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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有种掰直我-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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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的,终究要还。

这一句对不起,欠了多久,许辉终于丢弃了所有骄傲,对他说出口。

对不起,对不起……

吴景安默默注视着他,强撑着坚固的心一瞬间裂了很大的口子。

许辉一直欠了他的这句话,如今听到,仿佛隔了一个世纪,带着那么多的不真实,一声声敲击他丢了防御的心灵。

四目相对,一句真心的道歉抵过了千言万语。

对不起,迟来了三个月的道歉你还愿意听吗?

对不起,伤了你的心却用不对补偿的方法。

对不起,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说这三个字。

对不起,如果可以,请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

景安,你还会再对我说出爱吗?

59、朋友做起

三个月后

要说二十八岁的吴景安最痛恨的节日;那肯定非春节莫属。

春节;意味着合家团圆,热热闹闹;喜气洋洋;而到了他这里就变成孤家寡人;冷冷清清;死气沉沉。

也是嘛;一个人,过什么年哪!

于是他逃了,每年这时候,只要不摊上班,他都会躲到哑叔家里蹭年饭;蹭气氛;蹭晚会;蹭迎新。

虽然只有三个人,可每次的年夜饭哑叔总会一改节俭的节性,做上一桌子的好菜,每一道都不许人吃完,这叫年年有余。

饭后端出各种零食,看一会吃一会聊一会,接着包饺子,放鞭炮,热闹非凡地迎来新的一年。

吴景安总是会被这种气氛感染,一时间忘了所有烦恼,好像他就是这家里的人,好像,这就是他的家。

第二天睡到快中午才被哑叔从被窝里捞出来,大年初一的饺子是哑叔一贯的好手艺,却有说不出的酸涩在里面。

吃完午饭,他又要匆匆赶往单位,重复单调枯燥的生活。

往年,他总是这样告别春节。

可今年,哑叔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让他们回老家去过。

哑叔和家里人的关系渐渐缓解,虽然这缓解是建立在他一次次往家拿钱的基础上,可哑叔还是很高兴。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的父母,而且,年事已高,尽孝道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

对哑叔的决定,张叔从来没有反对过。

照他的话说,钱这东西,够花就行,多了只是烦恼,既然老人有需要,他们补贴点也无妨。只要哑叔高兴就好。

两个单纯善良的人,更加让吴景安自惭形秽。

他或许做不到哑叔和张叔的豁达和宽容,随着年龄增长,对失去的亲情他已不再留恋。

言归正传,总之就是,今年他无地可逃。

哑叔打着手势对他说:跟我们一起回去,人多也热闹些,别把他们当陌生人,当成家人就不会不自在了。

吴景安垮着一张脸婉拒哑叔的好意,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要人走哪带到哪,干嘛,等着拿压岁钱分果果啊!

于是这个新年,他就得自己一个人打发了。

正思索着去菜场买点熟菜吃吃算了,手机响起来,是许畜打来的。

吴景安平静地接通,“喂?”

“年三十想好怎么过了吗?”

“不劳你费心,我有地方去。”

“去哪?”

“朋友家。”

电话那头的声音紧张起来,“男的女的?”

吴景安没好气地骂道,“少吃饱了撑的,废话完了我挂了啊!”

电话那头的人不悦地哼了一声,“记住你答应过我什么,再让我逮到乱吃草我可没那么好说话。”

吴景安冷笑一声,“是不是连朋友也不打算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闷声说道:“有人叫我了,挂了。”

吴景安收了手机,带着一肚子坏情绪走往菜场。

一个猪蹄,一盘热菜,半斤花生米,半斤小酒再加两馒头,就是他华丽丽的年夜饭了。

对了,还得留点,年年有余嘛!

饭菜端上桌,他却没了吃的欲望。刚想点烟时突然想起饺子还没买,于是趁着超市还没关门,小跑着下了楼。

买了两袋速冻水饺,结帐时居然遇到蒋路的一个朋友。

两人闲聊几句,吴景安才得知蒋路现在在K城,不知是不是有贵人相助,抄袭事件居然被澄清了,他现在在一间大公司里又干起了老本行,貌似混得还不错。

道别了那朋友,吴景安回家的步伐格外轻快。

蒋路的人生路又有了新起色,他真心为人感到高兴,这样或多或少能减轻些他的负罪感。

很快,也会找到新的伴侣吧,希望不再是像张齐和他这样的。

回了家,把猪蹄啃到剩个小猪脚,小酒喝到还剩一口,他酒足饭饱地窝在沙发里看春节晚会。不知是不是一个人喝酒特别容易醉,看着看着,那男主持人的脸就变了样,渐渐变成了许辉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庞。

许辉说:从朋友做起不是不可以,行,我答应你,但我有一个要求,在我和你没变成恋人关系前,不准再随便给我带个男人回来,不随便的更不行!

十天后,许辉说:怎么,朋友连出来一起逛个街都不行。

二十天后,许辉说:怎么,朋友连出来一起吃个饭都不行。

一个月后,许辉说:怎么,朋友喝醉了连在你家过一夜都不行。

两个月后,许辉说:叫你出来就出来,哪那么多废话,再不来我就直接杀你家去了。

三个月后,许辉说:记住你答应过我什么,再让我逮到乱吃草我可没那么好说话。

瞧瞧,人多会蹬鼻子上脸,这少爷本性又全回来了。

吴景安是被一阵急切、猛烈的砸门声吵醒的,其间还夹杂着某人怒不可遏的谩骂。

“吴景安,我知道你在里面,灯还开着,你装什么装,给我开门,不想我把你这防盗门给卸了就快给我开开。大过年的你又犯什么抽,快开门!”

这些不和谐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震得吴景安脑门一抽一抽地疼。

他千万个不情愿,到底还是起来给人开了门。

堵在门口,他没好气地回道,“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你也知道今儿年三十,有什么仇什么怨你不能等明年,还非得搞个跨年集会不可!你有事没有!”

门外站着一脸铁青的许辉,见到吴景安堵着门不让人进的样更是一肚子火没处发,二话不说推了人一把,拎起地上精致的食盒就进了屋。

把东西放桌上,许辉瞟了一眼开着的电视以及沙发上凌乱的被褥,转过身沉着脸问他,“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真睡那么沉”

吴景安懒得理会他的质疑,走到茶几边拿起手机,为防过年短信的骚扰,在他刚有困意时就把手机调静音了,现在一看,果然,二十八通未接来电,这小子也太执着了。

手机扔回茶几上,他又重窝回沙发里,懒洋洋回了句,“调静音了,没听见。”

“真会找理由。”

许辉低骂了句就摆弄起带来的食盒,随后摸进厨房熟门熟路地拿了碗筷出来,走到沙发边,踢踢沙发脚,“起来,陪我吃点东西。”

吴景安诧异地看着他,“这几点啊,你又饿了你家是没做饭还是怎么的,饿着你了”

“哪那么多废话,叫你起来就起来。”

吴景安也不想大过年的跟他争执什么,就随了他的意,走到餐桌边,打开的食盒里各式精致餐点,大大小小的盒子摆了大半桌。

许辉是真饿了,见他乖乖坐到桌边,也不再罗嗦,自顾吃起来。

从傍晚六点就开始给这人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年夜饭他吃得心不在蔫,老疑心这人是出事了还是闹情绪胡思乱想得根本就没塞几口在肚里。本是计划着晚上十一点多再溜出来和他一起喝点小酒守个小夜,最好再乱个小性滚个小床之类的。撑到快十点,二十八个未通电话让他的理智集体罢工,他再也等不下去了,跟家人找个理由后拎起食盒一路狂飚到这里,结果这人给他的理由竟是睡着了调静音了没听见

他这一肚子焦急担心的火该冲谁发!

肚里有了点货后,他的怨气也散了大半,夹了一尾虾到对面人碗里,随口问道,“晚上吃的什么”

吴景安有一搭没一搭地夹着菜,“随便吃点。”

许辉抬眼看他,“大过年的也随便吃”

吴景安笑,“一个人可不就这样,我做一桌子谁吃啊”

这话听着有那么几分苦涩,许辉尽量忽视,贼兮兮地笑,“其实是想我来陪你的吧,还死撑着。”

吴景安看也不看他一眼,“别自找没趣啊!”

酒足饭饱,许辉捂着肚皮晃荡到沙发边,脱了外套,一屁股就窝进沙发里了。

苦命的吴景安收拾完他那一堆大大小小的食盒,擦干手出来一看快没气炸。

冲到沙发边,抱起许辉身上的被子往卧室走,惹得后者在那拼命大呼,“你发什么神经,姓吴的,你给我回来,把被子抱回来,噢,你能盖,凭什么我就不能盖啊,赶紧的,你给我抱回来,听见没有!”

姓吴的把被子扔回床上,关了门上了锁这才放心满意地回到客厅。

“穿着外面的衣服还想盖我的被,你让我晚上怎么睡啊!”

这话说的,两个人都有些愣了,太TM暧昧了。

许辉顺竿爬,“是吗那我全脱了。”说着他便解起了皮带,笑么笑么地看着吴景安。

哪知吴景安比他脸皮还厚,靠着沙发看起了春节晚会,“被子锁屋里了,钥匙被我吞了,这屋可没暖气,你想被冻死尽管脱。最好脱得连条内裤也不剩,我保证给你扔楼下去。”

“你他妈这屋都快乱成猪窝了,还敢有洁癖!”

“没办法,某些人连猪都不如,我只能防着点。”

许辉讨个没趣,气呼呼地坐回沙发,抱膀子陪他看起无聊的新春晚会。

看着看着,那手就不规矩了,在沙发上弹起了钢琴,由低到高,直弹到旁边那人手上就抓着不放了。

60、新年快乐

吴景安垂眼看了看那狗爪;淡淡说一句,“你该回去了。”

许辉说:“不急,这不年还没过完呢吗!”

吴景安说:“其实我手不冷,不需要帮我焐着。”

许辉笑;“我嫌冷;其实我身上更冷,能不能也帮我焐焐”

吴景安说:“有意思吗”

许辉拉了脸,“我也觉得没意思,三个月了;朋友游戏该结束了吧,吴景安,什么事做过头了都没意思。”

吴景安面无表情地说:“行啊,说实话我一开始也没打算和你做朋友;门就在那儿,好走不送。”

许辉说:“你什么意思”

吴景安笑,“稀奇,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

许辉闷不吭声地看着他,突地外面响起一阵鞭炮声,打破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提醒着他们今天的特殊性。

许辉扭过脸,低下头闭着眼睛压抑了好一会才将那股子气转成幽幽的一声叹。

“今天是年三十,咱们都消消火,总不能以这种方式再开始新的一年吧!”

这是许辉的让步。

吴景安妥协默认。

电视里相声演员卖力地磨着嘴皮,电视外分坐沙发两头的人各怀心思。

没人,再主动牵起对方的手。

零点时分,炮声震天,许辉默不作声走到楼下,从车后备箱里捞出一盘鞭炮摆在地上。

点起一根烟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吴景安,扯着嗓子问道,“你要点吗”

吴景安手插在睡衣口袋里,摇了摇头。

许辉点着了炮,人快步跑到他身边捂着耳朵。

沉睡在地上的长蛇炸开一朵朵耀眼的火花,染亮漆黑的夜。

漫天红光里,许辉眼中的吴景安沉寂地像是一尊雕像。

他不知道还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人活过来。

漫长的三个月,收敛所有对他的感情,以朋友身份自居,这样,还不行吗

吴景安,你到底还要求多少

鞭炮炸完,许辉放下捂耳朵的手,却迟迟没有离开。

吴景安像是有默契一般,站在清冷的楼道边,陪他一起看远远近近的红光闪烁。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而他们,真能开始吗

谁也没有先开口,在寒冷的深夜,呼出的气凝成白雾,很快散去。

直到,炮声渐止,万籁俱寂。

许辉低头苦笑一声,对旁边的人说道,“我走了。”

吴景安点点头。

没有挽留,没有告别。

许辉慢步走到车边,打开车门,看着转身欲往楼道里走去的男人,他喊道,“景安。”

吴景安停下脚步,回过头。

有太多话该说,有太多话不知该如何开口,许辉张了张嘴,最后只能说一句:“新年快乐。”

吴景安诧异了几秒后,回应道,“新年快乐。”

许辉进了车里,车子很快发动,消失在冷冬的深夜。

吴景安上了楼梯,却在二楼平台停下脚步,从窗玻璃朝外望去,昏暗的路灯下许辉的车子驶上了小区的主路,一个拐弯,出了大门,再看不见。

低下头,他看到窗台上不知谁放在这里的一个小花盆。

花盆很小,埋了平平的一盆土,他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一颗种子。

真有心种些什么,也不会选在寒冬腊月。

这粒种子,没有发芽的可能。

上楼,进屋,吴景安简单洗洗便上床睡了。

那一夜,他再一次梦到了许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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