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日常-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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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的谢妈妈是头一个上前回事的,把上个月厨房里的开销报给香芷旋听。
开销有几处对不上,很明显是厨房的买办贪了点儿银子,还没把账做平。
买办是谢妈妈的亲戚,这一点,香芷旋早就知道,想着以前婆婆的处理方法,便婉言道:“账有差错,你拿回去细看看,是哪个人出了差错,你就让哪一个把亏欠的银子补上。”
岂料,谢妈妈却道:“不会啊,上一笔账,厨房里给公中多出了几两银子,这笔账是把那几两银子也算进去了,夫人您听我给你算算……”把去年腊月的事情拿出来长篇大乱地说。
香芷旋微微抿了唇,静静地看住谢妈妈。清澈明亮宛如秋水的目光,逐渐冷得如霜雪一般。
谢妈妈并不是迟钝之人,莫名觉着脊背嗖嗖冒凉风,便飞快地瞟了香芷旋一眼,一见眼前人那眼神儿,说话都不利索了,随即就噤声了。
香芷旋却道:“继续说啊。”
谢妈妈忙道:“奴婢知错,奴婢这就回去……”
“不必了。”香芷旋合上账本,语声沉凝,“把厨房那个贪便宜的买办换了,你要是仍有异议,意图包庇——”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谢妈妈曲膝行礼,“奴婢这就回去。”
“嗯。”香芷旋看着谢妈妈蹑手蹑脚地退出,轻轻吁出一口气。不想玩儿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一套,这些人却逼着她如此。
这就如杀鸡给猴看,跳出来的吃了瘪,别人也就老实了。
之后就顺风顺水的了。
手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厅里又只剩了那几个人。
香芷旋像是完全忘记了她们,起身就走。
那几个人实在是撑不住了,慌忙上前行礼认错。
香芷旋见好就收,摆手让她们下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心里却觉得很无趣:怎么非要她甩脸色给人看呢?就那么有意思?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回往清风阁的时候,有一名小厮跑过来禀道:“四夫人,老太爷请您去书房院一趟。”
香芷旋嘴角一抽。说起来,她还没正经的跟那个公公打过交道,话都没说过几句。命人唤她过去,但愿不是又出什么幺蛾子。
她点头应下,吩咐蔷薇:“你去前院唤赵贺过来。”万一遇到突发的情况,他就能代替袭朗,及时帮自己拿个主意。这也是袭朗早就跟她说过的。
☆、69|第69章
香芷旋进到书房院的时候,恰逢袭脩出门来。这人近来每日都来这儿侍疾。
她敛衽行礼,没说话。
袭脩笑着还礼,随后离去。
香芷旋带着铃兰进到书房厅堂。
老太爷坐在居中的三围罗汉床上,精神不错,病情已见大好,却是面色沉冷。
香芷旋行礼之后,还是不说话,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儿。
老太爷沉声问道:“老四这些日子是怎么回事?”
香芷旋不慌不忙地反问:“您指什么?”
“我命人唤他过来说话,他却一再推脱。就忙成了那个样子?!”
香芷旋不由想到了下人们传的闲话。是这位老太爷说的,让袭朗少在他跟前儿晃。袭朗没空搭理他了,他又不高兴……她心里发笑,口里则道:“是。”
倒让老太爷一哽,是实在的性情还是故意气他呢?他瞪着香芷旋。
香芷旋一脸无辜地站在那儿。
“今日你见着他,跟他说我要见他,请他得空过来说说话。”
“是。”
老太爷数了数,这人从进门之后,说了六个字,却已是三句话。这吝啬言语的程度,快赶上老四了。
香芷旋准备道辞的时候,又听老太爷说道:
“再有,说说你的事。”
她微微挑眉,下意识地想到了他勒令袭朗休妻的事,没吭声。
老太爷道:“你如今已是一府主母,却是这府里出身最卑微的,凡事更要谨慎,切不可行差踏错。不论什么事,都要看的长远些。”
香芷旋不理他,心说你才知道你儿子娶的人出身不高么?这会儿训诫我是什么意思?早做什么去了?
“你在香家那些事,我隐约听说了一些。不论老四是个什么心思,如果香家与我都命令你们两人分道扬镳,你们该如何自处?如果我知道有人对老四和你居心叵测却不告知,又该如何?”老太爷说到这儿,语声缓和下来,“是以,我劝你一句,凡事还是要按照长辈的心思行事。”
“……”
老太爷并不计较她的沉默,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如今膝下三个儿子,想一碗水端平,让他们齐心协力,一同光耀门楣。眼下老四成了三品大员,老五过段日子也要到工部行走,只有老三无所事事。你还想安稳地留在袭府的话,便劝劝老四,给老三谋个差事。”
“……”
“你可记下了?”
香芷旋曲膝行礼,转身要走。
老太爷拧了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想怎样只管去做。”香芷旋抬了眼睑,目光如同冬日山间清溪,清澈冷冽,“也曾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却说出这般可笑的话,真是……”她轻勾了唇角,漾出冷屑的笑,毫不犹豫地转身出门。
赵贺已经来了,就等在厅堂门外,见香芷旋出门,神色冰冷,便以眼神询问。
“听人说了一通不知所谓的话,没事。”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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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妈妈手里攥着个小包裹,走进正房,到后罩房找碧玉说话。
碧玉已听说了下午的事,自是清楚这人来做什么,笑盈盈地让小丫鬟奉上茶点。
谢妈妈坐下,喝了两口茶,摆手遣了小丫鬟,“我跟碧玉姑娘说几句话。”
碧玉就问:“妈妈过来是为何事?”
谢妈妈就笑,“谁不知道碧玉姑娘的耳报神最灵,我过来还能是为什么事?”说着将手里的包裹放到桌上,打开来,取出里面的小首饰匣子,推到碧玉面前。
碧玉打开来看了看,见是一枚镶嵌着红宝石的金镯子,笑了笑,“这是——”
谢妈妈笑道:“厨房里头的买办不是我本家亲戚么?今日四夫人上任的第一把火烧到了她头上,要换人呢。可她是府里的老人儿了啊,老夫人当家的时候都给她几分体面的,四夫人却……我就想请你在老夫人面前帮她求个情,起码别丢了差事。”
“哦。”碧玉笑问,“这么说,这镯子是给我的?”
“是啊,是啊。”
碧玉笑着将匣子合上。
谢妈妈心头一喜,脸上的笑意更深。
随后,碧玉将匣子推回到谢妈妈面前,“我不能收。老夫人早就吩咐过了,如今既然是四夫人当家,我们房里的人就不能从中干涉,种种事宜概由四夫人做主,断不能胡乱生事损了四夫人的颜面,坏了府里的规矩。”
谢妈妈脸上的笑倏然消散,随即就起身行礼,期期艾艾地道:“老夫人给四夫人颜面,可是四夫人却是没顾及什么啊……跟了老夫人那么多年的人,说打发就打发了……”
碧玉板了脸,打断了谢妈妈的话,“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要是我有意往别处想,这可就是挑拨老夫人跟四夫人的婆媳情分。再说了,你们这些人,是跟了老夫人很多年么?一个个儿的还不是那墙头草几边儿倒?得了,不说这些了,我只当你没来过,拿上东西回去吧。”之后不耐烦地摆一摆手,起身去了里间。
谢妈妈灰头土脸地走了。
晚些时候,碧玉跟宁氏说了这件事。
宁氏满意地笑起来,“是该这么做,咱们可不能拆老四媳妇的台。这样对谁都有好处。”
碧玉由衷地点头。说白了,正房里的这些下人,日后想要过得舒心,都要依仗着四夫人。谁会那么想不开,挑拨着管事跟四夫人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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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芷旋回到房里,细细回想着老太爷的一番话,有了不少猜测,却都不能确定。
赵贺跟到了清风阁,犹豫了一会儿,进门来禀明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上午香家大太太离开之后,老太爷房里一名小厮离府,跟着马车到半路,与香家大太太说了几句话。小厮回来之后,过了一阵子,三老爷房里的一名小厮离府去了香家。”
“哦。”香芷旋缓缓点头,心头疑惑解开了一半,可是老太爷提及的那句有人对她和袭朗居心叵测,指的是谁,是什么事呢?
这件事,要跟袭朗说说。她一个女子,能应对的只有内宅这一方天地里的是非,不可能里里外外都算计到。
袭朗这天一如之前,申正回到府中,换下官服,与香芷旋一同去给宁氏请安。到正房的时候,袭刖和蔚氏正在与宁氏说话。
袭刖和蔚氏因着袭朗给的好处,日子越来越有盼头,眉宇间都没了往日的冰冷或是暴躁,多了几分喜悦。
袭脩与钱友梅到的最晚。
钱友梅为了膈应袭脩,晨昏定省一次不落地带着宜哥儿。只要袭脩要抱或是哄宜哥儿,她就白他一眼,说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你怎么记不住,宜哥儿由我带着,你不能碰他。
袭脩每次一被她当众奚落就会黑脸,一来二去的,宜哥儿一看到他就往钱友梅身后躲。
但是钱友梅也是真喜欢宜哥儿,女子么,有几个能不喜欢小孩子?便是起初抵触,照顾了孩子这么久,也已慢慢生出情分。
三对夫妻陪着宁氏用过饭,又喝茶闲谈一阵子,这才先后道辞回房。
袭朗先去了小书房,忙碌到三更天才回房歇下。
香芷旋一直强忍着睡意等他呢,他刚进到寝室,她就坐了起来,问道:“你乏了没有?”
“没有。”袭朗笑着到了床前,坏笑道,“等会儿我还有正事要办呢。”
香芷旋横了他一眼,“什么正事,没正形。”
袭朗笑着抱了抱她,“有事跟我说?”他是最了解她的,要是心里没事,此刻早已酣睡。
“嗯。今日咱们老太爷找我过去了,说了一通让我窝火的话。”
“听赵贺提了,本来是想明日早起时问问你。都说什么了?”
香芷旋就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道出心头疑惑:“依你看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好像家里家外一群人都等着看我们分道扬镳甚至出手加害呢。”
“我这阵子知道了一些事。”袭朗柔声安抚她,“但你不用怕,只要安稳地留在家里就行。出门也没事,赵贺会派人保护你。”
香芷旋思忖片刻,“那我明日起就隔三差五地回趟香家,或是去叔父家里串门。”
“……嗯?”袭朗有点儿意外。
“你话里的意思,我也听明白了,意思是我出门的时候可能会出岔子。既然有事,你又安排了人保护我,我有什么好怕的?就算要出事,那就不如早一些引蛇出洞。事情了结了,我也能安心度日。”她嘟了嘟嘴,“尤其老太爷那边,要是三不五时地把我叫过去重复那些废话,我可受不了。”
“这次是真让我刮目相看了。”袭朗眼含着赞许,“这么娇气,还挺有胆色。”
“那是,”香芷旋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笑,“也不看是谁的夫人。”
袭朗哈哈地笑起来,思忖片刻,道:“老太爷要见我,我这就去见见他,回来之后我再跟你细说这些事。”顿了顿又道,“实在乏了就先睡,明日再说也一样。”
“不,我等你回来。”脑子里那么多问号,她能睡得着才怪。
☆、70|第70章
早春的深夜,星光寂寥。府邸一片静谧,清寒的空气中浮着淡淡花香。
袭朗走进老太爷的书房院。
老太爷还没睡,在与袭脩说话。
袭朗与进门通禀的小厮先后脚进门。
老太爷与袭脩见了他,谈笑声戛然而止,后者更是仓促地站起身来。
袭脩对袭朗客气地点头一笑,随后对老太爷道:“父亲,我先回房了。”
“去吧。”老太爷摆一摆手,瞥过袭朗,心知定是因着香氏的缘故,这个不孝子才夜半前来。不知道香氏是告状了,还是考虑轻重之后百般劝说了。他指一指书案对面的座椅,示意袭朗落座,“你来的正好,不然我也要命人唤你过来一趟。”
袭朗转头看一眼袭脩的背影,落座后道:“说说吧,又商议什么好事了?”
老太爷这次倒是心平气和的,笑了笑,道:“要紧事。我和老三虽然足不出户,对外面的事还是一清二楚。”
“这是自然。”袭朗一笑,“我又没拦着官员来看望你。”
老太爷喝了一口茶,“你要是拦下,吃苦的也是你。如今我赋闲在家,你则站到了风口浪尖上,有些事别人不方便告诉你,却会对我细说分明。有人盼着袭家没落,有人则多年来依仗着袭家,而东府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直说吧。”
“你可以认为我还是为了老三前程着想,而我只是希望家宅平宁。”老太爷看住袭朗,“蒋家人与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