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剑狂刀记-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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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点头称是。
左元敏又道:“我的刀呢?”何坚人在外头应了,随即钻了进来,把刀捧上。左元敏接过寒月刀,把补蛇棍还给冯子超,赞道:“好东西。”又道:“等一下我一离开,你们马上跟着冲下山,千万别逗留。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们山下再见。”说着看了樊乐天一眼。
众人听出他言外之意,见樊乐天双目紧闭,唇色发黑,满头大汗不住潸潸落下,背后衣服湿了一大片,神出物外,显然正在运功抗毒。孙刚道:“盟主带着他,只怕闯不出去。”在樊乐天高大的身形下,左元敏显得更加瘦小,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孙刚的看法。
左元敏道:“樊大哥是我好大哥,我们两个的交情,就好像亲兄弟一样。今天不慎为人所害,我岂能弃他不顾?今天我要是不能救他去,只好血溅紫阳山,死前多拉几个来垫背。”
陈保义、孙刚与褚冯等人,虽然只是小帮会的首领,但凡是绿林好汉,都讲义气重然诺,把信义两字,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这会儿听他说得慷慨,都不禁打从心坎儿里佩服起来。原来左元敏以力服人,大家固然佩服他武功高强,却多少也有一种被胁迫的不得已。但此刻听到他大义凛然地说出这段话,正所谓:“一闻激高义,眦裂肝胆横。”人人都顿时豪气干云起来,说道:“大家围过来,一起护送盟主下山!”
左元敏阻止道:“万万不可!我们还有兄弟在山腰下,不明状况,说不定要白白牺牲了。再说我们在人家的地头上,做这样大规模的冲突,情势也对我们不利。”
孙刚道:“但要我们看着盟主独自冒险,这我姓孙的办不到。”陈保义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孙刚办不到,难道我陈某人就办得到了?放屁连连,臭不可当!”一言不合,又要吵架。左元敏道:“好了,好了,这么吧,大家掩护我到那边的树林边,然后你们一路下山,别再回头了。”众人还有意见。左元敏扳着脸,低喝道:“我是盟主,我说了算。”
事不宜迟,于是陈保义等便挟着左樊二人往前直冲。那时场上众人已走得差不多了,左元敏这四帮几乎已经算是殿后,嵩阳派的人一边在后面像赶鸭子一样地清场,一边在下山的路上过滤。左元敏这次利用这些人上山,已经有点过意不去了,更不愿见他们受到牵累,大喊:“那个臭小子在那边!”身子一矮,拉着樊乐天从人群中窜出。
嵩阳派的众人一听到“那边”,哪里知道是哪边?纷纷东张西望,忽见一道黑影窜入一旁的树林当中,这才东吆西喝,从四面八方围拢,一起钻进树林当中。
那左元敏搀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樊乐天,还能够专心运起轻功就算不错了,什么奇幻的步法,早已完全抛诸脑后。进入树林之后,虽然掩蔽物增多,但脚下的阻碍也多,四周隐隐的人声,更让他完全无法稍微松懈。但觉手上樊乐天给他的重量越来越重,更是咬紧牙关,死命苦撑。
一会儿,忽然左前方树丛晃动,崔毅钻了出来。两人一照面,都吃了一惊,崔毅赶紧大喊:“找到……”左元敏右手搀人,左手寒月刀倏地伸出,正好撞在他的右腰眼上。崔毅来不及叫人,哀嚎一声,滚倒在地。
左元敏没空多睬他,急忙继续向前。可是崔毅那几声惊叫毕竟还是惊动了其他人。不过一会儿,但闻四面八方都有人声,他虽知不妙,但目前的情况,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果然又过不了多久,忽然背后脚步声响,左元敏回头一看,见是徐祺徐祥兄弟俩人,寒月刀一提,就想砍上。那徐氏兄弟俩见机甚快,赶紧向后跃开,根本不与左元敏正面交锋,只不断大声吆喝,纠集门众。
左元敏暗暗咒骂:“两个小的没种,倒坏了我的事。”转身欲走,但那樊乐天却在此刻失去知觉,将整个人身体的重量,全交在左元敏手上,险些害他摔倒。因为体格高矮的限制,左元敏就是力气再大,最多就是用拖的,决不可能背着樊乐天走。但如此一来,非旦是对樊乐天的不敬,就是在这崎岖的山林间,又能拖动一个人多久多远?
左元敏脑中飞快地转过几个念头,但都觉得不可行。忽然一旁树丛晃动,几道人影钻了出来。左元敏心道:“为今之计,只有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快刀斩乱麻,说不定可以杀出一条血路。”让樊乐天顿坐地上,自己提刀冲向前去,二话不说,逢人便砍。他劲力到处,当者必折,更何况寒月刀犀利异常,一但给他带上那可不得了,当下便有人喊道:“大家小心……”一时之间,警告声此起彼落,左元敏听了这阵势,更是卯足了全力。
那人可以闪躲,林间树木可躲不了。但见寒月刀劈开树木如切豆腐,“嗤嗤”几声,几株比人腰还粗的树干拦腰而断,哗啦哗啦地树枝树叶满天飞,众人瞧他如此威猛,都不禁愀然变色。
左元敏猛砍一阵,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们怎么了?打定主意,以逸代劳吗?”
段日华走出人群,“嘿嘿”两声,说道:“左兄弟,你这样桀傲不训,实在令我们掌门头痛,要这样对你,也是不得已的。”左元敏道:“段长老,你将解药交出来,我答应以后决不杀你。”
段日华冷笑道:“用一颗解药换回一条命,这个买卖倒是便宜。”左元敏道:“你不信吗?要是樊大哥有个三长两短,我左元敏第一个就要你的命!”段日华心中一突,知他武功突飞猛进,照这样的进展继续下去,不出五年,只怕现场无人是他的对手。正因为知他所言非虚,竟然一阵忐忑难安,又惊又怒之余,“哼”地一声,不做回答。
忽然眼睛一瞟,好似跟人使眼色似的。左元敏见状心中一惊,正要回头,只听得段日华道:“我要捉活的,别伤他!”因为要是樊乐天一死,左元敏再无顾忌,要是让他闯了出去,那可真是永久的心头之患了。
左元敏听了,哪里顾得大敌当前?当即转身便走。那段日华就是要他回头,起手一扬,四柄飞刀一起射出。左元敏但觉脑后生风,想也不想,双腿跃起,左手抓着刀尖,右手提刀往脑后这么一架,以刀面贴着后脑。几乎便在同时,两柄飞刀“当”地一声撞在刀面上,另外两柄从他臀下掠过。
众人见他闪得惊险,还以为他居然有听音辨位,听音辨器的高招,差点要喝采起来。其实这不过是因为左元敏自忖穿了“穿山宝甲衣”,整个背部安全无虞,只要顾着头手脚就行了的结果。不过也算是他应变迅速,否则段日华这一下声东击西甚是高明,左元敏若是想先转身再挡,那无论如何是绝对来不及的了。
段日华见他一手飞刀绝技,几次用在左元敏的身上,竟然一点成效也没有,不禁恼羞成怒,腰间一摸,又是四柄飞刀出手,不敢离开樊乐天身边太远,只有狂舞寒月刀,拦在自己与樊乐天身前,只听得“叮当”数声,尽将四柄飞刀挡开。其中一柄飞出老远,落在林子深处。
其时葛聪也已赶到,弯弓搭箭,也来瞄准左元敏。左元敏舞着寒月刀,心想再这么用力下去,不用一个时辰,自己只怕要先累死了。见段葛这两人都有这样及远的兵器可用,也想以牙还牙。见地上颇多石砾,便奋力抬腿踢出,碎石尘土一时四处散飞。他踢石并无准头可言,但众人大多还是皱眉闪躲。葛聪见他开始胡闹起来,正代表了他手足无措,也不进逼,仍将箭尖对准了,只待左元敏一停手,便是攻击的最佳时刻。
那左元敏乱踢一阵,外表看似胡来,其实他心中还是一直不断地思索逃生的办法。见自己这般乱踢,确实可以达到某种程度的欺敌作用,问题是如何持续下去?瞥眼见到几片树叶受到震荡,飘落下来,心中已有了计较。反手一刀,斫下身旁一株碗口粗的树干,趁着树木将倒半倒之际,左掌搭上树身,发劲奋力一推,半截树干连枝带叶,平平往前飞出。崔慎由见状,进步上前,两掌推去,“啪”地一声,将树干劈成两截。
左元敏大叫一声:“好!”刀光闪处,随意斫下身旁的树木,一一如法炮制。但对方人手越来越多,管竹生、徐磊、杨承先前后到来,轮番上阵,将左元敏这番心思一一化解。左元敏渐渐力不从心,缓下手来,执刀而立。那崔慎由趁机道:“左元敏,今天你是逃不了了,扔下兵刃,乖乖跟我们回去覆命,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左元敏道:“我要是没有这把寒月刀,也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但现在这把刀既然在我手上,李永年说什么也容不下我了。”崔慎由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左元敏与他这么一对答,倒想起来:“如果我扔下寒月刀,能引起他们抢夺的话,说不定可以趁隙脱逃。可惜他们人这么多,寒月刀只有一把,总会有几个有时间对付我。”伸手到怀中一摸,摸到了一本册子,却是常知古送给他的一本三流刀谱。
左元敏心念一动,将刀谱拿出来,说道:“崔长老,这么吧,你把太阴心经拿回去给李永年,这就放过我们两人吧!”
众人一听到“太阴心经”四个字,眼睛忽然为之一亮。原来左元敏练过太阴心经的传闻,早已经在武林中传开了。其他人道听涂说,半信半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这些人都知道左元敏的底细,想刚刚遇见他的时候,武功也不过尔尔,如今才一年两年过去,居然精进如厮,再加上寒月刀在手,几乎无人能敌。想来这其中的关键,一定便与太阴心经有关。
众人只听过太阴心经之名,从未见过练成此神功之人,但将左元敏前后武功一加对照,说他果然会太阴心经,大伙儿心中早已信了七八成。这时又见他随手往怀中一摸,就摸出一本册子,又说太阴心经这会儿就摆在他的身上,众人心中就是不信,也得信了。
那左元敏见到众人这副神情,知道此计奏效,大声说道:“崔长老,来拿去吧!”把刀谱往上一扔,右手刀起,刀谱在半空中被劈成了两半,跟着随风一吹,散入一旁的密林当中。
崔慎由、段日华、管竹生与徐磊二话不说,立刻扑身窜入刀谱掉落的密林里,左元敏连忙刀交左手,便去拉樊乐天。足下发劲,奋力一跃,耳边只听得“飕飕”两声,左元敏反射性地一缩头,一枝羽箭正从耳畔掠过,另一枝羽箭则“啵”地一声,钉入樊乐天的左后肩。
左元敏这下吃惊,非同小可,但那樊乐天却因此痛醒醒了过来,脚上同时用力,身子拔了起来。左元敏但觉手上一轻,想也不想,拉着樊乐天,就往前急奔,两个起落,将嵩阳派的人甩出了几丈之外。
左元敏奔了许久,还听不见追兵的声音,已知计策成功。但仍不敢稍作停留,搀着樊乐天,继续往树林深处钻去。那樊乐天伸出右手食指,往右边一指,左元敏会意,依照他的意思前进。复行不久,那樊乐天又不断伸指指示方向,左元敏一一遵行。
地势转向下坡,虽然比较不吃力,但樊乐天彷佛又开始昏昏沉沉起来,左元敏不敢多想他的情况,只想赶紧带着走到他所指示想去的地方。不料又走没多久,追兵的声音又隐隐传来。左元敏心知这此再被追上,那可就真的玩完了,深吸一口气,挤出全身所有的力气,继续往前行进。
埋头疾行一阵,左元敏忽地觉得头顶一亮,却是钻出了树林。左元敏正想问樊乐天该往何处去,樊乐天已经伸起手指,往一边的悬崖指去。
左元敏搀着樊乐天行去,来到悬崖边上,往下一看,但见崖高百丈,崖壁几乎是笔直而下,山崖对面百尺之处,也是一片山崖峭壁,就好像有人用刀把一座山从中一劈为二一般。再瞧得仔细些,崖下绿意点点,中间彷佛有条溪流贯穿。
左元敏瞧着瞧着,不禁说道:“樊大哥,要下去吗?”他曾经护着张瑶光摔过一次悬崖,虽然不是毫发无伤,但也成功地救了张瑶光一命。这会儿一想到要重演旧事,居然也不害怕,想来自己武功大进,比当时更高,也就应该更没问题才是。
左元敏一边问,一边将樊乐天负在背后,正准备一跃而下时,却忽然有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但事到临头了,左元敏也只有把心一横,自言自语道:“死就死吧。”侧着身子,想改用滑的,那樊乐天忽然抓着他的右臂,摇了一摇,复伸指往右指去。
左元敏恍然大悟,说道:“我知道了,不是跳下崖去,而是往崖边走。哎呀,樊大哥,你要是再晚一点抓我,我们两个此刻已经在悬崖底了。”至于是躺在悬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