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要忘记-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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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地往下流。我声音哽咽着，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只是直直点头。
“外公，你放心。”王瑞恩声音颤抖着，脸颊上也已挂着两行泪。
“电影……电影，不要停下来……”他离开人世的前一刻，都还惦记着他的电影。
王瑞恩不只是他血脉的延续，还是他电影情结的延续。
站在我身旁的王瑞恩终于忍不住，弯身去抱住老人的双肩，他低喃道：“外公，我一定不会放弃电影的，我会拍完所有你想拍却没有拍的电影！”
老人气若游丝地说了几个“好”，又朝我笑了笑，眼睛便逐渐失去了焦点。
王瑞恩伸手摸着眼睛不停留下的泪水。看着黎湘离渐渐离开。
我抬手去，抱住王瑞恩的头。他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我身上，身子在微微抽搐着。
“我在，”我轻轻顺着王瑞恩的头发，“有我在。”

黎湘离就这样走了。在亲人的身旁离去。
国内外诸多媒体报道了这样一位伟大的导演的离世。他的葬礼依照他生前的遗愿从简。王瑞恩把他的骨灰埋在了他妻子与女儿女婿的旁边。一代伟大导演就此殒落。
黎湘离生前曾多次表明，希望王瑞恩不要因为自己的离去而放弃电影拍摄，因此，《花开的季节》也仅仅是停机十日，便又再次投入拍摄。
王瑞恩生了场大病，却仍坚持不肯歇息。仍旧是每天到片场来指导拍摄。
“瑞恩，你这样又是何必呢，回去酒店休息吧。”一天在完成一个镜头拍摄，王瑞恩宣布演员休息的时候，我走过去看他。他可能还在发烧，脸是红扑扑的。
“我没事，我一定要在预定的时间之前拍完。这部电影，剧本是外公帮我修改的，我一定要拍好它，不会让他失望的。”
“可是你自己已经这么累了，又怎么保证得了质量呢？”我有点气他对自己身体的不负责任了。如果他自己因为拍戏拍得倒下了，那黎湘离又会高兴么？
“若绮，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最多答应你，今晚早点收工，我早点回去休息？”王瑞恩对我笑了笑。示意我回去准备拍摄。
我无奈地叹气，转身往回走。
“对了，”王瑞恩的声音又从身后响起，“若绮你最近脸色也不太好，你也要注意身体，小心不要太累了。”
“我，没，事！”我回头向他吐了吐舌，算是回敬他。明明是自己生病了，竟还要我注意身体。
黎湘离走后，他就变得既不听我的劝，也越来越不会照顾自己。

晚上王瑞恩果然早早宣布收工。我和他回到酒店，他便倒在床上睡觉。我让王瑞恩的助手帮忙去中国餐馆买粥，然后自己便进房去看他。
王瑞恩真的是还发着烧，脸上的温度高得吓人。我给他盖上两床被子，又给朦胧中的他喂了退烧药。不一会，他终于出了不少汗。
为他擦汗的毛巾已经弄湿了两条，而帮忙买粥的助手也终于回来了。
“瑞恩，”我推了推他，“先起来吃点粥。”
“若绮……”王瑞恩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仍是睡得沉沉的，竟还说起了梦话，“不要，不要回去……”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你快起来吃点粥吧。”我耐心地摇着王瑞恩，直到摇了好久把他摇醒，才松开手。
我扬了扬手中的粥碗，对他莞然一笑：“起来吃粥啦，大懒猪！”
王瑞恩用手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我帮他立起枕头，让他靠坐在床上，他接过我手中的碗，问道：“怎么会有粥？”
“是你的好老婆让人去买的，生病的人当然要吃粥啊！”
“是是是！”王瑞恩空闲出一只手来，轻轻掐了掐我的脸，“我吃完会喊你的了，你去外面休息一下吧，刚刚陪我一定很累了，我想吃完粥去洗个澡。你看，我都被你拿来的被子捂出一身汗来了。”
我点头答应：“那行，我给你准备好衣服放浴室里。”说完，便起身去为他拿浴袍。
王瑞恩吃完粥，便去洗澡了。我看了一遍明天要演的几场戏的台词，便开始有些无聊。天色尚早，这么早上床，应该还睡不着。
于是，我拿出笔记本电脑，打算看看最新头条新闻。
不打开网站不知道，最热的新闻，全是有关那个男人。
“黎华对欧怡青心动？知情人透露黎华主动向欧怡青邀歌。”
“黎华密会地下情人？”
“黎华与19号酒馆老板娘席若芸把酒言欢彻夜未离。”
……
竟然全是与黎华有关的桃色新闻。
欧怡青？名字很熟……我想了很久，猛然想起来，她好像是以前和我在EAMI曾经聊过天的潜力新人。那个女孩子，很有才华，也很漂亮。
而席若芸，她和黎华，原本就是旧情人了。
看来我离开以后，黎华可真是忙。我在心中偷笑。
这样绯闻不断，似乎回到了黎华和我恋爱之前。那时候，他也是如此，似乎和很多女人纠缠不清。
如今这些新闻回来了，是不是代表，以前的黎华，也回来了？

我关了电脑，倒了杯水等王瑞恩洗好澡出来。
王瑞恩拿浴巾搓着头发向我走来，可能是看到我一直保持着坐着不动的姿势，他笑着问我：“抱着电脑发什么呆呢？”
“哦，没事，”我把水递给他，“就是等你出来，想让你喝口水的。”他看上去比白天有精神多了。
“谢谢。”王瑞恩接过水，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勾过手指的你，该不该放弃。

王瑞恩的唇印在我的额上，我只感觉到一阵温热。
我们，似乎已经结婚一个多月了。
等我回过神来时，他的唇已经离开我的额头。他站直身来，准备走出房间去。
不知为何，我下意识抓住了他的睡袍。
“怎么了？”王瑞恩停下来转身看我，眉目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鼓起勇气从床上起来，站到他的面前，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王瑞恩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怔了怔，但在我亲上他的那一瞬，他就明白了。他把手指埋进了我的发间，加深了与我的这个吻。
吻渐渐深入，缱绻缠绵。我能感觉到，我们两个人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我在心里暗暗为自己打气，手开始大胆地想要去脱王瑞恩身上的睡袍。
王瑞恩感受到我手上的动作，他却突然轻轻抓住了我的手，阻止了我的进一步动作：“不行，若绮。”
“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告诉自己可以了，可是为什么你却突然停下来？
抬起头，王瑞恩的双目如着火般炽烈，他看着我轻轻摇了摇头：“我还在生病，会传染给你的。”
王瑞恩微微一笑，眼睛里又似乎是带着些对我的无可奈何。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电影拍摄已经这么累了，要是你生病，岂不是很麻烦？”
他弯□来轻轻地抱住我，算是给我的答复：“一切都等电影结束吧，若绮，我比你想象中，更希望到我们真正成为夫妻的那一天。”　然后便转身往门外走去。
我的房门被轻轻关上。我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心却无意识地往下沉。

王瑞恩的身病好了，可是心病究竟好了没有，我一直看不出个究竟。
他全身心扑在了电影上。不再是每天翻看黎导演的遗物。他研究电影的每个场景每个画面，力求让它更加完美。
电影还在赶着进度。我每天都觉得好累好累，总是从外景片场、摄影棚一回来，便早早洗漱睡觉。我和王瑞恩住在酒店的套房里，如一个两室小居室般，有着各自的小天地。但也所幸，那天晚上，我的主动邀约后，和他也并无尴尬。
电影进入最后一个拍摄工作周，一切都收工在即。
艾欧诺精湛的演技让我学到了不少东西。这个圈子对于我的魅力真的像一个无底洞，我舍不得放手，所以当有天晚上在酒店休息时，王瑞恩问我，拍完电影想要干些什么的时候，我竟然像当初回答黎华同样的问题时候那般回复。
“我想要在娱乐圈呆一辈子。”
王瑞恩显然对我的回答感到震惊，他苦笑：“若绮，我家一堆神主牌都等着你帮忙的。”
“扑哧——”我被王瑞恩学习港片的腔调逗得笑了出来，“王大哥，没想到你这么幽默。”
这也确实是我以前不曾见过的，王瑞恩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在我的面前，只是我的丈夫，一个普通的男人。不再是电影片场上那个严厉的导演，不再是曾经光芒四射的影帝。
“我可是很认真的，”王瑞恩笑着双手环上我的腰，轻轻吻了吻我的耳畔，“你迟早是要为我生孩子的，若绮。”
我明白。我在心里其实也已经做好了这一切的准备。
我靠在王瑞恩的怀里默默点头。他抱着我上了床，为我和他自己盖好了被子：“快睡吧，明天还要拍好几场戏，早点休息。”
这是我们第一次同床共枕。我的腰被王瑞恩轻轻拢住，他的呼吸温热喷在我的后脑上。在他的怀抱中我很快便睡着了。
朦胧中似乎是做着梦。梦里有两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在向我招手。一个在喊我回去，而另一个则似乎是在挽留。但是无论我如何用尽全力的想要去看清楚他们，都还是一片模糊。
我一个抽搐猛然在黑夜中醒来，轻轻挣脱开王瑞恩的桎梏，抬手一摸，脸上竟是一片湿润。
王瑞恩翻了个身，背对着我，似乎是还没有被我吵醒。
我重新躺回去，闭上双眼却怎么也无法再入眠。回想起刚才的梦境，虽然已忘得七七八八，但却忍不住想要记起。
我敲了敲自己的头，只能告诉自己一定是电影拍得太急太紧，自己神经一直高度绷紧，才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看来拍完电影一定要王瑞恩给我个把星期好好地去散散心。

终于到了电影关机的那天。这一天是全剧组期待已久的了。王瑞恩既追求质量又要速度，因此我们全部人，无论是化妆、灯光，还是演员，甚至包括他自己，都在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结束那一刻的解放。
电影最后一幕的拍摄，也是电影的最后一幕，是我在巴黎大街上的疯狂奔跑。我任由风把我的长发都吹到脑后。我会扬起我的眉与嘴角，转头向后偷偷去看着在后面追着我跑的艾欧诺。我们身旁的一切都将是缓慢的镜头，世界仿佛只有我与他的奔跑是正常的时间概念。
这便也是电影的结局。从我到巴黎对他的追逐，换成了他对我的追逐。而我所扮演的女主角的爱情也终于可以画下完满的句号。
“第272场，第四次，Action！”执行导演喊道。同时打下挡板。
我瞄了一眼王瑞恩，他在摄影机的后面，拿着导筒严肃地看着我。
风迎面吹来，原本垂在脸颊两边的的长发被吹起。我弯起最甜美的笑，在巴黎大街上肆意狂奔起来。
悄悄回头看了看身后追赶着我的艾欧诺，我转回头来得意的偷笑。这一刻，仿佛连空气中，都有巧克力般甜美恋情的味道。
“Cut！Perfect！”在我奔跑出好几十米的时候，在我累得快要趴下的时候，终于摄影机那边响起了于我如天籁般的叫停声。
最后一幕NG了四次，终于搞定。而电影在此刻也终于可以宣布拍摄完毕。沉积在心头已久的压力仿佛瞬间卸下。我停下脚步弯身扶着累极的双腿喘着气。可是不知为何，越来越浓的天旋地转之感铺天盖地而来。
我抬头，原本眼前分明可数的、绿得滴油的叶子，如今却成了一滩模糊的绿色。
原本耳边应是一片欢腾的欢庆电影拍摄工作结束的嘈杂声，如今却成了一阵呜鸣。
身子无意识地，往前倒去。
意识在双眼慢慢合敛直到紧闭中失去。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请让我给你安慰，不论结局是喜是悲。（王瑞恩）

当他宣布电影拍摄结束之时，王瑞恩马上想到的是跑到方若绮身边，用力地给她一个拥抱。
这段时间她辛苦了。她很累，而自己因为电影又疏忽了对她好。如今电影结束拍摄，他最想的便是弥补她。
王瑞恩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向方若绮停下脚步的方向望去，他现在只想要搜索到她的身影，然后向她奔去。
所有人都沉浸在解放的欢乐之中，只除了他，在远处的他，没有人留意到方若绮的不适。
王瑞恩向她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半蹲着低头喘着气了。他依稀能看到她的脸上渐渐苍白，直到毫无一点血色。
她的身子向前倾，马上就要重重地倒在地上了。
“若绮！”王瑞恩冲了上去，在她倒地前抱住了她。周围的人终于静了下来，他们纷纷围了上来，惊慌地看着他们的女主角的突然不适。
“还站着干什么！？”王瑞恩怒而扫视周围呆站着的人，“快叫救护车啊！”
围站着的剧组成员这时才纷纷掏出手机来，但是很多人却不知道当地call救护车的电话号码，一大群人急得团团转。幸好最后由一声不吭便早早帮了忙的艾欧诺喊来一辆救护车。王瑞恩吩咐其他人收拾好场地，嘱咐大家晚上庆祝会照旧后，才小心翼翼地把方若绮抱上车。
救护车的指示声一下又一下地响着，街道两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