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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新中华再起-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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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的欠欠身,表示对他的尊重,张树声对这个有翰林变绿林的李某人也极是佩服,当初他们一起在地方以团练对抗太平军,李家声势最大,兵马最多,立下的战功也是远远超过别部团练,李鸿章自己则是在打仗时穷凶极恶,专以打硬仗浪战出名,有着翰林变绿林的名声。一个读书人能做到如此地步,这些以丘八军汉自居的军人,却也是欣赏的紧。

当下哈哈一笑,向着李鸿章道:“少荃,你不愿做内卫,大帅亲点你到淮安做文职,做幕僚,都不愿意。大帅的亲笔信,你也不买帐,今天见了咱们打聂管带的军棍,可不要后悔啊。”

李鸿章淡然一笑,微一欠身答道:“总镇说笑了,学生愿意留在军中效力,并没有在交出团练后就归隐田亩,也是因为淮军要打发匪,发匪断绝华夏名教,以邪教蛊惑人心,这样的匪患若是当真得了势,中国千年道统一朝断绝,其祸远大过……”

说到这里,李鸿章却是一噎,底下的话倒也不必说出来了,在他看来,淮军打败清朝得了天下,不过是改朝换代的事儿。观张华轩的言行也没有太多出格的地方,而且原本也是官绅人家,将来执掌天下断不会如太平军那般胡闹,所以等淮军重新掌握了皖北后,他便在家观望风色,待淮军要对太平军动手时,此人便带着家人宗族一并投入军中,仍然要以全力,去剿灭太平之祸。

第三卷 中流砥柱 (137)麻烦

对李鸿章这样的心思,张树声等人心里自然清楚的紧。他们都是白身,心里也没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那一套封建礼教伦常的束缚,再加上当初投淮军时,张华轩还是大清正牌的安抚使,谁也不能说错。现下扯旗造反,他们在淮军内位高权重,也只能跟着大帅继续走下去,绝不能有二心可言。可是李鸿章等人就不同了,他们有功名在身,父辈多半还曾经在清朝任过高官,一时半会的确实也拉不下脸来去效忠别人。

想到这里,张树声理解的一笑,也不再多劝说李鸿章更改其志。反正李鸿章的家族在皖北很受尊重,这样的大宗族中的代表愿意加入到淮军行伍中来,对第三镇将来镇守皖北,进逼皖南的总体任务有着极大的助力。

而且,李鸿章虽然打仗凶恶,不过怎么也是翰林出身,论起心思缜密细致,在地方的交际手腕,那都远远超过第三镇的普通军人,现下给一个副总参谋的职务,李鸿章本人也极是满意,做起事来已经极为用心了。

当下各人不再多说,须臾之后,大帐外传来一声响亮的报告声,张树声与刘铭传吴长庆相视一笑,然后一起令道:“着聂士成进来。”

“是,标下这就进来了。”

聂士成候在外面正是等的着急,他这一次打探到不少的消息,若是不及时禀告给几个总镇大人。这一遭冒着性命之危去做探子就显地很无谓了。

当下依命大踏步而入,进了军帐之后便向着张树声等人打了一个漂亮的敬礼,然后又对坐在四周的诸多团练乡绅一一颔首示意,一举一动,无不潇洒漂亮。

他此时还是一身苦力装扮。浑身穿的破烂留丢,一张脸庞上也是满是红黑之色,双手青筋盘虬,显然这几天是下了苦力,吃了不少苦头。

张树声皱眉打量,原本还对这个桀骜不驯的青年将领满是头疼和不满,在他看来,不管大帅怎么赏识,聂士成这么着擅自妄为。也太不把他这个主帅看在眼里,不过此时见了这聂士成如此模样,却打心底里一阵赏识,忍不住笑道:“聂功亭你全身是胆啊,怎么也是个管带,就这么以身犯险?”

聂士成还没答话,刘铭传却斥道:“怎么说也是犯了军纪。聂管带该当知道怎么处置吧?”

“知道,打四十军棍,禁闭十天。如果犯了大错,还会革除军籍,再厉害点,便要掉脑袋了。”聂士成倒也不惧,当下仍是落落大方道:“标下去地那天,只是觉着不能闲着不做事,大帅体恤下属,淮军将士哪一个不受厚恩?聂某不要说是管带。便是再高些官,只要不做事,便觉得对不住大帅的提拔重用之恩。”

张华轩此时已经自称总理,淮安各地提起他时,多以总理相称,也有不少人暗中称他为张王,反正大伙儿都觉得他称王称帝是迟早的事,所以称呼上也提前了一些,倒是淮军之中,不论职位高低。提起张华轩来都还是以大帅相称,原因无他,便是因这支军队纯粹是张华轩一手打造之故。

聂士成如此表态,却令得张树声等人大为满意,当下索性扯过此事。接着向他问道:“那你混入三河镇。打探出什么消息来?”

聂士成皱眉道:“怕是情形不妙。”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张树声:“这是标下汇制的三河布防图。大略详尽,这几天到处搅活,收的也少,发匪只当我是傻子,用的极多,所以大略情形,都画了下来。”

张树声搅图大喜,自己看了一会,便又推给刘铭传看,对方是参谋长,这张图画的极其详细,把三河镇内外太平军驻防的情形都汇制了下来,兵力配置,人员多少,器械多少,甚至粮食配给,民聚集之处都汇制了下来。几人粗略一看,也都是眉头大皱。

三河地利难攻,这在做战之前第三镇上下就有心理准备,不过现在看看聂士成汇制的草图,怕是难度远远超过大伙地想象之上。河圩纵横,沟渠河道极多,一个镇子外有方圆数十里的洼地,一条大道原就不宽,还被河堤、营垒、城寨围个严实,镇子背后,就是十几米宽的大河,这样的地利,想要取巧是绝无可能,看来,也只能以力而搏。

以力相搏,却也有难处。淮军惯用的火炮因为太重,想在这种半淤泥一般的洼地里牵引拉动,实在是绝无可能。再有聂士成也看清楚了,太平军的营寨全建在河堤上,土地松软,吸收好,炮弹过去,杀伤有限。

各人看着草图都是面色铁青,一时半会,俱是说不出话来。

张树声是一军总镇,这会子总有点大将之风,当下又向聂士成问道:“粗粗一看,对面地发匪当有一万五六千人左右,这个数字确切?”

聂士成缓缓摇头,苦笑道:“不准了。这图原是前天画的,昨儿午时左右,从庐州又来了七八千人,汇集一处,怕是有两万四五左右。”

张树声面色铁青:“这个胡以晃倒也敢拼,主力全到三河来了,守不住三河,庐州也不必守,直接就可以跑。”

李鸿章适才一直看着淮军诸将领议事,此时却也忍耐不住插嘴道:“他留几千人在庐州,不过是让全军上下以为后路稳定,这是为了安抚军心用的。其实三河一败,他们可以坐船渡河逃走,也能一路退往江南,根本不必再进庐州。况且,留下几千人,也是不轻易把城池交出来,对上,可以好做交待。”

此人老于官场和战场,这一番分析当真是老到精辟,鞭辟入里,说的众人不停点头,刘铭传也极是佩服,暗道:“这李某人当真老辣厉害,其实给我当副手,当真是屈才了。”

李家在皖北原就有名望,不是刘铭传这些人可比,况且在李鸿章起兵到现在,几无败仗,这样的人,原就是容易让人器重的。

只是李鸿章现下究竟是年轻,曾国藩还没有磨练过他,不少缺点也是明显,首先一条就是太过傲气,刚刚一席话说完又闭目不语,满脸的傲气显而易见,显然,在具体的战事安排上,这人是不会再多嘴了。

对他这种脾气张树声等人最近见的多了,当下各自苦笑一声,不再理会此人,只是接着向聂士成问道:“新来的兵马,马步各多少?”

聂士成当时正在码头上扛活,刚来地太平军被他看的真切分明,所以并不犹豫,立刻答道:“步兵六千到七千,骑兵不满千。”

张树声沉吟道:“就是这样,他们的骑兵怕也有接近三千。庐州这里我清楚的很,驻守的发匪常以骑兵出击各地,打咱团练一个措手不及,所以骑兵多是精锐,有两三千人的骑兵,也是个大麻烦。”

确实如他所说,淮军主力能上阵的不到八千人,凑上两千精锐的团练上来也就万把人,与正面防守的太平军将士交手时,如果再有三千人左右的骑兵突然从两翼杀过来,那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而淮军一镇中也有三四百人地骑兵,配置的装备非常精良,淮军现在的后膛枪不多,但是骑队之中就有近半的人装备了特制的骑枪,不过究竟是人数太少了,正面交战时近十倍地人力差距对步兵来说可以用火器削减人数上地差距,但骑兵接触速度极快,几息功夫后就会接触,淮军的骑兵一向是利用火器之利远射,然后跨下战马也是良驹,所以每次和任何一部地侦骑做战,都能占得十足便宜,当年在淮北打捻子时,捻军已经有不少骑兵,可是与淮军的侦骑打起来,却是屡吃大亏,整个捻军对淮军几乎没有侦察,而捻军虚实,淮军尽知。这种打法,思路是张华轩给的,完善细节的,却是当时的主将王云峰,现在淮军各镇,对骑兵的用法,基本都是出于这种思路。

不过,这种打法遇到大队的骑兵对冲,显然要亏,况且,就算能胜,张树声也舍不得拿宝贝疙瘩一样的骑兵去和人家对拼,就算拼光了对方自己损失惨重,也不值得。与聂士成又讨论一会后,张树声皱眉道:“现下清楚了,敌军人数虽多咱们几倍,而且有过万人的精锐老卒,不过这也不足畏,他们兵器比咱们差的远,况且,淮军将士谁也不惧。正面野战,一回合就冲跨了他。不过,敌人据险而守,河堤九座大营,倚高而建,正面洼地湿地,火炮难进,攻下河堤,还有沿路一座城寨,再打下来,这一仗才算胜手。”

他略微振作一下精神,朗声道:“两件事:一,如何攻坚?二,须防敌骑抄掠两翼。咱们在前头打的更酣,骑兵一包过来,可能就要坏事。”

这两点其实不待他说,在座各人打老了仗的,谁心里都清楚,张树声原本也不要他们回答,当下嘿嘿一笑,向着聂士成问道:“功亭,你看这仗怎么打为好?”

第三卷 中流砥柱 (138)鼓惑

聂士成一楞,呆了片刻后方肃然答道:“回总镇,标下只是一个管带,如此大战,岂有标下说话的份?”

张树声冷笑道:“你聂功亭岂又是这么谨慎小心的人物?没有军令,你三河镇都去得了,这会子偏又谨慎小心起来,说吧,说的再离谱,也没有人治你的罪。”

“既然这样,那请诸位将军恕标下无礼。”聂士成原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是在清军里,他当然不敢没上没下,不过淮军显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就是张华轩本人,也经常询问下级军官问题,很多事情由上及下就会形成传统,张华轩带头之后,淮军之中也形成了大胆敢言的风气,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张树声这会子叫聂士成说话,原也不足为奇。

聂士成略一思索,便又向帐内诸人道:“以标下看,今日情形,不外乎七个字:狭路相逢,勇者胜!”

“哦?具体怎么个说法?”

“回张大人,吴大人,刘大人并诸位大人,从来征战,不外乎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得,欲败而不能,对手得一咱们得一,仗就有得打。现下咱们淮军占着天时,这帮拜上帝的发匪,老天早就厌弃他们了,人和,咱们淮军讨伐庐州的发匪,方圆几百里的皖北汉子,哪一个不衷心支持?敌人只占了个地利,咱们又何惧之用?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大帅养咱们几年了,一直打的都是顺风仗,可以说。淮军这几年下来。就没打过这种恶仗。都说咱淮军是强军,可也得打上几场硬仗,恶仗,才算本事。放眼天下,能打硬仗的军队也不少,远的不说,湘军成军以来,军械比咱们差远了,人数也远远不及,可经常就是一股几千人地湘军。就能击败几万人地发匪!以少敌多,让人占了地利,又有何惧?凭咱淮军,甭说是几条河堤没有大炮,就是尸山血海,也要凭着兄弟们的奋勇,杀出一条血路来!”

聂士成现在二十来岁年纪。座中除了张树声年近四十外,其余也都是三十左右年纪,正是热血沸腾容易冲动的年纪,这么一番血气十中足的话说出来,不但张树声为之动容,吴长庆与刘铭传、李鸿章等人,更是霍然起身,李鸿章那么傲气的人物,却也冲着聂士成一挑拇指,赞道:“聂功亭真豪杰大丈夫也!”

“不敢。标下实在不敢!”自己说出了那么一通话出来,聂士成的面部表情却又迅速恢复了平静,向着李鸿章谢过后,聂士成便又朗声道:“今观三河情形,别无他法。唯有我全镇兄弟轻装上阵,以少量火炮掩护,然后步兵强攻,不计死伤,不计损失,唯下之而已矣!”

这一段话。张树声却是没有注意,他的思维方式,却还是在思索着聂士成的第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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