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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鞉香名剑断肠花-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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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小红、小绿怎么不知道自己姑娘的感受,但事关老主人、夫人跟少主,她们俩谁也没敢接口。

船舱里一时好静。

静得让人隐隐有窒息之感。

只听一个话声打破了这份能令人窒息的寂静:“红姑娘,绿姑娘!”

话声来自通往底舱的木梯上,是那个叫李玉楼的年轻人。

小红脸色一变,急低声道:“姑娘,忘了他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西门飞霜脸色也微一变,旋即道:“是我自己要寄身在这秦淮灯船之上,就算让他听见了我也不怕。

别人或许认为我丧德败行,我问心无愧,又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我的名声本来就不大好,又何在乎多这一样!”

只听木梯一阵响,李玉楼竟上来了,而且已经换上了他自己那身衣裳。

他近前一礼,道:“姑娘借给我穿的那身衣裳,已经洗好晒上了,我告辞,绝不敢忘姑娘的救命大恩!”

话落,他就要走。

小绿抬手一拦道:“等一等!”

李玉楼停住了。

小绿道:“你刚在底舱,有没有听见什么?”

李玉楼还没说话,西门飞霜已道:“小绿,让他走!”

小绿道:“不管你有没有听见什么,你要是有良心,真能不忘我们姑娘的救命之恩,离开这艘灯船之后,就什么也别说,你走吧!”

李玉楼本不打算要说什么了,他要走。

只听西门飞霜又道:“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忍,虽然我给你服了药,保住了你的命,可却不知道我的药是不是能把你体内的奇毒祛除干净,离开这儿之后,你最好找个名医看看。”

李玉楼忍不住为之一阵感动,道:“多谢姑娘,李玉楼不是人间贱丈夫,纵然体内的奇毒永远无法祛除干净,也必永念姑娘的救命之恩,告辞!”

话落,又一礼,转身出舱而去。

西门飞霜没再说话,望着舱门,娇靥上浮现起一丝异采。

李玉楼话说得含蓄,不知道她听出了什么没有?

小红、小绿何等慧黠一双,立即就发现了姑娘神色有异。

小红道:“姑娘──”

西门飞霜娇靥上那异样神色立即敛去,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人不该是世俗中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像别的人那么让我厌恶。”

小红道:“他对您都没说实话,您还──”

西门飞霜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并不怪他,也许他说的是实话,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总之,我还看不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绿道:“反正,他不会武,不是武林中人就是了。”

西门飞霜没再说话。

口口口口口口

灯船停的这一带秦淮两岸,一些个商家,小贩应运而生,使得这一带简直就成了一个小市镇。

这个小市镇尽管是属于金陵,可是有些人却把它跟金陵划分得很清楚,当然,也有些人并不计较,一点也不计较。

这时候,没人逛灯船,这些个商家,小贩当然也就没生意。

没生意就没人开门,所以在这个时候二这一带显得很冷清,跟华灯上了以后,简直判若两个世界。

李玉楼下了西门飞霜那艘船之后,没停留一下,也没回身再看那艘船一眼,就沿着秦淮河往前行去。

倒不是他薄情寡义,一点留意都没有,而是此时此地的他,对这艘船上的这位姑娘,不能有任何留恋。

尽管他在底舱听见了顶舱的谈话,知道了这艘船的这位姑娘的家世、身份,但是,衡阳世家跟他毫无瓜葛,对他也毫无意义。

尽管西门飞霜人间绝色,尽管西门飞霜人称“冷面素心黑罗刹”,是武林中黑白丧胆的女煞星,但毕竟缘只那么一面,他除了欠人家一份救命恩情之外,别的实在谈不上什么。为此,他为什么留恋?又凭什么留恋?

他知道,衡阳世家的这位西门姑娘,对他,多少有点见怪,因为他没说实话,甚至没说一句多余的话。

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如果这艘船上的这位姑娘,真是世俗女子,真是风尘中人,也许他会对她多说些什么,甚至告诉她,他是怎么中的毒。

然而,这艘船上的这位姑娘,偏偏是当世四世家之一的衡阳世家的西门飞霜,尽管衡阳世家目下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却不能,也不愿在百花谷惊变二十年后的今天,让武林中知道世上还有他这么一个人。

更不能也不愿让武林中知道,百花谷惊变二十年后的今天,他这么一个人,在这个人世中出现了。

他就这么沿着秦淮河往前走着。

西门飞霜的那艘船,被河岸一排绿丝千条,迎风摇曳的垂柳挡住,看不见了。

就在这当儿,他听见前方不远处,一排房舍的拐角后,传过来一阵声息,声息极其轻微,但却没能瞒过他敏锐的听觉。

他一听就知道,那是人,有人躲在那儿,还不只一个。

他没在意,也不愿意在意,事实上,放眼当今武林,能让他在意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况且,人家躲人家的,又关他什么事?

他脚下连顿也没顿一顿的走过去。

…………………………………………………………

第 四 章

眼看到了那排房舍的拐角处,人影疾闪,躲在拐角后的人转出来了,共是五个,一个身材魁伟的长髯锦袍老者,四个中年青衫客,其中两个带着一阵疾风,从他身边掠过,到了他的身后。

不是别人,赫然竟是衡阳世家的那位总管宫无忌,带着他麾下的四大护院,那风流潇洒的小胡子君伯英,跟另一名护院,如今就站在他左右。

他有点意外,但只是微一错愕,刹那间就恢复了平静。

意外归意外,三个挡在前头,两个挡在后头,他不得不停了步。

他这里停了步,宫无忌、君伯英三个,六道锐利的目光紧紧逼视着他,他清晰的感觉得出,后头四道锐利的目光,也充满了敌意,

只听宫无忌冰冷的道:“你是从那条船上下来的?”

连句客气词儿都没有,可真够和气的。

李玉楼他淡然道:“秦淮河里的灯船不下数十,不知道你指的是那一艘?”

宫无忌身边另一名护院两眼精芒一闪,冷喝道:“大胆,跟谁你呀你的?”

话落,他要动。

宫无忌抬手拦住了他,锐利目光逼视着李玉楼,道:“你不会不知道我指的是那一艘的。”

李玉楼答得好:“既是你认为我该知道,那么我只好说是的。”

君伯英突然笑了,笑得只点阴:“这个人有意思,本来嘛!从姑娘船上下来的,自该是有意思的人。”

宫无忌的脸色有点变了,望着李玉楼冷然一点头:“你说得好,我再问你,你知道不知道,船上那位姑娘是何许人?”

李玉楼答得更好:“知道,灯船的姑娘,还会是什么样人?”

宫无忌身边另一名护院脸色一变:“小狗活腻了,你竟敢──”

宫无忌冷然截口:“他说得对,江南一带,就是三岁孩童也知道,秦淮灯船上的姑娘是何许人。”

那名护院立郎闭口不言。

宫无忌话锋微顿,接着问道:“你怎么会从那条船上下来?”

这话问的怪,既然知道秦淮灯船上的姑娘是何许人,还用问人家为什么会从那条船上下来?或许,这么回答也就没事了。

但是,李玉楼没这么回答,他以为,他不愿意辱没那位救过他性命的“冷面素心黑罗刹”,他道:“我昨夜不慎失足落水,承蒙那位姑娘把我救起,所以今早我才从那条船上下来。”

这是实话,应该算得上实话,即便是谎言,也说得通。

而,君伯英又笑了,笑得更阴:“姑娘会救人?总管,您信么?”

宫无忌道:“我信不信无关紧要,要看少主信不信!”

君伯英深深的看了李玉楼一眼,又点了头:“也不无可能,谁叫他是这么个模样儿?”

他话声方落,李玉楼身后接着响起了沉喝:“走!”

李玉楼当然知道,那是对他说的,他道:“你们要我上那儿去?”

宫无忌道:“我要带你去见我家少主。”

李玉楼道:“我跟你家少主素不相识,缘悭一面,有这个必要么?”

君伯英又笑了,笑得阴冷:“凭你,还想结识我家少主?能跟我家姑娘有这么个缘份,已经是你的天大造化了,既然要带你去见我家少主,当然是有这个必要,我看你还是乖乖的走吧!”

李玉楼道:“既然能结识你们家少主,是我的天大福缘,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奈何我还有事──”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冷喝:“那恐怕由不得你!”

紧接着,两边眉头上落上了两只五爪纲钩。

早在那两只手掌伸过来的时候,李玉楼就已经觉察了,但是他没动,一动也没动,任由那两只手掌落在肩上,他没把那两只手掌放在眼里。

好在,那两只手掌也没用什么力。

他沉默了一下,道:“我跟你们去,但我不希望有人这么抓着我。”

君伯英笑的仍那么阴冷:“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宫无忌没说话,微微抬了抬手。

身后那两只手掌,离开了李玉楼的肩头,收了回去,然后,宫无忌带着君伯英跟身旁那名护院转了身,行向房舍拐角处。

当然,李玉楼跟了过去,另两名护院则紧跟在他身后。

其实,李玉楼要是不愿去见他们那位少主,又岂是他们勉强得了的?但是,李玉楼忍了。

因为,此时此地他不愿显露。

转过那排房舍,不远处是一小片树林,进了那片树林,衡阳世家的少主西门飞雪带着那八名肩挥长剑,神情猛悍的黑衣人就在林中一小片空地上。

空地上有块光滑的大青石,西门飞雪坐在石上,八名黑衣人则肃穆的侍立两旁。

宫无忌等带李玉楼入林,西门飞雪脸色一变,一双细目中倏现森冷厉芒。

来到近前,宫无忌等躬身恭谨叫了声:“少主!”

然后,宫无忌带着君伯英跟另一名护院退立两旁,而紧跟在李玉楼身后的那个则没有动。

君伯英上前两步,向着西门飞雪陪上了一脸笑:“少主,这位,就是刚从姑娘那条船上下来的。”

西门飞雪冰冷道:“君伯英,你料中了?”

君伯英又一躬身,笑得更见谄媚:“少主在此,属下是福至心灵。”

西门飞雪道:“他姓什么?叫什么?干什么的?”

君伯英道:“他说他昨夜不慎失足落水,蒙姑娘把他救上了船,所以今天才从姑娘的船上下来。只在您信不信他这番说词,至于他姓什么,叫什么,干什么的,属下认为无关紧要。”

西门飞雪转脸凝目:“你是说──”

君伯英阴阴一笑道:“只有这么个人在,姑娘就永远不会为您着想,其实这也就是姑娘为什么离家,为什么不听您的的道理所在,再一说,您听了属下的,在这儿多候一会儿,又是为了什么?”

西门飞雪眉宇间倏现懔人煞气,一点头,道:“说得是,你倒是摸透了我的心意,那就交给你吧!”

君伯英微一惊,忙躬身:“多谢少主恩典,只是姑娘那边──”

西门飞雪截口道:“是我的令谕,何况知道的人也只眼前这几个。”

君伯英又躬身:“是,再谢少主恩典。”

抬起身,转脸望李玉楼,脸上堆起了懔人的阴笑,迈步逼了过去。

李玉楼当然明白西门飞雪下的是什么令论,君伯英要干什么,他不是不知道天下武林这“二宫”、“三堡”、“四世家”、“八门派”,可是他却万没想到衡阳世家的少主会这么做,这么轻视人命,简直就是杀起人来不眨眼。

他没动,仍然没动一动,道:“我说的是实情实话,我只欠那位姑娘的救命恩情,除此毫无瓜葛。”

君伯英道:“那是你的说法,奈何我家少主不信!”

说话间他已逼到近前,就要抬手。

李玉楼道:“可否等一等?”

君伯英道:“我看没这个必要,因为不管你说什么都是白说!”

他的手并没有停,这句话说完,一只右手已然抬起,看起来并不快,但当他手腕一挺之后,那只右掌却疾如闪电的拍向李玉楼心坎要害。

显然,他以为十拿十稳。

他走眼了,他太轻看李玉楼了!他这一掌暗凝三分功力,够了,三分真力已足以使一个高手心脉寸断的了。

任何一个高手,无论是徒手,无论是使用兵双,去搏杀时,都会把自己的力道,以及力道所用达的距离,把握得恰到好处,绝不会不及或太过,否则就不配称为高手,除非是故意,除非是另有用意。

君伯英名列衡阳世家的八大护院之一,足称一流高手,自不例外,他右掌一沾李玉楼的衣衫,便掌心一吐,真力立发。

他以为,在场的任何一个,也莫不以为,李玉楼会立即心脉寸断,喷血倒地。

那知理虽如此,事却不然,李玉楼不但没有心脉寸断,喷血倒地,便是连身躯也没动一动。

任何一个都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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