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大周女皇-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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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歌词里所描写的,不正是远离故乡的人落寞忧愁的心情吗?思归,却不知家在何处,只能哀叹那阻隔回家之路的群山是如此的险峻、无法跨越;埋怨那横在回家路上的江河水,是那么的浩浩汤汤、无际无涯。但是其实这里的山和水都是看似有形,实则无形——即便将巫山和淮水都荡平,也不可能帮助连家乡的名字和亲人的模样都已经在年幼的记忆中消逝的歌者找到回家的路。
尽管绯羽语气平静,但是左瑛不难听出这里面深藏着的淡淡哀伤。她也终于明白,他这样含蓄内向的性格形成的原因。
“但是,”绯羽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家中长辈教导过的一些话,至今仍然深深印在绯羽的脑海里。这些话都是当时听来觉得深奥难懂,不明所以,却反而因为一时无法理解而让绯羽铭记至今。家中长辈曾说,我等看似与外乡人无异,实际上并非如此。我族中人天生异禀,无论是体貌肌骨,亦或是风俗习惯,皆与世俗中人颇有不同,因而离群索居,甚少与外界往来。”
“他们说,我们族人与外乡人最大的差别在于,外乡之人生下来就有男女性别;而我族中人生下来的时候并无男女性别之分,所有婴孩,体貌都如外乡人所认为的女婴一般。直到……直到成年之后,遇到愿意倾尽一生所爱之人,性别才会随之确定下来,身体也会发生变化。”
“绯羽也如其他族人一样,幼时不知性别为何物。及至后来跟随老父也是被当做女孩儿收养,只是随着年龄逐渐长大……发现别的女伴都有……”说到这里,绯羽那薄薄的脸皮更是红得跟秋天的枫叶一般,措辞片刻才能又继续道:“总之,绯羽发现自己跟女伴相比,缺少许多女性应有的特征,才将长辈教导过的那番话回忆得越来越清晰,也逐渐明白其中含义。”
终于将表述苦难的一段绕了过去,绯羽吸了口气,收拾了一下尴尬的心情,继续道:“因为知道自己与其他人有异,所以绯羽一直都在谨小慎微地守护自己身上的秘密,生怕被人发现是异类,而遭人嫌弃。绯羽死罪,即便是面对陛下,也一直没有勇气坦白。而且绯羽想,绯羽这一辈子就留在宫中,侍奉陛下,没有他想,身体、性别对绯羽来说并不重要,陛下喜欢绯羽的歌声,绯羽就这样为陛下讴歌一辈子,就心满意足了。直到……”
第六十六章 “错爱”
左瑛听着绯羽的话虽然没有作任何表态,但是心中的惊讶仅次于发现他是男儿身那会儿——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谁料到世间上真有这样一个可以随着自己的意志决定自己性别的种族?在绯羽用不容置疑的恳切言辞说出这番恍如神话的陈述之前,左瑛一直以为这种事在动物界只有鮟鱇能够做到。
绯羽的陈情还在继续着,“直到那天,皇后带人闯进永宁宫,而绯羽不但凭自己的力量无法保护陛下脱险,后来还险些被人所害,连累陛下,绯羽便知,留在陛下身边,不能仅仅为陛下讴歌;绯羽希望自己能变成一名男性,只有这样才能够用更有力的身体和拳脚来保护陛下。”
“绯羽幼时只是听说我们族人的身体能够随自己的意志确定性别,但是并不知道改变将会如何发生。半个月前的那场大病,绯羽在浑身异常酸痛的煎熬中,感觉到自己的肌肉、骨骼每天都在发生变化……变得……变得跟女子完全不一样……”提到自己的身体,绯羽又尴尬地将头垂得更低,脸颊泛红,“绯羽才知道,那个时刻已经来临了。从病中起来,绯羽才听说陛下正在圜丘祭天,虽然还有一日便可回宫,但是绯羽只觉得自己不在陛下身边多日,已经失职太久,所以一心只想前去伺候陛下,没料到竟会遇到乱党作乱。绯羽想,能以这个躯体保护陛下的平安,哪怕只有一次,已经心满意足,即便论罪要绯羽身首异处,绯羽也没有丝毫遗憾。”
绯羽的声音虽然已经不是原来的圆润甜美,而是变成男子的浑厚声线,但是他的语气声调依旧温婉如水,声音动人婉转,无论说着什么,都像是情人在耳边的呢喃一般。
如果不是左瑛自己亲眼看着一个伴随在“自己”身边多年、原本温和柔弱的女子在大病一场后身体发生变化、声线和气质也随之改变,最终成为一个翩翩美男子,她也不会相信这近乎天方夜谭的神话。而且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一个“男人”为什么能作为宫女“潜伏多年”而未被发现了。
这时候,左瑛的心里的惊讶已经平复下来。她琢磨着,这孩子看来早就对贺兰瑛“芳心暗许”了,所以任凭她打骂刻薄也忠心耿耿、毫无二心,还不止一次舍命相救,甚至为了更好地保护她而作出如此重大的终身决定。而自己现在因为占了贺兰瑛的躯壳,白白得了这份便宜,虽然并不是她所能主导的,但是心里毕竟总觉得对这个孩子有点亏欠,也许日后应该对他更好一点来弥补这份“错爱”?
说完这许多的话,绯羽无声地舒了口气,好像从肩膀上卸下了一个重担。
“你重获新生,只保护朕一回就想功成身退了?”左瑛扬起双眉,“绯羽听封。”
毫无心理准备的绯羽错愕地抬起头来,又拜倒在地道:“臣在。”
“朕现在就任命你为从四品御前侍卫,贴身保护朕的安全。”左瑛朗声道。
左瑛虽然在“观政”期间,尚未亲政,但是人事任免权还是有一点的,尤其是宫内的职务,并不是非得通过贺兰楚。
绯羽惊喜得忘记谢恩就直起腰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左瑛,“绯羽还能跟从前一样,跟陛下寸步不离?”
左瑛微微一笑,“寸步不离。当然——除了,沐浴更衣的时候之外。”
这句话一出,绯羽的脸又微红了,连忙拜倒下来磕头谢恩道:“绯羽谢陛下隆恩。”
左瑛这时候心中升起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情绪——绯羽作为公主的贴身宫女侍奉多年,她现在的这个身躯还有哪里是绯羽没见过的?这么一说都能把他说脸红,这孩子的脸皮估计在性别确定后还没完全长好,真是薄得可爱。
正在这时候,隔断卧室与内堂的屏风后走来一个宫女,小心翼翼地扣了几下屏风。
绯羽立刻起身走到屏风处,绕过屏风问个究竟。
回到左瑛面前的时候,绯羽带来的话是:“太师正在殿外求见。”
“传。”左瑛浅浅一笑,这家伙终于学会点规矩了,而不是在禁宫中也自出自入了。
片刻后,绯羽将左瑛扶出内堂,贺兰楚已经巍然立在那里了。
他看见左瑛,一撩敝屣,弓步向前跪道:“臣贺兰楚叩见陛下,愿陛下万福金安。”
左瑛在肚子里说了一句“一切拜你所赐”,正襟坐好在首席上施施然道:“平身,赐座。”
贺兰楚起身坐在一旁后,左瑛故意问道:“爱卿着急见朕,是不是彻查圜丘乱党已经有结果了?”
“回陛下,”贺兰楚平稳道:“彻查乱党之事并非数日之功,臣正在日以继夜地进行,一个月内将有结果。此番虽知陛下大病未愈,却斗胆贸然求见,是有另外一件迫在眉睫的要事需要陛下定夺。”
左瑛心道:查乱党还要查一个月?给你一分钟你就能将责任人的名字一个不落、一个不错地说全了。倒是内部讨论一下这次该牺牲谁来承担责任,保全谁来作为明日的储备需要花上一点时间。
“爱卿有何要事?”左瑛问道。
贺兰楚双目冷峻而又明亮,普天之下敢一直直视着皇帝说话的,恐怕就只有他一个了,“突厥阿史那部的使节为先皇吊丧后一直逗留京城,只为请陛下亲见一面。臣之前因为考虑到陛下为登基和祭天之事劳累,一直未允通传,一耽搁便已是半月。如今此事如若再拖延实在不妥,所以臣便趁陛下身体好转之事禀告此事。”
左瑛真想弱弱地问一句,有什么事情是你贺兰楚决定不了,要来问我左瑛的?恐怕那时候贺兰楚就弱弱地回一句,见到突厥使节就知道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左瑛问道:“突厥使节现在身在何处?”
“臣已让突厥使节在御书房外恭候。”贺兰楚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但是声线的起伏、音色中的磁性,也足够在这内堂绕梁三日。
因为时间的关系什么都安排好了吗?左瑛诡谲地一笑,“起驾御书房。”
第六十七章 女皇当花瓶
左瑛端坐在御书房内,绯羽陪侍在她身旁,贺兰楚也在一侧入座。
“传突厥大使柯吐玉。”贺兰楚一声招呼,内侍层层传递出去,不多会儿,一个中年男子从大殿外走来。他皮肤棕褐、峨官披发,身穿突厥人的圆领左衽服饰,项上、腕上都佩戴着宝珠穿成的链子。那人正是突厥大使柯吐玉。
一国使者是代表一国君主而来,所以是不向皇帝行君臣跪拜之礼的。柯吐玉来到御阶前鞠躬行礼道:“外臣柯吐玉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岁!”
左瑛沉稳道:“大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赐座。”
柯吐玉谢恩后也坐在一侧,与贺兰楚正对。
柯吐玉刚坐稳,贺兰楚便开腔道:“大使之前向本座所提的和亲请求,本座已经奏明陛下,经过与群臣商量决议以后,圣上认为,巩固两国情谊正是当前有利于两国的大善之举,圣上对百步离可汗的深情厚意感到十分喜悦。”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四五天前,这个时候恐怕只有忽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面露困惑的表情才能表达左瑛心中的不明所以了;贺兰楚连要商量的事指的是什么都没告诉左瑛,当着突厥大使的面却说早已经跟左瑛商量好了,这不是断定她生怕“有失国体”而不敢当面质问,迫使她只能一切默许吗?
但是事情发生在现在,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在回宫之前,左瑛已经从尉迟南提供的情报得知,登基大典举行的当晚,柯吐玉就带着重礼到贺兰楚的府上去过一趟,后来又垂头丧气地将重礼原封不动地带了回去。虽然当时聊些什么无法得知,但是从柯吐玉的住处传出的谍报看来,就是为了和亲的事。
在左瑛的记忆中,贺兰楚向来对突厥人怀有很深的成见。他为人沉稳老练,平常从来不会将这种个人感情表现出来,但是从他制定的政策对突厥的强硬态度,和不止一次拒绝两国联姻就能看出来。因而这次拒绝柯吐玉的请求也是预料中事,反而是此时竟然给他面圣的机会让事情变得有点蹊跷。
“谢陛下天恩!”柯吐玉笑逐颜开,拱手谢道。
“然而,”柯吐玉的笑容还没消失,贺兰楚话锋一转,“和亲,恐怕不合时宜。一则,过去几年,突厥诸部侵扰我大周边民之事时有发生,若此时准许和亲,恐怕会遭国人非议,将原本为两国牟利的善举,看成我大周朝廷怯懦畏惧、软弱无力之举;二则,请恕本座直言,如今阿史那氏在突厥诸部中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突厥诸部以阿史那氏为首的联盟若即若离,圣上担心,即便和亲之事达成,也无法给我大周边民带来安宁。”
这话一出,柯吐玉的脸上顿时没有了光彩——这不是分明说他阿史那氏不配大周送公主和亲吗?得了这么一番话回去,无法跟可汗交差是小事,让部族蒙羞、还得不到大周势力倚仗,那才是无法弥补的大缺。
他浓眉一凝,拱手道:“陛下、太师,实不相瞒,在突厥诸部之中,关于与贵国交好还是交恶的争议一直以来从未断绝,各部可汗或以眼前利益出发,或以长远功绩着眼,各执己见,难以统合,唯有我阿史那氏与贵国交善之意从未动摇;诚如太师所言,突厥各部如今并非一团和气,阿史那氏盟主之位几乎受到挑战,而这恰恰是今年贵国边患不绝的原因。倘若陛下能准许和亲,表明贵国与阿史那氏相善相助的姿态,各部定会忌惮于两国联合之威,无由再造次生事。如此一来,贵国边患既除,百步离可汗也会因为贵国的倚重而投桃报李,共结秦晋之好、互为兄弟之邦。此诚利在当今、功在千秋之事,请陛下三思。”
“大使言之有理。”贺兰楚语气淡然,就好像刚才听了一番废话,“因而,陛下只是认为和亲之事不妥,并没有拒绝两国交好。陛下有比和亲更能巩固两国关系的决定,那就是准许贵国送世子阿史那无疆入我大周朝为官。”
听了贺兰楚这句话,别说柯吐玉,就连左瑛也心中一愕。
所谓“送世子入我大周朝为官”,那世子美其名曰为官,实际上是作为一国的“人质”。遣送世子入朝他国为质,实际上就是一种弱国向强国示忠、寻求庇护的做法;尽管这么做理论上对于弱国来说并没有吃亏,历史上甚至还有不少弱国希望遣质子,而强国不愿意接纳的情况,但是这么做是一国向另一国的称臣之举,双方不平等的地位就此确立,遣质子的一方日后的朝政定然处处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