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百战穿金甲-第3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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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光宪只见到一名敌军的枪尖迎面而来,他用腰刀往外一磕,他满以为这一刀能将长枪荡开,岂知长枪力量极大,腰刀之力竟没有撼动分毫,孙光宪心知不妙,胸膛已被一股大力狠狠地撞了一下,长枪枪尖深深地插进了孙光宪地胸膛。
天黑如漆,只是火箭引燃军帐发出阵阵火焰,将整个战场照得时明时暗,杀掉孙光宪的黑雕军军士也不知道刺杀的南平军最高指挥官,他将孙光宪身体挑上了半空,又朝着撕杀声最激烈的地方冲了过去。
“捉住了南平王。”“投降不杀。“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各种各样的喊声在四处响起。
吴归思来到了南平王高继冲的马车前,他身后的军士举起了熊熊燃烧的火把,一位瘦小的军士来到了吴归思面前,道:“禀报将军,他就是高继冲。”
高继冲跪在马车上,身体如筛糠一般,不断地道:“我是高继冲,饶命,投降。”趴在车上孙娘子闻到了高继冲下身传来一阵恶臭。
越来越多的火把亮了起来,战场上杀声渐渐地消失了,只剩下垂死者临死前撕心裂肺般的呻吟。
第三百二十九章 荡尽群雄(六)
南平王高继冲被生擒活捉,早就离心离得的南平自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荆州、江陵、归州三州十七县几乎兵不血刃就成为大周的土地。
高继冲随后就被送到了大梁城,侯大勇倒没有为难这位昏庸之人,反而送给他一个宅院,并将被吴归思擒获的十几个小妾全部赏给了他,小妾有其父亲高保勖的,也有他自己的,其中就包括了孙娘子。
高继冲所有财物自然被不客气的周军缴得一干二净,来到大梁以后,往日的南平王高继冲只得依靠每月开封府发的例钱生活,相对微薄的例钱需要养活十几个女子,已是万分困难,只能说勉强维持着生存。
那孙娘子本来在南平王府就把自己当成了正室,如今到了大梁,她长于察言观色,哄得高继冲开心,渐渐地又取得正室的地位。一日,别,娘子借故殴打了另一位姿色不错的小妾,这位小妾被打不过,和另外两位小妾抱头痛哭一场,哭完之后,三位小妾趁天黑,带着一床厚厚的被子溜进了孙娘子的房间,将孙娘子活活闷死,一不做二不休,三人咬咬牙,又将孙娘子两位幼子一齐闷死。
做了这般大事,三人无处可走,齐齐投井而死。
惨案发生之后,开封府草草地来看了看,此事也就烟散云散,已经成为朝臣的章审亮听闻此事,动了侧隐之心,将原高保勖的小妾们全部放了出来,送了些钱财,让她们谋出路。
高继冲院中只留下了两个自己的小妾,院子终于清静了,高继冲数年不出院门,每日喝酒、酣睡,身体一天胖甚一天。终于暴病而亡。
当然,这些都是后事,暂且按下不表。
大周南征军吞并了南平以后,郭炯立刻下令挥师江陵,作为威逼武平的前站。江陵地处长江中游,江汉平原西部,南临长江,北依汉水。
西控巴蜀,南通湘粤,极具战略价值,兼之江陵地区雨量充沛,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可以为南征军提供充足的粮草,后勤问题有足够的保障。
南征军已经做好了向武平进攻的准备。
就在此时,武平内乱依靠自己力量平息了,杨师潘率军攻陷了潭州。叛军首领张文表被乱军所杀。十一岁的周保权执政后的第一次危机被化解于无形,武平急派使节向大周禀报内乱已平,意在请求周军退兵。同时,武平军队也开始集结。
南平三州,武平十四州,武平实力强于南平,特别是武平水师,多年居于长江、汉江和洞庭湖之中,也不容小觑,鉴于此,南征军主帅郭炯加紧调集人马,并制定了两路进攻武平地方案。只等谈判破裂,就全力进攻。
六百里加急,已将捷报带回了大梁。
城外军营,侯大勇看到捷报以后,顺手将捷报递给了身边的参政知事薛居正,道:“战争是朝政的延续,南平昏庸,焉能不败。”
薛居正涵养极深,他看完捷报。脸上微微露出笑容,道:“南平即灭,武平亦不能独存,看来对西蜀的战事应该提前准备了。”
操练场上一队队军士正在随着口令列队操练,五千名新近集中的各节镇军士,分成一个个方队,由黑雕军老兵带领着练习队列,这是黑雕军新兵集训的必备科目。
此起彼伏的口令声,在操场四处里响起。
薛居正曾观过禁军练兵,此时见黑雕军练兵方式与禁军大不相同,拈须笑道:“虎威军练兵方法倒是别致,与禁军不大一样。”
“黑雕军军士在西北和胡族作战多年,向来大胜小负,其实,若论单个军士的战斗力,黑雕军军士和胡族军士也相差不多,胜负在五五之数,一百名黑雕军军士对阵一百名胡族军士,胜负在七三开,一千名黑雕军军士与一千名胡族军士较量,胜负则在八二开,薛知事可知其原因?”
“原闻其祥。”
“军其实就如人一样,一名军士要完成射箭、突刺等动作,眼、手、脚等身体各个部位必须要紧密配合,配合得越好,战斗力越强,提高战斗力地途径只能是勤于锻炼。一支军队同样如此,军士们配合得越好,战斗力就越强,正在进行的队列练习,正是将这些散兵游勇融合成一个整体的方法。”
“再过十五天,薛知事再来练兵场,就可以看到一声令下,五千军士进退如一人的场景。”
薛居正对军中之事并不熟悉,他只觉侯相所说有理,却并没有真正领会其实质,礼节性地不停点头,反倒是身后响起一声赞叹。跟随在两位重臣身后的是新军的正副统领曹彬和苏文森,曹彬是新兵营的都指挥使,苏文森是副都指挥使。
曹彬此次回大梁是另有他事,他没有想到事情没有办完,就接到新的任命,由郑州防御使变为了新军——虎威军都指挥使,此职务虽然与防御使平级,但是禁军统领的份量和普通防御使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对于这项突然变动,曹彬百思不得其解,怀着满心的疑惑走马上任。
苏文森则是黑雕军建军期间地五校尉之一,高平之战后,苏文森、王青水、胡继调入了禁军,成了禁军下级军官,七年之后,王青水战死沙场,苏文森、胡继仍然挣扎在指挥使之类地中级职务上。跟随着侯大勇到了西北的另两名校尉山宗元和匡操,经过战火考验,均成为了黑雕军高级将领,石虎来到潞州以后,山宗元就以节度副使的身份主持西北军事,而匡操在黑雕军中地位仅次于石虎和郭炯,也是统兵过万地大将。
黑雕军进入大梁以后,苏文森、胡继皆成了何五郎等人的部属,巨大的反差曾经让苏、胡两人极度失落,虎威军成立前,侯大勇找苏文森个别谈话,苏文森随后就被任命为虎威军副都指挥使,终于由中级军官迈入了将军行列。
听了侯大勇之言,曹彬不由得赞道:“难怪黑雕军不过数年时间,便成为威震天下的强军,侯相练兵之法确有独到之处,末将好生佩服。”
这是曹彬真心赞叹,禁军也重视操练,只是他们侧重于练习圆阵、方阵、雁形阵等各种阵形,却没有如这样黑雕军长时间训练前进、后退、左转、右转等最简单的基本队列动作,听到侯大勇对薛居正的解释,他就如当头棒喝。
世上许多问题,就如一张纸,若没有合适机会捅破,这张纸将严严地挡住视线,如今侯大勇捅破了这张纸,为曹彬踏上名将之路助推了一把。
侯大勇回过头去,对曹彬道:“刚才接到南平捷报,活捉了高继冲,南平三州十七县全部投降。”
曹彬和苏文森看到报捷军士,早已猜到了这种结果。
“武平杨师潘在潭州击败了张文表,武平内乱已平,他们正式向郭将军提出了退兵要求。”说到这,侯大勇“哈、哈”笑了一声,道:“周保权年幼,真以为打仗是小孩过家家,一句好话就可以罢战,吃到嘴边的肉要我们吐出去,真是做梦。”
曹彬见侯相说话赤裸裸一点都不掩饰,很对自己胃口,心道:“侯相毕竟是武将出身,说起话就是爽快。”
“虎威军最迟明年也要上战场,以后的敌人越来越强,曹将军对此要有充分认识,虎威军皆为各节镇挑选出来的虎狼之士,须日日督促操练,千万不可懈怠。我已让人在操练场上立几块牌子,写上平时多流汗,战是少流血八个字,时时警醒想偷懒的军士们。”
曹彬对这八个字却是熟悉得紧,当年在沧州,侯大勇就在军营中立了这八个字,曹翰将军瞧见以后,回到澶州将侯大勇大大地夸奖了一番,故澶州柴荣帅府地老人们都知道这八个字。
莫名其妙地又被重新召回禁军,曹彬自己也不明白谁在中间起了作用,他知道,没有侯大勇的同意,他绝对不能出任这个职务,也就是说,侯大勇已经将他从范质、赵匡胤集团中排解了出去,看着一脸悠闲的侯大勇,他不禁佩服其容人之量。
想起了赵匡胤,曹彬心中却不由得紧了紧,赵匡义是柴荣手下的供奉官,也是他的手下,赵匡胤被杀之后,赵匡义突然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曹彬心如明镜:权臣们的斗争极端残酷,向来信奉斩草除根,赵匡义定然被当成草根被斩掉了。
侯大勇启用曹彬,主要原因是曹彬在禁军中下级军官中素有名望,虽然和赵匡胤关系密切,但不是赵匡胤的直接下属,启用曹彬,能恰到好处地收扰人心,与此同时,侯大勇对曹彬也有防范,副都指挥使是黑雕军老校尉苏文森,虎威军中下级官员大量使用黑雕军老兵,这样安排,就算是曹彬想有所异动,也必然会思量再三。
侯大勇等人正欲离开军营,他们从正在操练的队伍前面走过,黑雕军老兵们见到侯大勇经过,更加卖力地喊起了口号。
忽然,队伍中前排跃出了一位军士,他动作极快地跪在了侯大勇马前,大声吼道:“将军,小的冤枉。”
黑雕军老兵大惊,他猛扑上去,将这位军士按侧在地,那位军士犹在大呼“冤枉。”
第三百三十章 荡尽群雄(七)
侯大勇带兵数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拦马喊冤之人,他看了曹彬一眼,对着军士道:“虎威军曹将军在此,有什么冤屈尽管给他说。”
那名军士仍然倔强地跪在地上,一幅豁出去的表情,道:“虎威军统领管不了地方上的事情,请大人为我做主。”
侯大勇道:“你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大人是谁,但是曹将军跟随在你身后,定然是朝中大官。”
“我不管你有何冤屈,你现在是虎威军的军士,必须得先将此事禀报给虎威军将军,他们解决不了,自然会找能解决之人,这是军营,军营自有军营的规矩,你不能胡乱拦马告状。”说完,侯大勇不再理会此人,提马出了军营,出了军营,侯大勇对曹彬道:“此人敢于拦马喊冤,肯定有天大的冤屈,你亲自过问此事,随后禀我。”
望着绝尘而去的高官们,那名军士脸现失望之色,瞪着眼睛,轻声道:“官官相护,还有没有天理。”
曹彬送走了侯大勇,来到仍然跪着军士面前,道:“我是虎威军曹彬,有何冤屈尽管跟我说,不过,军有军规,你去领二十军棍,再到我的帐中来。”
侯大勇回府不久,曹彬就亲自登门拜防。在会客厅寒暄了几句,曹彬恭敬地道:“末将带兵不严,出现了拦马之事,请侯相责罚。”
侯大勇问道:“如何处罚这位军士?”
曹彬见侯大勇说话直截了当,也就少了些拘束,道:“实在没有想到,在军营还有这等拦马告状之事,打了他二十军棍,免得这些兔崽子们不守规矩。”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曹彬也算摸到了侯大勇的脾气,畏心畏脚、萎萎缩缩。侯相反而不喜,在适当的时候说些老实话,甚至粗话,侯相侧是一幅很耐用的样子。
果然,侯大勇听了曹彬的粗口,脸上露出些笑容,道:“此人敢拦马喊冤,倒有些胆识。不知他到底有何冤屈?”
“哎,这种事情多了。“曹彬虽然是宫卫首领,但是他曾经在底层社会流浪了许久,见了许多阴暗之事。
“此人是慈州人,末将年轻之时,曾在慈州呆了一年多时间,对慈州风俗颇为了解,在这一带有一种流传甚广的陋规,名为贼开花,所谓贼开花。也就是在乡间发生盗窃案件之时。官吏衙役们就有了发财的机会,他们根本不作调查,就将被盗人家周围的富户全部指为窝赃户。
当然,这些富户都是朝中无人地富户。”
侯大勇原本面带微笑,听到这里,脸上的微笑也就消失了。
“既然朝中无人,又是窝赃户,关押就在情理之事,进了牢房,何愁这些富户不把肉和骨头一起吐出来。每报一案,往往牵连数家,贼开花也由此而来。那些被冤的富户,只得拿出大把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