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天堂-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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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前院,实际上是厨房、仓库、马廊、米仓等等之地。
方信特意去中堂看了看,找到一片上好的厢房,这厢房,就是套房,一套也是一个小院,是提供上等家仆所住(比如府中执事),外面还有一片空地,正好作军营,方信立刻命令,府兵就安排在这里。
“你等可挑选其中一个,以后娶妻生子,地方都有了。”方信吩咐地说着。
“谢主上!”吴杰等人见方信除了家人,第一个就安排他们,不由暗生感激,当下就各挑选了一个小院。
方信又命人送上了每人十两银两,就说着:“这几天家中忙,一时办不好,抽不出人手来,你等新搬来,油盐、米粮、家具等等,都要用钱,自己拿去买吧!”
“谢主上,主人不必担心我等,我等自会料理。”
方信笑地说:“等你们有了妻后,自然不需要我这个主人说话了。”
才又带人看望着自己亲人的搬迁,见三妻指挥着忙碌,就也笑笑,不再说话,转身离开,对着艾贝尔说着:“你挑个吧,就去里面。”
又对着周围的人说着:“你等就不必跟来了,自己做事,有事,我会叫人。”
艾贝尔恩恩两声,就走了前面,让一些人不由注目。
艾贝尔找来找去,却在竹林和小池前,找到一套小房子,进了房间,里面虽有灰尘,但是屏风和帏帐还在,也有书几和盥洗的盆子,她就大为高兴:“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
“那好,我再给你一百两银子,你自己愿意买什么,就买什么,如何?”方信就说着,取出一张交子来。
她顿时一笑,开心地接过。
方信起身慢慢地踱步,到门口,望了望天上的乌云,长叹一声,说着:“你来了这里,也有一些时间了,觉得这里的世界,和你们的世界有什么不一样?”
艾贝尔仔细想了想,说着:“和我们世界完全不一样,有着强大的帝国和文化,隐隐看见了原本世界你们帝国的影子,但是又不一样,不过,论是人口和影响,比我们世界强多了,你们一个县的人口,就抵得上我们世界中一个公国或者小王国了。”
“而且,我很赞许你们科举制,让普通人都能当官,而且能治理如此庞大的帝国。”艾贝尔赞叹地说着:“庞大的帝国,辉煌的文明,让我真正感动。”
方信先是一语不发,当年,地球上,西方人也曾经如此感慨,并且认为中国的黄金之国,充满了财富和机会,就好比后世一段时间内,中国人对西方的感觉一样。
当西方人抢先进入工业革命后,这种感觉就消退,并且变成了鄙视了,那时,曾经称赞的东西,就全部扫到了野蛮人的范围内。
不过,这个主位面,帝国一直抢先优势,所以无论在那里,西方人不自觉有些敬畏,不然的话,这支队伍岂会如此好说话?
方信接下来说:“也不是没有毛病的,别的不说,农民和地主,和官员,都有矛盾,现在佃户四六缴租,已经算是仁慈不过了,一般都是五五缴租,勉强混个温饱,如是有什么天灾人祸,立刻就是乱事,哎!”
“我虽然为官时间还不长,但是也知道,其实现在还有六四缴租,甚至三七收租,田里一点收成,地主占上了六七成,太平的日子久了,有事,官府来镇压,地主所以就越发肆无忌惮,兼并剥削的厉害,而且愈演愈烈,这气数,也就越来越低了!”方信很是抑郁,其实就算没有西南的事情,这朝廷也要走下坡路了:“各省各县,那些宗教都出来了,这些大大小小的邪教,在民间以行医施药、请神扶乱打幌子,而其实在隐隐集事!可惜的是,我自己也不可免,也占了近五千亩地!”
见她有些似懂非懂,方信失笑,不准备继续说下去:“这也是百年的事情了,你且安心住下,现在我们都应该看不见结果。”
方信说完,就从这房中出来,才知道外头已经又下起雪。
人人都忙着,方信就可以闲着,先踏雪来到花园中看看,过了一会,方信的心情就平静了许多了,摸着这把潜渊剑,方信就笑了。
就凭这把剑,想要他当出头鸟,先旺再衰然后就被当成棋子?这也太可笑了点,就算朝廷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但是只要不能给朝廷立个天翻地覆的变化,别说万世,有个三十世,五十世,一百世,夸张点千世的功德,他就不肯当这个棋子。
毕竟现在朝廷气数还没有到质变的时候,百姓还可过活,顺着天意搞破坏一时可以气运无人可及,长远上说,就是生灵涂炭,万般罪孽在身,等天意不佑,立刻就受大罪,别说功德了,不立刻身死陨落就已经算好了。
如果有百世千世的功德,那抵消一时的罪过也是可以,但是没有,他才不肯做这个。
而且,这剑中紫气,也太不牢靠了点,人家说,生在命中长在骨,这贵气才不会随一时变革而出现大起大落,这剑中紫气,一时间可以旺之,但是如失了这剑呢?是不是立刻打回了原形?
当然,有此剑在手,一时间气运几如蛟龙,就算是皇上也未必能轻易奈何了他,那拿剑的时间内,还真要利用一下才是,想到这里,方信不禁哈哈大笑。
笑完了,他就又思考着,喃喃说着:“是时候写书了,第一本,就是仁礼非法论吧!”
方信对这事,早已隐隐相感,因此特地用玉如意,从记忆深处找到地球上一些相关作品,又记忆了帝国研究地一些专门论断,话说,孔子本意是什么,在方信看来,就是仁礼二字,而且,不是那种普通的解释,直接就是“爱人为仁,秩序为礼”!
有人以为,法家实是高妙,后世也是儒为外表,法为内在,实际上,方信却以为“礼”更胜于“法”。
“礼”可包含“法”,“法”却不能包含礼。
原因很简单,法是自上而下之定,就自然代表了统治者的意志,覆盖面就远不能和“礼”相比,因此法是赤裸裸的“权”的体现。
而“礼”,不但是由上而下的法律秩序,也在于平等交流的社会秩序,更在于由下而上的流动秩序,而且还从现实跨越到思想领域,甚至神灵领域,这才是“礼”!
而只强调由上而下,贯彻统治者意志的“法”,就失去了“仁”的内涵,而变成了权术,所以才有暴虐之秦,赤裸裸地体现统治者剥削和镇压的意志。
而“礼”而无“仁”,就变成了礼教,所谓礼教杀人吃人,其实都是法来代替了礼地具体表现,到了后世,三纲五常,已经不再属于儒,只强调上下秩序,不强调“仁”对家庭,社会,国家的目的,因此实际上,已经开始蜕化成法家,只是面具是儒家而已。
就直接举例,对上要不要尊敬?当然要,因为没有秩序哪能办事?就算是所谓的民主国家,上司缺少权威和地位,也无法办事,但是,单是强调上下等级,那就是走向法家,而孔子的目的,归根到底,却是要“仁”,也就是说,你上司要爱护下属,才算基本的仁,你丈夫要爱护妻子,才算基本的仁,你父亲要爱护儿女,才算基本的仁,你君王,你国家要对得起臣民,才算基本的仁!
有了仁,你才能要求礼,失了这个前提,就已经不是儒家正意,所以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孟子·离娄篇下)
有这立意,写书教化世人,已经足够了,当然,著书立作,没有几十年的经学功底,广泛涉猎经史子集,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方信现在已经算是四阶儒学,但是要自己写来,不是办不到,也要数十年工夫,这时,就要拿来主义了——以这立意为核心为地基,借助二世千年所积累的精妙学问来建得大厦,那只要半年就差不多可初稿了。
至于什么西方具体形式,比如投票民主,什么人人平等,这些全部近于扯谈,因为已经包含在“一仁一礼”的根本微妙大义中了,根本不需要再引进西方思想,引进了反而造成学术理论源流不纯——研究透了仁礼的根本微妙大义,就已经足够为华夏民生民主来建根基了,而且还是正本清源,不局限于手段,而追求民生民主根本的学说。
潜龙,这才是华夏潜龙!
方信哑然一笑,心神宁静安详,改变历史,从今开始起步,辉煌万世之学,今日由我来写!
我今日为华夏立根基。
我今日为万世开大道。
第104章 一卷书来照日月
明文十八年六月二十一。
鲁府。
鲁侯与二人,正静处在一间竹室之中,这竹室简单,却极是清幽雅致。
室中空无一物,只有一几,几上放着几本经书,又有一个雨点花瓶,插著数株花,疏疏几片,已是淡雅宜人。
琴声流淌在室内,声声入耳,似是欣悦,又似倾诉,却正是对面一位身着淡紫裙的少女,盘膝跪坐,青丝无风而动,素手拢、捻、抹、挑。
不一时,一曲作结,声渐收止,余歌还在,鲁舒兰收回了手。
“好好好,你的琴艺,真是越发长进了。”鲁侯哈哈笑地说着:“玄达道长,黄先生,你们以为如何?”
周围一个道士含笑不语,如方信见了,就应该知道是当年从省城回乡,半途遇到的那个道士,此时,这道士却也变了样,不动,就有那种浓郁的出尘之意。
“是不错!”黄先生,正是大儒黄少阳,他对鲁侯的话,并无意见,只是平淡的一句。
鲁舒兰却弯腰行礼,为三人上茶,上完茶后,就有些黯然地退了出去,虽然她是鲁候的女儿,但是有些场合,由不得她参与。
见她退了出去,鲁侯才叹了一声,说着:“痴儿!”
三人于是品茶,端坐于一室,这时,初夏六月,阳光洒过走廊,茶香隐隐,一时间,竟然静如无人,喝完一茶,鲁侯终于拿起一本书来,说着:“黄先生,你对这本仁礼本意论,有何看法?”
方信自一月十六日开始,一直到六月二十日,整整一百五十一天的时间,便撰写定稿,并且按照礼节,奉给了鲁侯、黄少阳、以及程许之。
黄少阳平淡地说着:“这本书,李侍读已经亲自奉上给我,不过昨天我还没有读,但是今日早晨,却已经读过,正是程先生给我看的,据说昨日,程先生拿到了这书,才看完,就喜悦得簌簌发抖,等到全篇看完,直高呼妙哉,早晨特来赶来见我,称之李睿为五百年来继圣贤正统,读书人的真种子!”
“那黄先生,您的意见呢?”
黄少阳敛容,先取出这书,念着:“圣贤语常而少语怪,语德而少语力,语治而少语乱,语人而少语神,何也,敬天命而尽人事,人非天,岂言天,人非地,岂言地,人非鬼神,安论鬼神是非哉?”
“是以君子之道,其根基在人,其功德在人,其尽性在人,以穷人世沉浮、升降、动静、生死之理,惟大仁大礼于心,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天地之明莫大于日月,人道之理莫大于仁礼,吾不知天地亿万里之高,吾不知仁礼千百世之继,而成吾志者,唯其无悔无愧也,如此,端言可说仁礼,仁者爱人,礼者秩序,圣贤之道,人道之要,已在其中,当广于万世万邦之人而说,阴受而阳施,以为教化,以开大道,兴哉斯言!”
“天地之气,集散无常,流转百域,然持人道居其间,俯仰之间,天地苍茫,人事转眼已为陈迹,不能不以之兴其敬畏,然死生虽可言大,功业虽有沉浮,持道而行,终其九死其犹未悔,尚不足让君子畏也!”
“孔子说,吾宁知不可而为之,孟子说,虽千万人而吾往矣,念此人道之志,养此浩然之气,虽百十载,尤不知老之将至也!”
念完第一页,放下书来回答地说着:“惟大仁大礼于心,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就凭这句话,就知李睿真真是百年难得奇才矣……原本经文考卷,我也自看了,是有可取之处,但是想不到一年不到,精进如此,此书一出,圣贤之意大明于世矣,此子才二十岁,真是天授英才……只是,其中言论精妙固有,立意也高,只是言辞之中,似还有一些未纯未熟之意,实是让吾迷惑,能写到这步,本不应有此疏涩,不过,就算如此,也是数百年之书,当可以此名留青史。”
这的确说得中肯,方信的确已经大悟孔孟之要意,可以说,已经尽得其道,但是他毕竟才得道统不久,所以字句之中,还有疏涩,不过,这仅仅是文笔和字句上的毛病,与大旨无妨,等日后自然火候纯化。
“年方二十,与字句之间还有疏涩,也属正常,但是其中要意,虽非一脉,贫道还是佩服的,这区区一卷之经,不过三万,却已经自成气象了。”玄达道士说着,有些感慨,在他的眼中,这区区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