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要忘记-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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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的指示声一下又一下地响着，街道两旁绿油油的矮树与泥黄色石板路慢慢倒退着，王瑞恩在心中骂着这救护车怎能行驶得如此之慢。
“您是这位小姐的谁呢？”救护车上的急救医生一边用听筒检查着若绮心跳的正常与否，一边问他。
“我是他的丈夫。”王瑞恩用法文回答他。
“她有低血糖或者心脏病么？”医生又问道。
“应该是没有的。”最糟糕的便是他们婚前准备时间极短，很仓促地便完婚了，完全没有做过任何的婚前体检。因此王瑞恩此刻尤其紧张，虽然之前一直没听说过若绮有什么病，但是刚才她突然晕倒，真的把他吓到心都要跳出来了。
“到了医院后，我们会为她做一个全身检查的，她目前似乎只是因劳累过度、低血糖而引发的昏眩。”
“谢谢你，医生。”王瑞恩对他感谢一笑，缓缓呼出一口气。

方若绮被送到医院后，便由一辆推车给推走了。王瑞恩以及陪同来的助手在医院的大厅等候着。过了一阵子，执行导演有电话打进来，说片场已经收拾好，演员、工作人员也都先回酒店休息了。还说了他们都很担心方若绮的情况。
王瑞恩在电话里笑着让他们安心。正说着，医生便走过来喊他：“王先生！”
他惊得马上跟着医生去，只怕是听到什么人有关若绮的，不好的事情。
但是医生的脸上却是高兴的：“恭喜您！您的太太怀孕了，孩子已经11周了！”
医生激动地与王瑞恩握手，“不过您可要注意了，她最近是否工作很累？刚刚她晕倒，孩子差点就要小产了。”
“什么？”王瑞恩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回放医生与自己说的话，怀疑自己的法文是不是有问题了。
“我是说，您的太太怀孕了，但是孩子刚才很危险，差点就保不住了。”医生又重复了一次。他只以为他眼前的这位先生，是因为开心而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王瑞恩只感觉耳旁发出“轰”的一声。他自己，如整个人坠入悬崖，又如被定身，全身无法动弹。
她……怀孕了？
可是自己和她，根本还没有行过夫妻之礼。
那么孩子是谁的，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王瑞恩随便几句把医生敷衍了过去。从医生的话里，他得知若绮已经转到一般的病房里休息着了。
热情的医生刚才临走前还递给了王瑞恩一张B超相片，说这是孩子的第一张照片。相片里的孩子还只是如黄豆般，还那么小，甚至只是刚刚成型的而已。但是医生刚才却说，已经可以看出性别了。
这是手，那是脚……热情的医生刚才为王瑞恩对相片的解释还汹涌在他的心头。
但这是她的孩子，却不是自己的。
曾答应过要为自己生孩子的她，如今却孕育着别人的孩子！
可是王瑞恩此刻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他的心中感到深深的不忿。明明当年就是自己先遇到她的，明明今日她的一切都是源于与他的相遇的。
她方若绮，明明与他王瑞恩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他吩咐助手封锁一切方若绮在片场晕倒的消息，不允许有关她怀孕的消息流出去，甚至连剧组的人，也不能说。
只能告诉他们，她是低血糖罢了。
送走助手之后，王瑞恩去自动贩卖机那买了两瓶水，大口大口地喝下去，冰冷充斥了他整个身体。他觉得自己如今最需要的便是冷静，他强迫自己要慢慢地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之后，他便没有了怒。单单只看这件事不想从前，那么从之前与若绮相处中可以看出，她的种种表现，都是不知道自己怀孕了的。他叹了叹气，想起这场婚姻的开始本来就不是那么的单纯。本来，她在结婚前还有男朋友。
可是自己还是不甘心。明明，方若绮已经接受他了。明明他王瑞恩与她方若绮，已经准备好要开始幸福生活了。
他扶住沉重的额头，脑子里各种各样的想法乱成一团。
现在他甚至不敢进病房，不敢去面对方若绮。
他们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关系，也要因为这样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而全部乱了么？

在长椅上坐了好久好久，王瑞恩终于打算进去。
他提了勇气，轻轻推门踏步入内。
方若绮还在沉沉睡着，姣好的面容在微弱的灯光的映射下显得虚弱。
王瑞恩只觉百感涌上心头。他找了张椅子在她床的旁边坐下，轻轻为她理顺额前的碎发。
“唔……”方若绮似乎是感觉到他的触摸，身子微微一动，然后缓缓张开眼来。
“瑞恩？我怎么会在这里？”王瑞恩听着她发出的虚弱的声音，忍不住一阵阵的心痛。
“电影拍摄完，你就在片场晕倒了。”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额。
她撑着床坐了起来，皱了皱眉：“我生病了？”
王瑞恩苦笑着摇头。
“那是怎么回事？”方若绮追问。
“你怀孕了。”
“嗯？”方若绮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是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你怀孕了，若绮。”王瑞恩忍住心头如被刀子一刀一刀地剜着的疼痛重复了一次。
方若绮的反应如王瑞恩刚得悉这个事实时一样。她整个人呆滞了几秒，原本看向王瑞恩的那双充满活力的眼睛突然失去了焦点。
她的眼睛开始变得晶莹反光。然后，两行清泪，簌簌地从她的漆黑眼珠下滑落下来。
“若绮，你怎么了？”王瑞恩看着方若绮的突然流泪，慌得手足无措。
方若绮哭得说不出一个字来，她只是不住地甩头。
王瑞恩心疼地抱住她，双手紧紧箍住她的身体，手掌将她的头收入自己的怀里。他哽咽着说：“若绮，别哭，别哭。”
她身子因哭得厉害而颤抖，她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对他说：“我……我要……要见医生。”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用尽一身的力气，守护一生的约定。（王瑞恩）

“你等等，我帮你叫医生，”王瑞恩安抚地拍了拍方若绮的肩，“别哭了，怀孕了不能总是哭哭啼啼的。”
“嗯，”方若绮点了点头，“那个……瑞恩，你可不可以让我和医生单独讲几句？”
王瑞恩忍痛对她温柔一笑：“当然，我这就去。”

房门被王瑞恩带上，病房里只剩下方若绮的主治医生和她自己。
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方若绮抬头问道：“医生，我真的怀孕了？”
“是的，孩子已经11周了。”医生不明所以，明明是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这妻子怎么哭了还要单独找自己聊天？
“可是……当时我是吃了事后避孕药的，要怀上的可能性明明很小很小的呀。”方若绮不死心地说着。
医生无奈一笑：“王太太，避孕药本来就不是百分之百的有效的，况且就算你真的吃了避孕药，但也有可能吃下一些与避孕药的药效相冲的食物，使得药物失效。”
“食物？”方若绮听得一愣一愣的，可是这种情况她以前从没有试过。从前黎华不愿意带套的时候，方若绮必定会服药。一直以来都是好好的，怎么这么巧如今分手了，她结婚了才有孩子了呢？
“是的，比如最常见的，避孕药不能和柚子汁一起服用，另外，一些药物也会影响它的药效。不过，也有可能是避孕药本身的问题。”医生耐心地解释着。
柚子汁？药物？方若绮恨不得时间倒退到那一天，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吃错了东西。
医生在一旁笑了笑：“王太太，其实现在再深究为什么会怀孕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最重要的是你现在真的怀孕了。你打算留下这个孩子么？孩子已经有11周了，要是不想要的话，需要趁早做手术，那样对身体的伤害才能减到最小。况且孩子只要超过三个月，是不允许再进行打胎的了。”或许是看到两夫妻对孩子的到来都不太热衷，医生又在一旁强调。
不要这个孩子？
方若绮愣住了。她方才哭，只是因为震惊，而绝非悔恨。
从她得知自己有了孩子到现在，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不要这个孩子。
这是一条生命，她怎么能没有问过它，就阻止它来到这个世上呢？
“谢谢你，医生，麻烦你帮我请我的先生进来吧。”方若绮对他点头一笑，示意他可以先离开了。

医生走出了病房，王瑞恩又进来。
“瑞恩，”方若绮指了指病床旁边的椅子，“过来坐，我有话要和你说。”
王瑞恩答应一声，却是转身先去给方若绮倒了杯水，才向床那边走过去：“你刚刚哭了这么久，先喝点水吧。”
方若绮双眼一热，又想流泪。王瑞恩对她这么好这么好，她如今却又要辜负他。
她接过他手中的水杯，“咕咚咕咚”地把那杯水喝了个精光。抬眼看见王瑞恩眉目温柔如常，温暖的灯光照得他的一边脸泛起微光。
“瑞恩，我……”方若绮把手覆在他的手上，欲言又止。
“你想把它生下来？”王瑞恩微笑着问。
方若绮点了点头：“它毕竟是一个生命，与他无关，我只是单纯不想扼杀一个生命。”
“那我呢？”王瑞恩倏地站了起来，眉间突然透出了阴沉沉的怒，“你不想扼杀这个生命，所以你就选择放弃与我走完你的人生？”
她无言以对，低下了头。
“若绮，你明明知道如果你放弃这个孩子，我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毕竟是你在结婚前就有的，你不知道，我也可以原谅。
“但是，你现在却是要生下来！那你是让我继续当你的丈夫，然后帮你的黎华养孩子么？”
“对不起，王大哥……我们，离婚吧。”方若绮终于忍不住再次落泪。
王瑞恩弯□去紧紧抱住她：“若绮，你明明已经可以接受我了，为什么要为了这个孩子放弃我们的未来？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肯放弃这一个，未来我们还可以有很多个孩子……”
方若绮只感觉到王瑞恩抱得很用力很用力，她几乎要喘不过起来，她挣脱着他的怀抱，说道：“不！王瑞恩，我不能放弃这个孩子！”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是自己熟知的那个王瑞恩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怎么可以因为要和自己在一起，而逼迫自己去放弃一个生命？
他一颤一抖地往后退去，脸上写满了无奈与愤懑。他呆呆地看了看眼前的她，好半晌平静了下来，才说：“今晚剧组还要庆功，你先好好休息。我们彼此都冷静地想一想，明天我再来看你，你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现在，还太快了。你肯定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现在你的一切决定都是不理智的。我们再等一晚上，好不好？”
“嗯。”方若绮无奈地点头。他还是不明白，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伤害孩子。

王瑞恩走后，方若绮顾着身子早早关灯睡去，一夜这梦与梦之间反反复复，不得好眠。
离开医院后，王瑞恩到酒店和剧组人员会合。大家都关切地上前询问方若绮的病情，王瑞恩强颜欢笑，告诉他们她只是太累了，休息几天便会没事的。
觥筹交错，华丽的水晶灯下有说不尽的欢喜场景。可王瑞恩却敷衍去所有敬酒谈笑的人。偌大的包厢，砌长城的，唱卡拉ok的，跳舞的，聊天的……大家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玩乐消解压力。
只有王瑞恩，一个人坐在包厢角落的沙发上，身前的玻璃茶几摆着好几瓶酒。他一个人自斟自饮，不知不觉，喝了一瓶又一瓶……

第二天大约是十点多的时候，王瑞恩醒来，虽然他的头因为宿醉而隐隐作痛，但还是去医院看若绮。
病房的门并没有闭上，他从外面往屋里看去，只见方若绮正倚坐在床头上，似乎是早就醒了，正用着不知哪里来的手提电脑在上网，不知看着些什么。
王瑞恩轻轻叩了叩门：“早上好。”
“早上好。”方若绮甜甜一笑，把手中的电脑放到一边。
王瑞恩照例又坐在床边与她聊天：“你……考虑清楚了么？”
“嗯，我的决定不会变。瑞恩，只要你答应签字，我们就离婚。”
王瑞恩沉吟了好一阵，才缓缓说：“若绮，如果我看不到你幸福，我不会答应离婚的。”
“可是这样对你不公平。瑞恩，我要你离开，你去寻找一个比我好一百倍的女人，你值得更好更好的。如果你就这样一直照顾我，我这辈子都是不能原谅我自己的。”方若绮有些激动。
“我会离开，但是再等三年。若绮，我们给彼此三年，”王瑞恩顿了顿，“今天是10月2日，三年后的今天，如果我看到你已经很幸福了，你过得很好，那么，我们再协议离婚。”
“可是你不必再浪费这三年来守护我，瑞恩，真的不必。”方若绮摇头。
王瑞恩无奈扬起嘴角：“若绮，那这三年里，我可以尝试去喜欢别的女人，如果我真的有了想要厮守一生的女人，那我再告诉你，我们就马上离婚……这样好不好？你的孩子出生了不能没有男人照顾，而以你的性格，我相信你是绝不会告诉他的，那就让我再照顾你多一点时日。”
“不能照顾你一辈子我已经很难过了，如果连这三年都不肯给我，那么若绮，你会让我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