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楚-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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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邪真瞳孔收缩:“欧阳七发?”
顾佛影道:“很多人都说,‘天欲宫’要不是有七发大师的强助,绝对不会有甚么突破性的发展,‘长空帮’若不是接纳了欧阳七发的意见,不可能在财务上由亏转盈,‘刀柄会,若不吸纳了百袋七发,就不会除了正道人士之外,还得到绿林豪杰鼎力支持……”
方邪真淡淡地道:“不过,‘天欲宫’、‘长空帮’、‘刀柄会’后来都变了质、违了初衷。”
顾佛影一笑道:“任何事物若要存在下去,都得变,人也一样。”
方邪真道:“是谁把他请来的?”
顾佛影道:“传说都说是游公子把七发大师请来的。”
方邪真道:“其实不是?”
顾佛影道:“不是。”
方邪真道:“那么是谁请这绝难请得动的人来洛阳呢?”
顾佛影眯着眼睛笑道。“这人方少侠应该很熟悉。”
方邪真道:“池公子?”
顾佛影点点头。
方邪真道:“这可好了。”
顾佛影道:“哦?”
方邪真道:“这人来了,池家的人也许就可以少烦我一些。”
顾佛影摇摇首,道:“我看很难。”
方邪真道:“请教。”
顾佛影故作神秘地道:“因为又来了一个人。”
方邪真道:“谁?”
“断眉。”顾佛影这次只说了这两个字。
第十一章三不杀
方邪真动容道:“石断眉?”
顾佛影道:“正是‘断眉多石老幺。”他沉着地道,“近年江湖上最可怕的一个‘老幺’。”
方邪真道:“武林中有很多人都喜欢充字号、称一哥,什么大哥、老大,还有大大哥、大哥大、哥大大、大哥大大,据说石断眉却坚不允人叫他为大哥,他向称自己为老幺,但江湖上无人不知这位‘幺哥’才是大哥中的大哥、老大里的老大。”他叹了一口气道,“为什么人总喜欢当老大,其实当老大有什么好?看起来好像抢风头、有特权、呼风唤雨、高人一等,可是倒下去比谁都彻底,风险比什么人都冒得多,而且死也比别人死得快!”
顾佛影温和地笑道:“人人都如此的事情,我们只能叫做天性,是没有办法扭转过来的。”
方邪真道:“而断眉石喜欢杀人,也是天性,改不了的。”
顾佛影道:“断眉杀人的手段,一向很恐怖,而且他有三不杀,这‘三不杀’可比他杀人还有名。”
方邪真眉毛一剔,道:“这个人一向嗜杀,也会有‘三不杀’?”
“有。怎么没有?”顾佛影道,“第一,一个人在正常情况之下,他不杀。第二,一个人所熬受的痛苦还未能令他满意,他不杀。第三,凡给他强奸过的女子,他不杀。”
顾佛影说一句“不杀”,方邪真的脸色就一沉,沉到了第三次,惜惜在旁忍不住就幽幽一叹,因为她知道方邪真已经动了怒。
顾佛影继续道:“他的第一个不杀,是因为他喜欢暗算人,第二个不杀是因为他喜欢看人受尽苦楚才死去,第三个不杀是他要那些女子活着受苦、恨他、而又求死不能。”他摊摊手,表示无奈地道,“其余的,不管老弱妇孺,贫病婴孩,一概照杀不误。”
方邪真皱了皱眉:“他是哪方面请来的人?”
“妙手堂回家。”顾佛影微笑道,“回家这名字可真不好叫,人人都以为是回家的回家,不知道是‘回家’的回家。。”
他忽然记起什么才说似的道:“回家的独子,叫做回绝,这位无恶不作的小少爷,本来是被视为妙手堂香灯的继承人,但刚才已死于你手下。”
方邪真淡淡地道:“不要紧,反正,我已打算离开洛阳城。”
顾佛影讶道:“方少侠要到哪里去?”
方邪真道:“还不一定。”
顾佛影道:“城里这么热闹,难道你不想看了热闹才走?”
方邪真道:“我不喜欢热闹,因为在热闹里,总有麻烦和是非。”
顾佛影道:“可惜只要在有人的世界里,就会有麻烦和是非。”
方邪真道:“可是这城里的麻烦和是非似乎特别多。”
顾佛影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三个人才会一起前来洛阳。”
方邪真道:“三个人?”
顾佛影道:“三个人。”
方邪真问:“还有一个是谁?”
顾佛影道:“不知道。”
方邪真吃了一惊。
刚才他听到七发大师,只觉得警惕,听到断眉也来了,算是动容,但从没有吃惊过。
直至他听到顾佛影说“不知道”三个字,他才有点吃惊。
——连“顾盼神风”顾佛影也不知道而又要特别提起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方邪真皱眉道:“他没有名字?”
顾佛影立即道:“有。”
他说下去:“他现已住在和胜客栈二楼寅字房,在客簿上签了‘蔡旋钟’这名字。”
——顾佛影打听这人的名字,居然只能从他自己签填的客人名簿上知道的,可见这人的真实姓名,想必是无从打探。
方邪真双眉一蹙:“蔡旋钟?”
顾佛影目光一长,道:“怎么?”
方邪真道:“没听说过。”
顾佛影道:“我也是。”
方邪真道:“他可有甚么特征?”
顾佛影道:“年轻人,额上一颗灰痣。”
方邪真苦笑。
——这世上年轻人可真不少,几乎每三人就有一个是十分年轻的,至于额上有痣,也不是甚么奇事,大多数人的脸上,总会有一两颗痣,不然,也会有疤斑或黑子,这也并不出奇。
顾佛影连这点都列为“特征”,显然是因为找不到那人的真正“特征”。
一个没有特征的人,也不容易找到他的缺点;同理,所以一个已经成名的人,比较好对付,因为他的性命比谁都宝贵,就算他可以不要命,也很少人可以不要面子。
未成名的人却不然。
他们可以同时不要命,也不要面子。
故此,已成名的剑客最怕与无名的刺客交手,因为成名的剑客已不能败,无名的刺客却是只求得手
方邪真已感觉到“蔡旋钟”的侵略,甚至觉得,“这个人”跟自己越来越相近,但也愈来愈逼近。
所以他问:“他使甚么兵器?”
顾佛影道:“剑。”
方邪真问:“甚么剑?”
顾佛影道:“九尺七寸长的剑。”
方邪真吃了一惊:“这么长的剑?”
顾佛影道:“所以动起剑来,十分的不方便,他要杀的人,必须在十尺以外,否则,一旦让对方冲近身前,就不容易回剑自守。”
方邪真哺哺地道:“通常这么长的剑,已经不是剑,而是枪、矛或戟……除非……莫非……”
顾佛影几乎竖起了耳朵:“除非甚么?莫非甚么?”
方邪真道:“你记不记得秦始皇在位三十六年时,以三年岁次丁已,命李斯聚当世五大铸剑师往北祗采铜,镌得二剑,名为“定秦”,由丞相李斯亲刻小篆为志,以表秦之天下永定之意的事?”
顾佛影脸上已有了崇敬之色:“方少侠果真博学广识。当其时五大铸剑师只采得这块铜精,却无法把它铸成宝剑;只有苦求北邙山的奔鹿大师出手镌冶,奔鹿大师因顾念这五名剑师的族亲性命,便破例开炉冶剑,但得此二剑,各长三尺六寸,奔鹿大师一算气数,必须要采精铜镌冶第三把剑,剑长二尺五寸,三剑合一,天下始能定,并留下“大限剑”剑谱,希望秦世子能多练剑,少胡戏。”
方邪真点头道:‘大限剑’长九尺七,正是三剑合一的长度,可惜秦二世照样休戏,而李斯一听‘大限’二字,恐触怒秦王,忙把奔鹿大师诱骗毒杀,所以世间只有“定秦剑”,而没有第三柄‘大限剑’了。”
顾佛影道:“不过,秦二世的大限也真的来了,一点也不含糊。”
方邪真道:“但是,这种剑法却传了下来,而且,在越王以白马白牛祀昆吾之神,采精金铸冶八剑,其中一剑,即长九尺七寸,正好可使这一套剑法。”
顾佛影道:“越王八剑?你指的是:掩日、断水、转魄、悬翦、惊鲵、灭魂、却邪、真刚八大名剑?”
方邪真含笑道:“是。古史记载,‘掩日’一出,指日则光尽暗。因金属阴,阴盛故阳灭。‘断水’一出,以之划水,水分而不合。‘转魄,一出,以之指月,赡兔为之倒转。
‘悬剪’一出,飞鸟游虫,自触其刃,如斩载也!”他如数家珍地道,“至于‘惊鲵’神剑,以之泛海,据说鲸鲵为之深入。“灭魂”则为神兵,挟之夜行,不逢魑魅。“却邪”更有辟煞功效,妖魅见之则伏。还有一柄“真刚剑”,切玉断金,如削土木,吹毛断发,消铁如泥。”
顾佛影垂手恭听。
方邪真一笑道,“不过古人镌冶名剑和创研剑谱之说,往往以讹传讹,过于神化。若说‘掩日’神剑剑出而阳光尽暗,可能因剑光大盛而夺目之故,还算人情合理,但‘断水’能划水不流,未免过于匪夷所思了。”
顾佛影道:“那么,方少侠以为,能使‘大限剑法’的,是哪一把名剑呢?”
“九尺七寸,除‘转魄’外,还有哪一柄剑是这个长度呢?”方邪真道,“‘转魄神剑’,相传以剑指月,赡兔倒转,但赡兔乃指月亮的暗块,如何倒转?此说也未免夸张。许是因此剑太长,故以此作为形容,故有此说,亦或未定。”
顾佛影陷入深思,自语道:“大限剑谱?转魄神剑?”
方邪真道:“一个人,用这么一把剑在江湖上闯,不可能没有事迹可查的。”
顾佛影道:。‘有。”
方邪真道:“哦?”
顾佛影道:“三年前,‘刀柄会’的外三堂主‘不死铜人’匕金牛匕老太爷,便是死在这一柄奇剑下,当时那人留下姓名,只说是叫做‘蔡钟,。”
方邪真道:“蔡钟?”
顾佛影又道:“两年前,‘富贵之家’的大当家。飞锤金钵’席秋野,摆下擂台,大会群英,连胜二十七场,正是意兴风发之余,却叫一个少年人用一柄长剑轻易击败,席家的人多方打探之下,才知道那人叫做‘钟旋蔡,。”
方邪真皱了皱眉:“钟旋蔡?”
“还有,”顾佛影道,“一年前荒山道人死于陕西道上,他的门徒发现他时,他已奄奄一息,门徒只听他说‘长剑!九尺余的长剑’便溘然逝去,看来也是这年轻剑手所为。”
方邪真点头道:“任谁想要杀死‘六合青龙、一剑擎天’的荒山道人,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要荒山道人死于他自己所最精长的剑下。”
顾佛影再道:“另外,前代大侠‘大梦神剑’顾夕朝曾被一少年剑客挑战,力斗三百招,不分胜负,后来只知这少年剑客留名为:‘钟蔡’二字。”
方邪真又皱眉了:“钟蔡?”
顾佛影道:“我对此人所知,就这么多了。每年每月,江湖上都会有些武林人物神秘亡故,或吃了败仗,但不敢张扬,这些事都无可稽考了。”
方邪真道:“有这些资料,也就不错了,至少我们已经可以作出三个推论。”
顾佛影道:“愿聆其详。”
“也没甚么,”方邪真一笑道,“第一,这人很可能会使‘大限剑法’;第二,他手上拿的可能便是‘转魄神剑’;第三,这是一位无名的剑客,而且是,一流高手,一位武侠坛上的前辈曾经说过:无名的高手比有名的高手更危险。”
顾佛影道:“好像还有一个推论。”
方邪真道:“请教。”
他们两者之间,一席谈后,显得更为尊敬。人生里,才人不一定要相轻,反而应该惺惺惜惺惺。如果人才都不敬重人才,你叫人怎么能敬重你的人和才?
顾佛影道:“不敢。”他徐徐地道,“我看,这种人来洛阳,敢情是有人雇用的,至于是谁,却还不清楚。”
方邪真点首道:“这种人才,若适逢其会,谁都应该争聘他,让一个人材埋没了这么久,是件悲哀的事。”
顾佛影笑道:“就像阁下一样。”
方邪真却不接他这个话题,只说:“也许还有一点可以推论的。”
顾佛影目光闪动,问:“哪一点?”
方邪真道:“这个人为甚么这么喜欢用这三个字作自称:蔡?旋、钟?既要隐瞒身份,为甚么他不随便捏造个名字?阿猫阿狗?小虫小牛?甚至可以叫‘旋风’、‘种菜’,为甚么偏要叫这三个字呢?”
顾佛影道:“对,一定有原故。”
方邪真忽道:“可是不管这原故是甚么,我都不想知道。”
顾佛影讶道:“你还是要走?”
方邪真道:“我本来就是要走。”
顾佛影诧道:“你不关心这件事?”
方邪真淡淡地道:“我为甚么要关心这件事儿?”然后他望定顾佛影,冷冷地道,“你为甚么要告诉我这些事?”
“因为公子觉得他们可能跟你有关,”顾佛影不慌不忙地道,“所以有必要通知你一声。”
方邪真全无谢意地道:“谢谢。”
有时候,“谢谢”常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