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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臣貌丑,臣惶恐!-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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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要客气客气,他便望向远方,接着说:“明日我们只能步行了,此地荒凉,路途遥远,你怕是得辛苦几天了。”

他人缘好,真不是没有道理的。本监国打心眼里佩服他的处世之道。

我晃了两下腿:“不碍事儿,我身子硬朗得很。”

一块石头落下,沿着腿砸到身上,我拾起方觉是小皇帝的血兔。险些误了大事儿。

我坐了起来,“子姜,这次路遇打劫,我倒不曾损失什么,就是前日你送我的玉蝴蝶被抢了去。心里歉疚得很。”

他面色一黯,“被抢了去吗?”眉心一蹙,又说:“改日再送你个更好的吧。”

我将血兔往他面前一送。“路上见这个玩意儿漂亮得很,就买来想送你做个回礼。”

他伸手接过,面露喜色。“既是扬思所赠,我定会随身携带。”端详了一会儿,便揣进怀里。

我又躺了下来,看他欣喜的形容,心中很是得意——小皇帝,我又完成了一项任务啊。

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夏日的风温柔的很,在面上拂过,痒痒的。

本监国在梦里咯咯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叉方觉读小说容易写小说难……

也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动力不足,意兴阑珊”……

最近情绪大起大落太多,怕是要提前个几十年进入更年期……

各位姑娘,我想死你们了!

☆、十两茶寮,打包带走

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摘自“公子多情”的《点心语录》

我有点儿怀念头四天的沙土地,至少回头还能瞅见两对半儿脚印儿,有种开路者的成就感。

“此路是我开,此树我劈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同样摘自“公子多情”的《点心语录》

此刻我多想有匪贼再出没一次,高喊上述口号。

本监国一穷二白,不怕劫财劫色,只希望借他们的手,把眼前这路给开了……

慈相走在前头,用木棍抽打着两旁灌木矮树张牙舞爪的枝桠,草茎树枝儿噼啪作响,衣衫也被撕扯划拉着出声儿映衬。本监国拄着木杖,拖着疲惫的身子,跟在他身后,步履维艰,腿上沾了好些草杆儿树叶儿,身上衣物已然破了十几个口子。

怎么就走上了这么条荆棘遍地的“路”呢。

大半天不吃不喝,我只觉得又要中暑,强打着精神,竟又走了挺远。

难怪爹总说我是块烂泥扶不上墙的,不逼到绝路上,就做不出个名堂来。于是他便总是用鸡腿儿辣椒要挟我,不给吃饭不让睡觉地逼着我读了好些书,背了好些当时不懂的词词句句。我总是摆出不配合的姿势,看他抓心挠肺,吹胡子瞪眼睛,却也发作不出个一二三来。

看得过瘾了,我这才扭了身子去揪他白花花的胡子,打几个结儿;掐他皱巴巴的脸,生生拎出个包子皮儿来;最后才不急不慢地把自己做的功课徐徐背来。

爹,现在我还真想你,想你咧了满口黄牙的嘴,亲自沏了茶端到我眼前儿,狠下心来掏钱买了鸡腿儿来给我打牙祭作为奖励。

也真想水杏儿杨花儿……想爹走后,她们疼我,若不是年龄不当,真像我未见过面儿的亲娘。

古人说望梅止渴,诚不欺吾。

想着想着,我们已经走出了这片茂密的灌木丛,眼前竟然出现了一爿茶寮!

海市蜃楼,不过如此。

顿时,我腰不酸了腿不痛了,口不渴了,肚子不饿了,脚步轻快了许多。

又走了几步,那爿茶寮渐渐看得真切,一个大了肚子的妇人坐在凳子上,跟身边儿的中年秃顶男人聊得火热,还有一个矮胖的小男孩儿在四张桌子中间跑来蹿去,很是欢腾。

我揉揉眼睛,这不是幻觉啊!

此刻,本监国精神倍儿棒,把木杖一扔,挺起腰杆儿,两步跨到慈相身侧。

“前面就是个茶馆儿,我们过去也吃些喝些。”

慈相面色有些疲惫,看了我,掸了掸衣衫上的灰,伸出袖子,在我额头上轻轻拂过。

我已经习惯他这般温存,便也要充回大爷,硬气上一次。

“子姜啊,这几天多蒙你照顾,现下我们身无分文,这讨水要饭的活计就包在我身上了!”

他揽了袖子,又帮我拢了头发,“扬思,只怕失了你的身份。”

我咯咯一乐,本监国这等混吃骗喝的事情可是打小儿就做得惯了,不妨事不妨事。

做出副无奈状,说道:“时势所迫,少不得便宜从事。”

“扬思辛苦了。” 他虽点了头,脸上却分明写着不放心。

本监国诚然是长得寒酸了些,可哪里就那么没本事了?

我略略整理下衣衫,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瞅准一跳长凳,便往下一坐——“老板,来壶——”

我“茶”字还未出口,凳子一歪,嘎吱地倒了,我猛地扑在地上。

茶寮里那四个人齐齐地笑做一团(算上肚子里那个吧)。

我扭头一看,这凳子四条腿儿竟少了俩,本监国被饥渴蒙住了狗眼,方才并不曾发现。

我拍拍腿,站起身,打量其他凳子,也都是缺胳膊少腿儿。

也罢,我扶起凳子,调整了角度,马步蹲当儿做了上去,虽然辛苦点儿,但好歹比站着舒坦。

“老板,茶水两壶牛肉三盘儿外加一碟茴香豆打包带走!”

茶寮的菜色大同小异,本监国深谙其道。

那秃头老板慢悠悠地晃了过来,灰黑色的手巾儿在手中攥出汤儿来。

一张薄嘴皮儿一上一下,面无表情,“银子十两。”

这是天价啊!想当初本监国怀揣二两体己银子,已觉自己腰缠万贯足可富甲一方,唉……

我眼珠子一转,“现在不太饿,我不要牛肉了。”

“银子十两。”

啥?三盘儿牛肉不要钱?碰上个傻子,哈哈。

“那就要三盘儿牛肉。”没银子,更得省着点儿花了。

“银子十两。”老板啊,你是不是只会说这几个字儿啊?

“你欺负我不会算数啊,十减十是零,是零啊!”我怒火中烧。

“你管我会不会算术!进这个茶寮,我说了算,十两就是十两,一分钱不涨!”他不卑不亢。

不涨……我这儿是嫌便宜吗……

老板伸出个黑手指,往顶棚一指,我抬头看上面一张横幅,纸色黄旧,分明写着“十两茶寮”。

本监国本想少蹭点儿吃喝,没想到你是家黑店。好得很,本监国豁出去了,吃他个霸王餐!

“茶水两壶牛肉三盘儿外加一碟儿茴香豆打包带走!”我一拍桌子,底气十足。

“爹,他长得真丑……”那倒霉孩子兜兜转转,正跑到我跟前儿,捡起他刚掉在地上的“没心没肺”,抬眼一看我,哇地一声哭了。

老板颇为慈爱地伸手在小孩儿头上揉了揉,说道:“不怕,我儿长得漂亮就成。”

然后说:“客官啊,我们茶水不够,您先付钱吧。”

本监国抬了眼,使劲儿眨眨,小孩儿哭声更加放肆。

唉,本监国是忘了,之所以小时候骗吃骗喝次次成功,实在是因为自己长得水灵。

如今,霸王餐也吃不得。这如何是好。

慈相在一旁慢慢说来:“老板,我要和方才那位客官一样的菜色。”

“爹,他好看。”小孩儿转泣为喜,却也学他爹的口气,对慈相说道:“十两银子,先付钱。”

慈相面露难色。唉,美人计都不好使了,我再想辙。

“老板啊,您二人守着这茶寮,想也冷清辛苦,不如我二人就留下为你做个半天劳力,您就赏我们口水喝,也算划得来。”

老板腆着肚子,将小孩儿抱起,摁住头在肩膀上说:“就你这副丑样子,我害怕吓跑了客人!”

本监国继续努力,“老板啊,此处荒凉,您还得照顾夫人,陪着孩子,想是您打水拾柴也没得功夫。我们愿意帮您跑动跑动,您也能轻快许多。”

老板哼了一声:“跑动跑动,你们要真跑了,我去哪儿找?”还真不傻。

“爹,我要骑大马……”小男孩儿这会儿不哭了,又开始闹腾起来。

“爹今天累了,爬不动。”老板拍了儿子的屁股,敷衍道。小男孩儿又开始嚎了起来。

英雄可以为一粒米折腰,我巴巴儿地贴了上去,冲小孩儿说:“要不我驮你遛遛?”

小胖墩儿揩了鼻涕,往身上一抹,哈哈乐道:“好啊好啊,骑丑马!”

想本监国戴了不少绿帽子,也不是没哄过小孩子,这一遭就算是与民同乐了。

我将长衫一收,往腰间束了,便要弯下腰去。

“扬思,方才你送我的血兔,我怕是掉在来的路上了。”慈相在身上摸索着,皱了眉头,样子很是着急。

一道惊雷闪过,我脑中浮现出小皇帝那副殷切的模样儿,心中不安。

“第一次相与,你赠我的玉蝴蝶便教贼人抢了,我赠你的再遗失了,太不吉利。我这就去找回来。”我丢下这句话,便转身往外跑。

“扬思,不急——”慈相在身后声音平静。

顾不上茶水饭食,我急急往回走。眼睛在地上一气儿扫着,心里盘算着,要是真不见了,小皇帝该是怎么个委屈心酸模样儿。

沙石地被晒着,直泛出白花花的光,晃着眼睛看不分明。走了一会儿,地上一簇红光乍眼,我跑过去一看,嘿——真被本监国给找着儿了。

蹲下身去,恍惚听到几声闷响——本监国果然是饿了。

亏得这条路人迹罕至,也亏得不是掉在了灌木丛里,我心中一拜天地二谢鬼神。

攥着血兔,蹦蹦跳跳地往回赶。

远远望见茶寮里慈相衣袂飘飘,青丝悠扬。

见我走近,他递过一杯茶来,面露一笑:“扬思,累了吧。喝口水歇歇。”

我接过茶杯,咕咚两口就灌了下去。抹了嘴,问:“还有吗?”

他眼角一抬,勾出个笑来:“还有几壶,管够。”

我长了记性,找了个椅子,继续马步蹲当坐了下去,将血兔拿给他。

“这是我初次送你的礼物,虽不贵重,但也是一片心意。”

他接了,端在手心,暖暖目光能将这块儿石头生生融出血来。

“辛苦扬思了。”他面上光润,笑得纯净。

我摆摆手:“还好,没走多远就找到了。”

我继续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好容易将脑袋从茶杯堆里抬了起来,见他又像变戏法儿似的端了两盘牛肉来。

我不是个馋嘴的人,可是肚子实在是不争气了些,伸手就抓了一片扔进口中。

力气慢慢地儿回来了,看着这空荡荡破落落的茶寮,我突然想起件事儿,扭头问慈相:“子姜,老板一家子去哪儿了?”

他笑得儒雅:“权宜之计,我假意许他个官儿做做,他便兴冲冲地拉着一家大小上路了。”

哦,奸臣果然有的是手段。放眼向四周望去,目之所及,那一家大小影儿都不见,想是人逢喜事,一个个都健步如飞了。

慈相变身为茶寮老板,殷勤地给我端茶送水上牛肉,直到我挣着圆滚滚的肚子,一滴水都喝不进去。桌上还剩了一盘牛肉,我包了,揣在怀里。

他递过几块碎银子:“路途遥远,没有银钱行动不便,你拿着吧。”

我一拱手,推了开去,说道:“平时我就没有拿钱的习惯,还是由你保管吧。”

稍后又问:“这钱……“

他神色淡然:“那十两老板听说要做官儿,当然少不得要给我点儿钱。”

我会意,扬了眉毛:“权宜之计——权宜之计,甚好甚好”

钱壮我的胆儿。实践证明,钱的作用完全抵得上老爷我小时候那一副漂亮脸蛋儿。

这一路走来,总能碰上个茶寮饭馆儿,老板们虽然瞧不起我衣衫破败,却个个儿见钱眼开,好茶好饭地招呼着,也不枉头些天本监国受的苦楚。

这两天又是风餐露宿,慈相如同水杏儿杨花儿般细致体贴,真是让本监国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我还是牢牢记住爹的话——小心为上策,所有的温言软语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牢牢铭记自己的历史使命与社会责任感,不敢有丝毫懈怠——

“子姜,你那儿是不是还有个鸡腿儿啊?”

他在身侧,递了个油纸包儿——“今天都吃了三个了,还是等等再吃吧。”

我也不答话,只是一把捧在手上,撕开纸包儿,掏出鸡腿儿,狠咬了一口。

爹,莫怪孩儿,我不吃饱,哪里有力气跟奸臣斗智斗勇呢?

啃着走着,只见远处大理石的拱门遥遥矗立,门上方漆黑牌匾上“符西镇”几个红字打眼得很。

我紧着咬了几口鸡腿儿,加快了脚步。

一群人遥遥迎了过来,为首的那个脸大脖子粗,揖了身子道:“卑职参见苦监国——”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乖乖日更……

谢谢各位送花儿的姑娘给予鼓励,让小叉有继续写文的动力。

也谢谢各位霸王的姑娘不予抛弃,让小叉看到点击量上涨心中无限欢喜。

对看到这里的各位姑娘,小叉都感恩戴德……

谢谢大家陪小叉一起成长。

不停鞠躬(哎呦,我的老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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