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1276-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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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啊”,楚风沉吟半晌,祝季奢一颗心就沉了下去。 阿合马说了,没八千金子,男子砍头女子为娼,如今楚总督要是不援手。 父母、叔伯、姐妹、兄弟,家里人就……简直不敢想下去。
“我给你一万两!”楚风算了算库中黄金存量,吕宋黄金产量正在稳步上升,这笔支出虽大,还是负担得起的。 “但有几个条件。 ”
祝季奢涕泪交流的嘶声道:“什么条件都可以,祝某结草衔环也要报答楚总督大恩大德!”
“第一条,有六千两金子是我借你救家人的,三年还我。 年利两成。 ”
乱世中,年利五成都难借到钱,这两成利,真真算低息贷款了,祝季奢心头一喜。
“第二条,另外四千两。 是我掏腰包出的,你拿去和阿合马讲,赎回文天祥文丞相的妻子儿女。 ”
祝季奢好生羞愧,文丞相家眷也在元朝手中,也是阿合马在管,自己只想着救自家人,却忘了文丞相家眷,还是楚大人提起,才想到这一节。
“第三条,若这些事办成。 我再以二成利借你几千两金子做本钱。 许你祝家在琉球开商业贸易,包括海外贸易!”
啊!祝季奢又一次把头磕下去。 碰得额头上流出血来:“楚大人,您是咱祝家再生父母!”在海上这些年,和留在徽州地长辈们、哥哥们的目光短浅不同,祝季奢深知海外贸易地重利,足以让祝家在琉球重振家业,甚至,甚至比在徽州更加兴旺发达!
不仅救了全家人性命,还给予重振家声的机会,楚总督如何不是祝家的再生父母?
但愿,但愿我没有选错!送走了千恩万谢的祝季奢,楚风却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身子像和椅子融为了一体,整整一个时辰,分毫没有动过。
他知道,自己放出了一个洪荒巨兽:资本主义!而且是培植垄断资本主义产业集团的殖产兴业政策!
从快嘴二婶洪梅氏、郑发子开始,琉球就在刻意的培植商业寡头,充足低息地信贷资金、宽松的商业政策,没有实行后世劫富济贫的高额累进税,而是一视同仁有利于大商家的十分之一固定税率……这一切都是在培养巨大的产业资本集团!
资本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它就会产生自己的意识,它会流动,它会张开血盆大口吞噬弱者的血肉,它会把一切阻挡前进地东西碾成渣!
羊吃人、剥头皮的血腥法令、鸦片、黑奴、煤窑铁矿的童工……十八九世纪的英法列强尚且无法避免,十三世纪的琉球能做得更好吗?
资本从诞生的那一刻起,每个毛孔都流着弱者地血泪,从郑发子手下土人奴工的生活,从那个背着背篼在崎岖山路跋涉的土人小女孩身上,楚风深刻领悟了资本对弱者是多么的残酷无情。
可惜,他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不是百年后朱元璋面对的那个腐朽老迈的元朝,现在,十三世纪下半页,是蒙古帝国如日中天的时候,蒙元的精兵如大漠中的沙粒,忽必烈手下地名将,伯颜、塔出、李恒、张弘范、唆都,多得如同天上地繁星,要击败他们,只有用殖产兴业的手段,尽快放出资本主义这头洪荒巨兽,让它来把嚣张地游牧民族撕成碎片。
以前,不管怎样扶植郑发子、洪家二婶,他们的眼界手段还很有限,他们还不能形成真正的产业集团,最多只能算个被后世无数砖家说烂了的“资本主义萌芽”,但是,徽州祝家累世经商,经验手段人脉非同一般,将来,他们才是和那头巨兽共舞的人!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第141章 前倨后恭
王敏儿双手托着腮坐在窗前,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发愁。 欢喜,楚哥哥喜欢的郡主,和他一块到琉球来了;发愁,赵筠姐姐那么漂亮,楚哥哥心里还会有我吗?
“敏儿,作业做完了吗?”
“早做完了。 ”敏儿没精打采的回答,忽然眼睛一亮,这是楚哥哥的声音!
楚风笑眯眯的站在院坝里,一身粗布衣服,头上还非常搞笑的扣着顶草帽:“做完了就出来,旬日了,咱们出去逛逛,放松放松!”
“好啊!”敏儿高高兴兴的就要出来,忽然想起了什么,秀气的眉头微微一皱,嘟着小嘴说:“唉呀,刚刚想起来,还有五十道算术题呢。 ”
这实心眼的小妮子,撒谎都不会!楚风一看她那躲躲闪闪的眼神,就知道是在撒谎。 这一趟就是要弄清楚四个美女玩的什么花样,当然是这老实疙瘩身上最好打开突破口了。 总督大人把脸一虎:“敏儿,你要骗人,哥就不喜欢你了。 ”
敏儿咬着嘴唇还没想清楚,楚风转身就走,她一下子就慌了:“楚哥哥,我不骗你了,都是雪瑶姐姐教我的。 ”
原来,自打四女见面,不到一个时辰就混熟了,都说咱们自个儿送上门算怎么回事?将来还不得被姓楚的笑话?雪瑶就说,咱们憋着一个月不和楚呆子说话,叫他服软认输才算完。
这话说出来,人人都得点头。 谁要不同意,岂不是承认自己上赶着要嫁给楚风么?所以这些天,谁见了他都冷冷淡淡的没几句话就躲开。
末了,敏儿还给加一句:“楚哥哥,呆子是雪瑶姐姐说地,我可没骂你。 ”
这小丫头,到底是老实呢。 还是人小鬼大?楚风笑笑,待敏儿换上寻常衣服。 两人出了总督府,只是他有点心不在焉,老在寻思:那天和雪瑶小妖精,到底……
琉球八丈宽的大街,人流如织熙熙攘攘,时值十月一日,由于大力接运移民。 琉球人口已接近五万,市面上就更加繁荣了,新开的铺子一家接一家,还有几个占城番商来开的香料铺、珍玩店。
出总督府不远,就有家金店,想到一年多也没给敏儿买过礼物,楚风就带她往里走,准备挑件小玩意。
“起开!睁开眼瞧瞧。 这是你们进的地方吗?”一个伙计拦在门口,鼻孔冲着天,翻着眼睛,只见眼白不见黑眼仁儿,那表情就活脱脱的五个字:狗眼看人低。
楚风瞧瞧自己和敏儿,身上衣服虽是粗布。 一没打补丁二来洗得干干净净,不至于啊!
“打开门做生意,还挑客人?”
“去去去,穷棒子瞎看看又不买,别耽误咱们做生意!”
楚风还想逗他两句,身后法华耐不住性子,两下给他拨到一边去,护着楚风进了店。 那伙计嘀嘀咕咕道:“哪儿来的土包子,力气倒是挺大……”法华眼睛一瞪,赛如怒目金刚似地。 吓他一跳。 赶紧把嘴闭上了。
掌柜的有些眼力,瞧这三位言行。 别是富家公子出来消遣吧?反正试一试全当白开心,就从柜子里取出个装金饰地木匣子,请客人挑选。
敏儿一件件拿出来细细的看,那伙计还在旁边咕哝:“小心点,别给咱弄坏了。 ”
没必要和这种市井小人计较,楚风全当没听见,笑呵呵的和敏儿说这件好看,那件不好看。
若是按楚风的心思,这盒子里几十件金饰加起来也就二三十两,全买了也是毛毛雨,附在敏儿耳边说了,可把小丫头吓了一跳,“这么贵,我要一件就够了,多了,阿妈会骂的。 ”
楚风心说你爸妈一个忙政务忙船场的事,一个忙着办缝纫工坊,两边的收入足够你把这金店搬空了。 不过看着小丫头挑挑选选也挺有意思地,每一件拿起来,都是眼睛一亮,然后又摇摇头搁回去,认真得冒着傻气。
这时候一个衣服打着补丁,腿上还沾着黄泥的农夫走了进来,粗声大气的喊:“掌柜的,按来挑个金戒指。 ”伙计、掌柜客客气气的迎他进店,又拿出个装戒指的盒子给他挑选。
嘿,奇怪,这人穿得比我还破烂,怎的店家态度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难道我脸上写了“只看不买”四个字?
伙计热情的给他介绍:“客官,这镶红宝石地戒指漂亮,您瞧瞧?”
那戒指上镶的红宝石血红欲滴,耀得人眼花,农夫把它拈在指头上看了又看,有点惴惴不安的问:“这个,多少钱?”
“不贵,三十贯。 ”
“啊,这么贵?”
那伙计立刻指着戒指道:“客官,这戒指托子是十足赤金,单托子便值五贯钱;上面的红宝石,是天竺产的,实价二十五贯。 小店真真算要刻己的了,三十贯卖出一文都不得赚。 ”
农夫扳着手指头,自言自语地算:“俺和俺小子,春天开了四十亩田,刨去种子,净收七十五石粮食,夏收后粮价跌到两贯,卖出去还要十税一,到手一百三十五贯。 俺小子娶媳妇,办酒席、彩礼、绸缎表里样样都要花钱……”
楚风在旁边听得明白,心下暗叹谁说中国古代粮食产量低?江南单季两石,一年双季水稻接近四石,一个农夫的极限耕作面积是三十亩,刨去种子年净产量在百石左右。 普通人全年消耗粮食,包括被饲养业转化为肉蛋食品的粮食,一年六石也尽够了,则一个种植水稻的农夫就能供养十六个人。
故而江南从宋开始。 就是全中国地粮仓,苏常熟,天下足。 只不过苛捐杂税层层盘剥,土地兼并地租高涨,加上耕地面积有限,才使得农民只能在温饱线上挣扎。 琉球土地归农民私有,没有地主收地租。 单这一条就让农民收入翻一番。
“喂,大兄弟。 您看这戒指划得来不?”农夫朝走神的楚风叫了一声,这店中并没有其他人,他拿不定主意,就问问旁人的意见。
伙计、掌柜就捏着把汗,生怕楚风说不好,把生意打掉了。 伙计更是站在农夫背后,挤眉弄眼、打躬作揖。 求楚风替他说好话。
楚风笑笑:“这戒指,三十贯倒是不贵。 ”
“哦,”农夫拿着戒指,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觉得太贵,挑了个赤金的,五贯钱。 他肩上扛着个老大的钱褡子,取下来。 拿出五贯钱给伙计,伙计一五一十的数起来。
至此,楚风恍然大悟,为什么自己进店伙计推三阻四,对这农夫倒礼敬有加:这时候,铜钱是基本货币。 人们出门买东西,只要金额大点,就得气喘吁吁地扛上一大堆钱。 虽然金银也具备货币功能,但主要是富商大贾使用,自己三人穿着粗布衣服,显然不是用金银地人,背上又没背钱褡子,金店伙计自然认为你是白看不买闹着好玩。
每贯钱七百七十文,五贯便是三千八百五十文,伙计足足数了一刻钟才算清楚。 农夫拿了戒指出门。 临走突然想起什么。 抓着脑袋问楚风:“夏收前米价四贯,一收割就跌到两贯。 我家里粮食大多留着呢,敢问客官,这米价将来是要涨,还是要跌呢?”
楚风笑道:“老哥回去就卖了吧,粮价还要跌呢。 ”
北宋年间,一石米价多在三百到六百文,南宋中期一般年份也在一贯左右,四贯是战乱时期的非常价格,琉球地一季稻收上来,米价就降到两贯,第二季稻收割后还得降价,大约会回到一贯左右。
现在工人士兵平均月薪在十贯左右,工人有年终奖,士兵出外作战有津贴、吃军队伙食免费、打胜有奖金,算下来工人年收入一百三四十贯,士兵一百七八十贯。 假如粮价一直在四贯,一个农夫一年百石粮,扣了税也有三百六十贯,鬼才来做工、当兵!
粮价回落到一贯左右,农民收入在百贯左右,这样才能形成合理的薪酬体系:流血卖命的兵略多于工作安全的工人,知识技能较高的工人又略多于田间耕作的农民,琉球农民的收入,又比江南地农家高上三五倍。
敏儿把整盒子里几十件金饰细细看了一遍,终于挑了件小小的金钗,她把头发一挽,松松的做个发髻,插上了金钗:“楚哥哥,这样好看不?”
楚风眼前一亮,一年半时间,当年的小胖猫长成了大姑娘,略带稚气的发辫解开,就那么松松的一挽,就带上了青春少女特有的风韵,好像那枝头青青的苹果刚挂上红,酸酸甜甜、脆生生地。
可惜总有人煞风景。 这伙人挑了半天也不知买还是不买,伙计不耐烦的叫道:“客官,这金钗实价二十八贯,一文不得让的。 ”
楚风微一皱眉,待要往怀中摸钱,才想起自己身上从来不带钱的,呃~
见客人迟疑,伙计阴阳怪气的说:“忘带钱了?被喇子讹了?遭偷儿摸了?客官,充大头不是这般的。 ”
“爷,我这有钱。 ”法华从怀中摸出一锭大银,他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军饷半文也花不出去,前天刚把几十贯钱换作了这锭大银。
“算我借你地。 ”楚风接过银子丢给伙计。
伙计一喜,这金钗用金不过五钱,加上手工也才值二十二贯,二十八贯卖出,足有六贯的毛利。 对楚风的态度就云泥之别了,点头哈腰,唯恐有半分不恭敬。
楚风和他打趣:“不过生意买卖,老兄何以前倨而后恭?”
“客官,他是狗眼看人低,您别和他计较,来来来,这边还有波斯的猫儿眼、大食的金刚钻。 ”掌柜朝伙计狠狠一瞪眼,吓得他支溜一下缩回柜台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