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传奇-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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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卿顿时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青梵。沉默片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公子,是兰卿说错话了!请公子责罚兰卿!无论公子怎么惩罚兰卿都甘愿承受!但求公子千万不要赶兰卿走……”
扯一扯嘴角,青梵淡淡笑一笑道:“兰卿,你没有说错话,我也没有惩罚或是戏弄你地意思。你方才说得没有一点错误,仔细分析下来,靖王殿下深夜急急来访只可能是为了军制改革,希望求助问询于我。你有这样的眼识见地,对朝局要事把握清晰。确是许多朝臣官员、各部执事都无法相比的。从这个角度,说你具有担当副相地才能,柳青梵并不认为这是一句随口的玩笑。”顿一顿,微微
,“承安都说‘长史二卿’,当初苏清闹脾气不肯入后让皇帝陛下送到靖宁王府当了一个长史。兰卿你与他并称,才华能力皆不下于他——府中的长史有如此才能却不举荐朝廷。这就该是我这个督点三司大司正的失职了。”
兰卿闻言大惊。重重磕下头去:“不!不要。公子不要……兰卿愿受任何惩罚,但求公子不要赶我走!兰卿知道自己原是个卑贱之人,全靠公子一手提拔才有今天。能够时刻跟在公子身边报答恩德,已经是这一生全部福报的应验,兰卿绝对不敢再妄求什么!今天一时多嘴实在该死,但是就算死也只想死在这里,求公子成全兰卿这一次吧!”
见兰卿说完将头伏在地上。身子抑制不住地一阵阵颤抖,青梵心中掠过一阵微微地不忍,语声却是平静淡定依然:“说够了就起来——我说过不喜欢自己府中时时见人跪着。”
“公子……”没有起身,只是抬起头,脸上已是泪水泗流。
“起来吧!”
听出青梵语声心绪,兰卿终于含泪起身。
“兰卿,以后这些自贬身份地话在我面前就不要说了。”沉默片刻,青梵轻叹一声。缓缓摇头。“这两年你在府里做长史。做了不少事情,也省了我许多麻烦。说句实在话,如果你真的回到原来地位置上去。这大司正府倒是着实要乱上一阵子了。虽说不至于真正影响大局,但是这种会让人烦心分神地事情越少越好——胤轩帝陛下不会希望看到自己地臣子每天为府中家务闹得焦头烂额,是这样吧?”
听到最后一句,兰卿身子猛然一震,随即深深低下头。“原来公子早就知道……”
“但你与全方维不同。他只不过一个管家,照顾府里是一把好手,要跟着我参政议事讨论朝务,实在难为了他。我在朝中不树势力不结私交,完全靠一个人心思考虑终不免有所偏颇,也未必能够次次都体察到皇帝的心意。而你的才华,加上这个所谓出身,作一个只能隐身事后的幕僚显然最合适不过。”见他一脸震惊看着自己,方才神情中所有的惊恐、绝望、哀戚、求恳包括眼中的泪水全部扫去,青梵不由微微一笑。“这两年你把我写的那些东西看了个遍,不管是成部地还是零散文字,每次都能细加追问思考独到……虽然这世上有‘天资过人’一说,到底是太过饥渴了。”
“但公子每次还都对兰卿细细解释……”
青梵嘴角扬起一个略略的弧度:“多一个帮手有什么不好?而且还是皇帝暗影训练出来的人物。在这样暗潮汹涌、局势晦暗不明的时候,多一盏灯光就多一份把握和希望。只是兰卿,你明明已经看了我录下的那么多东西,怎么还会认为柳青梵是承安京中将领之外了解军政之人呢?”
“大人《四家纵论》之外有《杂著》二十二卷,其中《兵经》一卷博大精深,便是当年西云‘军神’风亦文所传《璇玑谱》也未必能够与之争锋。若大人不能了解军政,则放眼大陆将无一个知兵之人。”身份既已说破,兰卿迅速平复心神冷静答道。
“知兵?兰卿,若将兵者比为国之利器,那么用兵之法如剑谱刀诀,而养兵练兵便是对利器的养护。操纵万军如臂使指,指点江山平定天下,剑锋一出所向披靡,这些都是用兵之道而非养兵之法。兰卿,或许我确是知晓一些攻城夺地、御敌制胜的门道,但是一个国家、一个君主如何管理军队、如何统领全数的将领和士兵、如何保证军政上下清明无弊,这些就不是区区柳青梵可以思考完全地事情了。”见兰卿不肯相信地瞪大眼睛,青梵只是微微笑着,“兰卿,你仔细想想,那六篇六部——《孙子》、《吴子》、《尉缭子》、《司马子》、《李对》、《姜对》,哪一篇不是讲地用兵之道?柳青梵所知所能,只可助名将致胜,不能为帝王掌军。”
“可是——”
“身为君主,或者军队的最高统帅,要如何统驭军政、保障后勤、掌控将领、辖制兵卒,这些都只能由他们自己思量权衡。除了居于最高权位的人,身为臣属是绝对不容许对此有任何参与置喙之心地。兰卿,你很聪明,所以他才将你放到我身边。兰卿,无论什么时候,不要忘记自己从何处而来,也不要轻易试探不该试探的底线。”收起,青梵一字一句稳稳吐出,说到最后一句已是声色俱厉。
心中如惊雷阵阵,兰卿再次翻身拜倒:“是,大人,兰卿明白!”
“明白的话就起来。”微微颔首,青梵缓步走到窗边,凝目东方。
黎明,总是从最幽深的黑暗中诞生。
而此刻,擎云宫所在的方向,黑影幢幢。
第四卷 朝天子(天下篇)·上
第二十章 … 撩乱风情,是哪厢
大人,北海郡送来的加急廷报。”
柳青梵微微颔首,伸手接过执事太监送来的奏册。不待打开,案几对面的上朝廷宰相林间非已经从自己的一堆公文上抬起头来,笑着说道:“又是秋原镜叶的奏报?这三司监察史也真是恪尽职守。”
青梵微微笑一笑,将廷报浏览一遍,随即递给林间非。林间非轻笑一声:“这是给你三司大司正的公文,我可不敢越权逾制。”口中这么说,手上却是将奏册拿过。从头至尾细细看完,林间非忍不住轻笑摇头:“居然带着官兵洗劫豪强大户,这秋原镜叶还真是强悍哪。”
见林间非一脸戏谑,意有所指地望着自己,青梵不由也是淡淡一笑。“那一帮趁天灾大量囤积粮食、想要积聚奇货等着饥荒时候大抛大赚,昧心无良打算发这一笔横财的奸商豪强,只劫了他们的粮食还算是好的。能够给他们留下脖子上的脑袋,甚至连家底都给他们一并留下,镜叶也真是心慈手软到极点。”
“喂喂,这还是你堂堂三司大司正柳青梵说出来的话吗?监察朝臣官员、执掌行政法度的督点三司大司正居然不但不追究属下大将这种完全脱离朝廷典章的举动,而且还嫌他违法乱纪违乱得不够……这传谟阁西花厅人来人往的,你就不怕有人一本奏到澹宁宫去?”
微微一笑,青梵伸手将案几上茶杯推到连连咳嗽的林间非面前。“这群为富不仁地东西,想发财捞钱也不看准了时候挑中了对象。不响应朝廷捐财纳粮协助救灾也就罢了。人家心里实在不乐意我也不能违了赋税法度去强逼纳贡。居然敢在这当口囤粮居奇动摇市场人心,扰乱朝廷救灾抚民的大事,当真是一个个都活得不耐烦了!”轻轻扯一扯嘴角,青梵脸上露出十足有趣的微笑,“不过这么一来也好,白白送上门来的机会借口,打骡惊马杀鸡儆猴,省了我多少麻烦工夫。”
“这话倒也不错。秋原这么一手下来。北方灾区市场估计少说可有两月安定。”林间非微笑点头。合上手中奏册递还青梵。随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只是他调动府兵的关防,似乎不是从我这传谟阁六部或者你那三司走的?”
“果然瞒不过林相的眼睛。三江水师提督魏长雄,他带出来的水兵是我北洛军中少数水陆两方都能战也善战地部队。”
林间非“啊哈”一声顿时恍然。见青梵也伸手端过茶杯,却不即饮,一双幽深黑眸看着自己,眼中闪出异样地光彩,林间非不由摇头轻笑:“唉……看来还是靖王殿下思虑周到。发出关防印鉴让秋原镜叶调动善战兵将护送钱粮物资运送。不但确保了一路上地速度和安全,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能随机应变——治政理乱讲求干脆决断,有这一股力量在,秋原镜叶需要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也有了凭借倚靠,确是省下了朝廷许多麻烦。”见青梵颔首以示赞同,林间非微微一笑,顿了一顿随即又道,“不过秋原到底只是三司监察。事急从权一时见机。事后这道手续还是要补一补。我这便以宰相台名义发一道明折谕令出去,青梵你看这样可好?”
随手搁下茶杯,青梵嘴角轻扬。“这一道明折下去,秋原镜叶有你林相做免死金牌,以后可是一发要得罪人了。”
“为朝廷做事,还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话?要是真的惹翻了什么人,尽管让那人找我,真的能够跑到承安扳倒我,才算他有点本事!”林间非轻轻一笑,神情之间顿显自信倨傲。
“如此青梵便代属下谢谢林相了。”青梵笑着拿起茶杯,与林间非的轻轻碰一碰,“可惜传谟阁禁酒,不然为林兄方才一句就当浮一大白。”
林间非笑着抿一口茶水:“我那酒量你又不是不知。其实我倒是真想痛痛快快大喝一场——果然喝倒了,这传谟阁西花厅一堆头痛公务,可就该轮着青梵你了。”
瞟一眼两人手边垒起的尺余高地各部廷报奏章,青梵不由微微苦笑。才要答话,突然听得外面一阵混乱。加杂着宰相台侍卫喝令、执事官员呼叫阻拦,紧张慌乱的脚步声竟是直直往宰相办公处事、规矩戒备森严的西花厅来。两人同时站起,对望一眼随后一齐向外走去。刚刚走到正堂门口,便见一身靛青加宝蓝边纹首领太监服色的宫监飞快奔来,脸上惊恐慌乱、大难临头的表情在见到两人的一刻瞬间显出如释重负——
认得他是藏书殿的殿阁首领太监王德,青梵方一皱眉,身边林间非
声喝道:“王德!这是什么地方,容你大呼小叫的放矩吗?!”
奔到两人面前,王德“扑通”一声向柳青梵直直跪倒:“不好了!藏书殿出大乱子了!苏辰民苏大人要被打死了……太傅大人快去救命!”
闻言大惊,青梵一把将他扯起:“快说,怎么回事?”一边说着脚下已经向藏书殿方向快步走去。林间非眉头皱起,急急叫过一个执事官员吩咐两句随后几步追了过去。与青梵并肩快行,一边沉声道:“王德,一句一句说清楚!”
“今天初八,是每月地头一回早课,藏书殿地太傅还有各府世子、小王爷都到得齐全。苏太傅讲策论,议到了时政。可课上都还好好的,课间不知怎么诚郡王大世子就跟伦郡王世子吵起来,周围都劝不开。苏太傅亲自过去拉,才说了两句就被诚郡王大世子啐了满脸,说他什么迂腐无知胡言妄议排斥贤王文人误国……藏书殿一下就炸了窝,分了两派吵嚷还动起手来,大世子更逮着苏大人夹着拳头地痛骂……”王德一路急奔口中却还说得十分清楚,只是语声抑制不住地颤抖,吓得几乎要落出泪来。
“这苏太傅!难道真老到糊涂了——好好的议什么时政!”林间非忍不住脸上变色,不顾一路上满是见到三人在擎云宫不顾礼仪地奔跑而面露讶色地太监宫人,一口就骂了出来。
“藏书殿逢八早课必议朝务时政,这也是多少年的规矩。”青梵心里千头万绪,语声却是冷静非常。“王德,皇上那里报知了没有?太医院呢?还有皇后那里,藏书殿都是王子宗亲,出了事情有没有及时过去请皇后来主持局势?”
“是小的糊涂了——看着不对只叫人赶去请皇上,自己溜出来寻着太傅和林相大人……”
林间非听得心头更是火起:“看着不对……还知道看着不对!藏书殿的陪读、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让一群闹到这个地步?皇子王子再大也不过半大孩子,硬生生拉开都不会么?!”
王德顿时被骂得舌头打结:“林、林相大大大大人,那那、那诚郡王的大世子殿下自幼习得一身好武艺,小的们……小的们不敢硬来怕伤着殿下啊!”
胤轩帝三皇子、诚郡王风司廷的长子风亦璋不爱读书而酷爱习武,而且不畏艰难痛下苦功,练出一身天家子弟少有的好武艺,这是擎云宫人所共知的事实。听他这么一说,林间非也知道自己过分着急气恼,但心火一时却是难消:“怕伤到他?那就不怕苏大人被打死?”
“林间非!”青梵一声喝出,周围空气骤然冷冽凝滞。听两人一齐屏息静声,青梵定一定神这才说道,“有什么话还是先赶到藏书殿再说。”
藏书殿在擎云宫西北,背靠御花园,与正在西华门外的传谟阁相隔虽然有些距离,但宫中大道相通,其中也无多少门禁阻断。三人心中着急,一路脚下赶得极快。才到院墙之外,便听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