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旗-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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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夜间,他疾行深山,突然间,又传来了低沉的乐声。
圣华不禁一怔,这乐声他仿佛在哪儿听过,偶然思索不起。
他继续的腾展,他要争取时间,如期赶赴七大门派之约。
乐声却没有全力去注意,但,那奇怪的音调,始终追绕着他,叫他无法不听。
停了奔势,略加辨认,心中忽地一动,忖道:“这不就是那晚在山中听见的音曲么?是翠庄狄门帮主所奏……”
越想越觉得不错,只有一点,那就是狄门帮自怎么迁移到此处来了。
就由于他有了这个问号,而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只好循乐声行去。
经过两个山头,音调越更清朗,往右一拐,赫!一大片庄院,依山而建。看形势,和以前见的,并无两样。
紧走几步,“翠庄”两个大字,又出现在门上。
圣华也没有喝叫,昂然朝门内闯进。
“站住!”
突然出现两个人,都是壮汉,大声喝问道:“你找谁?”
圣华冷然一笑,道:“找狄帮主。”
“请问贵姓大名?”
“直言居士唐圣华”
两个壮汉听得心头一震,紧瞪了圣华一眼,诡笑道:“帮主不在……”
“胡说!我是听她的乐声才寻来的,怎说不在?”
两个壮汉心中直嘀咕,却想道:“糟了!为了避他,才搬到此处,那晓得仍旧被他寻找到……”
圣华见他们沉思不语,怒喝道:“你们怎么不说话?我可要往里闯啦!”
话落人动,提脚往里就走。
壮汉大骇,忙左右相拦,陪笑道:“唐小侠找帮主,不知有什么事?”
“没有事,想见她谈几句话。”
“该不是为了小翠的事吧?”
这两个该死的东西,无缘无故的提起了小翠,因而惹出一场大麻烦。
要知圣华不过是路过此处,确非有意找到翠庄,两个大汉在心里上起了恐慌,因为他们深知小翠是因和圣华有了私情而被处死的。
故而脱口提出,使圣华早就忘记了和端木慧长得特别相像的小翠,又陡地勾起了记忆。
圣华蓦听小翠之名,火气消了不少,微笑道:“是啊!小翠在这里吗?”
“死啦!”
圣华心头大震,忙问道:“好好的怎么死?”
“是因为和你有了私情,而被帮主处死的……”这话刚刚说出,飕飕两响,打身后飘落花娘和老太婆两人。
花娘怪声吼喝喝道:“你二人好大胆,揭露本帮机密,该死!”
该死二字甫出,星光疾射,两个壮汉一声闷哼,当时倒地气绝而亡。
圣华原就听壮汉之言暴怒难当,此刻又见花娘哪些辣手,更是杀气陡张,一晃肩,抢奔过去,举手就拍掌抢救,但,已经来不及了,不由吼道:“恶女人,好狠的手法,看掌!”
掌出风狂,怒涛疾卷,扑奔过来。
花娘心头大骇,错身斜纵,堪堪躲过一击之势。
就在这个当口,老太婆一抢拐杖,大声喝道:“小子撒野撒到翠庄来了,容你不得……”
拐杖乌龙出洞,从圣华背后当头砸去。
圣华没有答理,挥臂硬挺,抢步又迫近花娘,反手又是一掌拍出。
老太婆的拐杖被圣华磕飞,正好一楞,就在这刹那的工夫,花娘已被圣华掌力扫中。
这一击之呼,非同小可,花娘如何吃得住,蓬地一声,鲜血冲口而射,人却挫退两丈有奇,五脏破碎,已气绝身亡。
圣华猛可里翻身,眼中碧光闪动,怒向老太婆道:“小翠是怎么死的?狄帮主在不在?”
老太婆冷然大笑,怒道:“我老婆子早就活够了,你别问了,动手吧!”
圣华火气更大,一声冷笑,喝道:“你以为我不敢?”
白影闪动,奔进身就攻出一记“丹堀青锁”,迎面罩落。
他招出绝快,眼看拍中对方,却见老太婆纹丝不动 真的闭目等死。
圣华心中一怔,心念陡动,急骤思道:“她白发苍苍,偌大年纪,却有这等视死如归的心性,我岂能下手杀她……”
念头闪过,一吸力,又硬生生的将打出的招式稳住,呆立一旁,动也不动。
“哈哈哈!小子!怎么不动手啦!”
圣华略略一顿,冷冷的道:“你这大年纪,又不动手,我杀不下去。”
“哼!你也有杀不下手的时候……”
圣华傲然一笑,接道:“我是要知道小翠究竟为什么被处死的?”
“小子!你要我违犯帮规,而死在自己人手中?”
圣华不禁一楞,冷笑道:“嘿嘿,请你告诉我,帮主在不在?我自己找她去询问去……”
“不要找!我来啦!”
狄帮主正好在此刻赶到,接上了圣华的话。
“你来了正好,小翠是怎样死的?”
“这是我帮内之事,用不着你多管。”
圣华呆住了,本来嘛!这是人家帮内之事,死与不杀,权在帮主之手,与自己何干?但他想法倏地一变,接道:“小翠决不能因我而被处死,否则,我得报仇。”
“你怎么知道是因你而被我将她处死?”
“那两个汉子告诉我的。”
“你认为那两个汉子的话没有挑拔成份在内?”
圣华可没有狄帮主那份心胸,更不会狡辩,句话问得结实,使他无言以对。
他默然许久,两只大眼神紧盯着狄帮主满是皱纹的脸上,瞬都不瞬。
似乎,他要在狄帮主的表情上,查探了真实的情况来。
然而,狄帮主在江湖中打滚了几十年,毛头小伙子一举一动,怎会瞒得过她?
于是她冷然而笑,冷冷的道:“怎么?你不相信?小小年纪,凭着一点本事,动不动就要杀人,专门喜欢管闲事……”
“请你少教训我,我不是狄门帮中的一份子?”
“既不是本帮的一份子,无端找事生非,杀死我的手下,应该怎么办?”
圣华又是一呆,他也够聪明的,忙道:“我杀死花娘固然不对,但小翠的事,仍旧没有查明一切恩怨,等我回来再处理,今天很抱歉!再见!”
气势凶凶,说完话,头也不回,射闪而去。
狄帮主蹩着满肚子气,但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深深一叹,眼睁睁的让他走了。
圣华今日是破例的放过了翠庄,非常怅惘地往峨嵋赶奔。
除夕,已经到了,然而,他距离峨嵋,还有七八百里路。
这时,已到了申末酉初的时刻,要三个多时辰赶完八百里,可能么?因此,他已使出了平生之力,轻功展至极限,如电光般的奔驰。
峨嵋山是到了,可惜已晚了半个时辰。
他拼命的朝环崖方向紧赶,头上已是汗珠,还不不敢稍停,怕是的全功尽弃。
圣华正在行走,无意中抬头一看,却见斜岩突出,平面有两个其大无比的字——“环崖”。
他飞跃而上,这上面平坦得紧,花草从生,怪石鳞鳞,景色奇佳。
举目望去,却看不见半个人影。
第二十九章
圣华不禁非常后悔,暗自责备自己道:“我怎如此糊涂,明明知道时日不多,偏要到翠庄多管闲事,而白白的奔走一场,还落得个不信义的罪名?唉?”他呆立了许久,远眺环崖的景物。
七大门派的掌门都走了,呆在此处,又有什么用呢?他不禁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目光回收,噫……
他惊奇的噫了一声,就在他收回目光的一刹那,似乎看见前面草丛中有个白影黑夜间,又是很远的距离,看不真切那团白影是什么。
要知圣华的目力,比以前精练在万倍,这是被困在山腹内十多日的成绩。
黑暗无比的山腹,逼得他凝功在双目之上,无形中,使他在黑夜视物,如同白日。
那白色的东西是在草丛中,若换上别人,说什么也看不出来。
圣华心生疑虑,又是好奇所驱,遂振臂飞跃,很快的就将到那堆白影之前。
他受了好多次的欺骗和暗算,这刻,他却非常小心谨慎。
生怕那堆白影又是埋伏,或是诱人上当的机关。
于是,他距离白影丈多远近,就停身屹立。
他很小心的戒备着,再运目望去。
“人?”
他不禁一声惊呼,的确是个人。
那个人横卧草丛中,卷着身躯,头里脚外。
一身雪白的衣衫,特别显明。
可是,那人动也不动的像是已死去多时。
圣华诧异不已,忖道:“这是谁?怎会死在峨嵋环崖?”
他不敢贸然跨进,虽然他很想看看那人是谁。
他犹豫片刻,又想道:“我和七大门派的约会时间,相距也不太久,此人死在此地,莫非与七大门派有关?”
想来想去,他仍旧猜不出那人为什么会死在这个地方。
他不能不管,虽然死了,也得看看是怎样死的。
于是,他又想道:“既然是碰上引事,总不能甩手一走,我得查看个究竟才好。”
心念一决,功力当即运行上来,提步往草堆走去。
当他走到那人的跟前,往头上看去,不禁又是一怔,忖道:“他原来还以白绸蒙在脸上,奇怪的人!”
不错!那人不但以白绸蒙面,而且连头也包裹得紧紧的。
由于那人是侧身拳卧,蒙面绸的眼睛部分,虽有两个小洞,却不易看得清楚。
圣华咳嗽一声,抬脚轻轻将那倒卧之势,扳成仰睡之态。
到这时为止,他算是完全放了心,因为那人的确是死了,决没有诡诈,故而将功力也散去了。
此际,他有了个极为怪异的想法:“这人穿的衣服,怎么和我一模一样?连颜色都毫无区别……”
继而,星目盯向那人的脸部。
从面巾的眼洞瞧去,人家眼睛闭得很紧。
他没有多看,更未多注意那闭着的眼睛有些什么特微?
于是,他终于蹲下,过细的检视致死的原因。
看不出来,没有伤痕,没有血迹。
他很想拉落面巾,不知是为什么,始终没有勇气下手。
回目又向胸口探去,噫!他似乎觉得那人的心口有极其轻微的跳动。
可是,刹那间又看不出来,又静止了。
他希望这人不要断气,因为这样,他可以将他从死神那儿夺回来。
他经过详细的考虑之后,果然伸手向那人的心口探去。
慢慢的,非常有耐心的手,正在心口轻探。
突然——手肘一顺,在那人的胸前,似乎碰到什么东西。
圣华缩手回目一看,怪呀!什么也看不见,他想:“我明明试着碰着什么,怎么又看不见呢?”
他不服气,忙伸手往他的胸前探去。
他不探还好,一摸之下,吓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后退几步之多,急忖道:“他——不是男人!”
他心中卜通卜通的一阵乱跳,想不出道理何在?他呆呆的望着那付蒙面的脸,出神了许久,倏地——他心中不由一动,像是触电般的混身机伶伶的一阵战抖。
有感而发的战抖,不会是无缘无故。
因此,疾走上去,略一迟疑。伸手轻轻拉下蒙面的白绸一看,赫!他惊得一跳,跳起一丈多高,在空中提气稳住冲势,又落在那人的身旁,不禁热泪直流。
什么他突然的变得如此……
原来,那人是他日夜难忘的独臂女郎端木慧。
端木慧怎会倒死在此处?这问题显得很严重复杂。
圣华望着已死的端木慧,心如刀割,脑子都将要爆炸。
他这刻神智大乱,悲伤得泣不成声,不住的流着血泪。
因此,他没有研判她是为了什么而死到此地?是谁杀死她唯一的贴已的情人。
他胸前的衣襟,已被泪水浸湿,假如不是要替他查出死因的话,他很可能被刺激得自裁在此处。
很久,很久……
他像是疯狂了,猛伏腰,伸手将端木慧抱了起来。
奇怪得很,端木慧却没有疆硬。
全身柔弱得像一根大皮条,软绵绵的,动也不动。
她秀目紧闭,长睫毛伸展眼外,樱唇也闭得很紧,那种姣媚,谁见了都会心醉。
这些,圣华已没有心情去领会,抱着她,一步,一步,向大坪前走去。
她双目发直,像是定住了的,苦涩的脸上,找不出半点笑容。
泪流干了,大坪场也走完了,继续走……
就这样直硬硬的抱着她走了有三址多里路,早已离开了环崖。
经过这阵子凝静的走动,人似乎冷静不少,心绪也平坦了许多。
蓦然间——他站住了,心巾却想道:“是了!她知道我要赴五狱之会,怕我结七大门派留下失约失信之污名,因而改装成我的模样,借机赶到峨嵋,亲会七大门派掌门人,而被他们打死……”
这个想法真是妙极,恰到好处。
眨眼间,他杀气顿张,轻声怒喝道:“哼!若我的想法不错。我非赶到七大门派的住处,将他们杀得鸡犬不留……”
斗然之间,他又哭了,喃喃道:“她为了我啊……白白的赔上一条命……慧姐姐……你何苦如此……”
他内心有了歉疚,也大大的受了感动。
不期然的低下了头,她的脸吻着。
他狂了,心情激动,她的秀目、秀发,每一部分,几乎都吻遍了。
忽然——他吻在她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