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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宠妻日常-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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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也得过了这一段。嗯,对了——”袭朗想起了答应过四公主的事,“你没事去趟陈嘉兴家里透个话,四公主想嫁他二弟,他二弟要是宁可上吊也不尚公主……”他想了想,“应该不会,是一拍即合的事儿。”
  蒋修染听了不免惊讶,想着兴许是元娘多心了,面上自然是没流露,“我找个人去办,太子妃那边也找个人递句话。”如果他现在是忙成了兔子,袭朗已经快忙成疯子了,这种事他不介意帮他料理。
  “嗯。”袭朗打趣道,“我也给你弄个账本儿吧?这段日子一笔一笔的,也没少麻烦你。”
  “行啊,写完了给你表妹就成。”
  袭朗莞尔,“那就没账了。”
  元娘跟阿芷姐妹似的走动着,他们两个也别想泾渭分明的过日子。
  袭朗放下酒杯,转去书案落座,“抓紧说公务。我得日夜颠倒的过一阵,天亮时就该睡了。”说完才意识到,蒋修染也得陪着自己,又笑,“委屈你了。”
  “……”蒋修染无语得很。
  **
  天光大亮时,蒋修染离开,袭朗沐浴更衣之后回了正房,径自倒在了床上。
  寒哥儿跟元宝兴冲冲走进寝室的时候,他已随意扯了条锦被盖上。
  “爹爹,”寒哥儿由金妈妈领着到了床前,抬手去捏父亲的鼻子,“起来。”后面两个字说得有点儿模糊。
  “爹爹乏得厉害,起不来了。”袭朗给了儿子一个歉意的笑,“以后得了空再带你跟元宝出去玩儿,好么?”
  寒哥儿期期艾艾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认真地点头,“好——”
  袭朗爱煞了儿子这小模样,探身去亲了他额头一下,“真乖。”
  寒哥儿抿了嘴笑,转身招呼元宝,“元宝。走。”
  袭朗轻轻地笑着,看着两个小家伙出门,才阖了眼睑,沉沉睡去。
  并没睡多久,他做了噩梦。
  睁开眼来,看到阿芷坐在床畔,心不在焉地翻阅一本账册。额头至下巴的线条流畅悦目,睫毛闪动时,如飞掠花间的蝶翅。
  他的手微动,想要比量她睫毛的长度,转念就放弃。
  不想惊动,想好好儿地看看她。
  岁月如指尖流沙,又浩瀚如海,感触就变得微渺,回眸已是几年飞逝而过。
  几年如意,半数是她给予。
  授业恩师曾与他说过,不知道恐惧的人,不完满,成在机缘巧合,败则在瞬息之间,无转圜。
  但是有些年,他就是不知道真正的恐惧为何物。离家在外,只得自己,那时的牵挂太少,且不认为谁会因为自己过得更好,只一条命赌前程。
  距离太远了,牵挂就只是牵挂。
  所有一切,不过阴霾狼烟下的生死荣辱。
  是她让他一再看清恐惧的真相,近日尤甚。
  生怕出一点纰漏,葬了自己,葬了她一生欢喜。
  也正是因此,才愈发缜密、清醒、残酷。
  而千回百转的梦境之中,看到与她别离。分明近在咫尺,却隔着生死,还未来得及感激,别离已至。
  他的荣华权贵始于沙场,不知要用多少年,才能不再行杀戮。偶尔甚至不能确定,那样的光景,自己会否等到。
  万一……他一生没有几次万一,一旦切身体会这个字眼,便是大悲大喜。
  他不能确定会不会有那样的经历。
  却对她说,要携手相依一生,同看世间繁盛。
  情是双刃剑,一面让他狠戾,一面让他脆弱。
  于她,更是如此。
  不,还不如他。
  他只有生或死,她却不能,她如何也要活下去。
  需要依赖他一辈子的人,因为他成长,因为他一次次置身险境。
  她是他一世无双美景,他却是她福祸双行的源头。
  香芷旋正在胡思乱想,想来想去也没个结果,摸了摸下巴,又缓缓地摇了摇头,不经意的视线错转间,看到袭朗正在看着自己。
  眼中尽是疼惜、亏欠。
  她为之有片刻愣怔。
  他双手探出,捧住她的脸,将她带到自己怀里,吻一吻她额角。
  她蹬掉鞋子,由着他抱着自己,静静依偎着他,过了一会儿,轻声问:“你刚才是不是在想因果报应?”
  “嗯。”他微笑,顺着她说,“你呢?”
  “我也在想这个。”她语声温柔,“那是胡扯,不能信的。没有报应,只有选择。”
  “这么巧,我也这么想。”
  “我选择了顺从香家安排,到京城再找叔父帮忙,就遇到了你。你选择迁就我的门第,只要我品行不是太差,就接受我留在你身边——开始是这样的。后来,你又选择了扶持、照顾我,我才能在家里直到外面站稳脚跟——经过是这样的。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是我们的珍宝。”她语声愈发柔软,“幸运的那个人,始终是我。这世间没有谁离不开谁,只看分离时是双手空空还是握有珍宝,前者不甘,后者坚强。何况,最坏的不会发生。我确信。”
  他在身边,她信任。
  风雨来时,她坚强。
  她始终没忘记自己最初的情形,以及得到的一切。只感恩,无怨言。
  若几年欢笑换一世心殇,怎么说?不需问,他知道她一定会答:有憾,无悔。
  就是这样通透。
  所以他爱,他惧,他患得患失。
  “又在想什么?”她指尖点着他心口。
  “我在想,有些时候,我这心实在是小,只装得下你一个。”
  “那可不行,还有寒哥儿和女儿呢。‘有些时候’也要把他们放在心上。”她抬眼,认真地看着他。好像她心心念念的女儿已经出生。
  他低头摩挲着她的唇。
  香芷旋笑道:“再睡会儿吧,才睡了一个时辰。”
  “没事跟我说?”
  “没。”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就是想看看你,后来又怕把你看醒,就看账册打发时间。”
  “怪不得梦里都是你。”他笑着把她的小脸儿按在胸膛,又抬手除掉她头上簪钗,“一起睡。”
  “嗯。”她环住他。
  “阿芷。”
  “嗯?”
  “我会好好儿的。”
  “我知道。”
  她是他的牵绊,亦是并肩前行的伴侣。
  是在有了寒哥儿之后的转变。
  景致再美,经不起风雨洗礼也是枉然。
  香芷旋刚有了点儿睡意,听得蔷薇在门外道:“夫人——”
  “什么事?”她迷迷糊糊应一声。
  蔷薇禀道:“三公主通过夏家,命人送信给您和四老爷。田卫已将信件交给了奴婢。”
  袭朗和她同时睁开眼睛,瞬间清醒过来。
  香芷旋趿上鞋子去拿了信件,将信纸展开来,和袭朗一同过目。
  三公主在信上说,萧默设法使得楚襄王军中起了内讧,楚襄王短期之内别想成气候,过了这一段,死在何处都未可知,所以,只管随心所欲处置和月郡主。另外便是关于皇后的几句话,她说若是可能,请袭朗说服皇上手下留情,留下皇后性命。假如皇后殒命,那么,她会说服萧默不再介入军政,届时两国交兵劳民伤财,她只会袖手旁观。到底,她的至亲已只剩皇后一人。母亲兄长若都离世,故国家园便是形同虚设的字眼。
  香芷旋这才明白,帝后看了三公主的信件之后,为何是那样的反应。
  袭朗看完之后,躺回去,闭上眼睛,要继续睡的样子。
  香芷旋哑然失笑,“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袭朗牵了牵唇角,“皇上恨皇后恨得就差每日磨牙了,谁劝得了他?不劝兴许还好点儿,能留个全尸。”
  “……”

  ☆、169|168|167·&

  香芷旋躺回到床上,不能入睡。
  袭朗将她搂到怀里,取过信件,又仔细看了一阵子,笑了,“有别的法子。我试试。”
  “别勉强。”
  “我知道。”他拍拍她的背,“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回信给她。”
  她点头,更深地依偎到他怀里,放空思绪,让自己堕入梦境。
  醒来时,天已黄昏,他已不在身边。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心被无力感牢牢抓住。
  见叔父时,叔父的未尽之言,她都明白。
  既是搭上了皇室,那么性命也就交到了皇家手里。叔父当然不是出门去讨账,而是奉命去办要事,凶多吉少。
  言语再随意,她也知道他是为着可能发生的变数,将婶婶和产业托付给了她。
  身边的袭朗,是在担心他若出了闪失,她怎么过。
  能怎样呢?
  自然是要好生活下去。
  她即使没了全部,还有寒哥儿。孩子是她一生珍宝,即便只得自己,也要他长大成才。因为,她的夫君是袭少锋,他的父亲是袭少锋。
  袭少锋身边不能有懦弱之辈。
  在他自己看来,他是个罪人,杀戮太重,无法得到宽恕。所以他不相信轮回因果,他不要来生,只要将此生牢牢抓住。
  她知道,那是杀伐带给他的阴影。
  如果没有这几年的情浓入骨,他的人生大抵是无挂无碍。虽然寂寥,却简单。
  所以这些是谁也无从追究无法抱怨的。
  谁也不要说亏欠,将最好和最坏的结果都设想到,去面对,尽力谋取最好的结果。
  **
  这一日,和月郡主去了正宫。
  皇后正赶着去见皇上,没工夫与她寒暄,开门见山:“你的心意,本宫清楚;本宫的心意,你也清楚。你手下没几个得力之人,本宫借给你一些死士,如何用,你该明白。”
  和月郡主颔首称是。
  “若是事败,你将身死。”
  “我知道。”
  “那就好。”皇后让亲信跟和月郡主细说,自己起身去了静园。
  皇上正在伏案写信,便让她在门外等了一阵子。信写好,交给服侍在一旁的内侍,这才让她进门。
  皇后走进门来,打量了皇上几眼,他倒是神清气爽的。
  皇上示意她落座,“都安排好了?”
  皇后点头,“嗯。”
  “那就好。”皇上微笑,“你再举棋不定的话,朕就失去耐心了。”
  “我看出来了。”皇后回以一笑,“再怎样,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了解你一些的。”
  “或许吧。”皇上对这种话题没兴趣,只说为何叫她过来,“说说柔佳。”
  柔佳是三公主的名字。
  皇后眼神一黯,又笑,“有什么好说的?她已笃定我会输。”
  “所以朕说她最是聪慧。”皇上道,“她要朕留你一条性命,你可曾想过,真到了那日,朕要怎么做才能与她都如愿?”
  皇后好笑,“真是奇怪,我的性命,何时需得别人做主了?”随即看着他,目光凉薄,“你又想没想过最坏的结局?”
  “朕不需想,胜败都简单。”皇上笑得有点儿轻蔑,“要是输在你手里,那是真该死,不配活着。”
  皇后心里动了怒,故意说刺心的话:“你今日的恨,都是因为睿王。是啊,换了我也会意难平,他可是不声不响的把太后老人家给毒死了。”
  皇上忍不住笑了,“朕从一开始就知道,太后死得蹊跷。独这一件事,朕要谢谢他。”
  “……”
  “元皇后满门死于太后之手,让朕一生愧对发妻,有负她所托。从不敢奢望死后能够见到她。又有何面目见她?”皇上仍是笑,却透着残酷,“人活一世,到头来都会有入土为安那一日。再者太后只要在世,忠臣良将、江山社稷都会被她左右,不知还会有多少人水深火热中挣扎甚至枉死——朕不觉着有追究她死因的必要。”他凝了皇后一眼,“虎毒不食子,可朕连膝下子嗣都能杀,你难道还指望朕为太后心怀愧疚不成?”
  到今日,他才肯对她说几句真心话。
  皇后眼底有了一抹凄凉之意,“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元皇后。如果她没死,你这些年来,会是怎样的情形呢?专宠正宫,废除六宫?”
  皇上没说话。
  元皇后在世的时候,他不是没为这些做过努力,与太后一度僵持至剑拔弩张的地步。到元皇后离世之后,他所有的锐气都被伤痛散尽,很是颓唐消沉了几年。不是因为那几年,太后在朝堂的势力愈发庞大,几乎大过他这皇上。
  如果不想变成名副其实的傀儡,他只能在很多事情上选择迁就、隐忍,韬光养晦。
  **
  连续几日,夏易辰几名心腹来到心腹,找香芷旋禀明一些事情。
  在叔侄两个上次相见五日后,夏易辰离京。
  香芷旋知会了宁氏,把樊氏接到了府里同住。
  而这几日,蒋修染被频发的一些事情弄得火冒三丈。他意在安排宁元娘去别院小住,可还没定下妥当的地方,便有人入夜突袭,试图掳走宁元娘。
  死在他府里的死士已有几十名了。
  他还在家中,这些人就这般张狂,要是宁元娘独自住到别处,还能有安生日子可过?那些人怕是会无所不用其极地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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