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剑心魔-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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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儿吸了一口气,默运玄功,抵御毒气。好不容易在西门旺、北宫横的夹攻之下,避过了三招。忽听得弓弦声响,刚才给吓跑的那个军官换了一张铁胎弓,又是一箭射来了。
原来这个军官乃是范阳节度使王典的卫士队长,名唤周保阳,虽非一流高手,武功亦颇不弱,尤其厉害的是他擅发见血封喉的毒箭,百发百中。
空空儿中了毒箭,轻功不免受到影响,不过,若只是应付周保阳,还是可以避得开他这一毒箭的。难就难在他是在西门旺与北宫横夹攻之下,所走的方位必须恰到好处,若是要避开这支毒箭,就刚好要给北宫横的铜人打着。
性命俄顷之间,空空儿还未决定是避箭还是拼着受北宫横铜人的一击,忽见那支箭突然掉头飞了回去,发箭的周保阳大叫一声,跌落马下,给自己的毒箭射中了。
原来是华宗岱及时赶到,由于空空儿早在前面给他拨开箭雨,他得以毫无伤损的杀进官军队中。周保阳射来的那支毒箭给他接下,箭未射破皮肉,那是不怕中毒的,他接过了箭立即反射回去。
华宗岱的内功何等深厚,他甩手反射他的箭,胜于用铁胎弓发射。周保阳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射出去的箭会射回来伤他,一下子就给射落马下。由于华宗岱箭快到极,他是在空空儿背后接箭的,空空儿看来,就似那支箭在半空中突然掉头一般。
华宗岱双笔一分,双点西门旺与北宫横的“期门穴”,北宫横曾是他手下败将,知道他的双笔点穴功夫天下无双,连忙把铜人收回.挡在胸前,“当”的一声,铁笔截着铜人,火花四溅,铜屑纷飞。
北宫横还算见机得早,没有吃亏。西门旺可是吃亏不小。他一记劈空掌发出,要想荡开华宗岱的判官笔,华宗岱的功力尚在空空儿之上,岂是他的掌力所能荡开?“嗤”的一声,西门旺的手腕给判官笔戳个正着,血流如注。还幸笔尖稍稍荡歪,没有点中他的“期门穴”。
空空儿疾攻上去,一剑刺北官横的九处穴道。北宫横刚刚收回铜人,应付了华宗岱的铁笔点穴。此时再把铜人推出,应招未免稍缓,“肩并穴”给空空儿的剑尖点着。北宫横大叫一声,倒跃三丈,但却没有倒下。这是因为空空儿受了毒箭的影响,气力已经大大减弱,虽然刺着他的穴道,但劲力未透过剑尖,故而北宫横虽伤不重。要是空空儿功力未退的活,只怕他的琵琶骨也会给刺穿。
华宗岱叫道:“空空儿,不可恋战,走吧!”两人联手,冲杀出去,官军那能拦得了他们?北宫横、西门旺各自受伤,伤虽不重,锐气已挫,也就不敢去追了。
空空儿大笑道:“你说我插翅难逃?哼,要不是你们暗箭伤人,你的头颅早已不保!你小心防备吧!总有一日,我要来偷你的首级。”大笑声中,与华宗岱早已跑得人影不见。他在受伤之余,仍是疾如奔马,官军无不大骇。
北宫横不敢去追,忍住了气,过去将周保阳扶起来。周保阳自己有解药,北官横替他敷上。周保阳恨恨说道:“空空儿从这条路上经过,想必是到金鸡岭的了。待咱们见了幽州的章节度使,三镇会商,索性把铁摩勒的山寨也给他挑了。”
原来北宫横是代表魏博的节度使田承嗣前往幽州与章留仙会商三镇联盟,如何进行“袭匪”之事的。从魏博往幽州,要经过范阳,周保阳代表节度使王典迎接他,并与他联骑北上、西门旺则是从扬州来,与他们会合的。扬州的节度使也颇有加盟之意,叫西门旺先去联络。想不到在这里碰上空空儿、华宗岱两个“魔星”,他们三个高手加上一千多军马,竟然吃了大亏。
北宫横等人前往幽州,接下不表。且说空空儿一口气疾跑出去,也不知跑了多少路程,陡觉天旋地转,头晕眼花,四脚乏力,险些跌倒。空空儿吸了一口气,犹自勉强支持。华宗岱笑道:“空空儿,我算是服了你了。这场赛跑,我认输啦。你容我歇歇吧。”华宗岱是听得空空儿气喘如牛,心里暗笑空空儿好胜,故意这么说好让他歇下的。
空空儿坐了下来,笑道:“我只怕一歇下来.就再也走不动了。嘿,嘿,那小子的毒箭好厉害!”
空空儿这才记起还没有拔出毒箭,当下咬一咬牙,将箭拔出,只见伤口周围,变成了浓墨一般的颜色,血却没有流出。原来空空儿默运玄功,将足少阳经脉的三处穴道封闭,以免毒气上升,侵人他的心房。毒血流不出来,在他伤口凝结。
此时空空儿的功力是不足封闭穴道,华宗岱一面替他推血过宫,把毒血挤出了一大滩,一面说道:“听说你偷了少林寺的小还丹,这是补气培元的圣药,虽然未必能够解除此毒,也可以助你支持数日。何以你不拿出来?”空空儿笑道:“偷来之物,不知道宝贵,随手拿去救人。最后一颗,已经给了我的徒弟浩罕服食了。他在攻打师陀王城之时受了重伤,全仗那颗小还丹救了他的一命。”华宗岱道:“既然如此,我背着你走吧。到了金鸡岭,铁摩勒也应会有些解药的。”他是不想空空儿再费气力,让他可以全力运功御毒。
空空儿笑道:“毒血挤出,我现在已觉精神多了。到了我支持不住的时候,我自会请你帮忙。”站了起来,居然又跑了一里多路。
华宗岱看他走到后来,脚步歪斜,摇摇欲坠,不由分说,就强自把他背了起来。
空空儿笑道:“想不到我空空儿竟要人背着走路。”华宗岱笑道:“你走遍天下,走路也走得太多了,趁这个机会歇歇,指点指点我的轻动吧。”
华宗岱的轻功虽然比不上空空儿,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当下展开了“草上飞”的轻功,背了个人,仍是身轻如燕,捷似疾猴。风不吹,草不动,神不知、鬼不觉的就上了金鸡岭。将到山顶,空空儿忽地在华宗岱耳边悄声说道:“放我下来。”华宗岱道:“为什么?”空空儿道:“成全你的心愿呀。我猜是铁摩勒来了。”
空空儿刚钻进茅草丛中,只见前面山拗已出现一条黑影,果然是铁摩勒。空空儿的的轻功天下第一,听声辨迹乃是他的特长,故此在华宗岱尚未发觉之前,他已听出了铁摩勒的脚步声。
他嗜武成迷,有意要看一看华宗岱与铁摩勒比比武功。
只听得得铁摩勒喟然叹气,缓缓念道:“见愁汗马西戎逼,曾闪朱旗北斗殷。多少材官守泾渭,将军且莫破愁颜。”这是杜甫的诗句,作于“安史之乱”的后期,由于唐朝借吐蕃回纥之兵平乱,吐蕃回纥乘机内侵,诸将不能御悔,杜甫感怀时事,因而写下了这些诗句的。铁摩勒这日日间听得探子报来的消息,说是回纥兵已入幽州,有感于心,中宵不寐,出来巡山,不知不觉的就念起了杜甫诗句。
空空儿不解诗意,心中暗笑铁摩勒居然静得下心来勤读诗书,学起酸秀才来了,不觉“噗嗤”一声,轻轻笑了出来。铁摩勒喝道:“是谁?”身形一个起伏,已然来到。他不认得华宗岱,骤然见一张陌生的面孔,吃了一惊。
华宗岱道:“我只道铁寨主的金鸡岭守卫应是何等严密,却原来也是如此稀松平常,现在才发觉我么?”他是有意激铁摩勒动怒,才能见铁摩勒的真实功夫。
铁摩勒果然剑眉一竖,怒道:“好呀,你这奸细,竟敢小觑我金鸡岭无人!”一招“樵夫问路”,骈指如朝,就来点华宗岱的肩井穴。
华宗岱也不分辨,当下一个盘龙绕步,避招还招,也是骈指如就,来点铁摩勒的肩井穴。华宗岱乃是天下第一的点穴大行家,出手比铁摩勒更快更准。
铁摩勒由于未知对方虚实,恰恰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险些给华宗岱点着。百忙中铁摩勒一个“大弯腰,斜插柳”身形急煞,腰向后弯,施展“铁板桥”的功夫,避开了华宗岱的指缀。华宗岱见他的身法步法收发随心,不由得也是暗暗佩服。
铁摩勒见这人本领不凡,更是吃惊,喝道:“可借你这副身手,竟然甘心做了藩镇的鹰犬。”他只道华宗岱若不是魏博节度使田承嗣派来的就一定是范阳节度使王典派来的。
华宗岱道:“铁摩勒你敢与我单打独斗么?敢的话,你就别声张。”
铁摩勒道:“笑话,你单身来闯我的山寨,我还会传多取胜不成。你接得我三十招,我放你下山。”两人再次交手,铁摩勒吐气开声,呼的一掌就向华宗岱劈下。他已知道华宗岱本领非凡.这一次用的是大摔碑手的功夫,掌力之猛,无与伦比。
华宗岱笑道:“对啦,点穴的功夫你是比不过我的,你还是用掌的好。”
铁摩勒道:“管你用什么功夫,谁打得赢就是谁的本领。”呼呼呼连发三掌,掌力一重加上一重,俨如狂涛急浪,一个浪头盖过一个浪头。
华宗岱不敢以指敌掌,使了个“三环套月”的招式,一按一推一带,卸开铁摩勒的掌力。但饶是他卸力化劲的功夫已致化境,仍然不能不退了三步。
铁库勒喝道:“你身上带有判官笔,为何不用,你既擅点穴,就尽展你的所长吧!”华宗岱笑道:“不错,比掌我只怕比你不过的,这我就只好恭敬还不如从命了。”
华宗岱双笔出手,一招“四海翻腾”双笔交叉穿插,一招之间,遍袭铁摩勒的八道大穴。他这“双笔点八脉”的功夫,虽然尚稍逊于空空儿一剑能刺九大穴,但他劲力直透笔尖,点的又是奇经八脉,比空空儿的用剑刺穴更狠更重。
铁摩勒掌力刚刚荡开他的笔尖,华宗挥迅即又是一招“八方风雨”,一对判官笔登时幻出了千重笔影,铁摩勒的前心后心左胁右胁八处要害穴道,全部在他的笔尖所指的威胁之下。铁摩勒的掌力虽然天下莫敌,但只凭一双向掌来对他这样精妙的点穴笔法,也是感到应付很难。华宗岱着着抢攻,一口气使了八招“八方风雨”,铁摩勒挡到了第八招,华宗岱突然一个变招,左手的判官笔仍然是“八方风雨”的招式,右手的判官笔则已蓦地改为“仙人探路”,从铁摩勒一个意想不到的方位截来,“嗤”的一声,戳破了铁摩勒的衣袖。但虽然如此,笔尖也还未能触着铁摩勒的皮肉,铁摩勒是以绝顶的内功,就只凭着衣袖荡开他的笔尖。
空空儿躲在茅草丛中偷看,心里自思:“幸亏是铁摩勒,倘若是我空手对付老华的双笔的话,至多只能接他七招。老华的外号“笔扫千军”确是名不虚传!”
不过铁摩勒虽然荡开了华宗岱的判官笔,衣袖给他戳破,总是输了一招。铁摩勒也不由得心头一震,退了三步,华宗岱并不乘机进击,却停下脚步笑道:“你身上带有宝剑,为何不用?素仰你的剑术兼两家之长,号称天下第一。何不尽展你之所长。”
他是套着铁摩勒刚才的口气说话,铁摩勒的刚才比掌赢了他,要他取出判官笔,如今他用判官笔赢了铁摩勒双掌,遂也要铁摩勒取出宝剑。
铁摩勒哈哈一笑,说道:“好,你有可胜之机,却不肯占我便宜,倒不失英雄本色。却可惜你走错了路了。你是奉何人之命来的?咱们倒不妨谈谈。说老实话,我实在是爱惜你这身武功,不愿你伤在我的剑下。”华宗岱道:“决了胜负,再谈不迟。你的剑术虽是天下第一,要伤我只怕也还不容易。”
铁摩勒道:“不错,以你这身武功,我是不易伤你。但这把剑乃是断金切玉的宝剑,你小心了。”华宗岱道:“多谢提点,客不僭主,请进招罢。”
铁摩勒手捏剑诀,抖起一朵剑花,朝着华宗岱罩下,剑势似刺似削。华宗岱双笔一招“横架金梁”,左笔刺出。铁摩勒突然把剑一收,虚挡一招。华宗岱迈进一步,双笔连环利出,铁摩勒剑锋一晃,又是一招虚招,把华宗岱的双笔引过一边,他本身却退了三步,宝剑不与华宗岱的判官笔接触。华宗岱道:“你再不招架,可要自己吃亏!”第三招随着发出,是极为凌厉的一招杀手,笔锋径刺铁摩勒的前心。铁库勒横剑一封,却用剑背挡他的双笔。“当”的一声,把双笔架开。
华宗岱喝道:“铁摩勒,你这是什么意思?”
铁摩勒道:“你休要误会,我这不是小觑于你。你既然不愿占我便宜,我岂可不让你三招。好,投桃报李,现在我还招了。”
铁摩勒说到“还招”二字,平剑刺出,剑势是似平平无奇,但落在华宗岱这样的武学大行家眼中,却知是一招以拙胜巧的极上乘剑法。华宗岱不敢抢攻,当下横笔一挡,但听得“当”的一声,火星四溅。华宗岱用了一个“动”字诀,笔尖一搭剑身,将铁摩勒的宝剑掀出外门。就在笔剑相交的这一霎那间,华宗岱只觉虎口发热,判官笔都几乎把握不牢!
说时迟,那时快,铁摩勒长剑一圈,剑尖陡地划了一道圆弧,消去了华宗岱的黏劲,一招“玉带围腰”,剑光如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