李想的北宋-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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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嘿嘿一笑:“多谢二哥关心,我明白的。”
赵思诚忍不住道:“你明白你还折腾的那么厉害!现在满开封的人都知道你请了柳昭娘做掌柜,要开个开封最大的胭脂铺子呢。你现在就忙成这样,再开店可怎么忙的开?哪里就这么缺钱了。”
李想尴尬的摸摸头:“没事儿,这些东西有欧掌柜她们操心,并不用我太忙的。二哥,你也知道,我坊里小娘子很多,她们早晚都要找人家的,不管是嫁人还是招上门女婿,有点钱总比两手空空的强。更别说我还有俩妹子等着我置办嫁妆呢!”
李想说完这句,居然发现赵二哥拿眼神示意他看身后,扭过头一看,不禁囧了,原来他右边的位置上坐的正好是何栗,这会儿何栗正幽怨的看着他。这也难怪,谁让他没事儿说什么嫁妹子……
何栗有些尴尬,虽然不是有意去听,但这种情况下是有点偷听别人的话的意思,他咳嗽一声,轻声问:“李大官人,四——阿念最近还好么?”
李想有些不高兴,但也知道这种场合最好别嚷嚷,压低了声音道:“何舍人想知道念念的情况,不会自己来看么?我们家有谁挡着门不让你进么?上次偷偷摸摸的去看她,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儿了吧!我就纳闷了,难道你竟不是来看妹妹,而是来做贼不成?”
何栗十分尴尬,但还是好声好气的解释道:“阿娘腊月里病了一场……”
李想某些时候是榆木疙瘩脑袋,有时候却转的极快。他早从李念那里知道了何家那些人的基本性情,知道何栗这个人最孝顺无比,随便联想一下,便知道准是何母不喜欢儿子来见名义上已经死了的庶女,所以何栗才会这个样子。
李想本有些生气,可此刻却又有些怜悯何栗,他看看何栗,很想问一句:“何舍人,你这样子,不累么?”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明知道不可能改变的事情,何必说出来让人家心里添堵呢。
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了何栗几个关于李念最近情况的问题,两人不知道再说什么好,赵思诚忙着跟别人寒暄,也没工夫搭理李想,李想心里烦闷,忍不住往侧面乐队那边看,送别宴会,奏乐也奏的都是些雅致的曲子,听不到什么特别跳脱的调子。李想觉得这种场合按说不该有三娘跳舞的机会啊?再说三娘来了没有啊?她要演出的话身边的随从会先出来的啊……
正胡思乱想着,忽见身边的人纷纷站起来,李想还在发愣,听到耳边有人咳嗽,扭脸看到坐在一旁的赵二哥杀鸡抹脖的冲他使眼色,一边使眼色一边站了起来,李想慌忙也跟着站了起来,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的余老相公笑眯眯的引了几个人过来,打头的是个留着一把漂亮胡子的中年男人,身边跟了几个没留胡子的随从。
李想心里一忽悠,与人情世故一途,他虽然不擅长,可是这么明显的事情还不至于看不出来!瞅瞅,满厅的人都站起来了,再看看这位的架势,这要不是道君皇帝才怪!
李想的心情有些激动,但倒也没超过当日第一次听到岳飞名字的时候的感觉。
“有点发福的中年男人,长得还算不错……”李想心里默默地想着。
很显然,宋朝的皇帝并不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所到之处众人无不下拜,他往大厅里看了看,微笑着说:“我只是来送余老的,一会儿就走,你们不用拘礼,自去玩自己的!”
众人看皇帝这么说了,也不罗嗦,待皇帝做到了上座上,众人行礼,也纷纷落座。交头接耳,各吃各的,还真就当皇帝不在的样子。李想虽然在心里头对宋徽宗的印象很差,可看他笑眯眯的跟余老相公说话,显得十分的亲切,周围的人也没那么毕恭毕敬,再加上这位的长相也确实挺顺眼的,也不得不承认这皇帝挺没架子的。这会儿大家几乎吃得差不多了,大部分人都在欣赏音乐,与周围的人聊天,李想正寻思着李三娘不是说今天要过来表演么,怎么还没来?却听得远远的叮叮咚咚的琵琶声,伴着琵琶声,传来了十分悠扬的一声唱:“千里黄云白日曛……”
这声音实在是熟悉,李想顺着声音看去,却是从珠帘后头传来的,伴着清脆的琵琶声,李三娘的声音继续了下去:“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整首曲子,加上前后的伴奏音,加到一起估计也没有两分钟,可满大厅的声音都停下了,所有人都顿住动作使劲儿往帘子后头看,却什么也看不清。
“余老相公明日便要启程,奴奴祝老相公一路平安。”帘子后头有人影慢慢走近,隔着帘子冲着余老相公行了一礼。
余老相公眼眶有点湿润,站起身来也微微拱手道:“谢李大家美意!”
道君皇帝却在一边笑道“师师爱卿今日怎么不跳舞?我好久没看你的胡旋舞了……”
帘子后的女子轻声道:“奴还要去余老夫人那里……”
道君皇帝大笑:“这倒也是!跳的一身香汗,再去见余老夫人岂不是还得换衣裳,算了,你还是直接去吧!”这话说得露骨,李三娘没再理他,扭头就走了。皇帝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跟余老相公又说了几句话,便带着几个宦官离开了。
宋徽宗的到来,对于这场宴会来说不过是个小插曲。可是对于李想来说,此刻的这段插曲,不啻于惊雷劈在头上:师师爱卿,师师爱卿!李想的头嗡嗡的响,他终于知道了一个他早就该知道的事实,李三娘,就是李师师。
是啊,他确实早该知道的。
他知道大名鼎鼎的李师师就在清乐坊,他也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李三娘在清乐坊地位很特殊,便是连清乐坊的主人李婆婆也对她礼遇有加。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多想,这世上有几个牛掰到敢逮着朝廷命官一通骂的女伎?还正好姓李。
李三娘,李师师……是啊,到了今日,谁又能把李师师的名字随便挂在嘴边?便是余老相公还要叫她一声李大家呢,甚至连“行首”这个词儿,人们都不敢用在她身上,满开封美貌的行首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李师师只有一个,所以她才是李大家……教坊里的燕惜惜红透半边天,人家当面不过是称一句“行首”,地位高些的人直接就喊“燕小姐”了。
李想苦笑,他真迟钝,竟然到现在才发现这个早该发现的事实。说他迟钝,真的一点都不冤枉他!
三娘,三娘,他想跟她共度一辈子的,可现在……
李想正在难过,忽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轻叹:“佳人虽美,却非良配。不要说这位李小姐,便是那位柳小姐,真纳了进门,怕也会不安于室。李兄,三思。”
李想呆呆的扭过头,发现说话的是何栗。
何栗一脸怜悯的看着他:“李兄,你近日常往那清乐坊去。李小姐自然是绝代佳人,只是……李兄,放下吧!”
李想僵硬的扯出个笑脸,这会儿他已经顾不得注意何栗对他的称呼变成了比较亲昵的“李兄”,也顾不得像平日那样在心里吐槽:“文人真矫情,兄什么兄,我比你小啊!”他只知道他不赞成何栗的话,他知道何栗是好意,可在他眼里,他这纯粹是偏见。柳昭娘跟李三娘,为人方面哪里比好人家的小娘子差了?谁是自己想去做女伎的?还不是迫不得已。于他而言,以阶级,身份来给一个人打分是最可笑的,一个人值不值得尊重,难道不是该看他的品德,看他的行为么?他所看的李三娘,是个足以让人尊重的个女人,而他又喜欢她,这不就足够了么?
他一直都这样认为的,他与李三娘,不能在一起,原因只有一个“钱”字,他坚信自己只要多赚钱,就一定能把三娘赎出来。可现在,跟皇帝抢女人,他做梦都没想到过如此玄幻的事情。他该,怎么办?
88第九十一章
李念说的没错;这种场合的应酬对小桃来说确实没有太大的问题。
小桃从来都是个聪明的姑娘,跟着李清照当女使那会儿就把礼仪什么的学了个七七八八,后来赵明诚教李想认字写字,她也跟着学了不少,到李想身边之后,文化知识什么的学的更加用心。身边欧温仪;杜十一娘,李念;这些小娘子都是出身不错的,大家互相影响;一点点的早把那点儿女使的气息丢了个一干二净。再后来她认了李想做哥哥,又跟岳翻订了亲。岳翻是赵明诚的入室弟子,李清照哪里会放着他的新妇不管;更别说小桃还是李想的妹妹呢!琴棋书画是不可能都从头教起,可是起码的诗书礼仪是没一样拉下的。
所以小桃对这些场合需要的遵守的礼仪,规矩都很清楚,缺的不过是经验罢了。
这会儿她跟李念一左一右被余家的七娘携着,听着她夸她们姐妹生的好,抿嘴儿笑笑,十分自然的寒暄了几句,忽然意识到李念竟然一直没吭声,侧过脸,正看到李念微笑地看着她。
“亲亲的姊妹俩啊……”小桃情不自禁的也冲着李念笑了,心里那点仅剩的胆怯心虚都被抛了出去。
因为是送别宴会,气氛很宽松,地位高一点的妇人们都忙着跟余老夫人抹眼泪呢,倒是省的了她们到处见礼的麻烦。
因是妇人们的聚会,所以座位的排序很简单,年纪大的,已婚的妇人离余老夫人近些,小桃,李念被安排着跟一群小娘子坐在了一起。
女孩子天生都是外交家,主人家稍微一引荐,小娘子们很快聊到了一起。这里头的大部分人相互之间都是认识的,只有李桃李念与大家不熟悉,但是她俩的行为举止让人看着就舒服,自然愿意亲近。
韩桂花身为李想旗下第一造型师,那不是白说的,两个小娘子八分的颜色被她画出了十二分的俏丽,身上的衣服料子跟绣工都不算太出挑,难得的是配色极好,头上的首饰没有太贵的,但装饰的花做的别致极了——这群小娘子,在改良装饰品上头的热情是永远用不光的!小桃头上的一朵花花瓣儿居然是半透明的,看着剔透极了,谁瞅到了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琢磨这玩意是什么做的,若不拿在手里,谁能想到这是玻璃纸做的?
小娘子们聊了几句,稍微熟悉了些,便有人问起了两人头上的花儿“这几朵花真有意思,看着竟然有些透亮,还亮晶晶的……李二娘,这也是你家纸坊的纸做的?真别致。”
“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就是我家出的那种糊窗户的玻璃纸,阿兄让人造的薄些,又加了金粉银粉,便是这个样子了。”小桃抬手扶了一下头上的栀子花,微微一笑。
小娘子们一阵的嬉笑:“难怪人家都说李大官人最会弄这些东西……”“是啊,你不是说要嫁就得嫁李大郎这样知冷知热会讨女人开心的男人,快来快来,人家妹子就在这里,你还不赶紧讨好下!”
宋朝的小娘子还是很开放的,反正长辈们坐的远,她们开起玩笑很放得开,嬉笑的声音略大了些,差不多几十个小娘子都听到了,不禁都笑了起来。
小桃跟李念也笑了,她们也都知道哥哥在开封的名声,虽称不上什么坏名声吧,但也是出了名的风流纨绔。小娘子们虽然拿她们的哥哥开玩笑,可是言语中却没有恶意,很多的甚至流露出羡慕来——这世上,全心为身边的女子好的男人,能有几个呢?
李念微微笑了一下,随便扫了眼小娘子们,却让她看到了两张有些熟悉的面孔。两个十二三的小娘子,在一边的桌旁正襟危坐,脸上露出一丝笑,却又赶紧憋了回去,巧的很,这俩人也是一个穿绿一个着粉,可那绿色暗了些,粉色也是更深的桃粉,衬得两个小娘子越发的显露出与她们年纪极不相符的老成来。虽时隔五年多,可是那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同样的杏眼薄唇——与她们生母被父亲斥为无福之相的一模一样的薄唇啊……怎么会忘呢?何家的妾,有几个有好结果的?
一边的童九娘小声说:“你也觉得她俩没意思吧?何家出名的家教好,庶女养的跟嫡女似的有气派——要我说,什么气派?被管的跟木傀儡似的才是真的!”
李念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子。“锦绣,去叫人把秋千拆了!本是怕你们闷让你们玩玩,可你们荡的墙外头的人都能看到,这是正经人家的小娘子做得出的事情么?正因为你们不是我生的,才越要知道尊重,不要让人见了你们就想起你们是谁生的!每人把《女论语》抄上三遍,不抄完不许出门,大娘你是姐姐,抄六遍!”
那熟悉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李念猛地甩甩头,却发现自己并不是幻觉,她的嫡母,正与两个妇人慢慢的朝他们这边走来:“我家二哥的婚事,有劳容娘子费心了。”那声音缓慢而晴朗,显得说话的人十分端庄平和。她的头发依然漆黑,只是眼角增加了几道细纹,显得越发的庄重。
那位被称为“容娘子”的妇人李念并不认识,而另一个何母一起走过来的妇人她却很熟悉,正是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