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欢歌-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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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娘娘还记得。”鬼将颇有些受宠若惊,微微抬眸,更是惊上加惊。他还记得当初那个爱撅嘴巴、傻呆呆的小妖精,如今竟然美的让人难以侧目。
不免在心中暗叹,难怪会令他家主人念念不忘。
宝姝略微苦笑:“咱们走吧。”
鬼将忙收敛心神凛声道:“是。”
凤鸾起步无声,宝姝将帘子放下,这才发觉今日的酆都城内竟然连一只鬼影子也没有,一街两行的店铺大门紧闭,宛如一座死城。
想来是夜微下了令,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街口拐角处,一个影子从透明渐渐幻为实体。
容欢望了凤鸾消失的方向,脸上始终没有一丝表情。许久之后,他转身,却被陡然冒出来的一张脸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跟着你来的!”月桂拉着脸,狠狠瞪着他,“你答应过莫修,不会离开紫砂城,你也答应过我,只要我肯救莫修,你便做我的仆人一百年!”
“我现在正准备回去。”容欢蹙眉,绕过她便走,却被她攥住衣袖。
“你干嘛偷偷跟着人家?难道是那女人长的漂亮,你看上人家了?”月桂冷冷挖苦道,“她可是天妃,天帝的女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容欢睇她一眼:“如果那孩子死了,你预备和你娘从此亡命天涯?”
月桂打了个哆嗦,脸上蓦地露出笑意:“原来,你是在保护那个孩子,为了我呀?”
容欢正想说不是,月桂突然睁大眼睛:“天啊!这哪里是地府,明明是天堂!”
容欢回过头,怔住。
簌簌雪下,只见那人一袭单薄蓝衫,外头披了见银狐大氅,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撑着把油纸伞,墨黑长发松松系在脑后,正笑意吟吟的望着他们二人。
正是夜微。
他施施然上前两步,泯唇道:“老四,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容欢半眯了眯眼睛,看来苍桀那副脑袋和那张嘴,还是和以前一样靠不住,就差嘱咐这一句,他终究告诉了夜微。
“辅政王当真好闲的功夫。”他讥诮的勾了勾唇。
“冥界辅政王……夜微?”月桂更是讶异的紧。
“是。”夜微淡淡颔首,“在下夜微,夜阑人静的夜,微不足道的微。”
夜阑人静,微不足道……月桂额角抽了抽。
听闻冥君死后,夜魅继承冥君之位,终日玩乐于后宫,从不过问冥界大小事务。夜微大殿因为受了重伤,闭关调息一年方才出关,其后,他被夜魅封为辅政王,真正掌握冥界实权。
她还听人暗暗说,夜微明里是冥界辅政王,暗里却是魔界魔尊。
总而言之一句话,除了天帝,放眼六界属他最牛。
她本以为传说中的夜微合该是威风凛凛的虬髯虎背汉,却原来是个骢马少年郎。
只是,他怎么叫云殇老四?
容欢拉起发傻的月桂:“我们该走了。”
夜微弹了弹衣服上的雪,笑道:“怎么,你我十年未见,难到连与师兄喝杯薄酒都不肯么?”
容换面无表情地道:“不必了,鸿门宴我没兴趣。”
月桂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陡然出声:“对了啊,天族的那位姝天妃来寻你了,你快去给她儿子治病吧,晚了便来不及了。”
“哦?”夜微佯装深思,为难道,“可是,我冥界与天族早已势不两立。”他轻飘飘的望了容欢一眼,“若是容儿的爹爹肯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看看。”
容欢脊背一僵,冷冷回望过去。
月桂道:“要天帝亲自来……”这恐怕难度很大。
夜微做了“请”的手势,莞尔道:“知微殿上已经备好薄酒,老四,十年没见,师兄委实有许多话想要对你说。”
捏了捏拳,容欢咬牙道:“好,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这是我原来的故事大纲,后来觉得三十章也难完结,于是改了。
好吧,二月完结的梦想破碎了。
好吧,群众们的眼睛是雪亮的,之前,我是有些着急想结尾了,秉着负责任的态度,我把新稿子再次给删了,熬夜照着原本大纲继续走,,哎哎,我无语望天。
哎哎,不管乃们再怎么说,我在也不修文了,修了一次,被炮轰成这样。。。
ps:我就试试看,JJ抽好没?????
49
49、抉择 。。。
前去幽冥宫的路上,容欢那张脸冰到极点。月桂不停对着夜微旁敲侧击,最后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看上去如斯清秀的男子,竟比自己还会打太极。
待进入知微殿,月桂东摸西看,不住的连连赞叹:“不愧是堂堂辅政王爷,品味蛮高的嘛。”
“若说品味,在下自知不及某人。”夜微谦逊一笑,指了指窗外,“我这知微殿,还有几处美景可供观赏,若是月桂姑娘有兴趣,我命侍从为你指路可好?”
月桂不是傻子,心里明白他是想要支开自己。
还没拒绝,容欢已经先她一步开口:“不必了,烦请王爷长话短说,我们还有事。”
夜微撩起衣摆落座,兀自斟了杯酒:“哦,那咱们一起坐下说,且让偏殿的人候着吧。”
“你!”容欢深吸口气,垂目对月桂道,“你先出去。”
月桂动了动唇,眼珠子倏地转了转,稍一盘算后眯起眼睛道:“那行,我出去转转,看看冥界和妖界有啥不一样的,你们慢慢聊。”
说完一溜小跑出了殿门。
夜微使了个眼色,殿中侍从即刻鱼贯而出,片刻之后,只余下他们两人。
容欢在他对面坐下,也斟上一杯酒:“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如今,我还能指望你做什么?”夜微脸色的笑意终于散去,怅惘道,“老四,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下这般模样,当初,我给姝儿的只是一把玲珑刺,结果,却被昕烈从姝儿身上掉了包。”
“那又如何?”容欢转眸淡淡睨着他,“没有斩妖,云海就能保得住?”
夜微低头沉吟,许久才道:“种下的因,结下的果,你爹亦是清楚今日之事他也有责任,若非他太过自负,妄想以一己之力改变六界命数,亦不会有今日……”
容欢重重放下手中酒盏,冷冷道:“正题,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夜微皱了皱眉,容欢见他不说话,起身便走:“我忽然想起来,若是三师兄所言非虚,那容儿便是有九条命的,想必不劳王爷费心了。”
“难道你爹不曾与你讲过,你们家族中人若为自己续命,需要极强的内力方可。以容儿现如今的状况,人还昏着,何谈为自己续命?”
夜微扬声唤住他,见他滞住脚步方才缓缓道,“而且,你就不想知道解封云海的法子?”
容欢回头看着他,毫不掩饰鄙夷之色:“你有那么好心?”
“与我有益,自然好心。”夜微毫不在意的淡淡一笑,本欲执盏喝酒,手却不自觉一颤,半杯酒水登时洒在袍子上。
容欢蹙起眉,望着他徐徐擦了擦酒渍,心中隐隐有些疑问,忍了半响,还是没说。
夜微疲惫捏了捏额,苦笑一声:“老四,是师兄对不住你,若有的选,师兄也不想。”
容欢掉过脸去,不作答。
顿了顿,夜微再次低声道:“九命家族从上古时代便是雪猫,每一根胡须便是一命,渡人性命时,只需拔下一根胡须,甫之以自己的血和咒语即可。这一点,你该知道。”
容欢颔首,却不由得心头一惊。父亲曾经教过自己血咒之术,并且告诉他,万万不可告诉任何人,似乎,连娘亲也一直瞒着。
父亲曾说,若是让娘亲知道,自己的胡须想必一根也留不住。
那娘亲怎么会在危急时刻拔下容儿一条尾翎?
难道,她连血咒之术也一清二楚么?又会是谁教给她的?
夜微不动声色的望他一眼,又道:“容儿的九魂锁在尾翎,只要拔下他一根尾翎,以他之血入咒,便可以救莫修。但容儿被你父亲施了法,现如今,你只能想办法逼他自己拔。”
“这我明白,我想知道如何解封云海。”
“先解封天魔城。”
容欢冷冷道:“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
夜微兀自笑了笑:“是我的目的,但也是你必须要做的。天魔城与云海雪域不一样,它是被师父和琉毓天君以神器冰封的,需要你突破魔神化境,使用灭日神弓射下封魔笛,然后碎掉冰晶雪魄。”
“天方夜谭,冰晶雪魄乃是上古神族遗物,如何将它碎掉?”
“自然能,只要找到炽焰珠。”
容欢皱起眉:“炽焰珠是什么?”
夜微默默道:“你也知道,咱们琅华山开派祖师是个女人,名曰烟华。古籍上记载,冰晶雪魄便是引得她一滴绝情泪凝结千年而成,而炽焰珠,则是与冰晶雪魄同代而出。这一段故事,因为隔的时间太久,古籍上不过寥寥数笔,我也无从得知。”
容欢越听越懵,眉头皱的更紧:“为何我从未听我爹提起过?”
夜微露出好笑的神情:“琉毓天君通晓古今是没错,可炽焰珠早在七千年前便已经消失无踪,若是我没猜错,想来是辗转流落在你爹手上,被他藏起来也说不定,怎么会告诉你?”
容欢低头不语,倘若炽焰珠真能碎掉冰晶雪魄,父亲毁了它亦属正常。
想了想,他问:“若是我解封了天魔城,云海又当如何?”
夜微轻轻摩挲着酒盏,许久才道:“只有解封了天魔城,真正的统帅魔界,加上我与苍桀相助,你才能有足够的力量与昕烈相抗衡,才能有足够的力量取他三昧炽胆,继而……燃尽火凰之血,融去雪域之殇。”
“燃尽火凰之血,融去雪域之殇……”容欢喃喃念着,手足愈加冰冷,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
“当然有。”夜微泯了口酒,笑的如花灿烂:“且这个法子简单的多,无需去找炽焰珠,无需你与天界对着干。但是,我料你必定舍近求远,不会采纳。
“你说。”
“在此之前,我先讲个故事给你听……”
说完之后,夜微押了口酒,看着容欢无声呆立。
久久,容欢神色凝重的走去夜微身畔坐下,捻起酒盏仰头一口饮尽,并将酒盏随手掷地上,继而拎起酒壶闷声痛灌。
夜微亦是默默喝酒。
手背青筋凸现,指节咯吱作响,容欢将酒壶重重放下后,几乎咬着牙问:“灭日在哪?”
上次在飞仙殿上受刑时,他耐不住昏了过去,醒来时身在云海,灭日已经不见了。
夜微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天:“碧霄神殿,但那根儿弦你爹已经还给了东海龙王,若想再用,只能再抽一条龙筋。如今龙筋能起作用的,只有太后瑶瑟与碧凝二人。”
容欢睫毛陡然一颤,继续闷头喝酒,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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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知微殿偏殿。
宝姝心急火燎的等了很久,连连问了鬼将几次,鬼将只说夜微正在接待贵客。自己能等,可容儿等不得,宝姝越坐越憋闷,起身欲朝门外走。
“姝天妃请留步!”鬼将伸出右臂,横在她面前。
“让开!”宝姝虽是有求于人,但想起此人是夜微,登时如火添柴。在旁人看来,她如今这副模样,哪里是来求人的,分明是来算账的。
“天妃……”
“你给我让开!”
鬼将被她这股凌厉气势压的一惊。十年来,这只小妖精变的不只是容貌,连着脾气秉性亦跟着天翻地覆,也不知是谁给惯出来的。其实,如今天界与冥界交恶,按道理说他身为冥界大将,不该惧怕天界中人才是,但这女人偏偏是大殿下的……
正在为难间,蓦地听见有人道:“宝姝,好久不见了。”
鬼将如获大赦,忙躬身拱手:“末将参见王妃。”
宝姝闻言怔了怔,许久才在唇边扯出一丝弧度,转眸道:“妖娆,好久不见。”
妖娆缓缓提步,一袭长裙曳地,双颊红润略丰,比之当年凭添了几许妩媚,想来这些年,日子过的很是不错。宝姝心头也不知是何滋味,但无论如何,她总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姐妹之一。
妖娆走到宝姝面前,拉起她的手:“方才听夫君说你要来,我还不敢相信,如今见着了,更是不敢相信,没想到你我十一载未见,你竟出落的如此明艳动人,终究是做了母亲的人呢。”
宝姝张了张口,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未免提及她的伤心事儿,便想拐个话题讲一讲,哪知寻思了一圈,却发觉自己与她根本无话可说。
妖娆也不在意,松开她,径自走到床榻边,俯身朝着容儿伸出手。身旁侍从本想相拦,却在宝姝的目光下缩了回去,由着她摸了摸容儿的脸。
涂着丹蔻的指甲描着他的眉眼轮廓,妖娆啧啧称赞:“瞅瞅这孩子,长的真像他父亲呢,也不知你日日对着他,会不会时常睹人思人?”
宝姝心下一颤,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妖娆,夜微呢?我想见他。”
妖娆目不转睛的盯着容儿,半响方才“啊”了一声,起身抱歉的笑了笑:“瞧瞧我,一看见孩子便失心疯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