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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惑君-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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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都退出去,辛瞳除了身上皱皱巴巴的衣裳,一步一步沿着碧色的玉石阶梯迈进了水里。发现池边有木桶装着各样的新鲜花瓣,便又出来,也不客气,将整桶玫瑰洒在池水中。等到周身全浸在芬芳的气息里,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这事儿放外人眼里,一定都会觉得她是在欲拒还迎,是在使心计吧,瑶清池不愿意,这华臻池倒有胆受用。被人怎么想她管不着,不过这两者在自己心里却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华臻池虽高高在上不可侵犯,但主子赏了便是赏了,顶多是不合规矩,但总归带不上任何感□□彩。说不意外绝对是假的,意外之后是惊慌,平静下来后又觉得欢喜。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辛瞳再不会因为这点莫名其妙的殊荣便天真地把它当成某种暗示,但至少可以说明自己这个玩具目前来说还算称手,短期之内不会成为弃子。

迷迷糊糊地直泡的神志不清,这才想起主子说让半个时辰收拾妥当的,这会儿显然是没法掐准时候了,既然晚了,倒不如把来时路上许下的冰糖梨子做了一道送过去。

小腹依旧有些隐隐作痛,舒舒服服泡了玫瑰浴也没能够缓解,辛瞳取了杉木架子上的淡紫宫衣,用根檀木棒将头发缠成髻,在诸多悄悄打量的目光下出了后殿,往御膳司去。

这御膳司主管太监姓刘,一副心宽体胖的样子,看起来倒甚符合他的差使。这杨太监对辛瞳说不上多熟悉,初时不过知道她是御前大宫女,可自从瞧见她跟万岁爷同桌用膳,便再不敢得罪了这位辛姑姑。这会瞧见人进来,赶忙笑着招呼。

“公公,主子让我来做份冰糖银耳雪梨羹,您忙您的,我自己来就成。”辛瞳想了想,又道:“噢,还得麻烦公公使人现做些点心吧,要枣糕和杏仁酥。”

摘来的果子这会儿已被分类归置好,封在一个个碧瓷罐子里,因着上头有吩咐不让碰,便都还带着枝叶原封不动放着。辛瞳取了梨子,洗净去皮切成块,将泡好的银耳撕成小片一并放入锅中慢熬,等火候有了七八分,又加了些冰糖、枸杞和红枣,小火慢炖,直到熬成浓浆状。一旁小宫女很是有眼色,递了青花瓷汤皿过来,晶莹剔透的装在里面甚是好看。

偎着炉子站了大半天,这会儿额头上起了点薄汗,出了御膳司让冷风一吹,乍冷乍热地激的辛瞳一哆嗦。身子不舒服脑子也就稀里糊涂的,连清心殿外面多了几个陌生面孔的丫头也没瞧见。因着是贴身伺候的,主子跟前她自由进出惯了,就这么直隆咚进了书阁。

直到瞧见一抹明艳的绯色身影,辛瞳才意识到这是景仁宫的秦妃娘娘来了,再一看案上几碟子精致点心,显然是秦妃带来的。说不尴尬是假的,毕竟自己刚从人家男人池子里出来,这会儿还给人煲了粥上赶着送来,虽说嫔妃皆为妾,主子天下至尊原本就不属于任何人,可自己这身份却更是卑微的紧,认真论起来这会儿连感到难为情的资格都没有。

谨小慎微地低着头走到案前,小声唤了句“主子”,将手中托盘轻轻放在案上一角,辛瞳躬着身子往后退,依着规矩这会儿该当给那位秦妃娘娘纳福问安。才要垂下身子,便听皇帝冷冰冰的声音吩咐:“干什么呢,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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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粥小食

辛瞳闻言,又上前去,掀了盖蛊,拿汤匙轻轻搅拌,莹白色的银耳,通透的雪梨,配上枸杞、红枣纷纷点点地装衬着,真是让人有食欲的紧。秦妃凑手过来,扫了辛瞳一眼:“你先退下吧。”目光转回来,温柔地看着皇帝:“让臣妾来伺候您吧,瞧这粥熬得真是好,御膳司的人手艺真是错不了,臣妾的小厨房都没有这样的吃食。”

“先放着吧,你大晚上来见朕,有什么事?”宇文凌这会儿又变了卦,倚在柔软的靠垫上,慵懒地眯着眼睛,只声音里听不出感情,喜怒莫辨。

冷不丁被出言勒止,秦妃有些尴尬,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整理了思绪,温顺开口:“主子,眼看着中秋在即,您让臣妾拉的礼仪单子,臣妾拟了初稿,怕误了事情,这会儿带过来给主子瞧瞧,您看哪里需要改动,臣妾再去置办。又担心着主子在外头大半天吃不好,就让小厨房现制了些点心给您送过来。”

宇文凌半眯着眼睛瞧她:“你怎知朕今天出了宫?”

“噢,臣妾,臣妾今日丢了个镯子,一时着急便各处寻找,不知不觉临近了东华门,无意中瞧见了主子的车驾。”

宇文凌嘴角一丝轻笑:“单子呢,拿来朕瞧瞧?”

秦妃不易察觉地轻松了口气,赶忙双手呈上去。宇文凌扫了眼,习惯性地朝着辛瞳摊开手掌,等沾足了墨汁的笔被轻轻递过来,迅速在那张长长的卷轴上圈圈画画:“行了,你拿回去看吧。”

这是要赶人了,秦妃是个聪明人,知道主子这会儿大概不大待见她,再戳在他眼皮子底下没得要惹他生厌,因而乖顺地低伏下身子道辞:“主子,那臣妾先回去了。最近天气转冷,您注意身子,臣妾改日再来看您。”冲着皇帝深深纳了个福,才待要出去,又听皇帝唤道:“等等。”忙回转了身子娇俏一笑:“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宇文凌还是一副慵懒的样子,乜她一眼道:“后宫不得干政,尽管这儿不比文华殿戒律森严,但也是朕勤政的地方,以后不要来了。”

秦妃心中大惊,这干政的罪名可太过严重,自己是万万担不起。心里万分失落,面上却不露声色:“是,臣妾知道了,不敢打扰主子,臣妾告辞。”

出了清心殿,秦妃身边的大丫头上前来搀她,见她面色不豫,不敢多问,只轻轻唤她:“娘娘。”秦妃挥挥手示意她无须多言,直到出了宣正宫,才甩了丫头的手,愤恨地骂了句:“贱人!”

瞧她那湿着头发的样子,想要勾引谁呢,看起来人畜无害,其实是个正经狐媚子,装的一副纯良懵懂的样子,想骗谁?两只碗两双筷子,良辰美景原本盼着能跟主子比坐而食呢,让个丫头片子搅了局。要不是今儿看见她打景仁宫前过,多留了个心眼儿让人跟了她去,还不知道主子竟带了她一起出宫呢,一去大半天,说是连阅微坞也不让住了,直接搬到了宣正宫,这算是怎么回事。明明就是个没爹没娘来历不明的野丫头,这会儿也妄想攀了高枝儿不成,想越过她,门儿都没有!

这边秦妃出去后,辛瞳依旧远远站着不动,直到看见主子用指关节冲着羹壶叩得桌案突突响,才又上前去布置碗碟,轻手轻脚地像是弄出一点动静就要暴露自己这会子不大宁静的心绪似的。

宇文凌瞧着她收拾,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哂笑,这让辛瞳更加不得劲。小心翼翼地把羊脂玉汤匙递到皇帝手里,又躲到一边站着去了。宇文凌懒得管她,随意搅动着通透的浓汁,耽搁了会时间,汁水转凉凝固了些,倒更加适宜入口了。

“还算有心,没说了便忘。是你做的吧,没偷懒?”

辛瞳给他这么半玩笑半认真地一问,倒忘掉方才的不自在了:“奴才哪里敢糊弄您,一工一序就没经得第二个人的手。”

“嗯,卖相不错,就是甜了点儿,下次少放糖。”

辛瞳见他手里的青花瓷碗见了底,看样子是没嫌弃自己的手艺,心里也挺高兴,又问道:“主子您还要吗?这粥搭衬枣糕和杏仁酥,您要不要就着点心再吃点?”

“那不如你过来尝尝秦妃送来的蜜汁酥饼吧,她那小厨房没什么好手艺,但做这个还不错。”宇文凌一只手托着下巴,凝着眼神打量她,一副调侃的语调。

辛瞳琢磨着眼前这人是瞧她这会子自在了又成心想给她添堵呢,明明洞悉一切,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会儿难为情,偏生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是不想让自己好过。可人家是主子,能恣意予人生死荣辱,怎么抗拒,纯给自己找罪责罢了。

应了声“是”,谢了赏,才想着伸手,又听他说:“端一边去吧,给朕再盛碗梨水羹。”

辛瞳凑手给他盛,双手捧了递给他。宇文凌看她一眼:“忙活大半天,你也吃点东西。”

其实辛瞳这会儿有种极不好的预感,小腹突突的直往下坠,哪儿有吃饭的心思,嗫喏着吭声:“主子,奴才这会儿不大想吃东西。”

“呵,给朕吃的东西自己却不碰,朕要是呆会不适,你拿什么去赎罪?”

已经吃进去大半壶,这会儿他倒跟自己谈起规矩来。其实要认真论,但凡呈到主子跟前的吃食,都必须要经过御膳司仔细审验方可呈上。辛瞳自觉在拾掇吃食上并不擅长,因而也不大有机会在主子跟前显摆,这次也不知怎的事儿赶事儿接了这样的差使,倒把皇帝的金尊玉贵抛到了脑后。虽然心里料定主子大概是信任自己的,并不会在这样的事儿上存了芥蒂,但毕竟是自己忘形,坏了规矩。

不过这会儿一本正经地请罪想来他回给自己的定没什么好口气,辛瞳索性摆出一副含了蜜的样子,嘴甜的不得了:“主子您要是有半点不高兴,奴才都能自责地要命,这么个心思揣着,哪儿能让您不舒服呢?瞧着您爱吃,奴才这会儿也眼馋了,偏想着这是做给您的,围着锅子大半天都没敢凑手偷吃一点点。”

见皇帝一副玩味的表情,像是瞧戏一般打量自己,自觉话说的有点肉麻,张度过了头,窘迫之余遮掩地给自己盛了半碗,一匙一匙咽进去。

自己真是长进了,这粥熬得的确是上品,只是吃进去了流质,小腹的不适愈加明显,这会儿辛瞳倒是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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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聪明

宇文凌瞧着她莫名其妙的表情,一时也弄不清她怎么回事,只瞧着她可怜兮兮地像是羞到了极点,哼哼唧唧开口道:“主子,奴才,奴才有点不适,能不能先告退?”

瞧着不似生了病,只紧紧夹着身子不敢大幅度挪动,莫非是?

“你来了身子?”

“没,噢,好像…好像是吧。”辛瞳没想到主子这么直隆咚给她挑明了,实在难堪,料想这会儿自己脸上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你回去吧。”宇文凌像是懒得再理她,随手拾了案上本书,脸上表情不大好看。见她小心蹲着身子要退出去,又补了句:“不准回阅微坞。”

辛瞳一路拘着身子小步小步地踱,因着要面子,死也不愿让旁人瞧出来,忍着不适,一路强打精神装作无甚异样,可算挪回了宝华阁。

等换了衣裳收拾利索,身上舒坦了心里又开始泛上一阵阵难堪。方才出来时,主子脸上的不痛快显而易见,也是,个大男人,任谁碰上这种事儿,都不会多高兴,何况主子万圣至尊。男人讲究阳盛则康,女人来身子时阴气最重,因而这种时候大都会规避开。宫里有专司这块的记档,宫女子在那前后七日之间均不可近身服侍。想来主子大体也是觉得自己失了仪态,多少有些嫌弃吧。

既然已经告了退,也就没必要再回去伺候了,辛瞳四处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新屋子,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因为打小儿失了亲人进了宫,倒不至于害怕独处,可乍一换了住处,还是觉得挺别扭。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索性打开今儿收拾来的木匣,取出双绣了一半的鞋子,掀了被子爬上床去,就着烛火做起了针线活。

这李桂喜也是真搞不明白那丫头究竟哪点儿好,竟引得主子大半夜地又专门过来瞧她。漂亮是漂亮,也足够乖巧知事儿,可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伶俐的娇艳花儿,怎就让万岁爷另眼相看了呢?到了宝华阁,才想上前扣门,就见主子抬手示意让他外面候着,自个儿推了门子进去了。

辛瞳一时专注,连屋里冷不丁多了个人也没注意到。烛火给推门带进来的风吹得恍恍惚惚,光线忽明忽暗,辛瞳眨巴着眼睛,骤然扫到一抹玄色镶金丝衣角,赶忙抬头,给皇帝那张近在咫尺的冷峻面庞吓了一跳。

“主,主子。”辛瞳麻利扔了手中活计,要起身迎礼。

“免了,躺着吧。一去就没了动静,朕路过,进来瞧瞧你。”宇文凌看了眼让她丢在一旁的针线篮子:“大晚上的做这个,也不怕伤眼睛,你瞧你屋里暗的,就不知道去要几只蜡烛。”

“一时睡不着,就拿来打发时间了。主子您也还没休息?”宇文凌不接她话,只问她道:“怎么会睡不着?”

辛瞳想说宣正宫内规矩森严,决计没人敢大肆喧闹,这宝华阁也就跟着寂静冷清了,换了住处种种景象都给她陌生感孤独感,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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