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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二金钱镖-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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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牌手双牌落空,顿知输招,不待敌到,身向右一倾;左手铁牌猛向外一甩,“白鹤展翅”,照铁烟管磕去。盗魁见胡孟刚应招迅疾,暗暗佩服;便一退步,赶紧收招。这一次胡孟刚不容敌人变招,身躯翻回去,往右一旋;右手铁牌“铁锁横舟”,向敌人右肩削来。胡孟刚这一招急如电火;盗魁倏地往左一扑地,铁牌挟劲风,“唰”的擦头皮而过。

盗魁勃然大怒,铁烟袋趁势往右一探,喝一声“打!”直向胡孟刚左脐旁一寸五分的“商曲穴”点来。胡镖头忙将左手牌,往烟袋上一挂。不料敌人这一招虚实莫测,突将右腕微沉,改奔“命门穴”打去。胡孟刚身手矫健,极力的拧身绕步,直抢出好几尺,才躲过这一招。铁牌手胡孟刚蓦地脸上一阵发热。

那盗魁又一个箭步,紧冲过来;舞动这一支烟袋杆,倏上倏下,忽左忽右;忽地拿来作点穴镢用,专打二十四处大穴,倏又拿来五行剑用。突击变化,迅捷莫测,烟管到处,全是直指要害。铁牌手胡孟刚不敢大意,将一身绝技悉数施展出来:劈、砸、拨、打、压、剪、捋、锁、耘、拿,铁牌一招一式,稳练沉着。那盗魁更是身形轻快,招术圆熟,吞吐撒放,撤步抽身,都非常犀锐无匹。这种外门兵刃,练武的人罕见运用;这盗魁却能把这一支小小烟袋杆,舞弄得风驰电掣。胡孟刚提起全副精神,狠命扑斗,却只和盗魁打个平手。他满心想将烟管磕飞,只是磕不着。

这时天色越发晚了,也就是刚辨得出人的身段来。一镖头,一盗魁,各用纯熟的招术,你攻我拒,战到三四十合,不分胜负。

镖行这边,除九股烟乔茂、双鞭宋海鹏,在后面保护镖银、轿车外;前面是铁掌黑鹰程岳、金枪沈明谊、单拐戴永清等人。盗群那边,人数出没不定,约有三四十人。双方副手都持兵刃,立在圈子外,聚精会神的观战;提防对方的暗算,照护自己的首领。

胡孟刚与那盗魁,又斗了一二十合;忽听竹林中,吱吱地又起了一阵呼哨声,声声凄厉。胡孟刚虽则久经大敌,但到这种境地,天色已经很晚,劲敌又复当前,苦战不下,不由心中有些惶急起来;在黑影中舞动双牌,力持镇定,竭力来抵挡这个盗魁。又战过二三十合,盗魁功夫精熟,毫无破绽,而且气充神定,应付裕如。胡孟刚心中焦急,可是仍不示弱,把双牌运用得霍霍生风。

盗魁这一支烟袋管更是神出鬼没,一招紧似一招。又斗了一刻,铁牌手双牌翻飞,专寻对手的破绽,只是不得下手处。忽然见对手也似焦躁起来,用了一手“金鸡点头”,烟管虚向胡孟刚面门一点。胡孟刚觉得有机可乘,急用双牌一封。不意盗魁虚实并用,变幻无常,蓦地将烟管往回一撤,复往后一斜身;“大鹏展翅”,烟管突向胡孟刚的“分水穴”点去。

胡孟刚双牌已封出去,急切间缓不过招来;见敌招已到,避重就轻,连忙一拧身。这盗魁真个厉害,将招就招,往前一送,烟袋锅直点胡孟刚左股“浮稀穴”。胡孟刚虽不精点穴,却久涉江湖,又听老友俞剑平讲究过;自己一招扑空,骤见敌人辣手已到,眼看受伤,便倏然往外一挣;可惜闪避稍迟,顿觉左股发麻。胡孟刚自知失利,忙将双牌虚晃,转身旁退。

豹头盗魁陡然喝道:“哪里走!”烟袋锅“金龙探爪”,又向后心“志堂穴”点来。胡孟刚已受微伤,左腿不灵,再想闪退,力不能及;被这盗魁的烟袋锅顺手一落,在“志堂穴”上,又点了一下。胡孟刚急急闪腰不迭,猛听耳畔大喝道:“躺下!”他脚步踉跄,向前撞出四五步。到底胡孟刚武功不弱,能胜能败,身躯晃了晃,立刻挺腰往旁一退,竟未躺下。那盗魁早已一阵风追到。

这一边,镖师金枪沈明谊、单拐戴永清、铁掌黑鹰程岳,一齐大惊,连忙纵身飞蹿上前,接应镖头。不想镖行中人一拥上前,那群盗也一拥上前;黑影中各挺兵刃,捉对儿厮杀。

群盗中突有人连打两声呼哨,立刻竹林中,有人接了两声。

呼哨响过,顿时一片马蹄声响,从那竹林后面,又闯出一彪马贼。暮烟蒙蒙,分不清是多少人,人影绰绰,蹄声“得得”;盗群中火光连闪,有胖瘦二老,手举孔明灯,当先开道。马上强人仿佛全是短衣装,小打扮。另有几个领队的强人,骑着马,手持明晃晃利刃,指挥党羽,分两路扑奔镖驮子,包抄过来。

当此时,护镖的众镖师,镖行四十名伙计,以及缉私营巡丁,一见强人全伙扑出,不由得个个红了眼。眼睁睁见到镖银即将失落,身家性命攸关;大众暴喊一声,各亮兵刃,往前迎堵。先是缉私营兵开弓放箭,跟着双鞭宋海鹏、九股烟乔茂挥刃上前;怎挡得来人是马贼,往前一冲,双方立刻迫近,混战起来。强人中有几个好手,把宋、乔二镖师,先后包围。

铁牌手胡孟刚被敌人打中穴道,虽则闪避得快,负伤不重,却也腰胯酸疼。幸得戴永清、程黑鹰抢上来,拒住敌人;胡孟刚退过一边,急急顺着穴道,舒运血脉,调停呼吸。只是一看见群盗率众夺镖,自己一世英名即将葬送,还恐身家性命不保,不由得急怒交加;把脚一跺,顾不得伤轻伤重,抡牌大叫:“老儿,你不顾江湖义气,竟敢恃众夺镖;我胡孟刚有三寸气在,跟你拚了!”他咬牙切齿,奋身重上。

那盗魁嘻嘻冷笑道:“胡孟刚,你要放明白些。既留下你的镖银,便不愿伤你的性命。你若不度德量力,我只好教你躺躺了!”手中烟管一挥,立刻扑过四五个盗徒,迎面一挡。那盗魁口衔烟袋,往旁一退,从烟锅内闪闪吐冒火星,好像没事人一样。

胡孟刚气生两肋,更见手下镖行舍命拒敌,连倒下好几个,他自己怎么能再惜性命?顿时怒吼如雷,挥动双牌,嗖嗖地乱砍,又奔盗魁扑去。群盗一声呼啸,立刻围过来,将胡孟刚困在核心。

那一边,黑鹰程岳见祸到临头,金睛吐火,直竖双眉,抖藤蛇棒,一语不发,照那盗魁后背便砸。盗魁霍地一撤步,让过了金丝藤蛇棒,用手中烟管一指道:“小伙子,莫看你连败我手下三个人,那都是我的徒子徒孙,你妄想在我面前逞能,小伙子,你休要做梦!”

黑鹰厉声怒叱道:“老贼休要夸口,少镖头今天跟你有死没活,接招吧!”话到棒到,“玉带缠腰”一抖。

那盗魁滑步旁窜,右手擎烟管,左手一指,欺身进招,直向程岳“华盖穴”点来。黑鹰侧身让过,趁势换招,“金针刺蟒”,棒点咽喉,盗魁不慌不忙,把烟管往外一封;身势一动,已绕到黑鹰身后。黑鹰程岳急向下一塌身,“绕步旋身”,金丝藤蛇棒“老树盘根”,回向敌人下盘缠来。盗魁使“旱地拔葱”,闪过这一招,立刻将铁烟管施展开;轻点重打,横扫直扎,忽然用作五行剑,忽又变作点穴镢,身法疾若飘风,招术变幻莫测,黑鹰程岳竟有点应接不暇。

程岳本是俞剑平的掌门大弟子,武功颇得门径,今与盗魁交手,顿然相形见绌。自己也明知不敌,抱定拚命之心,更不计胜负存亡,施展平生绝技,竭力与敌相持。两人一来一往,斗到三十余合,渐渐被敌手抢了先着。那盗魁精神焕发,越战越勇,招数越展越快;掌中烟管攻守进退,步步紧凑。程岳勉强招架,幸未落败;猛回头,见黑影憧憧,灯光闪烁,在奔腾喧噪声中,那镖驮子已被群盗包围,眼看要被劫走。程岳急怒交加,欲往驰救,又被盗魁缠住,一步也闪不开。程岳喊一声,猛攻骤退,虚展一招,刚待窜出圈外;陡听断喝道:“着!”黑鹰躲闪不迭,右臂“曲池穴”,已被盗魁点中了一下;立觉全臂发麻,藤蛇棒险些松手坠地。程岳咬咬牙,急一拧腰,纵身旁退,又一迭步,刚要逃出斗场。那使锯齿刀的黑面盗徒一眼瞥见,舍了围阵中的胡孟刚,飕地一个箭步,蹿到这边;一横身将去路阻住,大叫道:“少镖头,你还想走么?趁早躺下!”

黑鹰程岳身陷绝境,双眉一耸,舌绽春雷喝道:“不是我,就是你!”把藤蛇棒往后一领,只觉臂软筋麻;紧接着用尽气力,将棒抡起,恶狠狠向敌人砸去。黑面盗徒赶紧往旁一错步,闪开藤蛇棒,锯齿刀“顺水推舟”,往外一推;锋刃犀利的锯齿刀堪堪剁在程岳的项上。同时,“格登”的一响,从背后袭来一支冷箭。黑鹰程岳急一斜身,仅仅闪开了暗箭,右肩头被划三四寸长的一道刀伤,鲜血迸流出来。

黑鹰陡地打个冷战,咬紧牙关,往旁纵身,直窜出一丈多远,脸色倏然惨变。那强徒又一抹的追到,锯齿刀一举。黑鹰程岳人虽受伤,雄心仍在,急将右手藤蛇棒一提,却已施展不开了,不禁哼了一声。锯齿刀已挟锐风,劈到面前。猛听一人呼喝道:“住手,这人也是条汉子,不必伤他的性命。”锯齿刀应声收招,复又窜出去,与同伙重把胡孟刚围住。

黑鹰退出核心,急撕衣襟,扎住了伤口,凝神向黑影中望去,铁牌手胡孟刚和戴永清,被几个强徒走马灯似的,紧紧绕住,死战不得脱身。金枪沈明谊力斗二敌,身已负伤,拖着那支断枪撤下来,坐在路边喘气。那护镖的四十名镖行伙计和二十名缉私营兵,伤了十几个人,沿着范公堤大路,横躺竖卧。其余未伤的,也不知溃散到哪里去了。那护车的镖师双鞭宋海鹏和九股烟乔茂,连轿车中的舒盐商和缉私营张哨官,也不知去向。五十个骡驮子,正被骑马的强人,持刀催逼着骡夫,遥向竹林后驱赶过去。官堤大道上,时见贼人手中的孔明灯,忽远忽近,一闪一闪,奔驰发光。斗殴场上,人影绰绰,兵刃叮当乱响。各处要道,全有步骑的强人把住。但凡镖行的人受伤倒地,倒也不再加害,却不能往一块凑,只一挪步,立刻有人窜过来,持刀阻挡。黑鹰程岳目睹一败涂地,心如刀割。眼见胡孟刚犹与群盗拼斗,自己不能上前接应。自己本以掌门弟子,代师护镖;二十万镖银今竟被劫,十二金钱镖旗从此威名扫地!思念及此,惭恨交迸。他将身躯一挺,重欲上前,加入混战;不料稍一移动,左臂疼不可忍,头上汗出。程岳紧咬牙关,强力支持,把藤蛇棒抖了抖,刚刚活动几步,黑影中窜过一人来,喝道:“朋友,还是躺下歇歇吧。”程岳急一侧身,陡觉“三里穴”一阵发麻,不禁失声,栽倒地上。原来那年老盗魁,依然在旁监防着呢!

盗魁已将护镖人等战败,指挥手下人分头做事;将这二十万镖银扫数劫走。立刻打一暗号,竹林一带,“吱吱吱”连响了三声呼哨,催告方圆左右的把风同伙,做案已经得手,该收缩防线,准备撤退。(叶批:据白羽自云,其本人不懂武术,以上乃与郑证因合撰而成。写至此处时,因郑氏另有高就,白羽只好“独”任艰巨;尽可能避免写武打,而舍短用长。以下文情与前颇不类,读者宜注意及之。宫注:据白羽自传《话柄》记载:“《十二金钱镖》初写时,我不懂武术,邀友人证因帮忙。可是两人合作,只写到第一卷第二回的上半。证因另有办法,丢下笔杆不干。这时候二十万盐镖甫遇盗劫,铁牌手正血战护镖,我独力接过来,怎么办呢?避重就轻,舍短用长,我就把铁牌手押回海州……”在这里,白羽自述是从第二回下半章独撰,但从文笔来看,我们赞同叶洪生“眉批”之观点,白羽从第三章起是独撰。)

那一边,铁牌手胡孟刚舞动双牌,镖师戴永清舞动钢刀单拐,两人背对背,抖擞精神,犹拼死拒战。群盗却也歹毒,看破胡孟刚有攻无守,意在拼命;只采取包围的招数,将两人紧紧裹定,东一刀,西一刀,西一矛,一味滑斗。到底群盗人多势众,胡孟刚年届五旬,身已负伤,手脚运展顿慢。那镖师戴永清腿上也着了一下,血流及踵,仍是咬牙熬战。

趟子手张勇掌着铁牌镖旗,金彪掌着金钱镖旗,与群盗混战,身负轻伤。二人忽见到胡孟刚被围,程岳负伤,便知大势已去。两人不约而同,虚砍一刀,抽身败走。不意贼人满不按江湖道的规矩,竟赶尽杀绝追了过来。张勇叫道:“朋友,我们已然认栽了,何必苦苦相逼?”盗徒不理,那个白面少年腾身一窜,抡掌中剑,直奔金彪而来。金彪正要上马落荒逃走,已被盗徒追上。青钢剑明晃晃一闪,金彪待挺刀迎敌,突然肩头着了一下暗器,栽下马来。少年盗徒挥剑窜到,金彪滚身要起,已被踏住腰眼。

金彪闭目等死,哪知剑锋只在脖颈上猛拍了一下,火光一闪,跟着背上的十二金钱镖旗被盗徒拔去,却将一个小匣丢在金彪面前。少年盗徒对金彪喝道:“朋友,不要装死,我们舍不得杀你,还留你的脑袋传话呢。这个小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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