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草变幽兰(上)-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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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祯替我挡这一下时，已经前倾身体卸了一半去势，如果当时直接劈在我身上，估计已经变两截了，稍微好些就是一截断一半，还剩半边连着。
“那边有人跑了，快追！”领头的指指吴达，他身后的骑兵立刻分成两队，一部分朝吴达追去，剩下的人骑在马上将我和胤祯团团围住。
头领驱马来到我面前，下马问道，“敢问姑娘可是毓庆宫的兰儿柔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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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我连连点头，眼中的泪顿时倾盆而下。心里那根绷紧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就跟灾民见了解放军似的。
“小的是太子殿下的人，奉命前来搭救柔婉，请柔婉随我们回宫！”头领也不告之自己的姓名身份，只是模糊的说是二阿哥的人，态度恭顺，看样子品级在我之下。
我摇摇头，不肯放开胤祯，对他恳求道，“快救救十四爷！”
“小的已经在前方山丘上整整候了半夜，若不是听见打斗声即时赶来，后果不堪设想。请柔婉先行回宫，我等自会护送十四爷回去，太子殿下还在宫里等柔婉消息呐。”头领叫人牵过一匹马，要我先走。
我淡淡一笑，摸摸胤祯已经白得发青的脸颊，弱声但是决绝的说道，“胤祯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不会抛下他自己离开。若是十四阿哥不幸去了，兰儿也不会独活。”
我不是傻子不懂人情世故，胤礽的人未必会真心搭救十四，我也只能以自己的性命作为筹码，威胁一下他们。
“这……”头领犹豫了一下。他沉吟片刻，回身吩咐手下分别从马鞍下抽出几床毡毯，又砍了两棵合适的树枝，勉强做成一付简易担架，小心将胤祯反身背朝上的抬了上去搁平。
头领指了指两个人下属，吩咐道，“你们先骑马回宫通知一声十四爷的情况，叫太医院的太医好生候着。”
“喳！”两个人人领命，骑上马走了。
“兰儿姑娘，我们也走吧！”说完头领挥挥手，令四个手下抬了胤祯，小心平稳的往京城方向缓缓走去。
没走几步，头领从马上解下一个水囊和一包肉干递给我。我没有胃口，将肉干还给了他，但还是接过水囊仰头勉强咽了几口。
“胤祯，我们安全了！我们马上可以回宫了，你一定要挺住，好不好？进了宫就可以找太医给你治伤了，你一定不会有事儿的，是不是？”我拉着他的手小声哀求着，跟在担架旁边，慢慢随大队人马朝京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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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有一个刺客跑掉了！”胤禛捶桌大怒，“本王不是叫你们不留活口的吗？”
“小的本来已经查到了朱三党羽在京城的巢｜穴，不过终究晚了一步，我们赶到的时候，除了剩下两个人看守朱俊义尸首，其余人等已经全部走空了。”粘杆处头领小心的回话。
“我们当即往京城方向追赶，最终在距京三里地的地方追上了他们。不过十四阿哥已经被反贼所伤，就在我们要全歼反贼的时候，太子的人意外赶到，小的担心暴露身份，只得临时放弃追赶，带人撤了回来。”
“这么说那个刺客并不知道你们身份？”胤禛的火气消了一点儿，“胤祯受了伤，兰儿没事儿吧？”
“这一点小的能确定，太子的人很快就赶了过去，兰儿姑娘的安全绝对可以保证。不过，那个反贼活口受了伤，十之八九是落在了太子手上。”
“嗯，本王再想想，你先下去吧！”胤禛摆摆手，叫粘杆处统领退出了自己书房。
刚到城门口，就有预先一步回来的人，准备马车候在那里了。马车很宽敞，是四轮的，每一个轮辙上都裹有厚厚的棉絮和锦缎，这样驶起来更平稳。看着他们把胤祯抬到车上放置好，我和几位得到消息赶来的太医也一并跟了上去，胤祯还是昏迷不醒，我只能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静静看他们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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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宫门口，马车略停了停，鉴于情况特殊，侍卫也直接放行，换人驾车驶向了永和宫。我木然的从车窗外看着马车驶过一道道宫门，红墙黄瓦，阳光刺眼却不敢回头瞧一眼。我害怕看见胤祯死气沉沉的不理我，我害怕看见太医们摇头叹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只一个人靠着窗棂不停地落泪。
“快、快、快、快……还不放好！”马车刚停稳，我就听见秋桂焦急的声音。
我打起帘子率先跳了下去，腾开路让他们将胤祯抬下车。胤祯也许因为搬弄受了些刺激，嘟嘟囔囔微弱的唤出一声，“兰儿……”
本来我还懵懵懂懂的，一听此言却似被火漂了似，反应大得出奇。拨开人群就冲了进去，失控的痛哭，“胤祯，胤祯！你快醒醒啊，我们回宫了，我们安全了！”
“你别跟这儿碍事儿！你不是跟他在一块儿么，也不知道护着些！”秋桂抱怨着一把拨开我的手，将我往外推，小声在耳边叮嘱了一句，“快走，当心德主子迁怒你！”
我退后几步，差点儿跌倒，撞到一个人身上。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女人把胤祯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你干什么推兰儿，没听见胤祯叫她啊！”胤誐站在我身后将我扶住，凶巴巴的朝秋桂吼道。胤誐检查了我一下，“兰儿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回头再过来，胤祯这儿有我呐！”
我满脑子空荡荡的，一言不发，只是咬紧嘴唇不停的摇头，不停的哭。
“你……你别哭哇！不回去就不回去吧，我带你进去！”胤誐忙指指胤祯那方，拖拖我袖子，“你看，他们都进去了。德妃娘娘和八哥、九哥他们也在里边儿！”
胤誐刚把我拉到放置胤祯的房间外，胤祥就迎头走了出来。看见我惊了一下，忙拉住胤誐道，“十哥，你带她来干什么，不知道刚才德妃娘娘刚发了脾气啊！”
我大致也猜出了一些，定是德妃因为胤祯受伤迁怒于我。
我低下头对胤祥小声说道，“多谢十三阿哥挂心，不过……十四爷的确是因为奴婢才受的伤，就算德妃娘娘有心怪罪，也是奴婢应得的。德妃娘娘是十四爷的亲额娘，她心疼十四爷责怪奴婢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今日之事，若是易地而处，我也依然会如此对待伤害自己孩儿的人。”
“兰儿，你在说什么傻话！十四明明就是……”胤祥疾疾的说道，“这种屎盆子也敢往自己头上扣！”
我决绝的说，“十三爷不用劝我了，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呸呸呸，大吉大利！十四爷不会有事儿的，若他真有意外不测，兰儿自当了断相酬。若是德妃娘娘怪罪，兰儿也绝无半句怨言，都是我应得的。反正，我不要离开胤祯！”
“德妃娘娘~~~~~”胤祥垂下身子唤了一声。
我和胤誐回头才发现德妃娘娘带了好些太医，正站在我们身后。
“你这孩子~~~~~唉！进去吧！”德妃似慰似怪的叹了口气，“本来说要好好治治你，偏生见了人又可怜见的，叫人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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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德妃娘娘！”我感激的弓下身子伏了一伏，就打算跟着胤誐进屋。
“等一下！”德妃又开口打断我。
我以为德妃改变了主意，回头哀求的看着她。德妃却道，“你去收拾干净了再过来！回头胤祯醒了看你脏兮兮的，又要发脾气了。唉，你们这俩孩子……常曦、常馨，陪兰儿下去，记得叫个太医瞧瞧，就说本宫吩咐的。”
“走啊，还杵在这儿干嘛！”十三拉拉我，对德妃说道，“德妃娘娘，儿子顺路瞧瞧四哥去，皇阿玛让他请几位西洋传教士过来看看，屋里的太医都有些为难呐！”
德妃赶紧说道，“那你快去吧，瞧见你四哥替我催一催，叫他动作快些，务必别耽误了，小十四还在床上躺着呐。”
“儿子记下了！”说完胤祥拉着我跟在后面，还带了常曦、常馨，绕到了房子旁边的偏门，转出了德妃休息的院子。
“兰儿，待会儿你直接去慈宁宫找太后，知不知道！”看见周围过往的人稀少些，胤祥小声对我说，“十四的情况不太乐观，刚才德妃娘娘是一时看你懂事儿，心软脾气没发出来。她也不清楚情况的严重性，若是十四真有个三长两短……”
“你说什么，胤祯当真这么严重！”我两只手交叠的揪着，抓得指甲生痛，紧张得五官都扭曲了，金豆豆又掉了下来，“那……是不是没救了？”
“实话跟你说吧，情况十分凶险，群医都束手无策呐！若是待会儿西洋人来了也没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胤祥沉着脸说道，“十四可是德妃娘娘的命根子，若是真出了意外，不管她往日怎么疼你……”
“奴婢知道了，兰儿还是那句话，甘愿领罚。”
我倔强的说道，“十三爷若真心疼兰儿，就快些请四爷带了洋人来给胤祯瞧瞧。十四没事儿最好，万一有什么不测，兰儿岂可往太后背后一躲了之。”
“你……”胤祥还想劝。
我打断他，“十三爷快去吧，谨防四爷那边儿有麻烦，兰儿先去了。”说完带了常曦、常馨就往我以前的屋子里去。
我洗干净脸，刚把身上那该死的汉装喜服换下，梳散了头上乱蓬蓬的发型，就看见小苏拉一个接一个抬水进来往桶里注。
我奇怪的问，“怎么这么快就有热水了？”
常馨一边张罗，一边回答我的问题，“刚才我去小厨房催水，正好之前给十四爷预备的暂时不用，就直接吩咐抬过来了。”
“怎么又不用了？”胤祯受的外伤，应该需要热水清理伤口啊！
“好像是太医院的太医和那几个西洋大夫吵了起来，大家僵持着不相上下，德妃娘娘也没了主意……好似要等万岁爷过来呢！”常曦一边替我整理换下来的衣服，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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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儿放心吧，我已经叫他们重新烧水给十四爷备着了。”
常馨一边替我剥衣服，一边安慰我，“十四爷那么多太医守着不会有事儿的，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你看看劲上那些伤口，我见了都害怕，一会儿可得小心些，千万不要沾到水，若是发炎就麻烦了。”
“德妃娘娘吉祥！”
“皇上什么时候过来？”德妃一看见李德全，急忙站起来冲到他面前，急切的追问道。
李德全看见德妃一反往日的温文尔雅，小心谨慎的低头回话，“回德主子话，万岁爷原本是要过来，只是临时突然……”
“够了！”德妃勃然大怒，劈头就问道，“皇上是不是不过来？”
“皇上说若是太医们没把握，就请白先生还有几位……”李德全看看白晋一行人，缩缩脖子回话。
“你去告诉皇上，儿子是我的，不用他担心！皇上只要关心好国家子民，就是我们娘俩儿的福气！”德妃赌气的回道。说着说着竟然抖抖肩膀流下泪来，只回头看着躺在床上毫无反应的胤祯，伤心欲绝。
“额娘……”胤禛正要开口劝阻。
“好了，我知道你们父子一条心！胤祯还是不是你弟弟了，他躺在床上快死啦！”德妃突然转换方向大声朝胤禛发泄而出，“你这个心冷口冷喜怒无常的孽子！”
我刚进门就听见德妃在大声斥责胤禛，只能不知所措的看着胤祥。胤祥却只顾着德妃和胤禛，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我只能小声唤了一声，“德妃娘娘！”
胤禩依然看不出情绪，温润如玉。胤禟则有些探究戏谑，胤誐还是呆呆的半张着嘴盯着德妃看，其余人全部半低着头不言不语，几个西洋人则从眼神中表现出非常的为难，不知眼前到底是何情形。
第四卷 第92章 未完
德妃突然停止了哭泣，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疑惑的开口又叫了一声，“德妃娘娘！”
“额娘！”胤禛紧张的看着德妃，恳求道，“还是十四弟的事儿要紧，皇阿玛不来……”
“住口！”德妃突然转身狠狠的看着胤禛，“你扪心自问一下，可曾真心拿他当弟弟了！打昨儿兰儿和胤祯被反贼捉去，这段时间你可都干了些什么，连人都是老二帮忙找回来的，十四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呀！”
德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四阿哥，明显偏疼小儿子的紧，着实有些无理取闹。包括我在内，都以为德妃会把火泄到我身上，谁料逆转了一百八十度，居然选择了胤禛。
这种情况下胤禛居然可以完全看不出内心情绪，自内而外平静的说，“额娘说得是，是儿子不够上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