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ⅰ迷失银河-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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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小童握住我的手,嘴唇抵着我的指尖,泪珠一颗接一颗地滴落,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咬着唇勉强地笑了笑。
风越来越大,上方枝叶摇动,云层里终于漏出了几颗星星。不知什么时候,他趴在我的肩膀上沉沉睡着了,呼吸温热,发丝撩动着我的耳朵,就像这撩动着夜色的风,让我突然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甜蜜而痛楚的悸动。
那一刻我屏着呼吸,恍惚如梦,并没注意到对面树枝摇动的光影里,另一双凝视我的宛如星辰般迷离的眼睛。
※※※
第二天一早,白纹脸蛇人就将我们一一唤醒。太阳还没升起,漫天仍是火山云。
玄小童揉着眼睛,冲我嫣然一笑,似乎己经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也没再说任何回去的话题。
我们吃过山溪里的鲜鱼,继续沿着河谷朝大海的方向行进。蛇鳞少女说大约还要跋涉三天才能到达“羽渊海”,根据她梦中所见,从这儿到海边八十多里的莽苍森林里,还会有许多凶猛的野兽和意想不到的危险。
此后三天,我们按照她的启示,穿过茂密的丛林,越过汹涌的河流,攀过陡峭的岩壁……一路上果然遭遇了许多史前猛兽的袭击。因为早有防备,故而一一化险为夷。
到了后来,鲧族勇士们的箭矢射光了,刀锋也砍钝了,只能用杀死的野兽的牙齿和尖骨作为武器。
我的格斗技巧虽然非常生涩,但依靠着坚不可摧的“青云甲”,以及神秘人教我的用“炁”的窍门和“风火轮”,也暂时足够自保了。
和蛇人们相处越久,就越觉得他们淳朴忠厚、英勇无畏,也慢慢听懂了一些常用的词汇,以及每个人的鲧族名字。
比如蛇鳞少女的名字叫“莎曼娜”,是一种开在雪山上的花;白纹脸蛇人的名字叫“昆巴”,是鲧语里“英雄”的意思;另外三个蛇人,个头最矮的叫“坦卜”,高个儿的叫“沃西”,还有一个胖子叫“巴隆达”,都是各种史前巨蟒和大鱼的称谓。
蛇人们将我当作鲧的转世之身,异常崇敬,爱屋及乌,玄小童也成了他们眼中的神之使者。
昆巴对我的态度最复杂,一方面恭敬遵从,另一方面又带着些许抵触的敌意。并肩作战了几次后,敌意虽然渐渐消减,但我还能感觉到他沉默中的那种不友好的情绪。根据我的观察,这种情绪主要源于他对莎曼娜的敬慕和眷恋。对于任何一个男人而言,情敌都是敌人中的敌人,即便是我这样被鲧族视为救星的“神之转世”也不能幸免。
那夜以后,莎曼娜对我的态度也变得奇怪了许多,不再如初见时那么狂野热烈,也不再像重逢时那么温柔羞涩,不和我独处,不与我亲密接触,就连双眸也不曾和我直接对视,仿佛时时刻刻故意保持着距离。
对于她的变化我无暇多想,那时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即将出现的鲧神庙上。
每天夜里宿营时,想到距离揭开所有谜题又接近了一步,就感到难以抑制兴奋和喜悦,甚至连玄小童笑靥下的暗影也没有察觉。
到了第三天傍晚,我们穿过狭长的河谷,越过灌木林与沙滩,终于来到了“羽渊海”。
经过这几天狂风的吹刮,火山云已经散了不少,一半蓝天一半霞云,无边无际的大海上金光万道,浮动着一团团的白雾。极目远眺,看不见任何岛屿,也没发现飞碟或其他莎曼娜所梦见的祝融族飞行器。
莎曼娜说,祝融族的人最快也要天黑之后才能追踪到我们,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昆巴站在海边撮嘴长啸,过不一会儿,十几条鱼龙破浪翻腾,急速地朝我们游了过来。
这些海豚似的史前动物通晓人性,对我十分友好,不停地仰起长吻,碰触我右手上的“天神戒”。我初到此地时,就曾被鱼龙群救过,那时不明所以,现在想想,多半是这枚戒指的功劳。
我和玄小童骑上一条青黑色的龙鱼,按照昆巴教我们的方法,轻轻地抚摸它的脊背,又亲吻了一下鱼头,然后吹了声清亮的口哨。龙鱼顿时拱起脊背,闪电似的破浪冲出。
蛇人们也纷纷骑上鱼龙,与昆巴一起吹哨呼啸,破浪疾行。鱼龙们似乎知道如何让我们乘坐得舒适平稳,虽然时高时低,偶尔跃出海面,但始终没有左右摇摆,更没有潜入水底。
天色越来越暗,晚霞层层变幻,瑰丽万端。我们迎着海风,在大浪与雾气里穿行,始终没有瞧见任何岛屿。莎曼娜蛇发飞扬,眯着双眼凝视着前方,突然焕发出喜悦的光彩,指着北边一团云雾尖声啸歌。
蛇人们齐声欢呼,我的心一下悬了起来。
就在这时,海面波涛汹涌,风浪越来越大,前方渐渐地鼓起一个巨大的漩涡。龙鱼们似乎预知到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鸣叫着减慢速度,不敢上前。
大浪起伏,颠得我们左摇右晃,有些骑乘不稳。蛇人们脸色微变,纷纷弯弓搭箭,但这时早已没有了能够破风引爆的雷火箭,最锋利的杀器也不过是兽牙磨成的箭矢。
“轰”地一声,漩涡逆转,掀涌起的浪头高达十米,一个巨大的银白色圆盘从海里冲天飞起。底部火轮旋转,喷涌出青紫色的火光,映照在海面上,将我们的脸全都映成了变幻不定的红紫色。
“飞碟!”我汗毛直乍,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那巨大的圆盘急速地飞到我们上空,底部突然打开,光芒刺目,一股强大的涡旋吸力将我们连着鱼龙,从海里硬生生地抽拔而起,一寸一寸地朝那团炽光的中央吸去。
那股无形的吸力实在太过强猛,我头发倒竖,兽皮鼓舞,根本没法呼吸,蛇人们射出的箭矢刚一离弦就被绞成了粉末。
我紧紧地抓着玄小童的手,浮在空中。坦卜“啊”地大叫一声,翻了个跟斗,率先被吸入飞盘,然后是沃西和巴隆达。玄小童凝视着我,脸颊酡红,泪水盈眶,梦呓似的低低叫了声:“洛河哥……”突然松开手,将我朝下一推,自己瞬间被倒吸到了白光里。
“小童!”就在我惊怒大吼,想要尾随着他一起冲进去的瞬间,圆盘光芒迭爆,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隆巨响,仿佛被什么撞中。然后那股强猛得无以形容的吸力就突然消失了,我和莎曼娜、昆巴猛地摔回到汹涌的波涛里。
飞碟嗡嗡急转,突然高高地飞了起来,转眼就消失在晚霞如荼的天际。
在我们的后方,九个色彩绚丽的三角形飞行器呼啸着掠了下来,贴着我们头顶冲天而起。
我抬头望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离我最近的三角形飞行器下悬着一个穿着银色航行服的女人,戴着透明的风镜,发丝飞舞,朝我挥了挥手,竟然是许久未见的苏晴!
第十五幕 光明之年
星球一个个飞逝,如颠簸起的种子;
厚厚地聚集着的星云闪烁耀眼。
他紧盯着他所跟踪的那颗狂乱的星体,
督促着它,对它说:“千年后再见。”
——苏利·普吕多姆
碧蓝的海面波涛汹涌,大浪一个高过一个,就像连绵不绝的山峰,推着我们跌宕浮沉。那九架三角飞行器狂飙似的从头顶掠过,在满天彩霞下划过一道道悠长的圆弧,又接二连三地转向冲了下来。
莎曼娜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指着苏晴大声地叫喊着什么。我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也无暇去多想她惊骇愤怒的表情,那时我心底里只顾着记挂玄小童的生死,以及苏晴、高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急流滚滚,右边“哗”地一声,突然喷起冲天白沫,倾泻如暴雨。一个巨大的青白色纺锤形物体轰鸣着腾空而起,水浪一层层扶摇掀涌,将我们朝外抛出六七米高。
飞船!我呼吸一滞,全身瞬间僵住了。眼前这庞然大物竟然就是几天前、我和玄小童所遇见的那艘撞毁的飞船!但它通体光滑完整,舱壳在夕晖下闪闪发光,尾部的豁口也变成了圆形的舱门,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毁坏的痕迹。
飞船底部突然翻转打开,发出耀眼的强光。我眼前一白,被那狂风和亮光刺得睁不开眼,依稀感觉到九架三角飞行器俯冲而至,将我们从惊涛骇浪里提了起来,然后天旋地转,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
等我重新恢复知觉时,又躺在了那艘飞船悬棺式的床舱里。玻璃罩的上方是透明的天窗,天窗外是湛蓝得如同晴空的海水,一大群巨大的彩色水母正舒缓而韵律地鼓动着,朝上方浮去。
我脑子里空白了几秒钟,不知身在何地,然后突然想起了玄小童,心里一紧,猛地坐起身,头连着盔罩重重地撞在玻璃盖上,疼得金星四冒。
“佐罗醒了?有没有梦见我?”上方探出一张笑吟吟的脸蛋,眨了眨眼,将我拉了起来。
“Selina?”外滩18号的假面舞会上,这姑娘曾装扮成玛丽莲·梦露的模样,一直黏着我不放,想不到竟会在这儿重新遇见。原以为她只是上海的某个富家小姐、苏晴的闺蜜兼艺术品收藏爱好者,但从她身着的银白色航行服与胸口的双蛇纹章来看,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总算你还有点儿良心,没忘记我。”Selina笑着说,“跟我来,克丽奥帕特拉和罗马长老会正在等你。”
她高挑苗条,穿着这么臃肿的航行服,仍然风姿绰约,就像在米兰冬装发布会的T台上款款走着猫步。
飞船缓缓地在海底航行,远古鱼群从我们头顶缤纷掠过。两侧的床舱空空如也,没见到莎曼娜和昆西的身影。
我满腹疑团地随着她穿过长廊,来到那间宽敞的会议厅。长桌两边坐着二十几个穿着银白色航行服的男女,见我进来,纷纷站起身。
“你们这是干吗?”我刚一转头,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心底一沉,血液直冲头顶。
莎曼娜和昆西躺在右侧两个胶囊式的玻璃舱里,手脚被皮革、锁链紧紧绑住,头上、身上插了大大小小几十根电线,眼睛紧闭,汗水淋漓,似乎在昏迷沉睡,却又不时露出惊恐、愤怒而又痛苦的表情。
“请放心,我们对他们并无恶意,只是想通过连接他们的脑电波,来指引飞船找到鲧神庙。”苏晴从主席椅上站了起来,点头微微一笑,示意我坐到左侧的空位上,“丁先生,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力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可能是因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没有直呼我的名字。虽然语气和举止依旧那么优雅温柔,却让我觉得异常陌生。
周围的二十多人面孔似曾相识,大多在外滩18号的舞会上碰过面,表情各异,有的冲我诚挚地微笑,有的冷淡中带着防范的敌意,有的好奇地上下打量,唯独高歌看也没看我,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冷冷地望着天花板。
苏晴倒了一杯茶,亲自递到我而前:“首先我要恭喜你通过身份验证。从现在开始,你将是‘华夏南洋控股集团’的新任董事长……”
“你说什么?”我手一震,差点儿没接稳杯了。周围掌声四起,从他们的凝重的神色看来,苏晴似乎不是在和我开玩笑。Selina端起茶杯朝我盈盈一笑,做了一个“congratulations”的口型。
苏晴说:“在座的二十六位中有十八位是‘华夏南洋控股集团’的董事,刚刚通过你的任命决议,即时生效。此外,华宗胥先生将遗产全都留给了你,回到上海后,所有的手续都会有专门的律师跟进帮你完成。”
我越听越迷糊,华宗胥和我素昧平生,唯一见的一面还是在棺材里,为什么要将遗产全都留给我?难道……心里“咯噔”一跳,脱口而出:“华老先生不是有个外孙玄小童吗?为什么他不是遗产受益人?”
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下来,空气就像瞬间凝滞了。就连高歌的脸色也猛地一变,锐利的眼神尖刀似的朝我扫了过来。
我被他们异样的目光盯得有如芒刺在背。看这情形,这些人的确不知道玄小童来北京寻找姥爷、母亲。如果他们知道玄小童刚才就在眼皮底下被飞碟吸走,还不知要震惊成什么样儿。
苏晴略一沉吟,说:“华先生有一子一女,长子十一年前在南美洲遇难,女儿华静之女士原本是‘华夏南洋’的前任总裁,九年前也己失踪,宣告死亡。你说的玄小童是华女士的孩子,也是华家第三代的独苗。华女士失踪那年的夏天,玄小童乘坐航班由上海飞往欧洲时,遭遇空难,400多名乘客无一幸免……”
我脑子里“嗡”地一响,就像被大棒当头猛撞,无法呼吸,懵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自己暗哑的声音从嗓子眼里挤了出来:“你……你是说他九年前就已经死了?”
苏晴点了点头,说:“空难后,华先生备受打击,更改了遗嘱,只有同时满足以下几个条件的人,才能获得他的遗产,成为华夏南洋控股集团的最大股东。第一,这个人的长相必须与他收藏的一家油画肖像相符;第二,这个人必须知道梵高绝笔《最后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