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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绝代佳人情倾天下:妃舞帝殇 (舜华颜之妃舞帝殇)-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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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见(1)

落日从容,天边欲留光辉几许。

夕阳下,雄伟肃重绵延千里的玄畿宫被笼罩在一片浓厚的血色里,无数琉璃翠瓦在霞光掩映下折射出奇异的绚烂光辉,洒落一地醉人浓妆。

“你的女子身份,为大局着想,朕自不会冒然揭露,回去等候圣旨吧。”宣武帝最后的话言犹在耳。

皇权之下,谁人都是棋子,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如今皇上把柄在握,日后一招不慎,定将使项家亡不待夕。

“项公子,皇上吩咐,无事即可回府。”尖细嗓音打断沉思,我微微收敛心神转头望向眉梢高吊,面色清淡的内侍总管李亭海。

仁熙殿前轻阴拂栏,凉阶依旧。

“天色渐晚,宫中不宜久留。”

“有劳李公公。”

接过李亭海递来的出宫令牌别在腰间,垂眉淡淡行礼,而后转身缓步离开。

仁熙殿外,太液池畔,九曲桥头,一人踯躅而行。

湖畔柳絮因风而起,兀自纷飞,萦绕不绝,渐渐跌落成一地细柔,伴随的还有片片夭夭之红,在盛夏微风的吹拂下曼舞成殇。

“大胆,什么人胆敢在此乱闯。”几个青衣人影伴着刺目剑光瞬间将我包围。

眉头轻蹙,心知若然动手必将被当作宫中刺客,右手瞬间拈起的手势不动声色淡淡松开。

只不过一路随着这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的景致闲逛至此,何需如此兴师动众,看来在这太液池附近的必定是皇宫里某个地位甚高的主子。

“住手,蠢猪,没见着他腰间的令牌吗,大惊小怪,还不快滚,一群碍眼的家伙!”清朗的声音陡然自远处湖心一座凉亭里传来,话音未尽,一个利落洒脱的身影已破空而至,稳稳站在我身边。

微眯起眼睛看向眼前这个口中犹自骂骂咧咧的年轻男子,几名执剑的青衣侍卫早已在他到来之前将剑收回并恭敬立于一旁。

“笨蛋笨蛋笨蛋……”只见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仍不甘心地在每个人头顶各贴了个‘大烧饼’,耳畔传来的击打声甚为响亮。

看着眼前这个长身玉立,姿态优雅的男子突然做出这孩童般的举动,突然间忍俊不禁,噗哧笑出声来。

“呃……你……”他转身一脸不可置信地看我,俊眉斜飞入鬓,嘴唇因着错愕的表情而微张,露出满口皓白牙齿。

好一个俊朗公子,只是这脸上的表情也太……太白痴了吧。

轻轻咳嗽两声,压下满腔笑意,意识到自己仍处在这不知所以然的情势里,转眼间冷漠的表情又回到脸上。

“这不是项相家的公子,项蔓清?”看着他突然凑近的一张俊脸,我不悦地微微后仰,眉头轻皱。

意识到我的反应,他讪讪一笑,收回了脚步,“呃……呵呵……失礼了……”

“在下不过是欣赏池畔美景无意间闯入,如有打扰还请见谅,告辞!”话音坚定,俐落有致,我拱手作揖,衣袂翻飞间转身便走。

管你是谁,既知我身上挂着令牌,那就三十六计走为上,再要纠缠不知还会生出怎样事端,适才仁熙殿内肃杀寒凉的心情也瞬间被搅得烟消云散。

人生若只如初见(2)

“身手挺快,只是酒量不行,回府没事儿该好好练练……”身后传来戏黠笑声。

闻听心中猛然一滞,脚步生生顿在那里,我转头疑惑看他。

这句话,什么意思,是昨晚……

脑中有些画面闪过,杂乱无章,却又隐约觉得这人的话音有些熟悉。

“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了?昨晚宫宴你醉得不省人事,若不是我七哥,你早就从仁熙殿前的台阶上掉下去了,这……算不算救命之恩呢?”

“既是救命之恩,在下理应当面拜谢。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不动声色,眸光再次转向眼前这华服俊朗青年。

“放肆,我们十三皇子的名讳也是随便让你知道的!”领头的青衫侍卫大声叱喝,犹如醍醐灌顶,一语将我惊醒。

是了,眼前是当今宣武帝的十三子漓天曦,那他口中唤作“七哥”的,必是和二皇子漓天颀同为魏皇后一母所出的七皇子漓天烬了。

仁熙殿前那双深邃的眸子和那张如雕凿般淡漠的面庞突然闪现在脑海中,心里没来由一阵慌乱,一根弦牢牢绷紧。

原来,他是真实存在的……

“滚一边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漓天曦扬起巴掌,一个‘烧饼’呼之欲出。

那名领头的青衫侍卫缩了缩脑袋,狠狠瞪我一眼,一脸心有不甘地退至一旁。

“项少不必拘礼,我最厌烦宫中那些冠冕堂皇的礼教。”

见我浅笑未语,漓天曦爽朗大笑,上前拍拍我的肩膀,丝毫不加掩饰地赞道,“项少昨晚的表现让人眼前一亮,先前我还跟七哥说,不知这些王公大臣们家的公子哥儿个个都是怎样的酒囊饭袋,却不想出了你这样一个人物,看来京城坊间的传闻并非虚假。”

微微侧身,不动声色避开他的手掌,云淡风清间倏然一笑,“十三殿下焉知我与他们不是一类?区区几副对子几篇琴曲,我预先可以准备好的。”

“你的眼神,与他们不同。”漓天曦认真道,眸中溢满清澈光辉,一副了然于胸的坚定模样。

看着他,笑容禁不住绽放开来,这是一个能够轻易化解冰封的人,温如满玉,灿若阳光。

“曦,你的话太多了。”低沉的嗓音突然从身侧传来,淡漠疏离,似冷风拂过,吹散一地柳絮花红。

转身对上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眸,亦如梦中那般深邃迷人。一瞬间,浮云流转,天上人间。

我微摒住呼吸,看向眼前男子,清俊修长的身型四周笼罩着冷冽寒气,似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望亦不可即。

“参见七殿下,十三殿下。”我躬身行礼,浮云淡薄,仿佛刚才所见的只是普通的风景陌生的路人。

无数个噩梦惊醒的夜晚,曾不断告诫自己,这个世界上唯一鲜活的只是我的一缕游魂,还能飘荡多久,我不知。

揪心牵挂的人和事已被丢弃在了另外一个时空,而那个时空里的我,也许早已被焚化为空气中一粒一粒卑微的尘埃。

如今的这具皮囊,究竟还能承载我多久,一天,一年,还是……一辈子……

人生若只如初见(3)

夕阳西斜,暮色萋萋,残红碎绿漫天飞舞,散落太液池面,漾碎了三个迎风而立,衣袂翩翩,清逸绝尘的倒影。

如果没有以后的纷乱纠缠,此生此景,恍如隔世。

“参见七殿下,十三殿下。”

晚风拂面,亦拨弄心弦,耳际嗡嗡作响。

起身却见漓天曦一脸玩味,剑眉斜飞,笑着问道,“早说了不拘礼数,项少颇为见外,可是因为见了救命恩人,急于要报恩呀?”

我轻扬唇角,墨色眸光淡然看进他眼底,“昨晚蔓清酒醉失礼,如有得罪之处,还望二位殿下见谅。酒量浅薄,着实惭愧,让十三殿下见笑了。”

眼角余光轻轻投向漓天曦身旁那抹清隽孤绝的身影,似是始终淡淡看着眼前一幕,冷然无语。

盛夏傍晚的徐徐微风夹裹着他周身四散的冷冽寒气拂面而来,冰凉浸骨。

漓天曦在耳畔朗声笑道,“既是救命之恩,是不是该以礼相报?眼下便给你个机会!”

说着便含笑望向远方。

顺着他的眸光抬眼望去,九曲白玉桥拦腰浮于太液池面,曲折绵延尽头一座湖心亭跃然水上,八角卷棚攒鎏金尖顶,绿璃瓦黄剪边,烟波浩渺似见仙。

一进凤仪亭,满眼便只望见一把松透苍古,大气浑厚的七弦长琴。

入目是似曾相识的白玉琴轸,紫檀焦尾,玄黑色琴身通体遍杂小蛇腹断纹,正是玉澜堂里那捧曾淋漓挥洒,泪眼断肠的绝世丝桐九霄环佩。

只一眼看去便爱不释手,抬眸轻叹,“绝世好琴,也唯有宫中可得。”

语调平静,却掩饰不住一丝淡淡惋惜。

漓天曦姿态慵懒曲膝斜坐上玉栏美人靠,眼底笑意盈盈,“既是好琴,就不要浪费,项少便再抚一曲,当是报答昨日的救命之恩。七哥,你说呢?”

转头望向斜倚亭柱,环胸冷立,一直淡漠寡言的漓天烬,却见他薄唇轻扬,只淡淡说了句,“能堵住你的嘴就好。”便眸光微转,继续看向满池绿波摇滟,素荷泛香。

太液池畔,凤仪亭上,残阳似血。一人白衣胜雪,人琴合一;一人懒坐石栏,优雅清朗;一人斜倚亭柱,冷逸颀长。

浅音泠泠,似飘渺的风从前世吹来,熨帖尘世的浮幻。水光滟潋间,一曲《冰菊物语》如飞花流泉般空灵清越,水墨烟云里瞬间氤氲着琳琅婉转。

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

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

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

扶门切思君之嘱;登高望断天涯路。

右手拇指轻轻拨起“风惊鹤舞式”,宫调便如潺潺流水,平和幽旷,忽而拔高进入羽调,清可裂石,直冲云霄。

耳畔忽听悦耳笛音似清风拂柳,顺着太液池水飘渺而来,淡然中和高亢琴音,琴笛瞬间融为一体,宛转缠绵。两音忽高忽低,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漓天曦轻轻“咦”了一声,继而转头看向对面长岸,那清越笛音正是从对岸柳荫里悠然传来。

见我满脸疑惑亦看向对岸,他轻笑一声,解释道,“是大哥,玄畿宫里人人都知,当今太子一把横笛天下无人能及。今日何其有幸得闻此曲,真是不枉此生,够畅快!”

原来是他,我垂眸微叹。东宫太子漓天澈,与项家日后命运息息相关的那个人。此刻琴笛缠绵,曲意相通,待得日后相见,却不知前路几何。

月空垂,繁星落,一曲似道尽了天上人间。

轻轻望进亭柱前一抹深邃的眸光,一颗心仿佛早在仁熙殿前醉酒初见的一刻便已陷落进这汪冷冽的清寒,然而余音凉尽时,弦复冰,人亦醒,命数早由天定。

从此一生,我不过只是身不由己背负万千的项家公子项蔓清。

月下明珰生邪魅(1)

项府后花园里,倚玉轩建在凌波池周围,以池水为中心,其间漏窗与回廊相连,四面山石、古木、绿竹、繁花,构成了一幅悠远宁静的水墨画。流水潺潺穿越平桥小径,长廊逶迤填补疏朗虚空,亭台岛屿掩映其中。远远看去,倚玉轩恰似浮在凌波池面,水雾氤氲中,飘渺宛若九天瑶池。

池畔留听阁,绿璃瓦檐下斜开两扇福寿延年茜纱窗,雨露轻刷。窗下檀香袅袅,袖袂轻拂间,有棋子玎然落盘,间或几句低吟,微不可闻。

“四角无边,这局你可是又输了,呵呵呵……”项府主人的声音朗朗飞出窗外,惊起曲瓦檐下密雨帘内几只遮风避雨的小鸟。

诺大的倚玉轩因着这经年稀少的笑音也格外清雅舒畅起来。

几名粉腮秀眸的侍女相视而笑,迤逦穿越回廊。

眼底盈盈满带笑意,我语带钦佩,“又输给爹了,角盘曲四,局终乃亡。爹的棋艺精妙,清儿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您。再下,定还是输。”

低眉轻吮一口御赐贡茶碧涧,爹脸上的笑容却渐渐隐去。

已经称病数日没有上朝,似是做好辞官的一切准备。这期间项府倒是门庭若市,不断有官员到府慰问,甚至右相魏岚也曾派下人前来打探病情,做些表面功夫。

爹自是一个也未见,只让年总管出来推称卧病在床,无力见客,一一打发去了。

看着爹英挺的眉宇间忧愁隐现,明白他担心我如今的处境,尽管心里同样忐忑不安,脸上却漾起一抹明媚笑容,“爹不必担心清儿,皇上要的不过是颗在朝堂上做做样子的棋子,清儿便遂了他的意,如此若能保全阖府上下,何乐而不为?您为我和娘做出这般大的牺牲,清儿又岂能让你们受苦,让府里上下数百余人白白受到牵连?”

爹微叹一口气,深眸里如水似墨,看向窗外盈盈一池碧水,眸色深深浅浅,半晌才缓缓开口,“早就打算放弃眼前的一切带你们娘儿俩避世……当初若不是因为世族长老们趁你娘临产之际逼着我纳妾,称如若你娘生了女儿就一顶花轿将他们选好的妾室抬进家门……爹不得已只好在你出生之时情急之下对外谎称得了儿子,这才酿成了如今覆水难收的局面,说到底,都只怪爹当年太过自私……”

“是清儿不懂事,一直以来还误会您。爹当初是为了娘为了这个家没有退路没有选择,您绝没有做错。”眼神无比坚定透彻,“爹能为项家做这样大的牺牲,清儿亦能。”

碧绿清莹的茶水随着白瓷盏轻轻落案荡开一圈一圈涟漪,茶叶细圆紧直,锋苗秀丽,晃晃悠悠落进杯底。

爹深叹一口气,起身缓步踱至窗前,冷风轻拂,雨水簌簌沾湿瘦削面庞,负手冷然迎风而立,衣袂翩飞,侧影寥落。深沉嗓音似从天边飘渺而来,空旷寂然,“宣武帝自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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