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霓裳-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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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量而断裂,无论哪种,都会造出奇怪的空谷回声。
但,不对劲!
我跳起来,左手握紧凿冰的铁钎,右手拔出了腰间师父赠的短剑,缓缓警惕的打量着四处,留心每一点蛛丝马迹——那声音时有时无,出现的时候虽然轻微,但短促而富有节奏,似微弱的鼓点一般,分明像动物的脚步!
右手处,不远的雪林中似乎是有什么在动,无法确定,也不敢贸然去查看。
空气中隐隐泛了一股腥味,或者只是错觉,但分明感到那头也有视线盯着自己。
时间点滴流逝,这般严寒的天,僵持了不多久四肢就渐渐有些木了,我不知这样的情形还要再僵持多久,正有些焦急,考虑是不是索性大胆上前,或者只是虚惊一场。
万籁俱寂中,忽的,一声长啸悠悠破空而来。
那啸声高昂悠远,几经起伏转折,末尾收做低沉,竟震树上积雪都跟着扑扑簌簌抖落,一直与我对峙的东西听了啸声就仿佛得了号令,毫不犹豫的转身奔向雪林深处,连行踪也不再刻意潜伏,奔跑中带起的雪尘如滚水般翻腾弥漫,良久方散。
因雪尘的干扰,我依旧没看清自己遭遇了什么,但我很确定自己听清了。
那哪里是什么长啸,那分明是一声狼嚎。
当初在西岳择居时,我与师父是刻意避开了虎狼出没之地的,这小半年也一直过的风平浪静,如今却这般突然的在居所附近狭路相逢,不由得让我有些愕然。
更不妙的是,之后几天,每入深夜,那苍凉的狼嚎即使在山洞中也能听得分明。
我颇有些不安,唯恐哪一夜狼群就寻着气味进到洞中来,却偏巧这几日师父都在闭关,我眼中的大事在她都是小事,自是不能打扰的,唯有自己提起精神,晚上抱着短剑只睡五分熟,随时留意洞口有没有什么异动。
这样熬了三夜,第四天师父终于出了关,我当下将此事禀报了上去,她听后思付了片刻,淡然道:“想来是近日连番大雪令得兽群无处觅食,为饥饿所驱,这才换了地盘,且看看再说吧,若是离黄龙洞太近,倒也容不得它们撒野。”
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听这么说,也盼着兽群远远离去两不相干,可偏偏当天夜里约二更时分,狼嗥非但不息,反而此起彼伏,感觉倒比前几日来得离洞更近了些。
师父也不多言,径直自床榻起身,披好外衣,便仗剑而出。
她出去时未交代什么,是以我也不好轻举妄动,只升了火堆在洞内绷紧神经候着,可左等右等却总不见她回来,之前我忘了数数,拿捏不准时间,再听外面狼嗥比之前已轻了许多,估摸着危险性不大,有些等不住,就也拿了一把火走出了洞外。
洞外寒气逼人,正是温度最低的时段,连月色洒在雪地上都泛得是冷冷的光,我不敢走远,只在附近巡视查看了一番,果然不出所料的寻到了两具狼尸,都是双眼圆瞪一剑毙命,显然是师父的手笔。
我看那狼创口深浅正好出血极少,想来师父对付它们应是游刃有余的,放下了心,便想退回洞里。
就在这时,风中送来了隐隐约约的声音。
初时心中一惊,还以为凿冰取水时的遭遇又来了一次,赶紧拔剑在手背靠崖壁,举火把对着黑暗严阵以待,可等了半天不见什么动静,再竖起耳朵仔细听那风中的响动,却不似什么狼嗥,反倒更像是孩童的哭声。
这下更是奇了,这荒山野岭又是大雪封路,来了狼还好说,怎么会有孩童依依呀呀的哭泣?
霎时脑中涌出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怪念头,生生把自己给吓了一身冷汗。
此刻只想快些退回去,真要走却挪不动步子,虽然看似弱小,但骨子里毕竟是活了二十余年的成人灵魂,我自问做不到对荒野里一个孩子的哭声充耳不闻。
咬咬牙,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举着火把,一步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挪去。
☆、狼
寒夜冷月。
火把在乱石堆中照不多远,挂满积雪的枯枝也相当碍事,这一处地形复杂的凹地自入冬后就再没来过,现下又被厚雪覆盖更是难辨,我在黑暗中摸索着,凭借记忆和眼力,每一步都踏的小心翼翼。
此刻风中飘荡的哭声,更平添了几份渗人。
能令独自摸索的我唯一稍感安慰的,反倒是一路行来偶尔能见的几具狼尸,虽然死相可怖,但同样一剑毙命的伤口说明师父至少也经过了这里,也许正在向同一个方向行进,想是她也应该被同样的动静吸引,或者就在前方也不一定。
这猜测令我振奋,更加快了些步伐。
可再行不多远,眼前却出乎意料现了一条岔路,说路其实并没有路,只是一道残壁将前进方向硬分作了两头,偏偏又是风口,山风在这儿盘旋回荡,扰得那哭声也忽左忽右难辨方位朝向,我锁眉苦苦回忆,隐约记起深秋采果时来过此处的,这岔路朝左应该通往一处光秃秃的悬崖,朝右绕两绕则能抵达一道山壁下,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往右手而行。
片刻后便已来到那山壁,至岔道之后就没再看到一具狼尸,好在也未曾遭遇野狼,倒是哭声越来越清晰,证明选择正确,我心中略松,循声而去,不多时竟在山壁下寻到了一处石穴。
这石穴幽深,却不比黄龙洞清雅,由内传出阵阵兽类特有的恶臭,我在洞口左顾右盼,只怕其中有什么惹不起的东西,很是犹豫。
但那哭声分明就是从里面传出的。
看看手中火把,火势燃的正旺,这一路仿佛跋涉了许久,其实最多不过十来分钟时间,已经寻到这一步了断没此刻回头的道理。再想想里面既然有孩童哭泣,那要命的东西至少现在应是不在的,除非……
拿着短剑举着火把,默念唯物主义不信妖魔鬼怪,我蹑手蹑脚的探进了石穴中。
洞内比想象中的还要低矮,若成年人进来恐怕得时刻留意头顶才行,最讨厌是恶臭也比洞外更甚,逼人不得不用握剑的手捏住鼻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洞窟不算很深,走不一会儿,就探到了底。
然后,火光照过,我看到了一生也不会忘记的一幕。
洞底到处是杂乱的干草和零星的兽骨,这并没有什么,奇的是,干草之中躺着一具体型硕大的白狼,虽怒目圆睁余威犹存,但眼中无神,显然死去多时了,它一旁有两只幼狼正趴伏在其身上,嗷嗷哀戚不已。
但幼狼边,做同样哀戚的第三个存在,却显然不是狼仔。
那俯身哭泣的,分明是个赤身裸体的人类幼子!
情形诡异,我正惊疑之间,手中火光却已惊动了它们,两只幼狼最先反应,朝我的方向立起身,停止了哀鸣,取而代之的是满是威胁和愤恨的低嗥,那幼孩也随之抬起了头来,脸上犹自带泪,表情动作却与幼狼毫无二致,眼中凶光毕露。
它们渐渐向这边聚拢,若此刻围上来的是两头成狼,我定会手忙脚乱,可这两只幼狼看着更像出生三四个月大的小狗,可爱有余威胁不足,所以心中并不很畏,反借它们接近更仔细的打量起了那孩子。
离得近了,才发现这孩子约有三四岁大小,虽然长发覆面十分肮脏,但身上却无甚损伤,反倒是四肢有力动作敏捷,膝盖和手着地,从一处移到另一处,十足十的一只伺机而动的小狼架势,我的目光随之几个起落,终于看清原来是个女孩。
心中不期然想起曾经听过的那些坊间传说。
大约是看我注意力分散,就在这时,两只幼狼骤然发动了袭击!
它们倒也默契,双双不动声色转到我目光顾及不到的死角,然后一声低啸,一左一右同时跃起扑来!速度之快势头之凶悍,倒颇有几分成狼之风。
可惜我心中想事,余光却是时刻留意着它们动向的,听得啸一起,立即疾身错步——这一年多勤学苦练,自己虽内功进展缓慢,但气力和速度却长足进步,反应更是迅速许多——是以此刻幼狼虽来势汹汹,在我眼中却并不算太快,只微微一侧,轻易就避开第一只的来袭,顺势还补了它一脚,同时扬起短剑,迎上几乎同时扑致的第二只,荡开利爪,横剑脊在它额上用力一拍。
吃这一腿一敲,两只幼狼顿时滚出老远,发出哀哀鸣声,一时竟难再起身。
因怜它们幼小可爱,这次出手我本就只使了五分力,不料如此见效,连自己都有些愣神。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突然脑后劲风扑来!
我心中一紧,下意识转身就挺剑而出,目光扫处又忙不迭的撤剑收势——近在咫尺的是赫然一张稚气的脸,黑白分明的眼中虽满是兽的煞气,但绝无法让人像对兽那般去对付她,我手腕一抖,剑锋贴着她皮肤偏了过去,她却恍若未觉,反倒乘势狠狠一口噬了下来!
小臂霎时传来钻心的痛楚,疼的我差点连剑都撒手松了。
她虽然年幼,咬合力却甚是惊人,我此刻也不过是幼童体质,这一下小半手臂都被她牵制住,偏偏咬紧后她还就不肯撒口了,一副不撕下一块肉来决不罢休的架势!右手被噬,疼到眼泪都快出来了却不能下重招,我也急了,匆匆将火把往石缝中一插,腾出另一只手来就去掰她牙关,她乱踢乱抓,我就压上整个身子去制她,一时间两人缠斗在一处滚来滚去,明明危急时刻,火把将长长黑影投到一旁岩壁上,却更似两个小孩在打架胡闹,我忙乱中一眼瞥见,多少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迫她松了口,右臂早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牙印,我连连抽气,只想找机会快些处理伤口。
可眼前情势却不给这个机会,那女童虽被逼退,但并未受伤,还在不远处缓缓移动着蓄势待发,另两只幼狼得了喘息,也摇摇晃晃的正在站起,一副要重整旗鼓加入战斗的模样。反观自己这边,持剑的惯用手正一阵阵疼到钻心,最重要的火把也脱离了掌握——虽然它此刻在石缝中还燃的好好的,但只怕一会儿乱斗起来一不留神撞熄了,那黑暗里可真是热闹。
必须下重手了么?不由捏紧了拳头,两只幼狼还好说,但那……
正在两难之间,突然身后似有一阵轻风,只见本来围作扇形对我虎视眈眈的那三只,猛的都齐齐看向我身后,原本凶悍的目光化作了惊惶。
“纤儿。”
熟悉的声音传来,转过身,就看到了一个人影。
我又惊又喜,心中一块大石顿时落地,直想扑上去好好拥抱她一番,但见到那面容还是一贯的不苟言笑,当下也及时敛住了情绪,只是轻轻的唤了声:“师父。”
可即使是这样不苟言笑的师父,在见到不远处那四肢着地长发覆面的幼童后,也不禁动容的咦了一声,看看她,又低头望我一眼,低声说道:“不是你……么?”
我怔了怔,明白过来,嘴上应着:“徒儿也是循声而来的……”心中却是一暖,这荒郊野外,我听到孩童哭声只会心中疑惑,但她在外击杀群狼时听得孩童哭声,却多半只会联想到我身上,以为自己的徒弟出了事,这才会有此一问。
我在这边暗自感动,那边却已然乱成了一锅粥,师父得了答案后也就不再多问,只径直仗剑向那头走了过去,她倒是走的不紧不慢,却惊的那头慌成一团。也许是身上杀气使然,和面对我时咄咄逼人的凶悍不同,它们面对师父显得非常畏惧,两只好不容易站起的幼狼又倒下偎在一起瑟瑟发抖,那女童更是在岩石间不断跳跃回避,只求远远躲开的模样十分惊恐。
师父理也不理幼狼,却似乎对那女童十分感兴趣,我看她若有所思的瞧了好一会儿,突然手指隔空微微一动,原本东躲西藏的女童即刻软软瘫倒在了地上。
我赶上前抱起她,发现只是单纯晕了过去,心中隐约松了口气。
师父点晕她后就独自在狼窟四处搜索起来,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我抱着这小孩,猛又觉得右臂一阵刺痛,赶紧把她放在膝上,空出手扯了衣带来处理起自己的伤口,那牙印比预想的还深,我看的直皱眉,真恨不得打上两针狂犬病疫苗才能安心。
待到把伤口临时处理妥当了,那头师父也搜完了狼窟,我看她手上拿了些不知哪里找出来的破烂,细辨似乎是腐朽不堪的布匹,正想发问,师父却先开了口。
“此地不宜久留。”她说,拔起了插在地上的火把,火焰摇摆不定,看起来即将燃尽:“带上她,我们且回去再说。”
我嗯了一声,想到洞外风雪,就脱下外套将膝上小人儿裹好,再抱她站起身来:“师父您手上拿那么多东西,这孩子就由徒儿来带吧。”之前还那么矫捷凶猛的人,此刻安静下来一抱,竟然比想象中要轻上许多,真不知道刚刚她哪里来的力道。
谁知这一句话惹得师父唇角微勾。
“就你这想得多的操心性子,还待自己慢慢磨蹭回去不成?”她淡淡一笑,将长剑交到拿火把的手上,随后我只觉身上一轻,已落入熟悉的怀中。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