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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清宫汉女-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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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就算是由太后做主赐婚,也要问问太妃的想法,如果太妃不喜欢,恐怕太后也不会轻易答应的。”我斟酌着向博果儿说。

太妃一生要强,明眼人都看得出对于皇位,太妃一直耿耿于怀,事事为博果儿谋划,象只狍子一样时时准备伺机而动,只可惜博果尔是这般性子,一点不懂太妃的心思,反和福临如亲兄弟般要好,对太后也是如亲额娘一样孝敬。

这样想着,我又问道:“说了半天,到底是哪家的小姐啊?”

:“哦。她阿玛是正黄旗副督统鄂硕。”

我点头,暗自里猜量:“依着太妃的心思,自然是想着为博果儿娶位门第出身高贵且家族在朝中掌权的姑娘,这样也好为博果儿壮大势力,这位副督统的千金似乎不会入了她的眼呢。

博果儿却已站起来:”既然这样,我先回告诉额娘,让额娘和太后说去。”

我点头:“这才是正理,哪有做儿子的要娶亲了,当额娘还不知道的理啊。”

博果儿笑着出门,我跟着送他出去,走到殿门口的时候,博果儿突然回头大声说道:“其实皇帝哥哥待你挺好,咱们从小就在一起,你要是和皇帝哥哥好了,咱们可就一辈子在一块了,况且皇帝哥哥又不喜欢荣惠郡主,太后那样疼你,若说要你做皇后,太后一定欢喜,皇帝哥哥也欢喜了,这多好啊。”

我登时恼怒于色,正要开口,博果儿却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阿离觑着我的脸色,小心的劝道:“十一阿哥总是这样爱开玩笑的,格格不要放在心上。”

我只是不说话,半晌才道:“他就那样的性子,只是这样的话怎么能随便乱说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传来传去的就没有什么好话了,保不齐还有人说我觊觎着皇后的凤冠呢。”

阿离大惊:“格格怎么会这样想,好歹有太后在,哪个敢这样诋毁格格。”

我眼里含着泪水,叹道:“深宫里是非本就多,咱们本是局外人,不该也不能掺合进去,尤其又在这紧要的关头,皇上好不容易下了圣旨大婚,可不能再传出什么闲话了,更何况,前几日玉坠的事情又忘记了吗。”

阿离一凛,忙点头,我噙住眼中欲落的泪水,命道:“传我的话下去,刚才十一阿哥的话就当没有听见,谁要在外头乱嚼舌根,不要怪我奏报太后处治。”

阿离恭身答应着传话下去,我唤了朱颜向前殿走去。

进了东暖阁,太后和苏麽麽正在瞧内务府送来的皇帝大婚的礼单,太后一眼瞧见我进去,笑道:“还记得额娘呢,整日就呆在后头不过来。”

我笑道:“女儿想着额娘忙,再过来添乱不成。”

太后伸手将我招止面前,仔细的打量我的脸色,半天方笑道:“今个气色不错呢,想来夜里睡好了。”

一边将礼单递给苏麽麽,说道:“交给内务府,就说是我的意思,各色用度再加一等,费用从慈宁宫里出。”

苏麽麽应着出去了。

太后揉着胳膊道:“刚才博果儿来请安,好象有什么话要说,我再三的问,到了也没说出来,后来他说要去后面瞧瞧你,可跟你说什么了吗?”

我站起来替太后揉捏着,低声将博果儿说的回了太后。

太后的面色有些凝重,半天不言声,我亦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太后道:“太妃的意思恐怕要让博果儿不如意呢。”

我依然没有做声,我知道这不是我该过问的事情。

过了一会,苏麽麽进来回道:“奴婢呀把礼单送到内务府去了,恰巧今日郑亲王代职办公了,瞧了礼单把管事的责骂了一通,要奴婢转禀太后,所有用度皆加一等,费用从内务府出,不敢伸手找太后要银子。”

太后道:“固然如此,我也知道近日事故频繁,内务府和国库中也不宽裕,就从慈宁宫支出去五千两吧,跟他说,不必再推辞。”

苏麽麽答应着出去了。

过了几日,太后抛下宫中杂乱的事务,带着我和苏麽麽前往云居寺听禅。

云居寺建在山上,寺后的密云堂前种了两株梨树,已有百年的历史,树身粗且壮,每年五月中旬的时候梨花繁盛如雪,从山脚下往上看,云居寺竟如同悬浮在云朵之上,因此而得名。我跟随太后去过一次,那盛开仿佛无边无际的白每每出现在眼前,自是美不可言。

陪着太后銮驾在云居寺已是半月,太后让我住进了密云堂,寺中住持告诉我梨花在这两天便要盛开了,我便日日倚在堂前盼望着。

在寺中的日子是极其安静的,象是与世隔绝了一般,没有了宫廷中烦琐的礼节规矩,我每日只陪了太后与主持下棋听禅。偶尔在月色妖娆的夜晚,在梨树下燃了一壶清香,弹着古琴曲子。

白天什么都如往常一样,只是到了夜里熄灯以后心里象充斥着酸涩,也象空空的什么也没有,那种突如其来的难过,才是真的无力排遣。

过了几日,宫中却传来了皇帝的圣喻:“正黄旗副督统鄂硕之女董鄂宛宁,秀外慧中,姿质淑丽,赐婚给十一阿哥博果儿,钦此。”

原来博果儿在那日从吉云楼中出去便直奔了太妃的宁寿殿,与太妃大闹无果后,一气之下去求了福临,福临二话没说就拟旨给博果儿准了他的婚事。

太后虽有意成全博果儿,却不愿皇帝以这样的方式与太妃再结恩怨不得安宁,但木已成舟,却也无法,只得默认。

我心里却是欢喜的,真心的期盼着博果儿得到他想要的幸福。

一日清晨,尚未起身,就听到外头碧裳喜悦的叫道:“花开了,花开了。”

我匆匆打开门,满树芳华尽收眼底,早晨阳光薄薄的洒在洁白的花瓣上面,更显得晶莹剔透,花密处,似有朵朵白云在头顶聚集,仿佛伸手便能触及,柔软且芳香。

阿离站在我身侧笑道:“咱们巴巴的盼了那么久,好容易开了,也不见您笑笑。”

:“咱们格格一笑,这花可不要羞的都谢了去啊。”苏麽麽笑着说道。

我这才瞧见太后由苏麽麽和住持陪着已走了过来,忙迎上去,笑道:“麽麽一早就寻四贞的开心呢。”

太后笑牵过我的手,一同走到树下,道:“我记得汉诗中有一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用在此时倒也是极妥帖的。”

住持陪笑道:“太后说的是。”

苏麽麽问道:“大师,不知这花能开多久呢?”

主持道:“只得几天光景便会纷纷谢去。”

只一言,我便听得身后宫女们阵阵的惋惜声。

住持又道:“花开花谢均有时,施主们又何须叹息。”

似触动了心肠般,我幽幽的说道:“花开年年有时,只是明年此间的花已不是此刻的花了,就连看花人也许都不同了。”

住持看住我,眼中一派云淡风清,却又含着悲悯,问道:“格格可否知道相濡以沫的典故。”

苏麽麽已命宫女沏上了香茶,我扶着太后坐下,太后命住持在旁坐下,我方开口道:“那是一个很古老的故事:说有两条鱼,生活在大海里,某日被海水冲到一个浅浅的水沟,只能相互把自己嘴里的泡沫喂到对方嘴里才得已共同生存下来,这就是相濡以沫的由来。”

住持道:“那格格可否知道那两只鱼后来怎么样了呢?”

我诧异的看着住持,住持笑着道:“凡事皆有始有终,海水也终要漫上来,格格又何必疑惑。”

我恍然,又道:“请大师指点。”

众人已被我和住持的谈话吸引,将目光投到住持身上。

住持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走到大树下,念了句佛号,道:“后来,海水终于要漫上来,两条鱼也终于要回到属于它们自己的天地,最后它们要相忘于江湖。这便是结局。”

我愕然,相濡以沫,相掬以湿,最终的结果竟是相忘于江湖。

住持见我迷惘,又道:“缘起缘灭,缘浓缘淡,不是人力所能够控制的。就比方这满树的梨花,今儿开了,明儿谢了,缘该如此,又如那两条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在花开花落云舒云展间,才能修得彼此来世的缘。”

似有道闪电在心间划过一般,亮堂堂的豁然明了,却又痛彻心扉。

太后看着那满树似雪的繁华只是出神,目光似乎要穿透岁月和光阴,眼睛里不见了平日的淡定和安宁,只是一片哀伤。

我知道,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太后心底有着无法触及的痛。

不管是贵如太后,还是平凡如百姓,心中都有一段故事,或悲或喜,关于谁和谁擦肩,谁和谁永远,谁和谁相顾无言,谁又和谁成就尘埃落定的完满。

人生真是荒谬。

到了夜间,没有了白日看花人的喧嚣,在月光的浸泡下,倒隐约多了几分飘逸和脱俗。

我身着素色的锦袍,燃了一支清香,弹着秦桑曲。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

一阵清风吹来,花飞蕊落,雪白堆了一地。

在寺中闲住了两月,每日在佛前三柱清香,愿太后风体康健,愿岳乐早日得胜还朝,愿庭训与我团聚。

马上就要到了皇帝大婚吉日,京中来报科尔沁亲王已带荣惠郡主到达京城行馆,虽不舍寺中的清净,太后还是火速带着我回京了。

回到宫中,太后忙碌了起来,因着这是大清入关以来的第一次皇帝大婚,诸多事宜都需要太后亲自裁定,太后不得打叠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我亦免不了陪侍在太后身侧。

本想回京就去行馆拜会荣惠姐姐,她也打发人来请了我几次,但终因为她要跟着宫里派去的教习麽麽学习规矩而做罢,而她因尚未与皇帝成婚,亦不方便进宫来,我便只让阿离走了一趟,送些时鲜的水果点心过去。那年一别,都已有3年光景了。

这日,刚陪太后用过早膳,内务府的副管事就过来请示:“回太后,按着咱们满人的规矩,成婚当日,要在宗亲福晋中挑选四位去行馆迎接皇后娘娘凤驾,一直陪伴娘娘到坤宁宫洞房。”

:“既如此,人可挑选好了吗?”太后问道。

:“回太后,已经有了人选,郑亲王命奴才拿来供太后御览示下。”他停顿了一下,见太后等着他继续说,又道:“这年长的两位是礼亲王府的三福晋和郑亲王府的大福晋,年轻的两位是您身旁的四格格。。。。。。。。。。。。。。

:“慢着”,太后面带薄怒:“四格格尚未出阁,你们如今做事越发上心了。”

我坐在一旁,听闻言及自己,满脸的不自在,遂站起来走到里间。

:“太后息怒,听奴才细说。原本四格格不在挑选之列,可是前儿个科儿沁亲王去了一趟内务府,说是荣惠郡主的意思,在大婚那日要四格格在身边陪着,郑亲王说这不合适,可王爷说郡主执意如此,若不顺着她,恐怕。。。。。。。

他偷眼瞧瞧太后的脸色,又说:“所以郑亲王才命奴才过来请太后示下。”

太后叹气,想说什么,终还是做罢,片刻道:“那就这样吧。”

副管事松了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继续道:“那奴才接着说,还有一位是。。。。。。

:“慢着。”我从里间出来,打断了他的话。

第一卷:宫闱生涯 第六章

我从里间走了出来,对着太后盈盈跪了下去,太后大惊,道:“贞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

我推开要扶我起身的苏麽麽,正色说道:“额娘,荣惠姐姐看重女儿,女儿本不该辞,但女儿实在不合适担此重任,女儿虽在礼节上不大通,却也知道平民小户人家娶亲也要图个吉利,更何况帝后大婚,女儿只恐怕没有这个福分,还请额娘明鉴。”

:“傻丫头,你是额娘亲封的格格,金枝玉叶,身份贵重,何来没有福气之说,快起来,以后可不许再如此妄自菲薄。”太后道。

:“太后说的是,格格快起来。”苏麽麽弯着腰伸手扶我。

我抬起头,盯着太后,一字一句的说道:“额娘,四贞自幼父母双亡,弟弟不知所踪,纵然有福分侍奉在额娘身边,却不敢。。。。。。。

:“好孩子,是额娘的疏忽,又让你想起了伤心事,额娘一向不信这些,有额娘在,谁敢乱嚼舌根。”太后不待我说完,已站起身将我从底上拉起,状似不经心的向屋内众人一瞥。

:“奴才(奴婢)们不敢。”屋内众人都跪下答道。

我诚恳的对太后说:“额娘,女儿并非怕有人说闲话,只是一心盼着九哥和荣惠姐姐好,还请额娘恩准。”

太后看着我,良久,道:“也罢,既然你这样坚持,额娘也不好勉强你,额娘答应你就是,只是,贞儿,你要明白,额娘答应你是因不愿你再忆起伤心往事,你要体会额娘的苦心。”

又对着副管事道:“那就再命钦天监选择一人便是。”

:“回太后,本来钦天监已选好了四人,因着荣惠郡主才换下,这正好便宜。”

:“恩,是哪家的福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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