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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迟钝丫鬟(丹菁)-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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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二少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她怎能当真?

唉,罢了,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日子还是得过的,总不能要她在府里混吃等死,是不?

既然得到了老夫人的抬爱,她自然得要多献上一点心力,才不愧老夫人如此地疼爱她;不过,二少若是再不回来,她迟早会在老夫人面前露出破绽的。可偏她又不知道二少上哪儿去了,也不知道该要上哪儿寻他。

得赶紧要二少休了她不可,要不然她如何能在府里干活?她撒的谎再怎么了得,也总会让人看穿的。

还是别想这么多,起身干活较重要。

“二少夫人、二少夫人!”

夏怜才迅速套好衣裳,正抖擞着精神准备干活去,却见一群小丫鬟们冲进耳房,拉着她喳呼个不停。

“我不都说了,我不是二少夫人,我仍只是个丫鬟吗?”

唉!怎么大伙儿都不听她的解释?

“不是的,二少夫人,二少爷让人给抬了回来,我要那个人先在后门待着,免得惊动老夫人,你赶紧去瞧瞧吧!”小丫鬟们七嘴八舌,像是一群初春的麻雀似地说个没完没了。

夏怜倒是听得极仔细,推开一票小丫鬟便直往后门跑去,忧心忡忡的自问着:“到底是怎么着?二少怎会让人给抬了回来?”

二少是同人结怨了,否则怎会有人伤他?这可是以往未曾发生过的,倘若让老夫人知道了,岂不是……

早知道会发生这等事,她就该出去找二少的。

她宁可伤的是自己,也不愿伤在二少的身上。到底是谁如此狠心?

一跑近轿子,夏怜一口气尚未提上来,便以目光询问轿旁的丫鬟。

“我们不清楚,可我瞧二少是没受什么伤,反倒是……”翠柳蹙着眉。

“醉了!”嫣楼随即补上一句。

“醉了?”

夏怜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看着后门边的软轿,看着一人正坐在软轿里,而二少则横躺在那人的腿上……

 第六章

“改明儿个咱们再到其他的勾栏院走走,瞧瞧其他勾栏院的娘儿们,是不是一样的骚?”

小小的身子在经过落霞堰外的拱门时,听见了这古怪的声音,不禁停下脚步,竖起双耳趴在拱门外。

“无妨,我都无所谓。”

小小的身子又随着这抹声音的来源前进,凑在花墙上头,自小小的缝隙看着里头,模糊之中见到司马澈一脸冷然地坐在石亭子里。

“哎呀,你怎么这么说?”

是二少爷的友人?小小的夏怜不解地盯着他俩,始终听不懂他俩的对话,只是觉得司马澈的神色太过森寒。

二少爷是怎么了?

她已经好久没见到二少爷了,就算是见到二少爷,他也只是冷着一张脸,再也不邀她上落霞堰了,再也不给她好吃的东西吃,也再不会对着她笑了;虽说她只是个丫鬟,可二少爷对她的态度怎会变得如此多?

会不会是她在不知不觉中逾蝓矩了,却不自知?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那人在司马澈的身边吼着。

司马澈却只是意兴阑珊地挑高眉头,回了句:“你要我说什么?”

“唉,那是你自个儿府中有太多如花的丫鬟,你自然对勾栏院里的花娘起不了兴致。”语气听起来有点酸酸的。“倘若我和你一般的话,我连勾栏院都不上,直接找丫鬟便成了。”

“哼!不管是勾栏院的花娘还是府中的丫鬟,不过都只是供人玩乐的娘儿们,过是逢场作戏的对象罢了。”司马澈淡然地道,突地察觉到有一道目光绕在他的身上,他不由得循着目光的来源探去。

他眸向左面,瞧见在花墙上头的缝隙中,有一双灿亮澄澈的眸子正闪烁着光芒,依那个高度看来……

他随即站起身,暴喝一声:“该死的小丫鬟,是谁准你在外头的?给我滚远一点!”

小夏怜闻声,犹如惊弓之鸟,旋即逃也似地奔离落霞堰,边跑边抹去脸上滴落的泪水。

呜呜,二少爷真的很讨厌她……

***

然十年后的她,不再如当年那般轻易掉泪,也总算明白身为下人的处境,知道自己该有的本分和进退。

夏怜抬眼睇着软轿内的人,心里不禁思忖着,又是另一个逢场作戏的人吗?

唉!二少要到什么时候才知道要停下逢场作戏的脚步?

这十年下来,不禁又增添了几笔风流债。

“你就是二少夫人?”穿云不悦地瞪视着躺在自己腿上睡得正香甜的司马澈,突地抬眼对上靠近自己的身影。

夏怜闻声一愣,没想到眼前风姿绰约的女子,竟有着如此低沉的嗓音,不禁有点错愕地看着他,半晌忘了要回话。

“你是二夫人?”

穿云儿眼前的女子硬是不吭声,不禁又放声问了一回。

呻!她是听不懂他说的话不成?怎么问了她一次,她硬是不回嘴?瞧着他发愣作啥,他一样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犯不着像是看妖怪似地看他吧!

夏怜像是大梦初醒,随即挥着自己的手。“我不是、我不是。”

“你不是?”怪了,他不是要丫鬟去唤二夫人来的吗?

“夏怜姐姐,你明明就是啊,为什么说你不是?”一旁的翠柳忍不住地问,身后一干丫鬟也跟着鼓噪。

“我……”夏怜苦着一张脸。“我真的不是啊!”

二少对丫鬟实只会逢场作戏,会迎她入门,不过是受老夫人之命罢了,她怎会是二少的夫人?她连妾也沾不上边的。

“随便,只要找人把他扳开便成。”穿云很无奈地吼着,终于明白日眼前的女子正是司马澈口中的夏怜,当然也见识她无情伤人的口吻,总算明白司马澈为什么会喝个烂醉,倘若是他娶了这媳妇,他也会把自己灌醉的。

“是、是。”

夏怜闻言,忙请府中的家丁把烂醉如泥的司马澈抬进落霞堰。

***

“他昨儿个上我那儿喝酒,我要他回来他又不肯,我只好任由他喝……”

最后不小心小试了下身手,双方势均力敌,司马澈只输在喝多了,终于醉倒在他的房里。

“真是对不住,二少他太叨扰你了……”夏怜让家丁把司马澈抬上褥炕,随即又回过身,满脸歉意。

唉,二少真是如此厌恶她不成?

何必呢?倘若不爱她待在落霞堰,明白地同她说,就像十年前那般吼着她滚出落霞堰不就成了?何必迂回难言地跑去买醉?

“叨扰我?”那倒是不会。“我只是送他回来,顺便讨点银两罢了。”

穿云挑高了眉头,总觉得眼前的女子谦卑得有点过了头!硬是要把她和司马澈之间的关系撇清。

“收点银两?”这是什么意思?

“他……”穿云思忖着。“不小心砸毁了我店里的东西,所以我打算同他要点银两,算是赔给我的,好让我可以整修。不用太多,大约拿个二十两就够了。”

总不能说是两人试身手时砸烂的吧?

“可是……”二十两耶!她可是要干一辈子的活才成的。“二少睡得极沉,我身上没有银两,能不能请你下次再来?”

二少也真是的,寻欢买醉就算了,还砸了人家店里头的东西;倘若这事让老夫人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你只要叫帐房的人拿银两给我,不就得了?”哪里需要他再走一趟?况且他得趁着司马澈熟寐中,赶紧拿到才成。她要他下次再来,他干脆就别来了,自认倒楣算了。“好歹你也是个二少夫人,这点权力你总该有的。”

“我没有……我不是二少夫人,我只是个丫鬟。”夏怜斩钉截铁地认定自个儿的身分,打死她也不蹈矩。

“可你……”他是遇上了石头不成?

“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个丫鬟罢了,我不会挡在你和二少之间的。”倘若可以,她希望二少可以停止游戏人间,希望他可以遇上一个让他能定下来的女子。

“嘎?”穿云不由得瞪大剔透的眸子。

她现下是在说什么来着?是她说得太深了,还是他太笨了,他根本听不懂她意思。

“你一定就是二少心怡已久的女子了,是不?”夏怜大胆猜测着。

尽管她的心底有那么一点点的痛苦,有一抹淡淡的苦楚,只要二少开心就好,她已经厌倦再看见二少怒吼的模样。

“等等,你现下在说什么?”穿云觉得头有点痛。

“我知道你的出身可能不是很高,但没关系,只要是二少喜欢的,我就会努力地帮他完成,你不用担心。”她这么做,是不是会再一次看见二少笑得灿亮的模样?只要二少开心,她就会开心;倘若二少愁着一张脸,她亦会跟着难过。

以往她的年纪轻,不知道该如何帮二少,但她现下已经长大,她可以帮二少做很多的事情。

“我?”穿云简直快气炸了。

他一夜未眠陪着司马澈这个疯子,想不到耗了一夜,把他送回府,以为收到银两就能拍拍屁股走人,想不到又碰见一个疯子……

“我有办法的。”夏怜信心满满地道,心里思忖着该如何说服老夫人。

“我可是男人耶!”他真是受够了。

“男人也没关系啊……”夏怜喃喃自语着,却又突地惊醒。“你说什么?”

男人!这一张脸会是属于一个男人的?

“原来二少是喜好男色。”她乍然明白。

原来是这个样子,难怪二少根本就无法对一个女人珍爱到底;因为他不爱女人,遂他都只是逢场作戏。

“你等一下……”天啊,她到底是在想什么?“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一般女人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吗?她真是太与众不同,他突然觉得司马澈简直是悲哀到极点了,想不到他藏了十年的心意,在她的眼中竟是如此不值。

“不打紧,只要是二少喜欢的都不打紧。”夏怜呐呐地道。

她总算明白二少当初为什么会那样对待她了,八成是因为她慢慢地长大,身子不如以前干扁,看起来不像个小男娃。原来是这样,她全都明白了。

“你到底是在说什么?”穿云槌胸顿足,几乎快要崩溃了。“就跟你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他之间清白到不行,我们只是哥儿们、是兄弟、是生意的伙伴,你千万别把我两个人兜在一块儿!”呜,给他一把刀吧,他受不了了!

“那你所说的店是哪一种店?”夏怜又拉回之前的话题。

他方才说要赔偿他店里损失的银两,这便意味着他经营着一家店。这时代男风鼎盛,连她这甚少踏出府外的丫鬟亦知道城里有勾栏院、有孪童馆,她并非是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不识人间疾苦。

“是……”该死,她不是疯子吗?怎偏在这当头精得像个鬼?

“銮童馆,是不?”这事倘若让老夫人知道了,不知道她会多么震怒。

“不是这样的,你应该知道阿澈是经营船运,我和他不过是合伙人,所以……”早知道事情会变得如此不堪,他就不该为了区区二十两把他送回司马府,把自己搞得里外不是人。

倘若让司马澈一觉醒来,发现这事是因为他的缘故而搞得满城风雨……天啊,他无法想像司马澈会怎么对付他,

“我明白,我全都懂了。”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夏怜轻轻地抬起俏颜。“待二少清醒,我会同他谈这件事。”

或许她在二少的心里真的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只是个纯粹用来排解寂寞或者是逢场作戏的下人;但是她永远记得二少对她的好,她、永远记得二少当时的笑,遂她会尽其一切地帮他完成心愿。

而初成亲的那几日,将会是她往后最甜美的记忆。

“你别说、千万别说!”穿云快要崩溃了,简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觉得今日到司马府一走,会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我知道该怎么说的,你先到外头休憩,翠柳和嫣楼会招呼你的。”夏怜抬起微布愁绪的粉颜,勉为其难地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催促着他先行离开。

穿云看报着她直觉得天蹦地裂、风云变幻,顿时悟出自己已离死期不远了:或许他现下应该要赶紧离开,可是等司马澈清醒的话,事情还是一样,他倒不如在这里等他清醒算了。

等着谢罪

***

待穿云离开软帐,夏怜随即走到褥炕边,一双灿亮的水眸直睬着熟寐的司马澈,抬起柔夷轻抚过他的脸颊,随着指尖缓缓地游移,慢慢地感受他的温度和气息。

“二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是最好?”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只要二少一笑,她便想要更靠近他一点,但是二少一怒,她便会怕得手足无措,只想闪到最远的角落去。

但倘若可以,她想要永远见到二少的笑。只是她一直不懂自己该怎么做,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一直待在二少的身边,才能够一直看见二少的笑?她不够聪明,她真的很笨。

她的身分太卑下,而二少对她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她还记得二少是怎么对待府里的丫鬟的,她也知道被二少玩弄过后的丫鬟下场有多么凄凉。送她不敢抱着非分之想,她不会贪心地以为二少对她会是天长地久;但是成亲这几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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