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倦客-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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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怕的后果，他禁止自己去想，但却偏偏不能不想。
他可以对别人的一切事情都嗤之以鼻，不闻不问，无动于衷。
可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傅红雪。
路小佳几乎忍不住要冲上去掐住公子羽的脖子，逼问他解药在哪，可是他还是勉强忍耐住。
谁都能看出，他此刻已经方寸大乱，回头时手中的剑已经落在地上。
他只看他，他能看见的人从来只有他。
公子羽保留到最后的一招的确有效，现在谁都能杀了他。
燕南飞微笑。
讥诮的，自负的，不可一世的微笑。
会挺身而出，会自负地面对，也许是因为知道，不管他说什么，公子羽还是会帮他，不择手段地帮他。
路小佳仿佛听见傅红雪冷冷地道：“你过来。”
他仿佛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回答：“好。”
看着路小佳面如死灰，傅红雪有种挺抱歉的感觉。
继而他抬起手，狠狠拍在路小佳的头上，路小佳猛地清醒过来，只听见傅红雪曼声而吟：“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
心中似乎被撞了一下。
面前这个看上去苍白憔悴的人始终没有学会怎样安慰，但他一直在，这就够了。
路小佳握住他的手指，一片灼热，一片微凉。
傅红雪笑了笑，苍白憔悴的脸上已发出了光；不是油的光，是一种安详宁静的宝光：“请陪着我一起活。”
路小佳点了点头，压下眼眶的酸涩感：“我陪你，一起活。”
他一挥手，剑飞入手中。
他握着剑，前所未有的稳定，走向燕南飞。
此时他不但静如磐石，竟似真的已如大地般不可撼动。
燕南飞瞳孔收缩，忽然大喝，剑已出鞘，鲜红的剑光，如闪电飞虹。
只有眼力最利的人，才能看得出飞虹闪电中仿佛有淡淡的剑光一闪。
淡到看上去似乎很轻易就能将它抹去，但它绝不会真正被破灭。
“叮”的一响，所有动作突然凝结，大地间的万事万物，在这一瞬间似已全部停顿。
燕南飞的剑就在他咽喉的方寸之间，突然断裂，鲜红色的剑尖落在地上。
“哐当”一声，砸出一片悲凉。
那张英俊清秀的脸，充满了惊骇与恐惧。
他的整个人也似已突然凝结僵硬。
路小佳收手间，长剑直入大地，大地骤然撼动，狠狠一震。
大地震动间，傅红雪和公子羽突然面色微变，竟不约而同，分别拽开了路小佳和燕南飞。
傅红雪和路小佳心意相通，傅红雪伸手拉他时，路小佳虽不甚明了，却也下意识的后退。他们停留过的地方，留下数千根细针。
可燕南飞却不知公子羽为何，脚步一滞，胸膛便被那些细针贯穿，顿时胸中气血一阵激荡，几乎呕出血来。
路小佳和燕南飞的决斗都是豁出性命，无暇顾及其他，傅红雪和公子羽也整颗心都牵在他们的决斗上，几乎没有顾及其他。
当反应到有高手小心翼翼地靠近时，两人虽瞬间做出反应，依然免不了一场大雨倾盆般的暗器袭击。
看见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地面上的细针，路小佳第一个反应是：“小五！”但随后他推翻了这个结论。
因为他想起了另一个人。
公子羽此时无疑也想到了，因为他的脸立刻死灰，几乎绝望。
他们四人中，傅红雪疲惫不堪，如果没有路小佳扶着，连站起来都要用尽全力，路小佳连受两次冲击，加上担忧和心结，内伤不少，燕南飞被路小佳打败时便受了不轻的内伤，加上方才中的细针，怕反而变成了他们中受伤最重的人。
唯一能全力以战的人，只剩下丝毫未伤的公子羽。
公子羽小心翼翼地将燕南飞扶到树边坐下，朗声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南宫家不愧是四大家族之首，手段果然高明。”
只是这笑声听上去总有凄凉和哀痛之感。
路小佳和傅红雪同时退到他们身边，神情同样严肃。
一名少女和一位青年并肩掠出。
少女身着一件浅蓝色长袍，气度如同公主，带着种无法形容的娇艳和高贵。
她身边的青年相貌可怖，不但少了一只耳朵，脸上大块的黑疤更让他看起来穷凶极恶。带着完全与世家公子气质不符的野蛮感。
好久不见。
南宫染心。
南宫青。
作者有话要说：倒数。 RP爆发了，一口气写完！大家鼓励鼓励我咩，看在我这么勤奋的份上，看在它就要完结的份上，至少留下你曾经来过的证明嘛~
黄雀
风过崖，冷入骨，挑起一番隐隐暗藏的杀气，和几分黯然。
公子羽华发拂面，虽面带倨傲的微笑，但眼底却是一片波澜不惊：“久闻南宫姑娘是江湖第一美人，胜过当年林仙儿。今日一见，传闻果不欺我。”
南宫染心的嘴角勾起小巧的弯度，柔雅地道：“能得到江湖第一名人的夸赞，染心也不枉此生了。”
路小佳多年没见到南宫染心，当年他走出天山后，本已经做好了被南宫家死缠到底的准备，可结果却不像他想象那般。
南宫染心并没有纠缠他，而是继续留在了天山，那时他心中悲痛十足，只是隐隐约约地松了口气，却没有深究为何会如此。
现在想来，南宫染心接近他必然也是南宫家的策划，上天山更不可能仅仅是为了路小佳或是为了傅红雪那么简单。
当时阿飞和荆无命也到了天山，并非完全是为了帮路小佳寻找傅红雪，也为了突然出现的“小李飞刀”和王怜花口中所说昔日无名前辈留下的秘藏。
想来南宫家的目的其实应该和那秘藏有关，只是苦于阿飞和荆无命都是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的人物，不好接近，也不好商谈，更不要说取得他们信任了。
所以南宫染心才会以“曾经和丁家连亲”的借口接近路小佳，南宫青找傅红雪的目的更是简单到不会让任何人怀疑。
前因后果路小佳只是结合曾经和现在，略略一想也便明白了，不由得怒火烧心，讥诮地大笑道：“这可有趣。江湖第一刀，江湖第一美人，江湖第一剑，江湖第一名人……这么多‘江湖第一’不值钱地凑在一起，却搞出了这么一出卑鄙无聊的戏码，可真成了江湖第一笑话了！”
南宫染心没有生气，微笑间带着风雅，如同春花初开的明艳，对公子羽道：“确实是个笑话。当初荆前辈和李前辈合作，九死一生才打开的密室之门，里面居然……呵呵……公子好大的本事，生生地让两大传奇变成了跳梁小丑。南宫家这几刷子在公子面前算什么呢？”
公子羽道：“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
南宫染心笑容怡人地道：“自然，公子不但富可敌百国，还收集到了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失传已久的孔雀翎，江湖历来各路高手的兵器，随便拿出一件，都能让江湖中人双目出血的财富，谁又能不动心呢？只是公子太厉害，晚辈也只能出此下策。”
公子羽道：“你也不必客气，毕竟青年人中很少有你们兄妹两这样的耐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在凤凰集燕南飞第一次和傅红雪决斗的时候，便拉拢他了吧？这么多年，你真能沉住气。”
南宫染心抿唇笑道：“要拿到宝藏就要面对这么多‘江湖第一’凑在一起，我也不能不费心。晚辈再愚钝，欲速则不达这种道理还是明白的。”
他们虽然说着话，却各自打量着对方的情况，南宫青见对方阵容已是不堪一击，不耐而不屑地道：“妹妹，你还跟他啰嗦什么，我们胜利在握，难道还要跟他浪费时间？”
路小佳冷笑道：“不错，只来两个人还说自己很‘费心’？公子羽，以你的武功，要除掉这两个人绰绰有余。”
“你！”南宫青一见路小佳，顿时怒发冲冠，脸色紫红，恨不得立刻提剑杀了他，一雪前耻。
南宫染心抿嘴“呵呵”笑了，道：“哥哥别急，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公子名满天下，我们如果杀了你，在江湖上会给南宫家落下话柄，影响南宫家的声誉，但如果你主动将藏宝地告诉我们，将你的财富都交给我们，我们别不再为难，至于路小佳，傅红雪和燕南飞，还有那边的卓姑娘，他们要走便走，我保证南宫家永远不会为难他们。这样，公子对自己，对他们都能交代了。”
阳光照在她美艳的面容上，甜丝丝的声音更给她的话添加了十足的诱惑力。
公子羽笑了笑，提声道：“南宫姑娘可听过置之死地而后生？有些事情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
南宫染心不慌不忙地道：“看来公子还不知道燕南飞中的毒有多么可怕，若不想让他死，公子还是再考虑考虑。”她媚眼如丝，一扫傅红雪，眼中滑过一丝似笑非笑的嘲弄之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公子羽会做的，南宫染心自然也会。”
公子羽抿紧唇，脸上有些铁青，他一向是高高在上，顺利惯了的人物，如今被人如此不放在眼中地要挟，其中气闷可想而知。
南宫染心笑道：“何况，来的不止我们兄妹两，还有一些‘朋友’也想来会会你们。”
公子羽知道。
周围隐隐约约的人影，听见南宫染心的声音，全部围了过来，密密麻麻的人群，各拿刀剑气势汹汹，显然不怀好意。
“南宫家好大的排场。”傅红雪脑子里迷迷糊糊，眼皮像有千斤重般睁不开，只能说说话来保持清醒。
“啧，”路小佳耸耸肩膀，讥诮地笑道：“难怪要过来当强盗，人太多了养不起呗。”
虽说路小佳和傅红雪一唱一和，似乎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但他们也知道情况不妙。
这样一批接着一批的“车轮战”下来，纵使公子羽再厉害，也有力气耗尽的时候，何况一旦开战，他们说不定反而还会变成拖累。
但他们性格便是看淡生死，所以言谈间还是轻松畅快。
就在这一瞬间，燕南飞突然笑了：“公子，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在明月楼里说过的话？”
公子羽脸色突然一变，面色苍白，失声道：“你……”
燕南飞点点头，“嘿嘿”地笑着，用手撑着树干，站得笔直。
他要么就是坐着，躺着，要站就一定要站得笔直。
他的发很乱，衣很脏，伤口处竟有碧血涌出，一片湿漉漉的惨绿。
但他英俊的面孔在阳光映照下竟是邪魅，魅得炫目。
他手中的断剑泛着阳光的光，亮的炫目，那鲜红色竟像是要滴下来。
死亡在即，他依然风华不乱，镇定自若，镇定到甚至有些悠闲。
燕南飞淡淡地道：“我确实很喜欢财富，喜欢地位，喜欢那种操纵一切，生杀予夺，人人供我为神的感觉，所以我叛你，我不甘心一直当你的影子，更不甘心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只因为一场败战，你就要让傅红雪来取代我的位置。在我心中，傅红雪该死，你更该死！但是——”
他冷笑着睥睨南宫兄妹：“如果你和傅红雪败在我手上，是你们不如我，活该一死，如果我败在你们手上，是我原本就用心不良，活该报应。但如果中间这么些小虫子竟胡乱插手捣乱，那么我们就先对付了这些虫子，先把他们踩死。”
燕南飞提到了从前的事情，公子羽显然感受万千，长叹一口气，道：“路小佳，傅红雪。实话不瞒你们，这宝藏原本不属于我，是别人让我继承，前因后果牵扯甚广，实在太长，我无法说清，但我想飞剑客当年被王怜花公子所托来寻，此刻应该已经知道真相了。当年金钱帮在天山，想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我和燕南飞已决定一搏，生死不论，我希望你们能继承这笔宝藏，不让它永远隐藏于地下，不见天日。不然我不会告诉你们解药在哪，此番我若死了，傅红雪你也别想善终！”
傅红雪强撑起身体，他的声音已有些虚弱，但还能听得清清楚楚：“公子羽，你还是这样执迷不悟，你难道没发现？你有财富，有权力，手下的高手如云。但你少了一样东西。”
“你已没有生趣。”
公子羽的瞳仁缩紧，双拳紧握，却没有阻挡傅红雪继续说下去。
“就算公子羽的声名能永远长存，没有这样东西，你也已是个死人。”
他深吸一口气，振振精神，继续道：“如果你敢在这里说，你一定会战斗到底。别说是帮你看守宝藏，就是我这一生卖给你，我也无怨言。”
他冷笑着：“可是你不敢，没有生趣，就没有斗志，你抱定的是死在这里的想法，却不相信自己能全力一拼。”
“我不愿变成你这样，更不屑变成你！”
他盯着公子羽。他的手里没有刀，但他的眼睛有刀，他的话里也有刀。
公子羽果然没有说，是因为他真的已经没有斗志和信心，还是因为燕南飞的手已经按在他肩头？
“可以了。”燕南飞沙哑着声音，道：“你为那些宝藏和‘公子羽’的名声付出了这么多年，已经可以了，既然是最后一刻，就用你的方法做些决定吧。”
双拳再度紧了紧，瞳仁再度缩了缩。
公子羽笑了，大笑，狂笑，笑声凄厉几乎于哭。
“不错！英雄怎样？坏蛋怎样？名声怎样？天下怎样？值什么？”
“路小佳，傅红雪，我佩服你们，所以你们能陪着对方活着，而我和燕南飞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