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人-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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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大脑里的那个角落里，有一个词蹦了出来，就那样从端木的嘴中蹦了出来：
“有些胖了！”
当然是有些胖了！端木记忆中的露娜是没穿衣服的。而现在的露娜身上，有一件复合陶瓷材料的“火神战甲”。不论这套战甲有多轻薄，他总是有厚度的。这句话根本就没有经过端木的大脑，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反应。
他根本不知道，此时此刻，这样一句话将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如果有后悔药，端木一定会买！
轰……
金色的火焰突然如火山般爆发，比刚才还要凶猛。端木的身体，甚至在思维之前就有了动作，这些璀璨的火焰绝对是致命的。
此时的端木还没有弄明白，露娜为什么会突然爆发如此凶猛的怒火。完全出乎意料的变化，让他有些懵。
金色的火焰就像一张地毯，铺满了露娜十米内的所有地面。在露娜的周围出现在了整整四头火龙。谁能想到，露娜竟然就在这里。因为端木一句无心之语，而发出了雷霆之怒之中，突破了！
相比之前那三只，看起来更像是火蛇的所谓火龙，现在这四头火龙才是真正的龙。有头，有角，灵动异常。
难道她竟然还隐藏了实力？难道就是为了引自己过去？端木心中疑惑的同时，重新穿上了冰甲。这一次他也没有托大，银色的冰甲看起来就像是真的白银一般，闪动着金属一般的光泽。
仓库内的温度急剧提高，眨眼的功夫就超出了，正常人类的生存极限。小黑已经先一步跑进了仓库的内部。习惯了端木身上的冰冷，这里的高温让他很不舒服。
令人无法直视的金色火焰中，传出了一个仿佛带着冰碴的声音：“你说谁胖了！”
端木终于知道了露娜突然暴怒的原因。这一刻，端木的心中满是悔恨。他想补救，但露娜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四头火龙从火焰中飞出，狠狠的撞向端木。大量的海水在端木的操控下，从大门涌入仓库。白色的水汽瞬间便几乎填满了，仓库内的一多半空间。
露娜脚下，金色火毯的范围内没有一丝的水汽。整个仓库就这样被一分为二，水火两边，泾渭分明。海水还在涌入，已经没过了端木的膝盖。空中的水分更是达到了惊人的高度。
但即便如此，还是没有能够让露娜的火毯，缩小一丝一毫。端木唯一的收获，就是让那些讨厌的火龙不再到处乱飞。藏身于水中的端木，露娜根本就无法锁定。
露娜当然不会就这样结束，她的怒火根本没有发泄出来。不光因为端木的一句话，还有之前那一丝的委屈，和一些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感情，全部都融合在这次的愤怒之中。
她抬起了左脚，坚定的落了下去。脚下的金色火毯，也随着她的步伐向前移动了一步。水与火的瞬间碰撞，立刻产生了剧烈的爆炸。强劲的气浪，甚至将仓库的大门向外推动了两米。
一道水汽组成的白色气柱冲天而起，在鲨鱼上用肉眼都能看的十分清楚。
鲨鱼上，杰克看到这巨大的气柱之后，就知道端木遇上麻烦了。要不然，以端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让水汽随便逸散。
他立刻接通了简的通讯：“简，里面什么情况？”
“看不到，能见度为0”
“是否需要支援？”
简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再等等。”
“再等等……”
这还不是简所希望看到的结果，她在心中默默的想：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再给他们一点机会。
简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端木的人，端木对她没有任何秘密。对于仓库中的那个女人与端木之间，十分复杂的纠葛和恩怨，她甚至比端木自己都了解，都明白。
作为一个旁观者，她比两个当事人看的都要清楚。从露娜离开希望基地那天开始，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不再是生死仇敌。而是一对可能永远没有机会在一起，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爱对方的特殊“恋人”。
这很诡异不是吗？
露娜曾经杀过端木两次。当然，据她本人说，第一次是有意识的重伤，根本就没有想要杀死端木。严格的说来，她所做的应该是，一次严重伤害加一次蓄意谋杀。
但这也已经足够一个正常人恨她一辈子了。杀身之仇几乎没有化解的可能。就连传说中专门喜欢化解冤仇的少林寺，现在都已经开始施行股份制了。已经没有人再愿意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但在希望镇外的那处聚居点废墟中，那片人工制造的铁砂中，那个黄昏的夕阳中，满是星辰的夜色中。端木都没有杀死她。当她的手离开了端木的胸膛，端木还是没有杀死她。
难道端木就是一个天生软骨头男人，完全靠下半身思考，看到漂亮女人就挪不动步了？
当然不是。从孤儿院中出来的他，和其他所有孤儿一样，对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无比珍惜。命，可能是唯一真正属于他们的东西。对于命的执念，是正常人无法理解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端木对生命的看法也与正常人有一点不同。尤其是在末世之中，有太多安静到死寂的时间，让他不得不去思考一些什么，好让自己不会疯掉。
而生命和曾让自己丢失生命的女人，就是他思考最多的东西。对复仇的执念，在端木变成丧尸的初期，是支撑他活着的，最重要的信念。
然而随着更多次的反复思考，这种仇恨虽然没有被冲淡，却在悄悄的产生了变化。如果没有脑瘤，端木不会来美国。如果没有那次蓄意的枪击，端木就不会被送到郊区医院。如果没有到郊区，端木可能已经死在丧尸口中，或者直接变成他们其中一员。
而如果没有以上所有的如果，那没有变成半丧尸的端木，在几个月前就会被他脑袋中的东西杀死。而那问题就又回来了，露娜到底是不是杀端木的凶手？
毫无疑问，她是。但，端木死了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就那么明确了。作为人类的端木的确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半丧尸端木。
但端木的意识没有死，他的思想、他的记忆、他的性格呢都没有消失。那这到底是算他死了，还是没死呢。端木没有想出答案，每当他以为得到答案的时候，总会冒出一个决定性的否定。
端木在这些问题和答案中挣扎了很久，至今都没有得到真正的答案。虽然这并没有影响他对复仇的执着，却成功的让在杀或者不杀的问题上，产生了迟疑。
得到了她的身体，虽然不是他主动的。但这已经让端木下意识的认定，露娜就是他的女人，属于他的东西。对于自己的东西，端木有一种源于内心深处的保护欲。
尤其是当露娜，放弃了第三次杀死他的机会之后。源于端木内心深处的保护欲，占据了上风。让端木同样放弃了杀死她的机会。
露娜走了，却留下了一个影子，印在了端木的心中。而同时，她也带走了端木的影子。
很讽刺，不是吗？端木发觉自己对露娜的感情正在悄悄改变。直到有一天，他发觉自己竟然开始对露娜产生了思念。这让他惊恐万分，因为这可能代表自己，竟会有可能爱上自己最大的仇人。
于是端木花了大力气，在杰克的帮助下，将所有的情绪都融入到了愤怒之中。于是端木开始拼命的锤炼自己，不论是异能还是身体。在外人看来，甚至有一些自残的倾向。
这都是长期被怒火冲击之下，端木的理智所出现的变化。而端木的性格，也从眼睛变成蓝黑的时候开始，慢慢出现了变化。
这一切，简都默默的看在了眼里。从没有提出过任何自己的意见，或者是试图影响端木的决定。不论端木有什么样的变化，是否变得更加冰冷。
他看她的眼神，从来没有变过。他看小白的眼神，从来没有变过。他看小黑的眼神，从来没有变过。对简来说，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末世之中，所有的生物的愿望都差不多。大多数生物都想要活着，而少一部分有能力的会想要活的好一点。那些更强大的个体，就会更贪心一点，想要和其他生物一起活的好一点。
这就是端木的愿望，同样也是简的愿望。在简看来，端木和露娜之间的问题，必须由他们两个自己解决。他们两个任何一个死去，都将不是一个理想的结局。
如果这时有了外力的打扰，就有可能让事态，向不好的方向发展。虽然她此刻十分担心端木，但她更愿意相信他，能够解决这一切。
仓库中，端木也很希望自己能够尽快解决问题。露娜的怒火并不是那么好承受的。2000°的表面温度，最易融化大多数的常见金属。
而同时，四头火龙也十分活跃的在四处乱窜。无论端木从那个位置靠近露娜，它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看看它们黄金一般，犹如实质的身体就知道。这些火龙的破坏力将会十分恐怖。
不过，端木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用武力解决问题。除非他想要在这里杀死她，否则他没有能力在这里靠武力压服露娜。
在露娜的火焰世界之外，端木在自己的水世界中快速移动着。同时，大声的喊道：
“你没有胖，是我看错了。”
“那你就不要跑，站稳了看清楚！”
轰……
一头火龙直奔声音的出处而去。
二百八十一
想要仅凭一两句话，就让露娜熄灭怒火的希望，现在并不现实。端木才刚刚开口，就招来了一条火龙的攻击。
火龙的高温直接将沿途所有的状态的水，都瞬间气化。金色身躯下，隐藏的是代表了毁灭的高温。这让端木都不得不小心应付，随便碰一下都不是好玩的。
他在不停的移动，而露娜和她的火毯也一直在移动。相对而言，这样做会令露娜的力量流失速度加快。但这一点点的差别，并不能影响露娜现在强势。端木陷入了之前他最担心陷入的境地。
快速的移动中，端木说了很多好话。比如：“你变漂亮了”；“你更性感了！”；“你更有气质了！”；“我真的看错了！”等等，等等。都没有任何作用。
在怒火的支撑下，露娜的精神力仿佛无穷无尽一般。追杀了端木这么久，攻击力度丝毫没有减弱。端木已经将自己脑中，所有可以用的词都拿了出来。但，都没有一点作用，她简直就是油盐不进。
端木这个时候，甚至开始庆幸自己失去了“愤怒”。实际上，随着愤怒和同情的丢失，端木的负面情绪已经变得很少了。或者更确切的说，所有的情绪都变少了。
不过，此时他还是体会了什么是沮丧。对露娜，他真的有些沮丧了。
这一次的“聊天计划”完全以失败告终。端木完全放弃了尝试。他必须承认，那句“你胖了”对女人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放弃了原本的目的之后，端木突然有了一种想法，他想和她真正的聊几句，聊他真正想说的话。
“有时，我会想起你。”
这一刻，端木的心很平静。并没有因为说出了这句话而有所波动。因为，这句话真的藏在他心里太久了。从发现这句话开始，端木就在回避。甚至利用心理暗示，将这些情绪统统塞入了愤怒之中。
但现在，他的“愤怒”丢了，和“同情”一起丢了。所以，这句话又回来了。回来的理所应当，理直气壮，顺理成章。
它就像噎在端木胸口的一口浓痰。端木一直不敢正视这个问题，他不能允许自己对她产生，除了仇恨之外的任何一种感情。为此他一直都在处在一种纠结矛盾之中。
“露娜到底是杀了自己，还是救了自己。我应该杀她，还是报答她。我到底可不可以，时常想起她？”
最终，他也没有能够解开这个死结，他选择了逃避。现在，他终于解开了这个死结。这一刻，他整个人都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因为一直堵在那里的东西不在了，一切都变得顺畅起来。
不光是心情顺畅，就连精神力和对搏击的感悟也都变得通常。就在这个瞬间，房间内所有由水分子组成的物质，都停止了一切运动，仿佛时间就在这一刻定格。
端木感觉自己的精神力，正在身体中奔涌。平日里安静无比的精神力，此时显得特别的活跃。它们自动的，按照端木自己开发出的经脉路线流动。根本不需要端木控制。
精神力流淌根本不会有任何声音。然而端木的耳中，却仿佛听到汹涌的波涛声。很久又或者是一刹那，端木睁开了眼睛。他和水分子的联系从来就没有如此紧密过。
就在端木仔细体会这种，与水分子亲密无间的感觉时。金色的火焰世界之中，传出了露娜的声音：
“我也会想起你。”
仓库外，所有人都在密切的注视这仓库内的动向。鲨鱼上的各种仪器都尝试了一遍，效果很不理想。端木和露娜强大的精神力，在仓库内的空间中纠缠。所有仪器都没有办法穿透这层无形精神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