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为上-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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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墨莲居出来,看看时辰还早,慕含章就徒步前去兵部衙门。行至兵部门前,刚好是巳正,就见一个人影准时从门里走出来。
“王爷,这事还没说完,您怎么就走了?”孙尚书拿着一本册子无奈地追出来。
“你自己拿主意就是,我有急事,回头再说!”景韶不耐地摆摆手,抬头看到自家王妃正站在门外,一身浅青色长袍穿在他身上煞是好看,禁不住咧开嘴角奔了过去。
36、第三十六章撤藩
孙尚书眼睁睁地看着成王跑向了成王妃,然后兴奋地说:“君清,我们去吃对虾!去晚了该卖完了!”这就是所谓的急事?还有传说中凶残暴戾的冷面成王,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笑成一朵花的表情?
慕含章看到胡子花白的兵部尚书尴尬地站在门前,歉意地跟他打了个招呼:“王爷晨起走得急,没吃饭,还请尚书大人莫要介怀。”
“王妃言重了。”孙尚书这才回过神来,客气地跟成王妃回礼,反正成王点个卯就走人已经是惯例了。
慕含章笑了笑,带着自家王爷去吃东西了。
时辰还早,回味楼里基本上没有客人。不过每日早早开门的周老板,已经把店铺打扫干净,该准备的食材也都收拾齐全了。
景韶要了个二楼临街的雅间。
“这时节的蟹还不肥,等九月再来吃蟹吧。”因为这会儿还没什么生意,一身艳粉色的周谨亲自来给他们点菜。
对于周老板的穿着,两人已经是见怪不怪。
“要一斤白灼盐水虾,一斤盐焗虾,两斤回味虾,一壶花雕,两碗饭。”景韶看着菜牌说道,凡是带有“回味”两字的都是回味楼的招牌菜,因为一直买不到新鲜的对虾,这道菜很少能吃到。
“吃海虾喝不得烈酒,给你们上壶茶吧。”周谨提醒道。
景韶皱了皱眉,吃好吃的没有酒喝,总觉得少点什么。
慕含章见了,召来景韶的小厮云松,让他去城南青梅姑娘那里买一瓶青梅酒:“淡酒可解虾毒,周大哥不如也买些清淡小酒来,定能卖得好。”
“这倒是个好主意,”周谨闻言很是高兴,“你说的那家青梅酒在什么地方?”
慕含章将位置告知给他,连周谨这样开酒楼的都不知道那家青梅酒,看来那梅姑娘的生意着实不好。既然景韶准备替那位战死沙场的王大哥照顾他的青梅姑娘,给她找个生意门路比定时去买她的酒要有用得多。
“君清,你真的很会做生意。”景韶剥了个白灼虾放到对面人的碗中。
慕含章夹起虾肉沾上酱料咬了一口,轻笑道:“儿时听说公侯家的子孙很少考上功名,就算考上了,入朝为官也很是不易,我就悄悄跟姨娘学些做生意的本事,料想若是做不得官,能接手家里的生意倒也不错。”
公侯之家一般是不考功名的,他们仰仗的是皇恩,为官也要等皇家的恩典,由读书出身考功名,往往会受到清流的排挤,难以升迁。
景韶听他说的轻松,却能听出这三两句之中所含的艰辛,公侯伯爵皆属武将,一个不能习武的子嗣,自然会被家中之人瞧不起,何况还是个妾生的庶子。思及此,景韶又惦记起了慕灵宝,可惜天气渐热,要把他丢到河里还得再等几个月。
“这虾炸得透彻,带壳吃才有味道。”慕含章夹了个回味虾到景韶碗中,“一会儿用过饭,咱们去二皇兄府上瞧瞧吧,我把礼都给备下了,一会儿让云竹回去一趟取来。”既然景韶今日已经在朝堂上强调孝悌之义,去看望病中的兄长就没有了结党之嫌。纵然不信奸人挑拨,所谓三人成虎,假话说多了就成真的了,兄弟两个还是要时常见面的好。
景韶也打算今天去一趟二皇子府,告诉哥哥父皇要给他封睿王的好消息。但每次都空手去,还顺道带回家点好东西的景韶这才意识到,去哥哥家是要带礼物的!
他们去的时候,景琛正在书房跟几个幕僚商讨事情,听闻景韶来了,便直接让他进来。
屋内有三人,景韶都没怎么见过,站在他身旁的慕含章悄然观察了几人的表情,便垂下眼来,三人对于他们突然进来似乎很是紧张,其中一人明显带着淡淡的敌意。
“今日就到这里吧。”景琛微微皱眉,摆手让三人出去。
景琛看了一眼慕含章,在景韶示意无碍的目光下,便敛下眸子,沉声道:“今日在朝堂上你做的很好。”
慕含章心中微讶,他本是打算先离开的,岂料这兄弟俩就当着他的面谈论起朝堂之事来,这边说明,这兄弟两个真的把他当做可以信赖的,甚至是跟他们一起谋划夺位的人。转头看了一眼景韶,对方回他一个无碍的眼神。
“以目前的形势,西南王已然惹怒了父皇,撤藩是早晚的事,但这事你不能提。我会让朝中其他人先提,过两日我回朝上再上个章程给父皇。”景琛把一沓折起来的纸给景韶看。
“这法子有用吗?”景韶看了半天,总体上是说不动兵卒撤藩的方法,上面密密麻麻的十分繁琐。前世他在滇藏,并不知是否有人提过平和撤藩,但以西南王的性子来说,这场仗想必非打不可的。
“弟婿也看看。”景琛示意景韶把东西给慕含章。
“哥哥叫我含章便是,”慕含章接过那份章程,快速地看了一遍,敛眸思索片刻道,“这法子若是藩王兵马不强倒是可行。”
景琛微点了点头,看向景韶:“若是开战,你想去吗?”
“去!”景韶斩钉截铁地说,“这次是得到兵权的好机会,拖上几年,至少能掌控住一半。”三藩之战一旦开始,就不一定会打多少年,景韶即便知道各个藩王的死穴,也不打算立时就打完,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上辈子犯过一次的错他可不会再重蹈覆辙。
慕含章听着兄弟俩的对话,敛眸不语。若是开战,景韶就会多年不归了吧?
次日,大皇子终于有了消息,被蜀军救出,幸而未死,暂时在滇藏休养。至于西南王,出兵竟没有蜀军快,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宏正帝,有不少大臣趁机提议撤藩。如此争论了数日,待景琛回朝之时,更是直接上了一个撤藩的章程。
景琛提议降爵撤藩,即如今的藩王还是郡王爵,到下一代降为国公,再下一代就削为侯爵……宏正帝认为此法可行,面上却是不显,只待大臣们一提再提,才同意了撤藩之事。
于是,滇藏之事暂且搁置,撤藩之事却提上了日程。
六月邱姨娘抬侧室,北威侯邀景韶和慕含章前去观礼。
“前些日子姨娘让人给我捎信,让我今日礼后去见她。”慕含章坐在马车上,想起娘亲让人送到墨莲居的书信。
“定是有什么体己话要跟你说,”景韶轻笑道,“你尽管去就是,我在前厅等着你。”
侧室礼并不复杂,主要就是把妾的身契改为婚契,再拜长辈、告宗祠。
成为侧室,邱氏就搬到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小院中,屋子也比以前宽敞了不止一点,还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厨房。
慕含章看着一身粉色华服的娘亲,虽然已是徐娘年纪,却是风采依旧,江南女子的聪慧温婉在她身上尽显无疑。
“娘……”慕含章第一次能当着别人的面这么叫,邱氏听了这一字,就禁不住湿了眼眶。
“儿啊,我的儿……”邱氏拉住儿子的手,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滑落下来。二十年来,她不敢叫一声儿子的名字,他是少爷,而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妾,见了面也该是她给少爷行礼。
屋里的丫环们见此情形,纷纷退了出去。
“娘找我来有什么事吗?”慕含章拿过娘亲手中的帕子给她擦眼泪。
邱氏接过儿子手中的帕子,三两下擦干了脸上的泪珠,轻叹了口气:“我在这内宅里,总忍不住胡思乱想。有一事我思量了许久,还是觉得应该跟你说说。”
慕含章静静地听完娘亲的担忧,禁不住笑了笑道:“娘不用担心,他并不想坐那个位置。”
“哪有人不想坐那个位置的?”邱氏蹙眉,见慕含章似乎很是相信景韶,“纵然他没那个心,但他是个亲王,却没个子嗣承爵,他哪能甘心呢?况且他还这么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出去打仗……”
其它的慕含章倒是没有听进去,只是最后一句却是听得分明。回想起那日在二皇子府听到的话,景韶要用这次征战掌握兵权,三个藩王又都不是省油的灯,少说也要三五年才能回京,难道自己就要在王府中枯等他三五年吗?
37、第三十七章召见
宏正十三年六月,朝廷遣御史范杰前往西南封地宣读削藩圣旨。西南王不服,上书辩解。
七月,西南王斩杀朝廷特使,自立为王,震惊朝野!宏正帝遂决定出兵,平定西南!
“听我家国公爷说,西南之地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且如今的那位西南王为人颇为狡诈,善用奇兵,很不好对付。”茂国公夫人悄声对皇后说道。
继皇后吴氏看着面前盛开的石榴花,微微蹙起眉:“这次皇上要调兵十万,若是让成王去,怕是不妥。”
“西南那困苦之地,要打胜仗可不容易,”茂国公夫人仔细回想丈夫交代的话,“撤藩之事一旦开始,怕是三藩都要撤的,等打淮南王的时候再让四皇子去,江南地势平坦,只要兵马足就能攻得下。”
皇后闻言,微微颔首。
茂国公夫人暗自松了口气,西南之地易守难攻,这仗一打就不知道要到哪年月去,自家女儿已经跟四皇子定了亲,若是刚成婚丈夫就出征,岂不是要守活寡,等四皇子归来早就人老珠黄,届时再舔几个出身高的侧妃,纵使将来当上皇后日子也不好过。
“还有一事,妾身不知当讲不当讲。”茂国公夫人双手攥在一起,有些犹豫。
“这儿又没有外人,有什么不当讲的。”皇后抬手摘了一朵艳红的石榴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当年她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的伺候元皇后,说什么都是“臣妾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可就因为戴了一朵石榴花,被人指出违制,元后罚她三伏天在凤仪宫前跪了一个时辰!
“妾身听说前月成王送了四皇子一个王姬,”茂国公夫人小心地看了一眼皇后的表情,见她没有生气便接着说,“原本这些事妾身也不该管,只是下月四皇子就要大婚,京中却有传言说四皇子如今很是宠爱那个女子。”
这消息也不知是怎么走漏的,反正北威侯夫人是知道了,逢人就说四皇子还未大婚就专宠小妾,明里暗里的讽刺她家女儿嫁到四皇子府也过不上好日子。如今那个原本因为选皇子妃丢了脸的女人,又一副十分庆幸的表情混迹在公侯妇人之中,直把茂国公夫人气得两顿没吃下饭。
“有这事?”皇后碾碎了手中的石榴花,接过宫女手中的丝帕擦了擦手,“回头把景瑜叫来问问便是,你且放心,本宫是不会让皇子正妃受委屈的。”
七月的天气已经很是炎热,景韶练了会儿剑就满头大汗,三两下脱了湿衣服,光着膀子跑到树下,接过芷兮手中的湿布巾擦了把脸,就坐到了自家王妃身边。
“日头正毒呢,别练了。”坐在藤床上纳凉的慕含章递给他一块西瓜。
景韶三两下啃了手中的西瓜,才觉得凉快了些:“这西瓜吃起来冰冰凉凉的,真是舒爽。”
“王妃一早就让奴婢镇在井里了。”妙兮笑着道,给小几上换了一盘新切好的。
云竹换了把大些的扇子,在两人背后用力扇风。
“我刚练剑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父皇派范杰去,肯定是故意的。”景韶又吃了块西瓜。
“何以见得?”慕含章靠在榻背上,翻了一页手中的书册。
“范杰那人说话不会拐弯,父皇早嫌他那股书酸气了,动不动就要血溅盘龙柱来个死谏,就是拿他没奈何。”想想西南王那个奸诈小人会被范杰气得发抖,景韶就忍不住闷笑出声。
慕含章看了一眼丝毫不为忠臣烈士哀痛的王爷,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次以身殉国,也算圆了范大人千古留名的愿望了。”
景韶吃了三块西瓜,擦了擦手,向后靠在自家王妃身上,看着树梢漏下来的点点日光,凉风习习,只觉得昏昏欲睡。
“今日父皇留你做什么?”身上的大脑袋刚好枕在小腹上,绵长的呼吸不停地喷在下腹,慕含章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让景韶枕在自己腿上,摆手让丫环和云竹都退下去。
“哼,说要给我再纳个侧室!继后还真想得出来,让我娶她侄女!”景韶不满地冷哼,继后就是气不过他把妍姬送给了景瑜,如今就要把永昌伯的庶女嫁过来恶心他。
慕含章拿书的手顿了顿:“那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景韶这才发现自己被换了个位置,于是不满地翻了个身,把脸冲着君清的小腹,故意用鼻尖在那里蹭了一下,“我只喜欢男人,如今对着女的提不起兴致。”
“嗯……”隔着布料的磨蹭感觉反而更清晰,慕含章轻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