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欢歌-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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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微身形一滞,默然无言。
容欢又道:“她醒来之后抱着师父大哭一场,后来和我老娘混得稔熟,俩人天天钻进厨房捣鼓的鸡飞狗跳。前天还差点烧了后花园,把冥后气的半死,碍着师父和我爹的面,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夜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晚餐时分,夜微打发走了所有婢女仆从,盯着桌上的饭菜看了许久。
他有些焦躁,没错,这种情绪叫做焦躁。
宝姝剪他白发时,他是醒着的。当时他想不明白,只是凭着直觉由她胡来,反正容欢一定会偷出冰晶雪魄,琉毓天君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他的谋算成功了,拿回鬼泣,同时赢得魑魅族的民心,琉毓的赞赏,宝姝的愧疚……
他该为这些喜悦的,可是为什么,他所有的喜悦,却是源于那根情人劫?
他捏了捏太阳穴,暗自运气压制住心底隐隐浮动的焦躁情绪。他只是在和昕烈抢女人而已……他只是觉得她很有利用价值而已……从头到尾,他皆是逢场作戏!没错,逢场作戏!
演戏看戏,别太入戏,这个道理,他一直都懂。
夜微兀自轻笑,拾起玉箸夹起一小片拔丝白菜叶放进嘴里。昨天他还在奇怪,为啥每天饭菜里都会有他最讨厌吃的白菜……
稍稍咽了两口,他拿起帕子优雅的沾了沾唇。正欲起身,忽然状似痛苦的伏在桌上,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指着桌面瓷器:“饭菜有毒!”
“怎么会有毒呢?我从做好就一直守着,没人靠近过啊!”
一道粉影咋咋呼呼的冲进房间,抓起夜微的肩膀一通狂摇,“你有没有事啊?中的什么毒?你撑住啊,我这就去找师父!”
说完,转身就要跑,却被一只冰凉的手牢牢拽住。
那只手用力一扯,她立刻像小猫似的团进了主人怀抱。终于,又嗅到了那股淡淡兰花香,宝姝没出息的吸了吸鼻子,怯怯喊了声二师兄。
“你眼里还有我这二师兄么?嗯?”夜微眯着一对儿桃花水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食指微曲,仅用指关节轻轻划过她的脸。
“哪哪哪的话啊,我眼里,只有二师兄。”她红着脸,不敢看他。
“那,我醒了这么久,为何不来看我?”
“容欢师兄说,你现在不想看见我,还说看见我,你会吐血……”
夜微咋舌,顿时明白其中原委,额上青筋跳了几跳,果真一脸要吐血的表情。
宝姝坐在他右膝上,上半身侧躺在他臂弯里,这个姿势,真是要命啊!她酝酿了一百种道歉方法,下跪求饶,祈求原谅,为奴为仆,刀山火海……容欢说,她这一剪子,剪去夜微一百多年修为。
可是,现下她好像哑了一样,杏眼圆睁,粉唇微张,两腮通红望着他。
夜微心头一阵悸动,原先打算说什么做什么忘的一干二净,只是源于本能的,勾起她的下巴,低下头,覆上那两瓣樱唇。
一阵电流激荡全身,宝姝震惊的大脑一片空白!
也是源于本能的,她使劲儿推开他,僵尸一般直直跳起来。
夜微身体尚未复原,冷不防被她这么一推,从椅子上直接跌在地面上。“噗通”一声,两个人都清醒了不少,不可置信的对看一眼,再次懵住。
她做了什么?她朝思暮想的二师兄在吻她!天!她却把他推到了地上!
他又做了什么?他居然情不自禁的吻了她!更可恶的是,她竟然推开他!
她皱起眉头想:眼下状况是怎样?要不要像鬼姑娘交待的,趁他头昏脑胀,身体不适,无力反抗,直接扑上去,为非作歹,为所欲为……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一切皆大欢喜?
他咬着下唇想:你把眉头拧成麻花是怎样?再想大师兄么?难道我花费这么多心思,丢了百年修为,还比不上他为你独闯后山不成?
不多时,宝姝一张脸垮了下来,终究有贼心没贼胆儿,纯粹只能想想过过瘾!
夜微冷着脸坐在地上,起不来,也懒得起来!他现下心情不只是烦躁,还有些微酸,八成是近来糖醋白菜吃多了!
他们俩诡异的僵持着,冥宫凉亭里拿着灵犀镜偷窥的某人急得直跳脚。
“嘿,这个笨丫头,枉费我倾囊相授了这么久,怎么还是一点儿长进也没有?傻站着干啥,直接扑上去啊!”鬼姑娘捋起袖子,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容欢摩挲着灵犀镜,双眼放光:“娘,你这宝贝打哪来的?我瞅着是个好东西啊!”
鬼姑娘一把夺过来,赏他一记爆栗:“去去去,这可是我千辛万苦从月老那借来的!”
“夫人,是偷,不是借。”琉毓仰头看风景,艳绝天下的脸上写满无奈。
他对灵犀镜可说是深恶痛绝,至今都无法释怀当年在沐浴时发现它的那种震惊,抽搐,郁结,悲痛,羞愤,无助,彷徨……
“没你的事儿,一边凉快去!”鬼姑娘瞟他一眼,继而得意洋洋的看着容欢,“嘿,月老的发明那可不是盖的!这玩意儿本是一对的,无论相隔多远都能从镜子里看到对方的状况,整一3G手机啊!”
父子俩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对她口中那些奇奇怪怪的词汇自动忽略。
容欢看了半天蚂蚁,蓦地脊背发凉:“娘!这种东西,你怎么能让我摆在二师兄卧房里啊??”
这下完了,二师兄已经发现自己阴了他一回,若再被他发现灵犀镜……以他那种变态性格,自己会不是死的惨不忍睹?
不会的不会的,顶多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而已!
鬼姑娘不耐烦的踹他一脚:“我是为了知己知彼!宝丫头是个实心眼儿,哪里斗的过夜微这只小狐狸,我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自然要帮她一把!”
琉毓望着枝头冥鸦,皱眉道:“姻缘天定,夫人,你莫要惹是生非。”
鬼姑娘一听,沉下脸,阴阳怪气地道:“呦,怎么着,你是不是在想,当年若不是老娘惹是生非,你和你那公主妹妹早已是姻缘天定恩爱甚笃鹣鲽情深……”
“夫人,”琉毓彻底无语,抚了抚额打断她,“几千年了,你又何苦整日挂在嘴边……”
“怎么着!嫌我唠叨是不是?没有你那公主妹妹温柔是不是?”
“……”
容欢打了个哈欠,熟练的飞花捻诀,布一个超静音结界,趁着他老娘发飙之际偷走灵犀镜,蹲在小角落里继续偷窥。
目前的状况是,夜微挑眉坐在床上,宝姝垂头站在床边。
“给我。”夜微如玉葱指轻轻一勾。
“啥?”宝姝咽了口吐沫,这话,是不是在哪里听过?想着想着,她面皮又是一红,揪着衣摆嗫嚅着说,“是不是太快了……我娘说,女儿家没成亲之前……”
“我是说,给我头发,我们俩的头发。”夜微笑眯眯的打断她。
宝姝大窘,忙从怀里掏出来给他。
夜微捏着在手指把玩儿许久,疑惑道:“你说,小小一条游红丝,除了能害人以外,当真能拴住人心不成?”
她惭愧的垂下头:“二师兄,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不会再轻信他人……四师兄说的很对,无知,是种罪过……”
夜微幽幽一笑:“那你四师兄,就是一个千古罪人。”
若在平时,宝姝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哈哈大笑,可是今天,她笑不出来,不仅笑不出来,还很想哭。她抬起眸,极认真的望着夜微:“二师兄,因为我的无知害你身受重伤,更害你损失百年修为,你明明很生气,为什么还要对我笑?”
夜微一楞,旋即蹙起眉:“没错,我确实很生气,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在伪装下去,这件事情,你必须负上一定责任。”
宝姝吸口气:“不管二师兄怎么罚我,我都心甘情愿!”
夜微睨她一眼,将发丝放进宽大的儒袖里,一抬手将她捞入怀中。宝姝大气也不敢出,耳边,腻着他低低的、充满磁性的呢喃:“那我罚你,不许在想大师兄!”
宝姝心头一震,脱口而出:“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他低头,墨黑眼瞳里雾气氤氲,染着三分羞涩三分蛊惑,极轻极柔的在她眉心印上一吻,“因为,我喜欢你。”
宝姝咬住手背,不可抑制的浑身颤抖。
她有没有听错?他没有讨厌她,他还说喜欢她!平生第一次,有人说喜欢她!
她忘了自己是走出去的,也忘了一路上遇上了谁,她回到房间关上门,顾不得脱鞋,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发呆。
一夜,她望着墨黑房梁,脑海里只有四个字。
——我喜欢你。
昕烈,是她不敢去想的。
夜微,真的可以么……
19
19、一棵好白菜 。。。
忽如一夜微风来,千树万树桃花开。
夜微起的早,宝姝每日摸着黑,便要捧着一盅蔬菜汤,游走在小厨房和知微殿之间。一路上,婢女仆从们时不时的屈膝行礼,总令她有些不大自在。
然而,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十天以来,夜微伤势渐好,除了去拜见冥君和漓鸢,便是牵着宝姝随便走走。
正是随便这么一走走,立刻走的人尽皆知。
冥君始终一派无悲无喜的表情。漓鸢依旧神经兮兮的一笑,摸了摸宝姝的脑袋,又拍了拍夜微的肩膀,眯起一对儿狭长凤目瞅了又瞅,就是不说话。
鬼姑娘兴奋异常,得空就去找宝姝传授心得,每每都要感叹:“嘿,这么好的闺女,要是给我做儿媳该多好呢,这婆媳是仇家的诅咒,一定会终结在你我手中啊!”
容欢站在一旁不停干呕,被她娘瞪一眼后只能跑出去狂吐。
宝姝现下的感受,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本该阴气森森的冥府,如今却更像一个大家园。有宠她的师父,疼她的二师兄,欺负她的四师兄,还有帮她出主意的鬼姑娘……
若是大师兄也在,那该多好?
她想着想着,心里某个地方隐隐痛了下。她慌忙空出一只手来拍了拍脸,忽然眼前一黑,撞上一人。盅里的汤水溢出,泼了他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她慌忙道歉,手忙脚乱的攥起袖子抹了抹。
胳膊被一股力道紧紧抓住,她怔了怔,借着庭前微光,一抹炽红晃了她的眼。略带些希冀的缓缓抬眸,果真是那张冰雕的脸,滴血的眸,半是孤傲半是清高的特有神情。
她的呼吸蓦然漏掉半拍。
她讪讪的挣脱他的手,小声嘟囔:“大师兄,已经五更天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有些急事,方才禀告了师父。”昕烈无视自己身上的斑斑水渍,抬手拂去她头发上的一片菜叶,“师父这次出山许久,是时候回去了。”
说完,淡淡瞥她一眼:“你也该回去了。”
宝姝一阵心虚:“我……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昕烈眼风冷厉的扫过她怀里瓷盅,沉声道:“可是在此做厨娘甚美,乐不思蜀了?”
宝姝还没说话,背后一人先开了口,声音她认得,是夜魅。
“表哥,人家哪里是奔着厨娘来的……”夜魅唇角斜勾,扬声道,“不过一只下贱妖精,妄想做我冥界王妃,当真是可笑至极。”
平日,宝姝看见夜魅便会觉得手足冰凉,从来绕着他走。今日兴许有人撑腰,一团火气由小腹直冲上天灵盖,转过身,极尽鄙夷的剜他一眼:“哼,我再下贱,也比某些人淫乱败德龙阳断袖觊觎兄长罔顾伦常高贵的多!”
夜魅不想她竟敢回嘴,愣在当场,待反应过来,顿时气结。本欲扬手教训她,却在看到昕烈那双盛怒的火红眸子后,不由得心生几分畏惧。
而这一幕,恰恰落在无意经过的冥后眼睛里。
“好只狂妄的小畜生,幽冥宫岂是你撒野的地方!本宫看在你乃琅华弟子份上对你多加担待,你却得寸进尺,竟敢辱骂我儿,本宫今日岂能饶得了你!”
冥后脸色发青,一只玉手颤抖着指向宝姝,气的咬牙切齿。
她早看这死丫头不顺眼,更看那鬼姑娘不顺眼!奈何琉毓天君地位尊崇,纵是天帝在上亦需礼遇三分,她自然不敢造次。
如今这笔账,一并算在这死丫头脑袋上!
宝姝一看见她,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一个激灵藏在昕烈身后,踮起脚,凑在他耳后可怜兮兮的小声咕哝:“大师兄,救命啊,这女人好可怕的……”
昕烈脊背猛然一僵,旋即垂眸拱手,不咸不淡的问候:“姨母安好。”
冥后压住怒气,立刻换上一幅母慈子孝的温柔笑容:“原来是阿烈来了呀,姨母好些时候没见着你了呢,天后姐姐可还好?”
“回姨母,母后一切安好。”
冥后亲切的拉起他的手:“听你龙王舅舅说,碧凝丫头今年也去了琅华修行,你可曾见过?”
“回姨母,见过。”
“呵呵,昨日漓鸢上神还说,你们这些孩子,也是时候选妃纳妾了。准备趁着今年琅华朝会,邀请各族王者碰个面,为你们定一定呢。”
昕烈目色倏忽一沉。
宝姝甫一听见“碧凝”俩字,拧起眉头搜肠刮肚了一番,尔后忆起来,正是那名向容欢师兄表白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