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1之远东风云-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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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头包头巾的少年一翻入韶州城头,立刻激起满墙头都是辫子的守军大哗。
立刻不知有多少清兵朝他扑来。
但是这个小孩子牢记自己的使命:“为打入缺口做掩护!”
他猛地抽出腰里一个红药包,边跑边点,点燃了导线,带着一串的黑烟朝城墙尽头左边那群聚集在一起的清兵扔去,他们正狠狠的往缺口扔着木条石块,让缺口的海拔越来越高。
“轰!”一声巨响,疯狂朝太平军投下的木条石块的右边缺口的清兵顿时飞到了空中,缺口里让太平军不停减员的头上坠物顿时少了一半。
“杀了那小杂种啊!”随着城头腾起的这朵黑烟,本来朝庄立忠扑来的清兵趴了一地,但他们马上爬了起来,杀气腾腾的朝庄立忠冲来。
庄立忠也被这爆炸的气流掀了个跟头,但他立刻爬了起来,继续跑着,没有同袍支援,庄立忠只好朝缺口逃去,一路上经过咬牙切齿的朝蜂拥在缺口下或者云梯上太平军放枪或者对捅的清兵,这群死战的清兵根本没空理老鼠一样穿过他们身后的他。
没有任何可逃避的地方,庄立忠逃到缺口那里只能无可奈何的朝几米高的城墙缺口下面爬去,下面就是密密麻麻的两派正鲜血四溅的死命抢夺缺口。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清兵好像水一样堆在城墙里面,庄立忠突然明白了为啥自己要带着红药包!
他咬牙切齿的拉出腰里第二个红药包,坐在城墙塌陷的半截缺口里,丝毫不理头顶的惊呼和咒骂,点着了,朝城墙内密密麻麻的清妖人群中间扔去。
这次攻击是极端致命的。
庄立忠亲眼看着一条血乎淋淋的腿飞到自己面前。
在誓死对决的两派人里,两边全部是密密麻麻的士兵,好像两股海潮彼此用血肉推搡着,别说扔炸药包,就算闭眼朝下随便吐口口水,都肯定吐某人一脸,这在人群正中猛然爆响的爆炸几乎炸翻了一圈后排清兵,好像在两个誓死对决的公牛里,一个猝然被后腰开了个口子,还怎么奋不顾身人换人的压上去抵住对方!?
在被炸开的满是硝烟同袍残肢的空圈周围,城墙下的后面清兵都带着恐惧看向塌了半截的城墙,而上面就坐着庄立忠这个战战兢兢的小长毛,他生平还从没看过这么多人一起看向自己!
不由的愣了。
但就在这时,一只箭无情的射在自己脚边,庄立忠扭头看去,城墙上不知有多少愤怒到面容扭曲的清兵咬牙切齿的看向自己,就是这个畜生用火药包无情杀伤着自己的兄弟,他们大吼着:“杀了他!杀了他!”
庄立忠有些张惶的站起身来,他立在在半截城墙高度,一手握住点火的火绳,一声死命去抽拉最后一包火药包,
但那火药包卡住了腰带,任他怎么也抽不住来,这个时候,庄立忠这小长毛满脸恐惧扭头看向城墙上面:那里已经没有弓箭了,而是换了两挺阴气森森的火枪口,对于这个丧心病狂这长毛,清兵不惜一切要干掉!
必死了!
这个时候,庄立忠脑中闪过的是死去父母、赵阔和赵影对逃兵小黄吐唾沫的影像,以及无数太平军兄弟的笑脸,他愣了片刻,看了看头上两顶火枪,看了看脚下的清兵群,好像愣了一样用手里的火绳点燃了腰里的红药包,在腰里嗤嗤的火绳燃进声中,他喘了口气,大吼一声:“上帝将军兄弟!”
纵身从半截城墙上一扑而下,腰间怒放燃烧的火绳在空中划出一条逆龙般的黑烟,他决绝的跃向了城墙下那密集的清兵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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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生死?who care?!
面前那清兵群里的巨响丝毫没有影响朱清正,事实也根本影响不了,他满脑子轰轰作响,什么也阻止不了他杀着清兵前进的步伐。
他不理会为什么面前那清妖为啥会突然眼投向上面,没有刀赏给他,因为朱清正的刀正插在他旁边哥们的肚子里,狂吼一声,朱清正左手抬起,用拇指生生戳瞎了面前那白痴的一只眼睛,没有人等待命令,身子左右就捅过了两条长矛,透进了清妖的身体。
拨开这瞎了一只眼惨叫的清妖哥们的脑袋,朱清正手猛地上抬下压,全身站直死命朝前够着,脚尖都绷直了起来,仿佛是挤在柜台前的拥挤人群里,猛地抬出去手伸进人头墙里去抓那想买的紧俏商品,手里的刀却再次嵌进后面一排清妖的头盖骨里。
但此刻前后左右都是热的肉和冷的铁,根本抽不回刀,朱清正右手根本不是拉刀,而只是本能的死命一推,就像推动一台沉重磨盘的推杆一样,刀把末端顿时砸上几乎和他胸靠胸、被两挺长矛固定、捂着瘪陷眼球惨叫着的清兵腮帮子,顿时半块嘴唇裹着两颗牙齿活像破了荔枝一般飞洒在人群里去了,而杠杆一样猛转的刀身“咔嚓”一下撬开了后排那士兵的脑壳,血水和脑浆溅得到处都是。
朱清正拿回了刀,堪堪从尸体和旁边那个清兵之间挤进了敌群,刚才被撬开脑壳的清兵不见了,正有一个留辫子新面孔同样怒吼着挤了上来。
“上帝啊!!!!!!”朱清正双手紧紧握住刀把,发出这泣血一般响贯全城的吼声,不理周围清兵的刀枪剑戟,用全部的力气把完全成了红色的刀子捅进了这新面孔的肚子,肩膀抵着这可怜家伙的胸口,满脸都被上面嘴里流出的血涂得满满的,他发疯的吼着、疯了一样朝前抵着,刀破背而出,眨眼间好像朱清正肩膀上出现了一面带刺的肉盾,他抵着这肉盾疯狂的朝敌阵深处撞去。
被长官那冠绝在缺口上空的“上帝”呐喊所激励,太平军死士们同样疯狂起来,跟着悍勇绝伦的长官同样悍勇绝伦的冲击,如同被激怒的狮子发出一声怒吼,森长的獠牙交错的咬进了缺口里清兵血肉焊成的鬣狗躯体之内。
双手紧握长刀,顶着敌人的尸体撞进敌海之内,朱清正感觉就像溺水的人窒息一般,两眼被血糊住看不清周围,旁边的呐喊也听不清了,可以感觉到的只有自己的靴子蹬着那些战友的或者敌人的尸体前进的触感,这感觉就像雷声一下,每一步脚下的撞击都让自己心脏震撼一下。
但是他在不停向前,这就够了!生死?那算什么?!那是什么?!WHOCARE?!
重新呼吸的感觉真好!
不知道撞过几排清兵,前面的一片空虚,陡然让肩扛着“刺盾”拼命发力死撞的朱清正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人排人的压力陡然不见了!
如同从水中猛然钻中水平,这空虚带来的是可以重新呼吸的无比快感。
稳住踉跄前行的双脚,朱清正一脚蹬住那尸体的下体,死命一撑,刀抽离的时候,摩擦着对方的脊椎带着让人畏惧的震颤手感,重新跳在了阳光之下,刀尖上划出一条弧形如彩虹般的血滴子穿成的项链,朱清正无畏的昂然持刀挺立,用空着的手去擦糊了自己满脸的热血。
眼睛从红色中睁了开来,感受的是光和清凉的风。
但立刻这眼睛就野兽一般的睁圆了,面前仍旧是密密麻麻的清兵,只是再不是挡在缺口里那种蜂拥而上人排人密集队形,只是在这种密集到随便就能砍到人的队形中间出现了一个稀疏的队形,好像铁壁上多了个风可以吹进去的缺口。
这缺口中间,一个呐喊着的太平军勇士已经冲到比自己还靠前,手里的铁锤怒吼着砸向跪在地上一个清兵头目一样的敌人。
他正愕然看向自己和一个又一个咬穿鬣狗坚硬皮肤渗透进来的狮子獠牙般的太平军,身体慢慢的用趴着转到跪,满眼都是震惊到空白的惶恐,然后他扭头去找周围散开密集队形的友军。
但没等他的脸扭过去,太平军狂野的铁锤,借着主人奔跑冲击的急速,自下而上的划了个弧圈,疯狂的撞在了他的脸正中。
顿时这管带的脸鼻子眼睛都不见了,好像照哈哈镜一般突然凹陷了进去,连惨叫都没有,带着破碎的脸骨,直接摔了出去横躺在了地上,露出了他身下一个小太平军身体,以及他紧握的、死都没张开的拳头,那里正紧紧握着一截火绳,可以清楚的看到,熄灭前,那灼烧的火绳把他虎口烧的血肉模糊了。
原来刚才,在疯狂蜂拥朝前堵住缺口清兵群里,猛然发出一声巨响,这爆炸把在正中指挥的满清绿营管带张爱苏都掀了个跟头。
等他带着满耳的轰鸣,爬起来,朝上看去,一个长毛正带着一股腰间嗤嗤作响的黑烟从头上扑向自己这里。
转瞬间,张爱苏就明白了刚才在队伍正中炸响的是什么东西,以及那长毛腰里冒着黑烟的是什么东西,如果他得逞了,自己这堵缺口的密集队伍里会发生什么!
不只是这堵口守将看到了庄立忠,第一次爆炸掀开一道血肉圈子,清兵还懵懵懂懂的,但看着那个人带着一溜黑烟跳下来,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眨眼间,后面的清兵人人面带惧色的死命后退,这充斥着硝烟和血肉的缺口顿时被放大了,只剩下孤零零呐喊着朝庄立忠迎过去的张爱苏。
士兵可以畏惧,但他不行!
他要是退一步,这城必溃!
在老田赤膊拿刀领着人赴死的时候,这个刚跟着通安从东城赶来的绿营管带张爱苏已经和太平军不知拼了多少时候,浑身的血早已沸腾,这血翻涌着,湮没了他作为满清鸦片军官的无耻和下作,升腾起的是早已久违的男人豪气!
老田完蛋了,激起的不是畏惧,而是同袍受难的伤心,但马上又化作咬牙切齿的滔天仇恨,被通安派到堵缺口的那瞬间,张爱苏也早已是个大清爷们了!
他也不想生死了!他只是要死死堵住缺口,杀光这些该死的长毛禽兽!
死也不能让这火药再次炸响在兄弟血肉铸成的长城中!
就这一个想法,这位30多岁的绿营管带健步如飞的朝着飞身扑来的那敌人迎去,迎着满面扑来的硝烟,冲开满鼻子的血腥之味,轻盈迅疾的脚步带起了一片疾风!
如此的轻盈迅疾,这一刻这个飞迎死敌的满清管带,再也不是那个不抽鸦片连眼皮也睁不开的烟鬼,再也不是那个挺着民脂民膏喂大的肚子、从鸦片床上起身都困难的吸血鬼,他仿佛又回到了17岁时候,那个领着表弟游荡在山里四处爬树捉鸟的敏捷乡村少年。
如同飞猿,如同流星,这个从妖化人的清兵头目扔了长刀,一跃而起,轻舒猿臂,和飞扑而下的庄立忠在空中顿时抱在了一起。
张爱苏久吸鸦片的眼睛从没像此刻亮过,闪电般的空中一手伸出,牢牢握住了敌人腰间那嗤嗤燃烧的导火线!
火药灼烧着肌肤,右手传来的是巨大钻心的痛苦,但张爱苏有的只有兴奋,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在轰轰作响:“给我熄灭!给我熄灭!”
死死攥着这让自己钻心巨疼的燃烧火绳,用自己的血肉让燃烧的火绳熄灭,张爱苏和庄立忠两人抱在一起摔在了地上。
但当这位缺口指挥官从趴着变成跪着的时候,愕然发现自己身边刚才人潮一样密集的战线居然变得薄如蝉翼,已经有一个仿佛地狱里跳出来的浑身浴血的没有辫子的鬼魅出现在自己前面!还在自己前面大大咧咧的擦着满脸的鲜血。
这是怎么回事?!
他满脸惊慌的看向四周那些为了躲避爆炸分散开的兄弟,顿时愤怒都要炸塌他的胸腔,他想朝自己兄弟大喊,但愤怒的那句:“给老子堵上去!”还没来得及发出,他就被巨锤砸塌了面门。
终于看到了城墙在自己身后了,他现在,就在清妖韶州城里站着了!
尽管身后缺口依旧喊杀、激斗、惨叫的声音震天,那里战友仍旧和前排清兵也死斗,但他都没有回头看一眼,朱清正今天自打冲出大营就从没打算回头!
这个太平军缺口指挥官挺刀指着面前那些辫子,狂吼起来:“给我杀啊!”
第一线守军被冲溃!
而一直在后面督战的通安,一样狂吼起来,满脸的鲜血混着泥土让他看起来好像庙里脸塌了一块的怒目金刚,他狂吼的一样是:“全部给老子顶上去!缺口——死!!!也不能丢!!!!!!!!!”
他仍然没输!
北城,朱清正他们只是突入缺口处一小块空地,周围仍旧是密密麻麻的清兵,这几乎是全城守军近乎三分之二的兵力围着他们,只要把他们杀出去,韶州依然在满清掌握之中!
但就在这时,他的亲兵带着哭腔一指东边,哭道:“将军您看东城啊!”
通安往东一看,难以置信的愣了片刻,猛地惨叫一声,手里长剑落地,闭目一手捂着满是血泥的脸,身体晃了晃就要摔倒。
东城城头迎风飘扬的竟然成了一面太平军军旗!!!!!!!!!!!!!
22完美破城战
“将军!东城钟汉部登城了!”小丁子指着那出现在城头的太平军军旗满脸狂喜的对赵阔禀告道。
赵阔自爆炸响起就站立不动,一直极其紧张的用眼睛死盯着北城缺口那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