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华再起-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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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淮军和淮安工商的发展,再加上海州这个天然良港的开辟,张华轩有把握在五年到十年的时间使整个两江加山东都发展带动起来,与此同时,他更有把握用淮军的力量来播翻清廷,毕竟他开始的时候占有先机。现在淮军地战斗力已经不比寻常,比如张国梁的那四千人马,如果张华轩不是现在不准他大动手脚,庐州的陷落收回也就是几天的功夫而已。不仅如此。如果是在正面战场对抗,那四千淮军完全可以做到轻松击败对面地十倍以上的敌人,不论是清军的八旗精锐还是太平军的西征大
如果淮军现在全部出动,一路打到北京也不是难事。只是张华轩现在还在等一个契机,或是说等自己再真正掌握一个比较大的地盘之后再去动手罢了。
不过光是有这些还不足,究竟下面的路要怎么走。怎么规划好未来整张蓝图,别地不说,光是一个政治制度就已经让张华轩够头疼了。
西方的民主政治?中国式的社会主义?俄罗斯的威权政治?难道还是君主制?
在中国这块土壤里张华轩看的清楚,在民智未开之前采用纯粹的欧美式的议会政治是绝对行不通的,除了混乱还是混乱,或是民众的权力被那些地主士绅取走,试想一下,九成地百姓不识字没有有效的交通与宣传,他们连村子外的人都不认识。怎么去选众议员参议员或总统?官绅与地主中当然有不少人才,他们形成一种在野的力量后当然也会给政府带来制约,不过这种制约未必是好事,比如政府可能有腐败问题,但是施政时总会考虑大多数民众的利益,而一旦议会力量让官绅和寡头们掌握,那他们必定首先保障的是自己的利益。这种议会制度不但不会给百姓带来好处,反而只能给政府施压。出台一些只能小部份阶层有利地施政措施。
除了这种制度并不尽善尽美外,其余各种制度也会有各种的问题。后世中国地制度当然有得有失,失处是政府不受制约,总会产生腐败和浪费,而好处就是这样的政府能发挥出最好的功用。在施政上的掣肘少做事方便快捷。可以整合国家的力量高速发展,缺点就是腐败和没有制约造成地浪费。
在与翁同和等人闲聊地同时。张华轩一边改变着他们的思维方式,一边也在思索着自己在思想改革与政治制度改革上地缺失。
每一种制度都有缺陷,而每一种文明产生的思维方式与文化也不会尽善尽美。其实中国原本的儒学文化并不差劲,如果它真的差劲,同样是信奉它的汉唐也不会有那么光辉伟大的成就,而中国几千年下来不但没有灭亡,相反还成为诸多文明中硕果仅存的一个……虽然它已经黯然失色不少。
儒学显然已经不能适应时代的发展,不过纯粹的复辟哪一种中国古老的思想也明显不行,全盘西化更是失败中的失败,西方文化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中国人只简单的拿来人家的科学与金融体系,再去学一些皮毛的东西,将来有结果就只留下拜金主义这一样东西,原因很简单,中国人没有人家的基督教文明做为文化内核,只学皮毛的话,注定就只剩下四不像。
……头疼呀,第一次考虑到这些问题的张华轩发现自己手足无措。他在翁同和等人的眼中算是当世人杰,在淮军很多将士的眼里简直就是神武天赋,其实在很多时候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只是懂得很多超越时代的东西,再加上起手就开了一个好局,有这么多有利的条件还做不好事,他的智商就算是在中人之下了。而真正严格的评定自己的话,他的整体能力也就是中人之上罢了。让他提出一种新的思想与全新的体制出来,只怕是绝无可能。毕竟政治家和哲学家不是那么好当的,况且就是美国的建立也不是华盛顿一个人的事,而是当时的美国很幸运,开国元郧当中随便提溜出一个来都是百年不遇的豪杰睿智之士。
既然想不好就索性不想,张华轩对自己算是很宽容。反正做为一个前政客,他对每种体制与各种文明的劣处还是知道一些的,既然提不出一个新的东西,在旧有的框架内先修修补补也不失为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他们一行两百多人从淮安出发,连同护兵在内全数骑马而行。一则是因为张华轩不喜欢坐轿子,当时的中国马车也不适合长途奔跑,在这个西方大修铁路的时代再去引进马车就太搞笑了。况且淮安到海州的道路也不是那么尽如人意,道路不修,一路上全是坑坑洼洼的土路,好在这个时代除了淮安还没有任何的工业污染,一路上蓝天碧水,绿树成荫,不是城市也没有那么多的灰土,而且距离麦收的季节已经不远,一路上远远极目无眺,一波波一股股的小麦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今年正是咸丰五年,历年夺淮的黄河进入了河南兰考,每年折腾淮河与两淮一带的洪涝灾祸并没有发生,所以这半年多来风调雨顺,很少有雨涝或是旱灾,小麦现在又要收获,沉甸甸的麦穗把麦杆压弯了腰,让人一看过去,就是欣喜非常。
只可惜海州这里还没有任何的农田水利设施,也并没有如宿州和淮安那样在前两年就有意识的由官府选配下发良种,再加上没有实行土改,佃农们的兴致不是很高,所以麦子看起来虽然好看,不过仔细估算一下,估计在这样的丰收年头,一亩的产量大概就是在五百斤左右而已。
虽然佃农收的少一样受苦,但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反正苦日子过的多了,想想做牛做马仍然不得一饱,大头要被地主拿走,便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到时候缴不起田租时再和田主打官司好了。
所有的佃农几乎都抱有这种心思和想法,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倒也怪不得他们,不过总的来说海州这里的情形还算很好,风调雨顺收成不错,百姓看起来也算安居乐业,沿途的官道相比别的地方修的也算过关,在当时考核地方官的几个标准中,张华轩在沿途随便打听和观察了一下,就觉得这个海州的地方官如果在吏部的查选之中应该算是卓异了。
不过官场腐败在晚清已经是没救的事情,听说这个海州知州是捐纳的官,在京师没有后台,也没有进士同年照顾,更加不是声名显赫的世家,所以官虽然做的不错,京师也一直不曾有提拔他的打算,而在张华轩这里,却因为这个知州的官声还不错,海州又一时鞭长莫急,虽然在两江苏北淮安附近的地盘已经归张华轩所有,海州的厘金与财政收入也归他掌握,但是他的手一直没有伸过来,只是让张五常安排了一些人在海州,随时观察动静而已。
张华轩现在是掌兵的按察,战时带兵的文官地位不比寻常,况且前一阵子江苏的布政使已经出缺,朝廷现在要张华轩当真出力,已经放出风声来,决定让张华轩补缺,反正江苏有两个布政使,一个在苏州,管辖江苏的几个府,一个叫江宁布政使,专管江、淮、徐、通、海四个府和两个直隶州,现在江宁在太平军手里当然管不到,不过海州正属是张华轩的地盘,现在插手过来,当真是名正言顺了。
第三卷 中流砥柱 (80)进城
海州属直隶州,高于县低于府,其实论起地盘来也并不算小,下属赣榆与东海数县,户数十万,口三百余万,这要是放在其余偏僻小省已经是繁华大府,不过地处江苏,各处州府都是工商繁盛人口稠密,倒是使得海州有些落寞无名。
虽然如此,张华轩却是深知海州的价植所在。后世的亚欧大陆桥所在地,沿海最早开放的港口之一,这样的地理条件,又和当时九省通衢南船北马相交映的淮安相隔不到两百里,再配合上海州的深水良港,只要用心培植发展,将来发展将必定不可限量。
张华轩将为江苏布政的消息看样子已经传到海州,与事实上是没有临土亲民按察使是两码子事,藩台与臬台所侧重不同,在地方上的权威自然也就远远不同。张华轩之前的按察权威只是因为他手绾兵符,护卫地方安全,而且所用办法巧妙,就是今年之施政,有不少地方都是借用淮安府正堂大印,而不是他自己亲自发号施令。
名不正则言不顺,在很多事上不少官僚地主与他顶牛做对,就需得用很多方法手腕曲折进行,去岁因捻子做乱淮北,张华轩用了等若是要挟朝廷的手段才得以在宿州推行土改,今春在淮北行此事,一则是去年之事办的顺当,朝廷无话,二则是怡良等两江大佬并不愿与张华轩反目,三则是翁同书主理此事,用的手法并无激切过份之处,没有让人抓了把柄,而其实究竟说起来,还算是张华轩逾权行事了。
可能现下朝廷干脆授张华轩布政使一职,也算是让他出兵淮北与庐州各处时更加卖力一些,江宁布政使的官职给了张华轩之后,之后率土亲民处理地方政务算是民正言顺。掣肘也自然要少了许多。
海州这边的官员显然是有不少人听说了此事,张华轩原本就是威权赫赫,海州地处内陆,算不得是战略要地和交通要道。所以原本就无甚驻兵,只有一棚绿营弹压地方而已,太平军与捻子乱起之后,地方人不自安,等张华轩兴兵之后海州安危全在淮军之手,之后张华轩掌握了地方财权。海州财政收入与厘金全入淮军粮台,如此一来等于就是受张华轩保护统管,只是之前张华轩真正掌握淮安尚且困难,手伸不到海州这里罢了。
海州顾名思义自然是近海,虽然州治所在距离海边尚有十余里地,不过等张华轩在大票的海州官中的簇拥下进入海州低矮的州城时,还是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腥咸的海风。
“好风啊,声甫。”
看到翁同和皱着鼻子地模样,张华轩忍俊不禁。他最近对这个小舅子的脾气颇有些掌握了解。所以拿翁同和调笑开心的时间也便越来越多。
“学生是井底之蛙,一生不曾下海,更不曾见得海是什么模样,所以这风再好,却也是无缘罢了。”
翁同和显然也知道张华轩又拿他开心,只是这人的脾气向来就是这么拗,换了旁人知道张华轩勾起话头闪在一边便也罢了。偏他却是要应答一番。
果然张华轩精神一振,当下向着翁同和笑眯眯道:“声甫。当日汉朝张骞出使西域,所费时日多久?”
“超过十年。”翁同和也知道是圈套,当下提高警惕,冷冷回答。
“不错,就算把他被匈奴人俘虏地时间不算。自汉到西域各国。往返也需两年以上。可当日西域诸国,今已经成中国新疆。而又有泰西诸国纷纷来到,声甫,你知道泰西距中国多远?”
翁同和瞠目结舌,却是无法回答。他涨红了脸皮,颇是凶狠的盯了张华轩一眼,若对方身份与地位不是高出自己这么许多,当真想饱以老拳。
其实倒也怪不得他,这些天来,张华轩无时无刻不拿翁同和来做例,毕竟跟随他前来海州的这些儒生与他并不相熟,而张华轩要想教训提携这些儒生,拿自己家小舅子来做例子那是再恰当也不过。所以这些天来,张华轩几乎是时时刻刻考较翁同和,种种新知识与理念灌输给各人的同时,却也让翁同和丢脸不小,而此时此刻一听张华轩又来,翁同和当真是气极。
张华轩当然知道他不懂,其实他自己也记不得实际的距离到底有多远了,当下嘿嘿一笑,向着翁同和道:“西域至中原已经极远,然而泰西距中国距离又在西域十倍以上,自新疆西去,有中亚诸国,再去,则是波斯大食诸国,再西去,则至泰西诸国矣。声甫你想,那陆路一路上沙漠浩瀚,群山不断,夏则若火炉,冬至朔风如刀,从古至今,有人到天竺的,有到大食地,可有能到泰西的?这泰西之远,还用多说?而今泰西人懂海图,通航运,自英国张帆而来,半年之内必至中国,而今又有蒸汽机轮船,五年之内,自泰西至中国,三月足矣。声甫,这风还算不得好风?”
其实翁同和不是傻蛋,这些天来跟在张华轩身边可被灌输的够了。这会子虽然还不如光绪年间对各国的情形了解,不过早期张华轩的著述翁同和早就看过,而这些天来耳提面命的教训,若是换了旁人翁同和自然早就反脸成仇,偏生又是郎舅至亲,而且张华轩颇有点没脸没皮,翁同和多次冷脸相对张华轩也是漫不在意,所以这些天下来,翁同和原本那种偏执的脾气无形中也被张华轩消磨了不少,再也不复当日意气。
此时当着众多同行的同僚加上海州的官员,翁同和也不愿与张华轩当众争执,况且张华轩这一番话说在情在理,不似旁人满纸大道理,寥寥数语虽然没有强调,当今海洋之重要,在其语句中却是昭然若揭。
当下虽然不情不愿,却是躬身向着张华轩揖道:“大人话中深意,学生已经尽知。”
张华轩也知道以翁同和地脾气做到这一点算是当真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