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扛起攻就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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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拾大跨步上台,一个眼神都没有甩给他,嘴唇却突兀地勾起一个弧度。
杨息尧的眼角猛然跳了一下。
霁月广场无疑是人流量最大的广场,四面高楼大厦林立,舞台对面的大厦挂了一张惹眼的电视剧《风传》巨幅宣传海报,沈旬名气与男女主角没得比,但作为重要角色,也在海报上占了一个角。此刻广场中央被圈出来,几千人在这里围观演唱会,还有旁边的商业大楼商场里的许多人驻足观看。
谢拾上台的时候,底下由杨息尧带来的粉丝的热情还没有消退,一拨特意为杨息尧而来的粉丝推搡着往后台通道挤,场面混乱。
其他的路人则嗑瓜子的嗑瓜子,闲聊的闲聊——本来,不太懂音乐的他们就是在这里凑热闹。
谢拾穿着简单黑毛衣,一头干净的短发,在成千上万人面前,安静地坐上高脚椅,两条长腿轻松地随意交叠。
“这人是谁啊?”底下立刻有人问了。
却几乎没人知道谢拾。
谢拾的视线在台下环扫一圈,强大而令人屏息的气场扑面而来,他面容英俊,气质清隽,立刻吸引了一大片外貌协会的人员,下面嘈杂的声音稍稍弱下去。
苏成济心里却不屑,不过是皮相撑起来的场面,要是等下一开口,底下那群人扔臭鸡蛋都说不定。
不屑终归不屑,毕竟谢拾是他手底下的艺人,不能叫他砸了场子。
“小林,过来。”苏成济走到一边,对一个工作人员低声说了几句,让他给谢拾换上假唱。
杨息尧立在一旁,面上有迟疑之色,“苏哥,这……不太好吧。”
谢拾唱功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这也是他讨厌谢拾的原因之一!明明对音乐没有天赋,却仍凭着一张花瓶脸和他组合出道。那个光鲜亮丽的舞台,他要一个人站!哪怕一分一毫的目光与掌声,谢拾都没资格跟他抢!
苏成济拍了拍他的肩,附在他耳边道:“息尧,你还是太年轻了。”这种事是拿不到台面上来说的,尤其是现在杨安在场,做出了岔子指不定给对方留下什么把柄。他已经跟谢拾吩咐过,那小子等下自然会知道怎么做。
杨息尧眼底的嫉恨一逝而过,乖乖地点了点头,捧过一杯奶茶递给苏成济,然后走到摄像机前看戏——假唱等于不能看他出丑,这次便宜这小子了!
可几秒后,苏成济大惊失色!
录好的碟子还没放进去,谢拾就提前拨动了第一个音弦!
苏成济暴跳如雷地跑出休息室。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谢拾的前奏已经缓缓拨开。
站在一旁的杨息尧十分诧异。谢拾……这是要干什么?打算主动出丑吗?
杨息尧有点轻蔑,又有点窃喜。
控场人员慌忙将舞台顶黑幕拉上,灯光在谢拾头顶投下一小片温润的光,他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对面大厦的海报上。
木吉他的声音像矿泉水一样圆润而清澈,通过音响被扩大送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谢拾缓缓开口。
原本走出几步打算救场的苏成济猛然顿住脚步。
“前面是哪方谁伴我闯荡……”
这首歌是低沉而沙哑的一首歌,却被谢拾用清冽的嗓音唱出,伴随他在吉他上跳跃的修长手指。
纯粹声线里透露出来的如同呢喃般的迷茫,如同飞速传播的流感,迅速扎入了每个人心底,几声惊呼和口哨声过后,喧哗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打量台上的年轻人——
“长夜渐觉冰冻但我只有尽量去躲
沉默去迎失望几多心中创伤
只有淡忘从前话要如何说……”
谢拾的目光悠长而空洞,落在那张海报上,却又仿佛透过了那层薄纸投入了另一个空间。
“你爸爸杀了人。”
“纵火犯的儿子滚一边去!”
“他背部大面积浅二度烧伤……”
那一夜开始,他的人生就坠入了地狱,那是真正的地狱——!
那些带刺的眼光,是有毒的钩子!将他漠不关心的外皮下面脆弱的仓惶的内在毫不留情地戳破,流血化脓……他以为可以不在意的,却还是做不到。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逃学,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锁上门,每天两碗泡面,吃了睡,睡了吃。
要让他怎么办呢?明明不是他的错,他却要背负全部——
那些恶意的同情的嘲弄的目光,以及,铺天盖地的愧疚和空冷。
傅子琛其实说对了,他才是真正身处烂泥之中的人!
“疲倦惯了再没什么感觉
别在可惜计较什么……”
高中是怎么过来的已经不记得了。
别人约伴买逛小卖部的时候,他总是沉默着把头伸到水龙头下,喝两口自来水,有一股铁锈味的那种。
那水,冷得刺骨,凉进人的心里去,慢慢的还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他隐隐带着自虐的快感,谁叫你爹害了沈旬一家呢。
他上辈子的人生,真正回想起来其实是一片空白。
……
☆、第五章 :十年的歌
谢拾的声音明明是明亮清澈的声线,用这样的声线来唱这样一首歌,仿佛是用溪水唱出来的大提琴,没有了那种沉重阴郁,却多了一份怅然决绝和空灵清冷。
如同万丈高空飞流直下的泉水,粉身碎骨,打在每一个人心上。
台下彻底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那个年轻人,他仿佛会发光。明明他全程未曾移动,也没有看任何人,但却给人一种这是只有故事情节的mv的错觉。他的眼睛,里面太多内容了。
仿佛一个少年迎着晨雾跑来,他跑过路边的橱窗,跑过昏暗的路灯,跑过巨幅的广告,他的身影被大雾掩盖得面目全非,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他还在一直跑下去。
每个人都在跑下去。
最容易打动人的,不是故事里的曲子,而是曲子里的故事。
伞棚里的艾一缓缓将吸入口中的饮料咽了下去,目光里有几乎不可见的泪水在闪烁,很奇怪,她唱了很多年歌,竟然会为这样一首歌感动。
谢拾对声乐并没有兴趣,也没有太多天赋,这仅有的技巧,是在上辈子独身闯荡的十年里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从五线谱开始,直到能够完整而熟练地一次性录音。
艾一也是从这个过程过来的,她从谢拾的曲子里,可以听出他的蜕变。她喜欢音乐,却没想到走上音乐的道路会付出这么多,没有人气的那些年,一场又一场的选秀,朝涨夕落的卑微人气,被同辈人的排挤,来自前辈的欺压——梦想其实遥不可及。
这些情绪,她竟然可以被台上那人的歌声带出来。
现在的新人……艾一有些惊喜的同时又有些黯然。
杨安直起腰,手指随着音乐的节拍敲动,他又错了,他之前怎么会觉得这个叫谢拾的年轻人自不量力呢?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苏成济,眼底闪过一丝不屑,那蠢蛋,手上有一副好牌却不会用。
“怪了……”苏成济皱着眉打量一眼杨息尧,喃喃道:“谢拾这小子上次还一句一句地录音,唱出来的音频跟狗啃过似的,怎么几天唱功就突飞猛进了?”
不仅是他十分不解,杨息尧严重更是罩上浓浓一层阴霾,要不是一直和谢拾一起在音乐老师手下学习,他几乎要怀疑谢拾以前是不是故意隐藏了实力了!否则唱功怎么会几日变化这么大,这不可能!
杨息尧一直站在摄像头前看,此刻,他突然从休息室里走了出去,几个新人和化妆师助理都沉浸在歌声里,也没有人拦他。
除了几个他的死忠粉一直守在休息室前等他出来,其他人几乎都跑去看谢拾的演出了。
杨息尧腼腆地笑着签完名,抬头往台上看去。
那里,谢拾正在歌唱,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也没有别人注意到他。
谢拾唱得很好,杨息尧虽然不想承认,但的确很打动人,他在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去了。
不,是抢过去了。
杨息尧心情十分复杂,刚才谢拾上台前那微妙的笑容,还有,他此时此刻不是正在医院里躺着吗,难道说这几天谢拾都在偷偷训练?
那么,为什么又不告诉他呢,谢拾一直把他当好朋友的,没有理由瞒着他。
唱歌间隙,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杨息尧插。在裤袋里的手突然紧紧攥起。
谢拾却听不到台下热烈的掌声,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其实你与昨日的我活到今天变化甚多
只有顽强明日路纵会更彷徨……”
他被傅子琛与杨息尧联手陷害的时候,他木然,他刹车被剪断葬送生命的时候,他恍惚——
此时此刻他心中却爆发出滔天的悔意。
他终于明白自己错过的是什么。
生命里少的那些,是亲情,是友情,是爱情,是梦想,是沈旬。
“几多天真的理想几多找到是颓丧……”
“只有顽强明天路纵然彷徨……”
好在,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老天居然又给了他一次重头来过的机会。
这次他要好好地活,不仅活给上辈子害了他的人看看,也要活给自己看!
谢拾喉咙哽咽一下,闭上眼,嘴里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他左手快速扫和弦,不经意间一阵撕心地钝痛,手上速度力道不变,却轻不可见地蹙了下眉。
是被傅子琛司机撞到时被玻璃划破的伤口。
左手一旦撕开,伤口就像被持续切割,持续不断地流出血,越来越多。
这是一场持久战,神经痛得要麻木了,而歌曲还有五十九秒才结束。
谢拾几乎是立刻下了决定,他的眉头很快舒展开,看着巨幅屏幕上的沈旬,嘴角微微勾起,左手迅速在弦上压过,将伤口划得更大。
顿时,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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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开始有人打听此刻演唱的这个青年是谁,不明所以的路人以为这就是今天真正举办演唱会的横条幅上的名字“艾一”,但是,那个艾一不是女的吗?
被几个认识谢拾的小姑娘科普以后,大家才微微诧异。
台上那人的歌声几乎可以组成一个故事,从一开始的清冷漠然,到后来的仓皇无措,再到现在的坚定有力,听众的情绪也完全被带着跑,这,怎么可能是一个新人可以做到的?
台下开始有人喊:“谢拾!加油!”
谢拾名气再小,也终归在节目上露过几次面,有认识他的人,只是,他此刻面色苍白,众人这才发现——
一大片殷红的颜色从他的手上淌下来。
底下几乎是炸开了锅,所有人议论纷纷,几乎顾不上去听歌了,有几个当场萌上谢拾的姑娘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爬上舞台送绷带。
“谢拾!加油!”这样的呼声越来越大,超过了谢拾的声音,更超过了给前几场暖场新人的呼声。
好不容易挤过层层人潮来到广场的小郭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她踮起脚尖看到了台上的谢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谢拾他可以唱得这样好?
一定是假唱吧,但这明明是谢拾的声音!谢拾什么时候录制过这样一首歌,她怎么不知道?
真人不露相?
小郭激动得快要落泪,她仿佛可以看到自己即将涨工资赢取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的美好前景!
周边大厦落地窗边站了越来越多的人,商场走廊上很多人探出身来呐喊。
——直到谢拾结束最后一个尾音,轻轻站起,对着全场鞠躬。
终于,全场沸腾,掌声轰鸣,几个妹子终于挤到了舞台边上,要求谢拾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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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旬,你耐心点!有什么好看的,不就几个小新人蹦跶吗?”经纪人忍无可忍,将剧本甩到沈旬身上。
做沈旬的经纪人简直是喜忧参半,一边知道凭他的天分一定会大红大紫而连带自己也前途无量,一边却要为他的不好管理而头疼无比——比如,前天他半夜偷偷溜到医院去是做什么?!
沈旬站在落地窗前,从这里是听不见外面的声音的,但是从现场反应可以看得到,那个人唱得很好。
但是,沈旬的视线落在广场中央的巨幅屏幕上,特写镜头打在谢拾的左手上,那里鲜红一片,吉他弦已经变成了红色,还有血顺着弦淌到琴箱里去。
沈旬眸色晦暗,表情不明。
经纪人顺着沈旬的目光看过去,轻轻嗤笑一声,“啧,现在的新人为了搏出位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你刚出道的时候淡定多了。”
经纪人摇了摇头,一只手哥俩好地搭上沈旬的肩,却被对方闪身躲过。
沈旬瞥了他一眼,周身锐利之气全开。
经纪人愣住了。
“你觉得艺人想红有错?”
经纪人:“……呃。”
“那不如取消下午的广告试镜。”沈旬淡然道。
经纪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