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胤浮生玉还香-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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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屠苏不知道，红玉也是后来才听古钧所说。她曾经也希望紫胤前来相助，至少然百里屠苏。。。。。。不必解封散魂，奈何整件事情却是那么磨折人心。紫胤自然无法前往，唯有屠苏临走时用自己的方式最后给屠苏上了一课。。。。。。如此深沉胸怀，更与何人言说。
红玉轻轻推开剑阁的门，屋内一片黑暗，刚要点燃蜡烛，传来紫胤的声音。
“不用。。。。。。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罢。”
顺着气息，找到剑阁里屋，立于窗下的他。曾经也是站在那里，让她离开昆仑山。。。。。。
“主人，”红玉缓缓走入，夜色下，紫胤的面色苍白而疲惫，一向整齐无比的发髻有些微微的凌乱。红玉以为自己看错了，心中泛起难言的疼痛。
“主人，你。。。。。。已经多日不曾出去。。。。。。”红玉走近，亦是头一次看到他眼中，不复昔日的神采————仿佛是忽然变老了一般。心头一酸，徐徐道：“陵越，天墉城其他人。。。。。。还有红玉，都太担心。。。。。。”
他的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缓缓搭住窗棂，闭上了眼睛。从不弯折的腰背，大约是因为疲倦太甚，亦或悲伤太甚，不复往日挺拔抖擞。
刚回来时与之交谈，还未曾发现，他已经这般重负。。。。。。
他果然还是……无法释怀。
此刻，他不再是那个骨无寒暑的剑仙，只是一个自责而痛苦的师长。
不再多想，上前搀住他的胳膊，紫胤回过头来，一时不知红玉要做什么——“你。。。。。。这是？”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红玉把紫胤拽到一侧的榻上，见他坐下，方才放开他的手。
红玉跪下，含泪一字一句：“红玉看着百里公子自小在这里长大，深知主人与他情意，而红玉一路偕行，终是保护不了。。。。。。心下痛彻，与主人无二。陵越。。。。。。芙蕖。。。。。。晴雪妹妹，何人不为之悲伤？”
紫胤听着，双眼复又闭上，眉头拧紧。
“还望主人，听红玉僭越一劝。公子临走前，也曾说过，愿求仁得仁，无惧无悔。他虽走了。。。。。。却换得诸多生灵一席生存，又有何人会忘记他。。。。。。他那时装作受伤，吸走主人煞气，可并不是想看到今日，他深为敬爱的师尊自责如此，痛苦如此。。。。。。”
说到此处，眼泪终是如剪断的珠串，收不住。。。。。。
紫胤仍是双眉之间的凄凉。
这大约是二人相识那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彼此如此真实的一面，亦是第一次为了同一个人同样哀恸。
剑仙。。。。。。剑灵。。。。。。常人看来多么高贵、神圣的存在，眼下却只能躲在黑暗的一角，一个静默不语，一个泪雨如下。
“主人为救红玉，只身蓬莱。。。。。。甚至。。。。。。”望向那仍是紫黑色冻伤的左手，声音越发颤抖，“甚至不惜使用灵度。。。。。。对红玉尚且如此，若有机会。。。。。。岂能只是留在天墉看百里公子赴死？”
“。。。。。。”
良久，他静静说：“起来罢。。。。。。”声音已经平静了些。红玉望着他，面色终于缓了下来，不像刚才般让她心惊，害怕。
“若不是我，你也不用历经此难。。。。。。当日眼见山下妖魔环绕，却无计可施。。。。。。救不了屠苏。。。。。。至少。。。。。。还救得你。亦不会让今日悔恨平添一倍。。。。。。”
红玉自从下山，亦是从未这般流露过情感，一方面她觉得有义务保护好那些年轻人，一方面……眼前之人，才是千百年来她唯一的脆弱。
“起来罢，往后。。。。。。不必如此，我，并不配做什么主人。”
红玉想起陵越所说，心中蓦地一惊。
莫非。。。。。。他又要让自己走了。。。。。。
缓缓站起，可他并未往下说什么。神色中看出，终究是将心沉了下来，因而连接多日的疲惫席卷全身，无力再说什么。。。。。。
“主人，接连消耗太甚，心头又是重创。。。。。。休息吧。。。。。。”
“恩。。。。。。”
他答应着，却静坐不动，红玉思忖许久，觉得他定是消耗太过……移步上前，轻轻替他拔下头冠，见那一头银发披散开来，于黑夜之中，涨满她的眼帘。紫胤的双眼渐渐合上，不再睁开。
红玉似有犹豫，良久小声道：“恕红玉。。。。。。无礼。”方轻轻解开他腰封，尽可能轻柔地褪下最外面两层长衣。。。。。。轻轻移过枕头，扶着他，慢慢睡了下去。这等近密距离接触，以往完全不可想象，红玉心头紧张得几乎窒息，好在他似乎已经睡着，并未多言。
双手替他掩上薄被，才缓下一口气。看他熟睡脸色安详，完全与普通人无异。。。。。。唯有在梦中，那平日肃敛的眉头。。。。。。才会如此舒展吧。。。。。。接连近乎十几日不睡不吃不喝，还承受这般精神折磨。。。。。。任是谁，都会垮下的吧。。。。。。
静静坐在他床尾，凝望片刻。
就算你离开昆仑。。。。。。也莫要弃了红玉。。。。。。我宁可封于剑匣中沉睡不醒，也不想再离开你。。。。。。
也不知道多久过去，见他鼻息平稳，红玉站起身，方欲离开。
走至门前，却听他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红玉。。。。。。此次。。。。。。我是否做错。。。。。。”
屋内并未点燃烛光，只有稀稀落落的月霰，红玉看不清楚此刻他面上表情，缓缓回来，立于床边。
“。。。。。。错与不错，并不在主人。”她温言道：“若是再有一次机会。红玉相信主人仍会从南疆带回百里公子，仍会舍命从魇魅手下救他，仍会尊重他的选择。。。。。。而百里公子亦是。。。。。。人不变，选择就不会变。。。。。。”
“你。。。。。。”
“主人？”
“再留下。。。。。。片刻吧。。。。。。”
红玉心头震荡，数百年从未见过他如此，他待她不薄，却也不热忱，一如既往的淡淡如水。此时此刻，听得他需要自己，心中竟是如此温暖柔和。这样的一个人……她看到了他埋于内心深处的孤独和悲伤。
“恩。。。。。。”
说着，仍是坐于床尾，见他也不再言语，就那样默默地等待和守候着，直到天色渐渐转明，红玉才轻轻起身，回剑阁去了。
自己也是疲惫至极，投入玉魄水中，沉沉睡去。
再次醒过来时，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远远听得屋外有人说话。红玉透过窗纱望去，是紫胤和陵越。
依旧庄严超凡的神采，整洁装束，蓝衣白袖，身姿挺拔。。。。。。
红玉微微一笑，放心下来。
那边话也说完了，陵越朝师父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紫胤负手望着他的背影。。。。。。
红玉缓缓走到门口，望向紫胤的背影。
他转过身，迎面撞上红玉深长的笑颜，红玉一时察觉失态，刚要跪下，紫胤抬手阻止道：“不必。”
“主人。。。。。。可有好些？”
“。。。。。。已经无妨。”他走近几步，两人于剑阁门口，一内一外，两步之遥。
一时无语，这种沉默状态经常在他们中间发生。
他没有提那夜之事，良久，仍是淡淡道：“过几日，我要去趟昆仑山西北之巅。。。。。。旧友传信，已经百年未见。。。。。。”
“恩。。。。。。”能够听到他主动说出要去哪里，已经比之前好太多。
“此行。。。。。。可能会耽搁几日。”
那就是有一阵子见不到了罢，红玉心想。
紫胤又沉默了一阵，面上仍是没有变化，徐徐问道：“红玉。。。。。。可愿同去？”
“主人？”红玉觉得自己静谧无澜的心头一石激起千层浪。
紫胤轻轻摇头：“我说过，我不配做什么主人。”
声音柔缓了一些：“以前的称呼。。。。。。就好。”
虽然知道一时肯定改不了口，红玉的手依旧情不自禁扶住心头，平息自己有些激动的喘息——终究是，不用再相隔万里了！
抬起头，正当夕阳斜照，从侧面看，二人的身形被镀上一层薄薄的余晖，紫胤蓝灰色双眸染上夕阳颜色，亦不再那么让人生畏。
她露出幸福和煦的微笑。
“红玉。。。。。。乐意之至。”

第二十一章　琴瑟玲珑故人音
更新时间2013527　14：11：55　　字数：4516

　这应该是第一次和紫胤一起出游吧，昆仑山正值好天气，风光绮丽。虽是刚从失去故人的情景中走出，迎着舒适微风，倒也把心情放轻了一些。紫胤御剑先上去查看，红玉是不会御剑的，先在山麓一侧等着。
曾在百里屠苏旧居外山崖看到天空中酷似阿翔的一个影子，不停地鸣叫，转圈。。。。。。最后才悄悄飞走了。。。。。。小铃儿应该回紫榕林了。。。。。。猴儿在家，晴雪妹妹。。。。。。红玉此刻最担心的就是风晴雪，她自从蓬莱后一言不发的消失了。
就那样一个人静静想着，连紫胤走到跟前都不知道。
“如此容易精神恍惚，也难怪会容易被暗袭。。。。。。”紫胤心中忽而拂过这样一个念头，嘴上什么也没说，也没打断她的思绪。
红玉忽而反应过来，笑道：“只当主。。。。。。紫胤道长还未回来。”
（这个“主。。。。。。紫胤道长”组合后来持续了好久才改过来，紫胤暗暗想当初的“主人”为什么这么快就能改过口来。——那是因为你伤了人家好不好╮（╯▽）╭）为了省事儿就不每次都写了大家自行想象~~~作者好懒的说。）
“走吧，”他说，御剑向西北，于昔日。。。。。。琼华旧址醉花阴入口处，已经有人来接。”
“。。。。。。”
“有何不妥之处？”说完顿时想起，剑灵并不会御剑，她也不能使用腾翔之术，因为四十九日未到。
走到她面前，让她站到自己身后。“集中心神，”他说：“切不可中途分神。”
红玉略有些紧张，紫胤凝神双手抬起，闭眼默念心法，两人脚下出现旋转的碧色法阵，红玉只觉转眼间周围的空气立即模糊起来，不知觉间已经飞得极高，有些不适应，脚下稳稳当当一柄真气凝成的巨剑，迅速往昆仑山西北飞去。
虽紫胤已经控制了速度，也比平时控制得稳些，他自己御剑的时候快到只见碧影如风过耳，负手相看山河只如一瞬。奈何红玉头一次跟着御剑，不习惯而且紧张，下意识想抓住前面的紫胤，又不好得抓。还好路途不远，转眼之间，二人到了一处僻静所在。
红玉落到地面就明显一副“走路真美好”的表情，回头看时，此地从未来过，断井颓垣，依稀可见当年朱楼琼宇。。。。。。甚是凄凉，只剩荒草丛生。见紫胤一路极为熟悉的走去，忍不住问道：“紫胤道长。。。。。。为何如此熟知此地？”
“。。。。。。年少时期，曾在此修行。此地是琼华派当日剑台附近。”
琼华派。。。。。。太过古老的门派，虽有耳闻曾是昆仑山最强盛的修仙门派，因惹怒仙神而坠于天火，后神秘消失。。。。。。少年时期。。。。。。他曾是琼华派弟子？为何现在只剩他一人？又为何惹怒仙神。。。。。。
这样想着，已经有太多不解，紫胤仍是有着太多的秘密。
见到远处一个银发黑衣的男子，脸颊两侧长有妖纹，衣饰华丽大气，长长的宽袖下绣着深红花纹的图案，显然是等他们已久。
红玉微微错愕。。。。。。妖？
看到紫胤，那人遥遥向他行礼道：“紫胤真人！”
紫胤还礼道：“奚仲，别来无恙。”
奚仲笑道：“一切平安。。。。。。”忽而看见紫胤身后从未见过的美丽红衣女子。
紫胤回头对红玉道：“奚仲将军。”红玉屈膝道：“红玉见过奚仲将军。”奚仲微笑道：“紫胤真人当真绝世无双，上古战剑古钧，眼前又是。。。。。。剑灵本世间罕有，紫胤真人果然与剑不解之缘！”
紫胤不言，红玉微微含笑。奚仲说完向红玉回礼道：“在下与幻暝界主人，皆与紫胤道长是旧识，说话习惯如此，无意唐突，还请姑娘莫怪。”
红玉笑道：“无事，红玉从不在意这些。”
说话间，眼前天空分明是撕裂了一扇门般大小的缝隙，露出紫色微微光芒。
“上次见面还是两百年前罢，”奚仲说：“如今又过了许久了。”
“幻暝界如今行迹完全不为外人所知，动向随缘，也是为保护全族。”紫胤答道。
红玉心中暗暗稀罕，觉得有趣，又像是被蒙在鼓里似的，听着他们一句一句打着哑谜。紫胤虽除魔卫道，却从不见妖就杀，她是知道的，但是不曾想到他居然会和一个这么神秘的妖族是旧识。
三人一同跃进那入口，红玉睁眼瞧时，却见满地遍布的紫晶石闪闪发光，石笋立于天，四处皆是宝石般熠熠发光的美妙石头，整个地方虽然无花草树木，却玲珑剔透五光十色，好不别致有趣！旁边有动静一闪，一只幼小的，毛茸茸的动物——这是。。。。。。红玉惊道：“这难道是梦貘一族？”
奚仲笑道：“红玉姑娘见多识广，吾类的确为梦貘。”
那毛茸茸的小妖甚是可爱，好奇地打量着来人，红玉不由得停住细看，紫胤和奚仲走到了前头。
“紫胤，你从未提起另一个剑灵啊。”奚仲问道。
“。。。。。。因我从不使用双剑，她大多时候留在天墉城。”
“聪敏大方，见闻颇广，灵气逼人，不愧是你的剑灵。”
“。。。。。。”
红玉转过头意欲跟上，忽而不由得站住了。
不远处前方，袅袅婷婷走来一位神仙般的女子，青丝如云坠地，碧玉钗环蓝紫色广袖长裙，周身散发隐隐灵光。。。。。。周围簇拥着几只女子形态的梦貘。那女子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