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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飞燕惊龙-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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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石洞,抬头一看,只见两面山壁伸空松枝上垂着很多藤萝,都是又粗又大,正好用来替那小鹿编制藤篮,只是垂藤跟离谷底太高,要想采到,势必要先登上山壁,再爬上那伸延空中的松枝不可。

梦寰留一打量山势,立时揉身向山壁上攀登,杨梦寰轻身功夫,已得一阳子真传,手足并用,很快地爬上了那百丈立壁。

杨梦寰看洞外右边不远处一株巨松上垂藤最多,正待跃上那巨松,挥剑断藤,一转脸见朱白衣静站在一块突出的大山石上,背他而立,一动不动,似乎正在用心看什么东西。

梦寰心中一动,对着那块山石走去,他心知朱白衣武功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五丈内能辨出落叶声音,自己登上峰头顶,他必早已发觉,故而并未叫他。

哪知他走到朱白衣身后时,朱白衣仍然连头也未回一次,竟是丝毫未觉一般。

梦寰呆了一阵,才低声叫了两声朱兄。

朱白衣突然回过头来,清澈如水般的大眼睛中,满含泪光,脸上神情凄婉,泪痕犹新,黯然一笑,幽幽问道:“你不在谷底石洞中陪你师妹,上到这寒风袭人的峰顶做什么?”

梦寰被问得一怔,又反问道:“朱兄既知峰上寒冷,何不回到谷底去呢?”

朱白衣两道眼神中,忽然射出万般柔情,低声问道:“你……你上峰顶来,可是找我的吗?”

梦寰又被问得一怔。这一怔,怔得他半天答不出话。朱白衣凄苦一笑,低声吟道:“…

…泪向愁中尽,遥想楚云深,人还天涯近。”吟罢,跳下山石,向北走去。

杨梦寰紧追几步,叫道:“朱兄请留步片刻好吗?”

朱白衣回头笑道:“一分依恋,增多了万千离愁,你何苦……”话到这儿,他竟是再难矜持,簌簌泪珠儿夺眶而出。

杨梦寰听得心头一震,道:“怎么?朱兄就要走吗?”

朱白衣突然一咬牙,左手扯去头上方巾,抖落一把乌云,随风飘飞,右手扯破青衫,里面是一身玄色女装,胸绣白凤,腰束汗巾,纤巧玲珑,娇小可人,淡淡一笑,道:“我陪你师妹,在谷底山洞中住了三天,你心中多少总有点怀疑,深山绝谷,孤男寡女,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杨梦寰真情激荡,热泪盈眶答道:“杨梦寰还不是善疑小人,朱兄……”

兄字叫了出口,才觉着不对,赶紧改口:“朱姑娘千万不要多心。”

朱白衣泫然泣道:“沈姑娘天真娇稚,望你能善为珍视。今天我以真面目相示,也就是咱们缘尽之时,从此天涯遥隔,万山千重,相见无日了。你……你自己多多珍重啦!”说完,回身一跃,人已到五丈开外。

杨梦寰只急得大声叫道:“朱姑娘……朱姊姊……”也不知是他这声朱姊姊的力量呢,还是朱白衣言未尽意,果然她又停住了脚步。

梦寰一连两个急跃,才到了朱白衣身边,看她乱发飘拂,泪水未住,心中一阵感愧,也不禁泪若涌泉,把要说的话也给忘了。朱白衣看梦寰呆在身侧,星目中泪水一颗接一颗滴在脸前,脸上神情甚是痛苦,但却一语不发,不觉心肠一软,从怀中取出一块绢帕,轻扬玉腕,替梦寰擦去泪痕。

这当儿,朱白衣好像完全变换了一个人样,傲骨娇气,都化成绵绵柔情,侧身相依,极尽娇柔,她身上一种奇异甜香,扑鼻沁心,如芝似兰,中人欲醉。

杨梦寰只感到那袭人甜香,熏得他心旌摇曳,迷迷糊糊的,握住了朱白衣两只细腻滑嫩的手,四目相对,默然无语。其实,这时也用不着说话,四只眼神交投,彼此灵犀相通,已胜千万句情话盟言了。

朱白衣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握着她娇嫩的双手,何况这人又是萦绕她心上的情郎。情怀早动,哪里能矜持多久,终于她把粉脸贴入了梦寰前胸,慢慢的把娇躯尽偎入怀。

面对着娇如春花。秀逸绝伦的玉人,杨梦寰也有点难再自持,正想张开双臂,紧抱这投怀飞燕,突然脑际中闪掠过沈霞琳娇稚的笑貌.这宛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登时心中一凉,神志全醒。松了朱白衣两只玉手,缓缓推开她依偎怀中娇躯,退一步,黯然一笑道:“承姊姊多方援手,惠及我霞琳师妹,深谊隆情,杨梦寰镂骨铭心,一世难忘。”说到惠及我霞琳师妹几个字特别沉长。

朱白衣骤感如一支剑透心穿过,但见她粉脸上泛起来两颊羞红,娇躯颤抖,目蕴泪光,深注梦寰,好半晌说不出话。

杨梦寰呆了一阵,才觉得几句话伤透了人家的心,想起了朱白衣疗治师叔伤势,传授五行迷踪步法,关关跋涉,救助霞琳的诸般好处,顿觉惶惶无地自容,感愧极处,反而不知说什么才对,停立相对,彼此黯然。

朱白衣慢慢地恢复了镇静,淡然一笑道:“你师妹爱你很深,你以后要好好地待她,她那样天真善良。是经受不起打击的,就是她身陷危境时,仍时时以你为念。”说完,转过身子,慢慢向前走去。

朱白衣走到了两丈开外,突然又转过身子,走了回来,到梦寰三步外停住,说道:“大觉寺的僧侣们,武功奇特,自成招术,你和你师妹,不宜在此地多留,最好立刻就动身离开这里。”

朱白衣说话时侧脸看着别处,眼光就没落到梦寰身上,说完话,不听梦寰回答,心中难过至极,不觉一耸秀眉,脸上现出怒容,待她看清梦寰神态之后,不仅怒意全消,而且刚刚平复的心情,又荡起无限怜爱。

只见他目光迟滞,僵直而立,一动不动,朱白衣一望即知,是伤痛过度,而又勉力控制着不让发泄出来,致使真气凝聚不散,时间一长,就要凝结成内伤,这是习练内功的人最忌讳的。

杨梦寰内功正在进境之时,最易走火入魔,何况他在水月山庄奠祭表姊玉娟亡灵之时,因悲恸过深,已经伤过了一次中元,刚才他感愧交加之下,无以自遣,致使真气复聚,又伤中元,如不是朱白衣去而复返,杨梦寰不死亦得重伤。

朱白衣武功精博,一见即辨识出来,纤手扬处,连中了梦寰“命门”、“当门”、“肺海”三穴,只听杨梦寰长吁一口气,星目眨了两眨,身子微微一晃,朱白衣爱怜之心再动,更是难以自持,不觉双手并出,扶住了梦寰双肩,幽幽说道:“你已经情有所寄,又何苦为我如此,我要不回来给你说话,你还要不要活?”

不管怎么样聪明的人,一旦陷入情网后,大概都有点糊涂,不是想的太好,就是想的太坏,朱白衣深情款款地一说,杨梦寰还是无话可答,既不好否认,也不能承认,只有长长地叹口气一垂头不答。朱白衣几次轻启朱唇,似乎有话要说,但却始终说不出来,两个人就这样相对无言,不知过了多久时间,突然,正南方丛山中冒起来一股浓烟,朱白衣陡地转身,跃上了一株巨松,张望一阵,直向谷底跃去。

杨梦寰看浓烟愈来愈大,心知必是陶玉放的火,心中又是一阵惭愧,暗想:陶玉为我,不惜他心爱宝马,日夜兼程赶来祁连山中,现在我却独自躲在这幽谷中,让他一个人放火涉险……这一想,大感不安,再看朱白衣已然不在,叫了两声也无人应,只得急向谷底跃去。

杨梦寰再入石洞,看霞琳仍是酣睡未醒,他急欲去寻陶玉,不再迟疑,蹲下去推醒霞琳。

沈姑娘睁开眼睛,先叫一声寰哥哥后,才坐起来抱着小鹰笑道:“我心里有很多话要对你说的,可是我一下子就睡着了。”

梦寰心惦陶玉,哪里听得下去,拂着她鬓边散发,笑道:“我去找一个人,咱们快走吧!”说完,不待霞琳答话,拉着她向洞外走去。

霞琳笑道:“我们都走了,等一下你的朋友回来了,怎么办呢?他看不到我们,心里一定会很发急的,他待我那样好,我是不愿他心里难过的!”说完,长长叹一口气,脸上笑容,随之敛去。

杨梦寰抬头望天,只见云彩赤红,已是夕阳酉下时分,他的心情也像落日一般,异常沉重,望着对面峰顶上一抹金黄晚霞,说不出一句话来。

霞琳看着梦寰仰脸呆立,心中大感不安,慢慢靠近梦寰,问道:“寰哥哥,你心里怎么不高兴了?”

杨梦寰黯然一叹,道:“我们走吧!她不会再来了。”

霞琳满脸怀疑,溜了梦寰两眼,却是不再追问,把怀中小鹿放下,又倒一些羊乳,喂了小鹿,才和梦寰向峰上攀去,那小鹿追到立壁下面,跳来跳去地不住大叫,霞琳不时回头探看,眼中满是晶莹的泪珠。

第十回深山古墓

两人攀上了峰顶,太阳已被那绵连山峰遮住了一半,金光照着那无数白云皑皑的山峰,幻出奇丽耀目的景色。

梦寰转脸望霞琳,她仍然探头留恋的望着谷底小鹿,依依神情,形露于外。

梦寰见她那等神态,虽然心中念挂陶玉,也是不忍着急催她,慢慢走到她身边,拉着她一只手笑道:“小鹿的妈妈会来照顾它的,我们走吧!”

霞琳回过脸来,嗯了一声,道:“这只小鹿,还是你朋友捉给我玩的,那天在饶州我等你到天亮,还不见你回到客栈,我就去告诉师父和贞姊姊说,要去找你,师父和贞姊姊都不让我去,但我心里很想你,就一个人出去找你了。”

梦寰自见到霞琳后,一直就没得及问她遇难经过,此刻听她一说,忍不住追问道:“那你又怎么会被人掳去呢?”

霞琳叹息一声,接道:“我找了半天,可是找不着你,就坐在湖边一棵柳树下休息。忽然来了两个大汉,他们装着在看湖边景色,趁我不防的时候,突然下手点了我的穴道,等我醒来,已被他们捆起来,装在一辆马车中,车的四周都蒙着黑布,看不到外面景色,我用的宝剑也在车厢里挂着,可是我的手被他们用牛筋捆着啦。”

梦寰只听得热血沸腾,道:“他们还用什么法子虐待你?”

霞琳凄婉一笑,接道:“我的嘴里也被他们堵了东西,到了吃饭时,才替我取出来,我赌气不吃他们的东西,饿了一天一夜,后来我想到你一定会到处找我的,我要是饿死了,你就没有办法找得着我了。”

梦寰一阵感伤,轻轻拦住她,道:“以后又怎会落在大觉寺和尚的手中呢?”

霞琳把头儿靠人梦寰怀中,笑道:“我在车中,看不见外面东西,也不知道他们要把我送到哪里,我心里只想着,你找不到我时,一定会很焦急的。”

梦寰低头看着她答道:“那是当然。”

霞琳嫣然一笑,又道:“那马车正走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接着车外面就打起架来,我听到兵刃交击和呼叱声音很是激烈,心想一定打得很厉害,过了一阵,打斗停了,我认为是你追来救我的,那知车帘打开后,进来了一个和尚,把我从马车中提了出来。”

梦寰道:“可是两个和尚一起吗?一个身材高大,一个身材矮小,都穿灰色僧衣?”

霞琳瞪大眼睛,道:“你怎么知道呢?”

梦寰笑道:“那两个野和尚都已被陶玉杀死了。”

霞琳不识陶玉,听得莫名所以,茫然问道:“陶玉是你的朋友吗?”

梦寰点点头,道:“等一下你就可以见到他了,那两个野和尚,又把你交给另外的和尚,押送到祁连山来,对吗?”

霞琳突然脸上一红,把头埋在梦寰胸前,热泪泉涌,浸湿了梦寰胸前衣服。

杨梦寰心头一凉,低头问道:“怎么?那两个和尚难为你了?”

霞琳抬起脸儿答道:“两个和尚坏死了,他们把我提到一片荒凉的墓地中,我的手和身子仍被捆着,没有法子和他们打架,那个瘦小的和尚,取下我堵嘴的东西,被我咬了一口。



梦寰心中大感焦急,头上冷汗直往下滴,急道:“以后呢?”

霞琳缓举衣袖,擦着梦寰脑门汗水,接道:“以后又来了一个穿黄色僧袍的和尚,骂了那个穿灰色衣服的和尚几句,就替我解开了绳索,可是他却又点了两处穴道,替我披了一件僧袍,用黄绢包了我头发,扶我出了那片坟地,又扶我上马赶路,跑了半夜,又遇到了一个穿红衣的和尚。”

梦寰暗里说了一声,好险,不自觉抱紧了霞琳娇躯,无限怜惜他说道:“你当真吃了很多苦啦。”

霞琳凄婉一笑,又接道:“那个穿黄衣的和尚,把我交给了穿红衣的和尚后,他带我立刻赶路,日夜都不休息,那和尚虽然待我很和气,但我知道他们都是坏蛋,可是我穴道未解,没得办法逃跑。”

梦寰默默计算时日,他和陶玉西行日期,虽和霞琳相差了两天,但赤云追风驹有日行千里的脚程,决非一般的长程健马能及万一,何以霞琳反而先到了祁连山中。

心中思解不透,只好间霞琳道:“那穿红衣的和尚,就用马带你到祁连山来的吗?”

霞琳摇摇头,笑道:“他带我走了两天两夜,第三天中午时到了一深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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