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河-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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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时间,相邻的土堡中也有金军惊觉,狼烟一日数百里飞快传出去,但远水哪里救得了近火?
“射!给我射住堡中地金狗!”不亦鲁黑汗咬牙切齿:“不许放一个出来!”
众骑军箭如雨下,将那土堡每一寸地方都照顾到了,在堡中尚且不得安生,不时传出惨叫,哪个又敢出头来寻死?蒙古汉子们得便,就分出数百人,持兵器来挖土填壕,哪里还消片刻,已经在这深、宽各逾丈地土壕中填出了数丈宽的一条通道来,不亦鲁黑汗大笑声中,率众过壕,先将附近几个土壕中的金军杀得干净,才率军南下。
此时完颜亮还在上京城中高卧,十余日后才得到消息。
“龙虎上将军,闻大同府与东胜州烽火急报,蒙古军数千已经越过土壕南下,只怕不利于大金诸州府,上将军不可在此久留,须着即返回中京,或者径往大同,率军阻截,不可任那蒙古诸部嚣张!”兀术得报时,立即召来完颜亮。
完颜这恨得牙痒,大叫道:“丞相放心,末将这就往大同府去会那克烈部地贼子,其余诸部料来还不敢与我大军起衅,只有那克烈部不可小觑,此番定要他来得去不得!”
但这话听在兀术耳中,总是不能放心:河北地面上,金军尽皆北上,哪里还有大军可以支援完颜亮?便是其率亲随返大同府,只怕也没有足够的兵力能够尽歼蒙古骑军!当下细细思之,待完颜亮出了上京,兀术已经下札子,着撒离喝将麾下可用之兵尽数拔与完颜亮应用,并着人往大夏,催李仁孝派遣得力兵马来援,定要保得河北平安,否同若是惊动了宋国,此时发兵来攻,哪里还保得住河北?
上京城中尽是疲兵,非数月不能元气尽复,何况便是兴兵南下,也不及夏国与河东地面上发兵快捷,是以动起了夏国的脑筋。
夏国大内皇宫中,李仁孝得札子,大是惊怒:“兀术好生无礼,一国丞相,也敢如此对我大夏国主?朕偏不肯发兵助他,看看大金又将如何!”
任得敬恰在朝中,闻说此事,急忙赶往宫中劝慰:“陛下,那大金国虽败于蒙古,仍远胜我大夏国兵马,若是蒙古人退后,来寻我大夏国晦气,确是难当,不如略出些兵马虚应其事便罢,何必与他闹腾?!”
李仁孝无奈,却晓得此话是金玉之言,只得听从了。
不过十来日之后,却又得撒离喝来书,令大夏国支付粮草,这番连任得敬也上了火:“若大帅有这番吩咐,却不晓得上京城中,丞相晓得否?若请得明札来,下国无有不遵!”
战太行
第一百九十五章 … 克烈部纵屠,撒离喝闯祸。竖子!
是任之才晦气,恰在这关头,率一批商队返回大夏,地头,却不是送羊入虎口一般?
“都与我拿下了,一个也不可放过!”
才入延安府地头,金军如狼似虎,将这商队抢掠一空,其中连那来自西域波斯、大宛等国行商也难逃一劫,只是撒离喝总算不想做得太绝,将一众放过,驮马多是羸弱牲口,倒也没有留难,只是最后狠狠抽了任得敬几鞭:“上覆你家国主:自今日起,大金国与夏国间榷场全关,连这延安府与、汾州、太原府皆不许交易,晋城更不许去!若是旬月间未见粮草解来延安府,大军只得到夏国去取!”
任得敬闻报,大惊失色,忙细细察究,晓得铁马鞍之事未发,倒松了一口气,只是这货物中属任府财货的便价值十余万,如何不心疼!当下将这撒离喝无礼之举报与李仁孝,一面却着人拟书直报至上京兀术处。
李仁孝得报,虽然惊惶,却没有乱了方寸,与朝中大臣相商许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大夏与金国间久未开战,还不致于因此就大动干戈,但如果真要打起来,一时间大夏或者还会占些上风,毕竟在此之前,金军大队已经北上与塔塔尔共抗蒙古了,眼下在长城南北兵力本来就不多。所以再三商议之下,众臣一致同意先上书大金国,而兵马则先不急于发往大同府听令,一切等上京回书再行定夺。
这书信一来一往,便是数月。兀术眼下哪里晓得撒离喝在延安府嚣张惯了。已经惹下这泼天的祸来?上京城中快骑如飞,不断传来草原上的紧急军情,而这些军情往往已经是半个月左右地消息了,待兀术得报:“贺兰可汗大军已经过大金疆界,直逼东胜州”之时,六月中旬,罗彦与不亦鲁黑汗已经兵临东胜州城外。
“痛快!如此才消得心头之恨!”不亦鲁黑汗勒马大叫。远远盯着低矮地东胜州城墙。这一路杀过来,金人果然没有半分抵抗之能,大军几乎丝毫无损。便已经尽复汪古部故地。那些被掳南下的汪古部族人,只要见到贺兰可汗大旗,无不欣悦。此时不亦鲁黑汗早已经将克烈部大旗收起,一切由贺兰可汗出面,只求尽快将被迁南下的族人救返北方草原上,不受金人约束,南征一个半月来。已经救回了两万余名族人,数千车帐正在紧张北迁。但按不亦鲁黑汗的意思。这点胜利不足道,毕竟只杀了数百金兵,从来没有见到过真正的金军大队人马,哪里杀得过瘾?
这时术赤冒出头来:“大汗若要杀得痛快,何不往金人国中去杀,此去不过二三百里便是东胜州地界,还怕没有数千金人在彼处?”
不亦鲁黑汗大悦,征求贺兰可汗意见时,罗彦却有些犹豫,一来正在忙于护着族人北上草原,二来蒙古骑军没有器械,也怕不利攻城,若是贸然南下时,怕是弃了汪古族人不顾,有些不妥,还怕陷入攻城战中,一时不得脱身。但不亦鲁黑汗兴致正高,又岂是这点顾虑能够打得消的?拍着罗彦肩膀道:“贺兰可汗勿忧,只要有克烈部兵马在,金狗一万个来,一万个死!敢伤我一个族人,我便杀他十个族人抵偿,且看谁杀得多些!”
罗彦明知这等对杀不是算数字那么简单,但兵法上也有“攻其所必救”的说法,只得勉力以从,着岳雷将汪古部族人率领北上,而自家却率过半汪古部兵力南下,却好在过了土壕南下之后,自汪古部族人中征得数百汉子从军,眼下汪古部也已经达到了一千七百余骑,岳雷率部北上护卫汪古部族人,罗彦率领南下地也达到了千骑上下,于路无人敢挡,小队金骑遇之则灭,居然轻松就直杀到了东胜州地面。这方果然金人多些,不亦鲁黑汗在途中灭了数个金人部族村镇,皆是屠戮一空,牲口掳尽,房舍烧光,杀得高兴之致,眼下又见东胜州城墙,实是草原上没有的繁盛,城中人口当不下两千户,竟然大喜过望:“待破了此城,当可杀个痛快!”
罗彦一路上也暗生怜悯,但想来金人南下河北时,何尝不是这等杀戮?是以硬起心肠,也加入到对金人的屠杀中去,只是对老弱妇孺下不了手罢了,但眼下听不亦鲁黑汗面对东胜州州城墙,如老饕见美食般,也不觉心下一寒。
岳雷此时正在率汪古族人过土壕北上,小心翼翼了数日,只怕有金人敢来袭扰,但数日里沿壕上下寻觅,凡所见地土堡中,金人尽已撤出,再无半点敌踪,也放下心来,只是罗彦率部南下厮杀,自家却陪着这些夷族人北上牧羊,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咱岳二爷几时成了这些个蛮夷地护卫?”只是其中也有感人处:那些汪古部族人晓得岳雷率部在护持他们北上,虽不懂这位“突兀尔”的语言,却也晓得好歹,于路不断呈上热羊奶、酥油茶、烤羊肉来,岳雷语言不通,只得笑纳,日间稍长些了,与这些族人也相处融洽,只遗憾不能越境南下,与金人厮杀,若是晓得罗彦与克烈部的族人正在屠村屠城,不知作何感想!
却说不亦鲁黑汗在东胜州境内驰骋数日,早将州府外所有可以见到地金人屠尽,所杀也不过四五百之数,犹未尽兴,便撺辍贺兰可汗,意图攻城。罗彦早在这数日间已经将东胜州城外察看得仔细,城中跑出来意图南下逃生的女真人也抓了好几个来讯问,晓得城中守军不过数百骑,连民夫齐上,城头还不足千余人,哪里守得住?便是这墙头也不过丈余,比泽州晋城或者潞州自然大是不如,便没有器械,也可一攻。再往南。大同府城高池深,惹没有一应器械,只怕无能为了。是以不亦鲁黑汗主意一定,便
大军进逼东胜州城下。
“儿郎们,列阵,放弩箭!”贺兰可汗与不亦鲁黑汗并马立于北门外的大旗下,传下令去。在草原上操练得已经略略有些规模的二百余弩手出队列阵,分四队奔至东胜州城下一百开外,城上箭矢勉强能够射及处。四队连发。一拔拔弩箭往城头上飞去,那城墙本就低矮,众骑手在马背上发弩。已经在高度上不致低得太多,加上所用弩箭皆是罗彦亲自指导打造,射程过百步绝无问题,一时间竟然将城头上射手尽数压制住。
不亦鲁黑汗对这攻城之道本来就是外行,毕竟草原上对付地敌人往往连车帐都不齐全。哪来地城墙御敌?眼下只晓得凭骑兵绝冲不进这城中去,只得看罗彦表演攻城作战。但见城头上射手被压制住。也不禁大笑道:“好!且看这金狗如何防御!”
才笑得片刻,城头上金人已经将远处稀疏的床弩移了过来,架弩上箭,打算还以颜色,罗彦见势不妙,鸣金召返弩箭队。城头金人见逼退弩箭队,都是一阵喝采。仍将架好地床弩射出数箭,不亦鲁黑汗见这箭如劲矛,着地时入土盈尺,若是中在人身上,哪里还得了?也不觉骇然,以为这攻城之举已经失败。
罗彦却是微笑不语,待金人床弩尽集于北门之上,才大声呼喝,千余骑汪古部汉子纵马列队而出,绕城奔走,于路射杀城头金军,不过片刻,已经在城东找到一段防御稀疏处,数百步内金人尽被射杀或逃遁,遂不再奔走,着弩箭逼住左右金军,大队直奔城墙下,高大的蒙古汉子踩在马背上便直攀上城头,片刻间已经进城逾百,后续的兵马更快,城中惨叫呼喝连天,不一时,东门处守军被杀尽,城门洞开!
不亦鲁黑汗本率大军在北门外等候贺兰可汗率军绕城而返,却听得城中大乱,哪消小半个时辰,城头金军大乱奔逃,罗彦已经率部打开北门迎了出来。
“大汗!”罗彦下马拱手道:“城中颇有汪古部被掳的族人,还望大汗只杀金狗,却将城中子民交与汪古部处置!”不亦鲁黑汗大是叹服:“安答如何破城,日后定要教与克烈部,日后报仇,要去攻金狗皇帝所在的上京城,也是这等破法!”
当下进了东胜州,果然如罗彦所言,城中金军被屠尽,但子民却须经过汪古部鉴别,看看哪些是汪古部族人被掳来此地,方好护送北上,不再在金人治下为奴。但汪古部本来就不是纯粹的蒙古部族,早年间突厥、室韦等族都有后人在此部中,加上少数汉人杂居,哪里还有“纯正”的汪古部族人?是以鉴别了半天,城中两千来户,过万人口,竟然有八九千自称是从汪古部迁来,个个都肯返回北方草原,哪个又肯冒认女真族人,领那头上一刀?但是自有女真迁来地户口,在城中作威作福惯了,欺压其他部族者众,也有被指认出来地,逃生不得,不待汪古部或者克烈部动手,早被原来的城中居民杀了大半。
此时城中固然血腥满地,人人自危,保怕被人指认为女真移民,个个都冒称正宗汪古部族人,但城外更是修罗地狱:那些没在城破时被杀死的金军士卒,被不亦鲁黑汗集中到一起,杀得花样百出。按古儿汗地说法:“俺巴孩汗如何死的,金狗便该死得更惨上一千倍!”结果有的金兵被马匹倒拖数十里,回来时只剩一条残腿留在绳上。有的则被克烈部数名骑手分别缚住手脚,四下一拉,体腔内脏器乱飞,遍布草原。
这里大杀金人时,兀术在上京城中方才得书,任得敬在书中道:“上国边帅,全不念丞相和边之意,近者本当奉丞相钧旨,征发兵马,至大同府听令,却奈何延安府守将撒离喝者,遂起刀兵,掠夺下国行商,擅关诸边榷场,催逼粮草甚急,下国岂有罪至此,辄领上国刀兵哉?今下国不敢擅专,停兵不发,而念其所为当并非丞相本意,乃敢战慄上书明辩,惟钧意裁之!”
李仁孝至完颜亶的书中也大略是这个意思,只是角度不同,用辞考究得多了,但从实际内容上,还是这一封书更有效用些,兀术得书,仰天长啸:“撒离喝,敢败大金国事!竖子不足以担大事矣!”年初对蒙古地大胜,本来已经让上京城中一片欢腾,都只道兀术调度有方,才让蒙古诸部大败亏输,保得塔塔尔人平安,自此上京稳如磐石矣。但兀术心下如明镜,知道此番虽让蒙古吃了大亏,却远未伤其根本,所期望者,只愿蒙古诸部自此稍稍收敛些,不来与大金国捣乱便是大幸,岂料不但克烈部才过月余便已经整兵南下,破入大金国内,而中都、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