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回归-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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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远走高飞的犯案者。她当然不是。她只是打算用自己毕生的时间探寻达尔兰地的踪迹。她不需要家,她的家在那片失落的大陆上。
她写好了一封辞职信,准备第二天到圣罗西交给俱乐部的总经理迈克尔·斯巴特。当天傍晚,罗伯特开车来找她,问她要不要跟他共进晚餐,地方随便她选。她婉言谢绝了罗伯特,并告诉他自己明天会去俱乐部找斯巴特先生。罗伯特听了以后很高兴,他以为她已经决定开始上班了。她向罗伯特从车里探出的脑袋挥了挥手,然后就一直坐在院子里看着夕阳缓缓落下,夜幕开始降临。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打电话来的是罗晓永。他说很抱歉自己那天在医院里说了那样的话,他不是有心的,并表示如果她有时间,希望能跟她一起吃晚饭。她答应了他,因为她听出来他的情绪很不好。
他们的那顿饭吃了将近有五个小时,可是餐桌上的东西几乎什么都没有动。罗晓永一直在讲述苏晴以及他和她之间的故事,也许这样才能让他得到安慰。田园知道,尽管他主动向苏晴提出了分手,但心里依然深深地爱着她。
罗晓永终于意识到了时间。他看上去有些尴尬。田园微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她没有让罗晓永送她回家,说她想一个人走走。
不知不觉中,她走进了鸵鸟酒吧,在那个她跟苏晴习惯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三两成群的人们在烛光和音乐中说笑或窃窃私语,使她看上去显得那么孤单。
幽幽地点起一支香烟,她看着白色的烟雾在眼前飘散开来。耳边,一首动人的老歌飘入耳际,并一字字撞入她的心扉:
野地里风吹得凶,无视于人的苦痛,仿佛把一切要全掏空。
往事虽已尘封,然而那旧日烟花,恍如今夜霓虹。
也许在某个时空,某一个陨落的梦,几世暗暗留在了心中。
等一次心念转动,等一次情潮翻涌,隔世与你相逢。
谁能够无动于衷,如那世世不变的苍穹。
谁又会无动于衷,还记得前世的痛,当失去的梦已握在手中。
想心不生波动,而宿命难懂,不想只怕是没有用。
情潮若是翻涌,谁又能够从容,轻易放过爱的影踪。
如波涛之汹涌,似冰雪之消融,心只顾暗自蠢动。
而前世已远,来生仍未见,情若深又有谁顾得了痛。
泪水刹那间模糊了田园的双眼。她感到呼吸困难,一颗心就象是被什么人一刀一刀地剜割一样剧痛无比。她掏出钱丢在桌子上,勉强支撑起身体走出了鸵鸟吧。
天空雾蒙蒙的,月亮和星星都不明亮,闪烁的霓虹和车流的灯光把大地装点得有些刺目。午夜的风阵阵吹拂,钢筋水泥的味道陌生而又冰冷。
田园失魂落魄地走着,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该去哪里。她觉得自己就象一颗无根的野草,整个人孤零零、空落落的——哦,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是啊,那是她的灵魂刚到达尔兰地王国时的感觉。不,不是的,两种感觉并不一样。那个时候她失去了自己的身体,而现在,她失去了灵魂。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力量在不断地惩罚她,每当她把伤痛化作满足的时候,那种力量就把她推进更深的渊谷里,现在,那个渊谷该到尽头了吧。她已经远远地离开了她的哥哥、她的国王、她的爱人,再也看不到他的忧伤和微笑,再也得不到他的冷漠与关怀了。
就这样也不知走了多久,一条长长的铁轨出现在她面前。夜色清淡如水,银灰色的轨道安静地伸向远方,显得有些寂寞,有些伤怀。
田园在铁轨边坐了下来,对自己微笑了一下。它怎么会寂寞呢?它穿过城市,跨越山巅,横渡江河,每当列车经过的时候,它们都会象老朋友那般拥抱握手,纵声歌唱。它又怎么会伤怀呢?它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起点和终点,清楚地知道自己生命的意义和方向。
一声长长的汽笛从铁轨的那一端传来,远处一闪一闪亮起了红色的警示灯。她没有动,任凭那个庞大的身体从自己眼前疾速掠过,卷起一阵呼啸的狂风。透着灯光的车窗连成了一条直线,但她似乎依然能够看到车厢里的景象——陌生的旅客在那里相遇,快乐地畅谈着,也许还会约定一次聚会或者一段全新的旅程;相熟的人们围坐在一起,讨论着达到目的地之后的种种安排。世界如同一张大网,让人与人重逢或者邂逅,可是,唯独她跟那个中世纪国王不行。他们走在两条遥远的、平行的轨道上,看不到彼此的容颜,也永远无法交错。
铁轨和列车尽情地欢呼着,田园则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在这个疾风暴雨般的世界里失声痛哭起来。卡赛罗陵园,她曾经如此地哭过,因为国王就要成婚了。可那有什么可哭的呢?那个时候她是多么地幸福啊!
眼前的景物在一片水光中动荡开去,她感到自己有些神志不清了。模模糊糊之间,她似乎来到了一个开满鲜花的小山坡。金色的阳光宛若许许多多纤细的丝线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眼睛,远处,一条蜿蜒的小河象一条淡蓝色的饰带环绕着绿色的草原。蝴蝶如花般飞舞,泥土的芳香飘散着春的气息,也令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知感。
“园园!”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转过头,看见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年轻女人正兴冲冲地朝她这边跑来。女人拥有一头漂亮的金发和一双迷人的橄榄绿色的眼睛。
“奥莉维娅……”田园愣愣地看着跑到她面前的这个中世纪贵族小姐,低低的声音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天哪!真的是你!”奥莉维娅激动地抓住田园的手,“你真的已经平安地回去了吗?感谢上帝!那个巫师真的把你救活了!”
田园稀里糊涂地听着,并下意识地看了看身上的牛仔裤,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它们仍然很短。
“你还好吗?那里发生了什么变化吗?”奥莉维娅急切地问道。
田园傻傻地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又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奥莉维娅拉着田园坐了下来,“国王把我们的那幅‘合影’送给了我。真可惜,我们当初应该多画一些的!”
田园仍旧傻傻地看着她。
“王国的一切都已经恢复正常了,”奥莉维娅继续说道,“法利亚·克莱蒙受到了民众的审判,被处死了。安东尼奥教皇任命了新的红衣大主教,他原来是卡瓦拉大教堂的主教,叫托马斯。对了,你在四月大阅兵的路上曾经见过他的。斯塔伦斯,哦,我是说路易·菲尔拉法,他死了。他在误杀你的当天被直接关进了大牢,听看守说他一直坐在墙角里,目光呆滞,一句话也没有。第二天,他居然提出要跟国王再次决斗,因为此前的决斗并没有决出生死。国王答应了他,让他养好伤后再跟他较量。我们从苏维拉冰山回来之后,他们在骑士演武场各自跨上了战马,但全都没穿盔甲。在一次交锋中,斯塔伦斯的身体莫明其妙地撞在了国王的战枪上,他既没有闪避,也没有抵抗,甚至连马速都没放慢。战枪穿透了他的胸膛,临死前,他的眼睛温柔地看向了主席台。他爱上了你,是不是?”
田园垂下了眼帘,心里感到一阵难过。
“巴雷西也很爱你。你被斯塔伦斯刺中之后,他把你带上了苏维拉冰山,请求那个爱玛尔夫人让你重新苏醒过来,甚至情愿让女巫用匕首挖掉他的双眼。别担心,”看到田园惊恐的目光,奥莉维娅急忙补充道,“巫师最后没那么做,巴雷西对你的爱深深打动了她。你的灵魂被送回了21世纪,巫师说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继续活下去,于是,巴雷西因此永远地失去了你。我们的国王仍旧英俊、挺拔、面带微笑,可是,他的心里面很苦,眼睛深处总是充满了悲伤。”
田园转开头去,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说点高兴的事儿吧!”奥莉维娅做了一个深呼吸,用一种兴高采烈的口吻说道,“明斯顿先生就任了新的王家护卫队统领,现在那支队伍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贝拉尔剿灭了西罗门的叛军,还在那里驻留了一段时间,做了不少新的部署。队伍班师回京的那天威风极了,贝拉尔骑着金甲披饰的高头大马,穿着猩红的战袍,王国的军旗就象海浪一样绵延不绝。国王亲自出城迎接凯旋归来的战士,老百姓纷纷涌上街头,高呼着‘亲王殿下万岁’。你说的对,贝拉尔是一位了不起的亲王,也是一个充满魅力的男人,只是,”说到这里,奥莉维娅对自己微笑了一下,“我的心已经完全被高弗占据了。”
田园轻轻地叹了口气。
“高弗带着他的黑衣骑士队在西征的军团里立下了很多战功,贝拉尔亲自把勋章带在了高弗的胸前。回到那比城之后,亲王找高弗打了一架,然后他们就变成了好朋友。国王赦免了高弗的死罪,把他流放到了这么一个美丽的地方,而且只要提出申请,还可以到其它地方小住,呵呵。”
田园的嘴角边浮现出一抹微笑。
“另外,你离开之后,贵族、军队、大学、教会和普通的老百姓一致请求国王为你举行盛大的葬礼。那一天王家护卫队和首府近卫军护送着你的灵柩,准确地说是卞卡公主的灵柩走在颂祷大街上,市民们早早地等候在街道的两旁。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很多人喊着你的名字,还有很多人流下了眼泪。你被安葬在卡赛罗陵园里,王国的大将军们都来了。军人对你的感情是最深的。据说当天达尔兰地的各地驻军都整齐列队,向那比城方向致礼,向你致礼。你总说自己不适应这里,总说自己不会当什么公主,你看,人们是多么爱戴你呀!”
田园的眼波流动,百感交集。
“现在,整个王国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人们对巴雷西崇拜极了。在圣比阳大教堂的金色大厅里,巴雷西曾经对在场的人们说,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的达尔兰地还可能面临不少艰险,如果人们仍旧没有学会明辨是非,仍旧感到不知所措,那就跟在他的身后。所有人都坚信这一点,所有人都会那么做的,因为我们的国王是历史上最伟大的一位国王。”说话的时候,苏晴的表情看上去很骄傲,就象是一个纯纯粹粹的达尔兰地人在谈论他们的国王一样。
热泪蒙住了田园的双眼,她带着温柔而伤感的微笑望向天边,模糊的视野里,她仿佛看到了那比城,看到了梵卡露斯宫,看到了光芒四射的巴雷西·菲尔拉法。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要告诉你……”苏晴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而就在这时,一只白色的狼不知从哪里突然蹿了出来,径直扑向苏晴。田园惊叫了一声,正准备拉起苏晴逃跑,却发现她高兴地张开了手臂。狼扑进她的怀里,苏晴则咯咯地笑了起来。
“别怕,它就是我的‘小雪’啊!”苏晴对田园说道,“不过现在已经改名叫‘园园’了,嘻嘻。”说着,苏晴冲田园呲牙一乐,而身形矫健的“园园”就象一只温顺的小狗一样趴在苏晴的身边。“就你自己吗,园园?”苏晴一边摸搓着它光亮的皮毛一边向周围张望着。
不远处,一个披着黑色长发的高个子男人正朝她们这边走来,看到他之后,苏晴低低地欢呼了一声。
田园站起身,高个子男人向她鞠了一躬,苏晴则挽住了男人的手臂。
“还记得高弗吧?他不但要刺杀你,还把我绑架了。”苏晴笑嘻嘻地看着田园,“不过你可不能记恨他,因为,”说到这里,她幸福地看了一眼高弗,“我们结婚了。这就是我刚才要告诉你的那件事,呵呵。”
田园在那双记忆中的浅灰色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尽的柔情。
“国王和亲王都参加了我们的婚礼。国王送了我们一所大房子,就在附近,一会儿我带你去。亲王送的是马队和羊群,以便我们可以做一对快乐的牧马人和放羊女,哈哈哈!另外,贝拉尔还对高弗说,如果他以后敢欺负我,他就将毫不迟疑地滥用亲王的权力惩办他,哈哈哈哈哈!”说着,苏晴冲身边的高弗做了个俏皮的鬼脸,一抹浅浅的微笑在高弗的嘴角边荡漾开去。
“我真为你高兴,小晴。”田园含笑道,而与此同时,她的眼泪再次滑出了眼眶。她想走过去拥抱她的朋友,可眼前的一切突然动荡起来,阳光黯淡了,草原消散了,苏晴和高弗的身影就如同海市蜃楼一般飘然而逝。
黑夜笼罩了一切,月亮挂在天上,她的眼前依然是那条长长的、银灰色的铁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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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罗伯特载着田园走进了圣罗西俱乐部那扇熟悉的青石铁艺大门。一身黑色的套装衬托着她苍白的脸色和淡定的表情。
同事和学员都向她打着招呼,她面带微笑地向他们点头致意,一路走向了俱乐部总经理迈克尔·斯巴特的办公室。斯巴特先生的秘书莉迪亚见到她很高兴,立即打电话通告了她的上司。里间的房门一开,斯巴特很热情地拥抱了田园。“快进来!”他说,“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