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落雨潇潇-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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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晓月大声道:“不可如此!姑娘本已屡次救我性命,若再要以姑娘自己的性命来换我不死,我还有何颜面苟活于天地之间?”
崔安的目光本是凝视着远处的潭水,此时缓缓收回盯着杜晓月,口中淡淡地道:“既然如此,倒不如我先将你一剑刺死,大家落得干净!”
杜晓月默然半晌,黯然道:“在下从命。”说着微微侧身对燕归来道:“燕前辈,晚辈有一事相求。”
燕归来沉声道:“你说。”
杜晓月长叹一声,道:“崔姑娘既是为救晚辈而死,晚辈想再吹奏一曲,为崔姑娘略尽心意。”说着对崔安微微一眨眼。
他这一眨眼动作轻微之极,在场诸人只有崔安与他正面相对,看得一清二楚,余人均是毫无察觉。崔安心下一动:情知他必是已有解困之法,当下不动声色一言不发,静观其变。
杨起隆甚是不耐烦,冷冷地道:“将死之人,还听什么曲子?你若再婆婆妈妈,就先一剑把你杀了再说!”
燕归来对杜晓月甚有好感,走上数步来到杨起隆身边,低声道:“殿下,这人身受重伤,又没了兵刃,谅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就让他吹一曲又打什么紧?”
燕归来是杨起隆五大护卫的首领,甚得杨起隆尊重,平时均称呼为“二叔”,此时他既然开口,杨起隆也不好拂他颜面,只得皱眉道:“好,那就吹上一曲罢!”
燕归来一挥手,那两名护卫撤回架在杜晓月颈间的长剑,同时将他双波从背后放开。杜晓月受伤本重,此时脱离了两人的扶持,不由踉跄半步,这才竭力站稳身形,从怀中取出一支玉笛。
杨起隆见他一副伤重难支之状,都是微觉放心,只见杜晓月横笛唇边,略一凝神,笛声已是幽幽而起。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笛声幽幽传入耳中,崔安不由心下一震。
便在这一瞬间,眼前的竹林仿佛变成了武当山的后崖,她彷佛又看到了三师兄白剑洁独倚松下对月吹xiao的情景。那首萧曲正是这首《锦瑟》!
白剑洁的眼角眉际满是无尽的萧瑟伤痛之意,从那一夜起,这首曲子便经常在午夜梦回、寂静无人之际在崔安脑中响起。
这份情债,却是今生今世也无法偿清的了。
可此时此刻,为何杜晓月偏偏也吹奏出这首曲子?笛声幽幽,在生离死别之际更是格外哀婉动人。燕归来等人历尽风波,此时也被笛声勾起了满腔心事,怔怔地听出了神。
便在此时,笛声戛然而止!
第131章 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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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晓月身形不动,手中的玉笛向身后疾挥,漫天的银光自玉笛中暴射而出,霎时间便已将杨起隆一干人笼罩其中。
漫天风雨下西楼!
云海楼面色一变,方要拔剑抵挡,但长剑刚刚拔到中途,肩头一麻,全身便已软绵绵再无半分力气,不由自主地缓缓坐倒。
与此同时,燕归来、独孤云等其余数人亦是软软倒地。
云海楼瞪视着杜晓月,双目中似是要喷出火来,怒道:“这是‘漫天风雨下西楼’!你是左氏兄弟的传人?”
杜晓月摇摇头,淡淡地道:“左寒天、左寒地一生并无传人,他二人死在虾峙岛上之后,‘漫天风雨下西楼’的手法自然也就从此失传。”
云海楼又惊又疑,沉声道:“我绝不会看错!这就是‘漫天风雨下西楼’!”
杜晓月悠然道:“昔年左氏兄弟仗着‘漫天风雨下西楼’的暗器绝技横行江湖,不知有多少江湖中人死在这一招之下,但云前辈却是凭着一柄长剑将此招破解,这也是左氏兄弟平生最大的恨事。”
云海楼冷冷地道:“左氏兄弟后来投入拜月教,成为邪教中的风雷二使,你既对此事知之甚详,定然是他二人身边之人,只怕也是拜月教余孽。”
杜晓月微微一笑,道:“晚辈师出五阴山,曾在拜月教卧底十余年,在左氏兄弟身边也有四五年,对他二人之事自然是知道不少。左氏兄弟曾说,他们在败给云前辈之后,曾苦苦思索如何能加大这一招的威力,以图报仇,但思来想去,这‘漫天风雨下西楼’的手法已是暗器功夫中的极致,实已无法再加以改进。”
云海楼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杜晓月仍是微微一笑道:“云前辈不必动怒,二十年前,云前辈凭了手中的一柄长剑破解此招,关键就在于一个‘快’字,云前辈的龙吟剑法神鬼莫测,抢占了先机,自然便会取胜。”
云海楼遥想当年恶斗情景,喃喃地道:“不错,当年他二人肩膀刚刚抬起,我便已刺中了他们的臂肘,这‘漫天风雨下西楼’威力再大,也是无从施展,可今日……我竟然来不及拔剑。”
杜晓月缓缓地道:“左氏兄弟要抬肩扬肘,将秤砣抛出,这才能发出暗器。可我这玉笛是拜月教机巧堂堂主凌长风亲制,笛中银针以机簧弹出,自然比人力快了不止一倍。但银针飞出之势却是我和凌堂主模仿‘漫天风雨下西楼’自行琢磨而出,威力自非人力所能及。”
云海楼长吁了一口气,盯着杜晓月手中的玉笛,点头道:“原来如此。”
独孤云在一旁早已忍耐不住,怒道:“三哥,你何必与这奸诈之徒多费口舌?以暗器伤人,绝非正人君子行径!”
杜晓月淡淡地道:“各位前辈以众凌寡,难道便是正人君子行径了?况且独孤前辈若与我易地相处,难道便能眼睁睁地瞧着崔姑娘为你而死?”
独孤云被问得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崔安见杜晓月方才在生死关头仍是不肯抛下自己独自逃生,心下亦甚是感动:方才杜晓月此举实属孤注一掷,是将自己的性命押了上去,设若云海楼等人稍有防范之心,只怕有十个杜晓月也早已尸横就地了。
燕归来、无音无尘等人本以为对方既然暗器伤人,这银针之上必然涂有剧毒,是以倒地之后一直默不作声,潜运内力驱毒。但片刻之后便即发觉,伤处既无麻痒之感,经脉中亦无中毒之像,燕归来疑云大起,厉声道:“你这银针上喂的是什么药?”
杜晓月对燕归来甚是尊敬,微笑道:“这银针之上不过是喂了晚辈特制的麻药,三个时辰之后药性自解,各位前辈不必担心。”
燕归来哼了一声,闭上双目不再理会。
杜晓月胁下受伤本重,勉力支撑了这半天,心下一松,全身陡然间如同脱力一般,再也无力站稳,踉跄了一下,便要跌倒。
崔安见杜晓月胁下兀自有鲜血不断渗出,心知他伤势再也耽搁不得,抢上前将他扶住,低声道:“先去瞧瞧你的伤口。”说着竟是丝毫不理睬燕归来等人,扶着杜晓月径自往竹舍方向而去。
燕归来等人心知此地在天目山深处,人迹罕至,既是三个时辰后麻药药性方始消退,对方对自己不理不睬,亦是无可奈何。
崔安扶杜晓月回到竹舍左近,却见赵守信一干人被点了穴道,横七竖八地在竹舍周围倒了一地,当即上前为他们解开穴道,命人为杜晓月伤药裹伤。赵守信自带了余人去竹林将杨起隆一干人捆得结结实实,抬到了竹舍前。
杨起隆被绳索勒得满面通红,但他显是心知此刻命悬人手,大声叫嚷亦是无用,索性来个闭口不言。
赵守信虽不知杨起隆的身份,但见他带人对崔安不利,早已痛恨非常,将他重重向地上一摔,又伸足在他腿上踢了一脚,大声道:“你这贼人竟然想冒犯我主子,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明天就把你们送下山,个个砍头示众!”
杨起隆面色一变,但随即神色如常,仍是并不开口。燕归来等人见杨起隆受辱,都是纷纷怒骂。
无尘大声道:“小妖女,我们今天既然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若还念着武当派的师门之恩,就放太子殿下一条生路。”他被擒之后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但想到杨起隆是回复前明皇室的唯一希望,若当真被“砍头示众”,明室一脉岂非由自己手中而绝?他本来早已不认崔安是武当弟子,但此时万般无奈之下,唯有希冀崔安能看在付英杰的面上,放过杨起隆一人。
崔安摆手示意赵守信退后,并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杨起隆。
第132章 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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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竹舍前寂静异常,杨起隆不久之前还在垂涎崔安的美色,可此时却觉得她的目光犹如两道冷冰冰的利剑一般直刺入心底,初时还竭力与她目光相抗,但片刻之后,面色便已微微发白,勉强道:“今天既然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尽管动手便是,杨某绝非摇尾乞命之辈。但你们将我绑在这里,究竟是何用意?”
崔安听他语声底气不足,显是心下颇为恐惧,不由嫣然一笑,道:“用意自然是有的,这天目山中风景如画,太子殿下就算是屈尊多留片刻,也不见得就如坐针毡罢?”
杨起隆听她语气不恶,似乎并未将自己一刀杀却之意,不由一怔:她若是不想杀我,却还能有何用意?难道是……?
却见崔安一摆手,道:“搜他身上!”赵守信应声而上,将杨起隆衣袋中的物事尽数翻检了出来,双手呈到崔安面前。只见一大叠银票之下,有一面小小的黑色圆牌,圆牌的两面均以古篆阴刻着“明月”二字,正是拜月教的明月令!
崔安心下一凛:这朱三太子果然与拜月教早有勾结!若是拜月教已得知讯息,大举来袭,倒是不可不防。
她对杨起隆本无加害之意,只想吓他一吓,便即放人,左右自己伤势已愈,至多即刻离开天目山便是。但此时发觉杨起隆与拜月教有瓜葛,倒是要仔细问问。
崔安将那圆牌拈起,冷笑道:“想不到太子殿下居然怀揣拜月教的明月令,却不知这是莫教主还是岳副教主所赠?”
杨起隆面色惨白,额上已是冒出了冷汗,他心知燕归来这几人素来忠心耿耿,是自己手下最得力的护卫,但这几人偏偏对拜月教甚为鄙视,此时若是当众认了,即便是对方饶自己不死,燕归来几人只怕也会当即拂袖而去。没有了这几人,自己的性命尚时时有危险,还谈什么反清复明、荣登大宝?
他此时双臂被缚躺在地下,虽是瞧不见燕归来等人,但料想这几人的脸色定然是难看之极,当下勉强支吾道:“什么明月令?我又不是江湖中人,哪知道什么明月令?”
他见赵守信掌中尚托着那一大叠银票,眼珠一转,笑道:“姑娘天姿国色,却无珠宝增色,实在是暴殄天物。这些银票不如就请姑娘收下,多买些珍珠美玉,就算是我给姑娘和这位少侠的贺礼。像二位这般郎才女貌,简直是天生一对,将来必定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崔安见他忽然之间谀辞如潮,不由皱了皱眉,却听杜晓月悠然笑道:“既然太子殿下如此盛情,这份贺礼我们便收下了!”说着笑吟吟地瞥了崔安一眼。
杜晓月与崔安相对时自来都是言语谨慎、循规蹈矩,但方才这番话已是迹近调笑,崔安禁不住面上一红,白了他一眼,嗔道:“什么贺礼?当真是胡说八道!”说着一把抓过银票抛到杨起隆面前,道:“这银票我也不要,我只问你几句话,只要你据实回答,我马上放各位走人。”
杨起隆摇摇头道:“若是姑娘仍要问拜月教之事,杨某却仍是无可奉告。”
崔安缓缓踏上一步,短剑出鞘,淡淡地道:“我敬重殿下到底是前明皇室遗裔,这才不愿出手伤害,但拜月教是中原武林死敌,殿下若是执意不说,我也只得出手得罪了!”
杨起隆大声道:“你们身为汉人,既知我是大明太子,怎地还敢如此无礼?”语声微微颤抖,倒是恐惧大于愤怒。
崔安心下暗自好笑:想不到传说中具有人君之相的朱三太子居然如此色厉内荏,只要吓他一吓,他便多半会老实招供。
当下面色一沉,冷冷地道:“殿下这句话却是说错了,汉人之中,也有痛恨你朱家入骨之人,这‘大明太子’四个字今日做不得你的护身符了!”
杨起隆见她说得这般郑重其事,脑中忽然灵光一现,紧接着不由心下一沉,颤声道:“你们……难道是袁崇焕将军……的后人?”
崔安本意是先吓他一吓,不料他居然自行扯上了袁崇焕将军,心下一动:何不将计就计?当下面色阴沉,点了点头。
要知这袁崇焕一案实是大明朱家的一块大大的心病,是以崔安虽是泛泛一说,杨起隆便立即想到了袁崇焕身上。
杜晓月见杨起隆上了这个大当,不由暗自好笑,接口道:“袁将军一片忠心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