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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鞉香名剑断肠花-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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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敛去了笑容:“看了不行,不看也不行,你们究竟讲理不讲理?”

“我们当然讲理,我们的这个规矩,天下武林,没有人不知道。”

“我不是你们武林中人。”

“不是武林中人会这么大胆?”

“姑娘,你们小看别人了,武林之中,怯懦之辈比比皆是,但是武林之外,不乏不屈于威武的昂藏丈夫。”

突然一个无限甜美的话声传了过来:“说得好!”

显然,这一句是出自官装人儿之口?

年轻人霍地转过了脸,冷然这:“芳驾大概是这几位姑娘的主人,既然身为主人,为什么任这几位不讲情理,任意欺人?”

他面前那两个勃然色变。

左边一个怒声沉喝:“你找死!”

玉手一扬,就要劈下。

只听官装人儿一声轻喝:“住手!”

这一声还真管用,左边姑娘恭应声中,立即垂手躬身。

官装人儿一双清澈的目光转注年轻人:“你,贵姓,怎么称呼?”

年轻人道:“素昧平生,没有互通姓名的必要。”

右边姑娘怒声道:“你——”

只听官装人儿淡然道:“我都听了,你们又有什么不能听的?”

右边姑娘恭应一声,也躬下了身。

官装人儿再度转望年轻人:“你既然不愿意告诉我姓名,我也不愿意勉强,你不是武林中人,有些事你不知道,所以才引起这个误会——”

话锋微顿,接道:“家父母只我这么一个,很溺爱我,也认为我长得不错,所以自小就给我蒙上了面纱。

除了我家的人,任何一个看不见我的真面目,要是那个外人看见了我的面目,就要被剜去两眼,除非我愿意蒙着他。

今天我从这儿路过,在这株大树底下歇息乘凉,天大热了,我把面纱取下来凉快一下,原想听见有人来的时候再蒙上,因为我有把握,十丈之内飞花落叶绝瞒不过我,没想到我竟没听见你过来,使我来不及蒙上面纱,让你看见了我的面目——”

原来如此!

官装人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声到此顿了一顿,接着又道:“你不是武林中人,不知道我家的这个规矩,我不能怪你。

你不是武林中人,我居然没听见你过来,我想这也是缘份,基于这两点,我不能拿我家的规矩对你,也就是说,我不能剜去你双眼。”

官装人儿总算把话说完了,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说话说累了,香额之上竟然现出了汗迹。

她身边一名肩插长剑的姑娘,忙从软轿之中取出一方杏黄罗帕,小心翼翼,为她轻轻擦去汗迹。

那方罗帕本来就香,如今恐怕更香了。

听了这番甜美轻柔兼而有之的话,再眼见官装人儿不胜娇弱,就算是铁石人儿也不忍再有一点儿气。

何况,年轻人他不是铁石人儿,只听他道:“谢谢芳驾不罪,不过有几句话我还是要说一说!”

官装人儿道:“你有什么话直管说,我愿意听。”

年轻人道:“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没有不疼爱子女;这是天性,绝不是过错,更不是罪恶。但是,做父母的无论如何疼爱子女,那总是自己的事,不能订立任何规矩以对外人,贵府上这么一个规矩,不但有悖情理,而且姑娘想伤害某一个人,那岂不是太容易的事么——”

官装人儿截口道:“你错了,也又误会了,从小蒙覆面纱,珍惜容颜面目,使我把容颜面目看得重似清白与名节。别说我从不愿也没有伤害过谁,就是我想伤害谁,我尽可以用别的方法,也绝不难,我也不会拿自己的清白与名节去换取,事实上,这个规矩有等于无,你是头一个碰上的,恐怕也是最后一个。”

年轻人道:“但愿如此,那是我多虑,告辞!”

话落,他.抱拳,要走。

官装人儿这:“你能不能多留一会儿?”

年轻人收势停住:“芳驾还有什么教言?”

官装人儿道:“我是还有话要对你说。”

年轻人道:“芳驾请说!”

官装人儿这:“你认为我长的怎么样?”

年轻人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怔了怔,道:“这个——”

“不好看?”

“不——”

“那是好看?”

“芳驾风华绝代,国色天香。”

官装人儿道:“家父母也是这么说,事实上,武林中确有不少人千方百计,甚至不惜冒被剜目之险,想看我的面目一眼。而为什么,你有这么一个别人梦寐以求能多看我几眼的机会,你却视若无亲,轻易的放过?”

年轻人道:“人好好色,恶恶臭,千古不易,我不是上上人,也不是草木,我只是知道非礼勿视,也还不至于不惜冒被剜目之险,只求看芳驾一眼。”

官装人儿道:“这么说,我的容颜面貌,对你,产生不了那么大的魔力?”

年轻人道:“如果我承认,那是自欺欺人,我只是知道,也还能控制自己而已。”

…………………………………………………………

第十二章

官装人儿美目中再现异采,深深的看了年轻人一眼,道:“你很实在,你也是我头一个所碰见这么实在的人,我头一眼看见了你,就觉得你跟别的人不一样,事实上我并没有看错!”

年轻人道:“谢谢芳驾,我自己倒不觉得,现在我可以走了么?”

官装人儿道:“你这么急着走么?”

年轻人道:“不错。”

“你要上那儿去,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道:“恕我不便奉告。”

官装人儿道:“我仍然不愿意勉强你,你既然不是武林中人,或许你不知道,我叫柳楚楚,是‘紫云宫’的人,你呢?可以告诉我么?”

年轻人又迟疑了一下,或许是官装人儿柳楚楚的那双目光令他不忍,迟疑了一下之后,他道:“李玉楼,告辞!”

他再次抱拳,转身要走。

官装人儿柳楚楚没再说话。

但是,却突然一声呻吟,一个娇躯竟然摇摇欲倒。

旁边两名肩插长剑的姑娘急忙扶住了她道:“姑娘,姑娘——”

已经走出两步去的李玉楼,当然听见了,他停步回望,见状一怔,一步便已到了近前,他原站立处离柳楚楚坐处,少说也在丈余之外,他情急之下一步便已跨到,好在姑娘们都在留意柳楚楚,没有留意他。

只见柳楚楚娇靥颜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人似也昏过去。

他忙道:“柳姑娘是——”

一名肩插长剑的姑娘忧形于色,道:“我家姑娘有病,隔不多久就会发作一次——”

李玉楼道:“柳姑娘是什么病?”

那名姑娘道:“我们不清楚,宫主延请多少名医给看过,但都看不出是什么病来。”

李玉楼道:“柳姑娘随身可带有药物?”

那名姑娘摇头道:“没有,看不出是什么病来,大夫们不敢开药。”

李玉楼道:“那么柳姑娘每次发作——”

那名姑娘道:“姑娘每次发作都脸色苍白,出冷汗,而且总要昏迷一阵子,昏迷多久不一定——”

李玉楼道:“既有这种病,又没有药可以治疗,为什么还要出来?”

那名姑娘道:“我家姑娘从来没有出来过,这是头一次出门,她想出来到处走走,就是因为她有这种病,所以我们官主不忍过于阻拦。”

李玉楼道:“跟出来的就你们这几位么?”

那名姑娘道:“我懂李相公的意思,可是大夫们都看不出这是什么病,也不敢乱投药石了。

就算我们官主亲自跟出来,又有什么用?何况我家姑娘不让官主跟出来,甚至多派些人手都不让。”

这倒也是实情,为人父母者,疼爱子女,一旦碰上这种情形,其心中之悲痛可知,恐怕也都只好如此了。

李玉楼再看柳楚楚,娇靥颜色依然苍白,人也仍在昏迷中,而且香额之上已见了污迹,恐怕这不是热得出汗,而是冷汗。

他空有一身高绝修为,此刻也束手无策,一筹莫展。

只听那名姑娘道:“李相公,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要是有事,你就请吧!也许我家姑娘一会儿就会醒来了。”

按情论理,萍水相逢,缘只这么一面,李玉楼他既帮不上什么忙,是可以走,当然了,如果不走,也自必是情份。

偏偏李玉楼他不忍走,道:“我不差这一会儿工夫——”

顿了顿道:“我看柳姑娘不适宜在这儿待了,附近可有庄镇?应该找个合适的地方,让柳姑娘躺下来多歇歇!”

那名姑娘道:“这附近恐怕没有什么村镇,倒是刚刚我们来路上,离这儿不远处有座庙。”

李玉楼道:“那也比这儿好。”

那名姑娘没再多说,立即招呼同伴把柳楚楚抬进了软轿,略作收拾之后,由那四名未带长剑的姑娘抬起了软轿。

她们刚刚的来路,正是李玉楼如今要走的去路,加以李玉楼不忍离去,自然也就跟着她们去。

果然,不过里许之遥,离这条路十余丈外有一片树林,就在那片树林里,座落着一座庙,久无香火,年久失修的破庙。

一不为游览,二不为礼佛参禅,庙破不破无关紧要,只要能歇息就行了。

软轿抬进破庙,在仅有的大殿内停下,四名带剑姑娘从软轿底下取出一条毯子及一张凉席铺好,然后小心翼翼的从软轿里扶出了柳楚楚,让她躺下。

此刻的柳楚楚,仍在昏迷中,娇靥仍是那么苍白,面见冷汗比刚才更多。

八个姑娘家是够心焦的,李玉楼一点忙也帮不上,是以谁也没有说话,破庙里静得隐隐令人窒息。

就这样,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地上的柳楚楚突然呻吟出声。

四名带剑姑娘忙齐声呼叫:“姑娘,姑娘——”

两排长长的睫毛一阵眨动,柳楚楚缓缓睁开了一双凤目,她头一眼就看见了李玉楼,微一错愕道:“你——”

一名带剑姑娘道:“李相公见您又犯了病,所以他还没有走!”

柳楚楚一双失神的凤目为之一亮,也为之飞闪异采,望着李玉楼道:“你——这是为什么?”

李玉楼道:“不只是对姑娘,也不只是我,对任何人,或者是任何人,只要碰上这种情形,都不会不顾离去。”

柳楚楚道:“只是这个理由么?”

“是的。”

柳楚楚苍白的娇靥上,神色有点异样,她沉默了,但旋即又说了话:“毕竟是萍水相逢,缘只是一面,我怎么想,那是我的事,我不能勉强你也跟我一样,你走了是本份,没走是情份,我该知足了!”

入耳这番话,不知道李玉楼心里有什么感受,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来的,或许他根本就没听懂。

只听他道:“姑娘现在觉得好点了么?”

“好点儿了,谢谢你!”

“那么我可以走了——”

柳楚楚忙道:“你就不能再多留一下?”

李玉楼道:“逆旅相遇,姑娘突然犯病,任何人都会留下照顾,俾能尽一已之心力,如今姑娘已醒过来了,我也该走了!”

柳楚楚这:“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闭着眼装一会儿,别醒过来。”

这回,李玉楼神情震动了一下,但他没说话。

柳楚楚又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儿?”

李玉楼道:“关于姑娘的病,有位姑娘已经告诉我了。”

柳楚楚道:“一个女儿家,年轻轻的得了这种怪病,自己甚至于不知道得的是什么病,连治都没有办法治,你不觉得她可怜么?”

李玉楼道:“我没能为姑娘尽一点心力,感到很不安。”

柳楚楚这:“你也别这么说,我这种病,连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何况是你,不过只要你能留下来多陪我一会儿,也就算尽了心力了。”

李玉楼沉默了一下,他并没有表示否认愿意多留一会儿,只道:“姑娘既然得了这种病,实在不该离家出门。”

柳楚楚这:“就是因为我得了这种病,所以我才要出来走走。”

李玉楼道:“姑娘这话怎么说?”

柳楚楚道:“这是我心里的秘密,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甚至连我爹娘都没有告诉,现在我愿意告诉你。

我得了这种群医束手,难投药石的病,将来不知道会怎么样,也不知道那一天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所以,我要趁有生之年,还活着的时候,出来到处走走,到处看看,走到那儿算那儿,能有多少算多少。”

这番话,柳楚楚说得很平静,没有一点悲伤的样子,也不带一丝儿楚楚可怜。

但,李玉楼却听得热血上涌,胸气激荡,他为眼前这位人儿叫屈,为眼前这位人儿不平任何一个人得了这种病,都是不幸,何况这么一位风华绝代,国色天香的年轻轻姑娘家,上天岂非太以刻薄,造物岂非太以弄人?

他脱口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不相信世上就没有一个人能治好姑娘的这个病?”

柳楚楚道:“但愿能如你所说,不管我这个病是不是真没人能治,有你这句话,我就很高兴了。”

李玉楼道:“姑娘——”

柳楚楚截口道:“其实,自从我知道得了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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