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莲-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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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屋里来啊。”佩姨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忙露出笑脸去迎紫莲。紫莲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踏进屋子里，将乘着一盘精致点心的木盘置于机上，她低头的一瞬，佩姨则隐约于她的目中看到些许闪烁的晶莹。
“我做了竹叶糕，雪卿和佩姨都尝尝吧，这里闷的慌，我去山上透透气。”紫莲扔下这句话便转身跑了出去。
“这……”佩姨看向雪卿，他却未动，也不曾有出去追的迹象，只是凝视着那盘碧绿色的糕点，眼中的落寞渐深。佩姨便急了，左右看了看，只好自己追了出去。
佩姨追到山上已是气喘吁吁，抬眼一看果然见紫莲坐在一棵大樟树下抹着眼泪，于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我知道姑娘不容易，只是……只是姑娘千万不要误会了公子啊。”佩姨小心翼翼的劝着紫莲，紫莲却被似被她这句话给招惹出委屈来，直扑进她的怀里哭得更加放肆起来。
佩姨只好轻轻拥着她，母亲一样的抚着她的发，由她发泄那些压在心上的郁然。许久，那哭声才渐渐转为低声的抽泣。佩姨又深深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姑娘不要怪公子，公子有他自己的苦衷。”
“我怎么会怪他……是我……配不上他。”紫莲低声说着，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
“不是这样的……唉，我还是告诉你吧。”佩姨先是无奈的低了头，而后又吞吞吐吐的说道：“本来公子不许我说的，可是……可是看你们两个都这么难受，我心里比你们还要难受，就管不了这么多了，他怨我就怨我吧。”
紫莲渐渐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有些不解的看着佩姨，只见她犹豫着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块帕子递到紫莲的手上，紫莲展开来看，只见雪白的帕子上一片腥红刺得她心尖一阵疼痛：“这帕子……”似乎有些不好的预感，她不敢再往下想，只是在口中喃喃。
“是公子的血。”佩姨颤抖着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大夫说公子的病根本就不是风寒，只怕……公子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怕你日后伤心啊……”
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紫莲愣在原地，直到那帕子从手中滑落，落在地上，覆盖住草地里生出的嫩芽。“若是再无解药，怕是过不了明年秋天了。”又想起孤月的话，紫莲忽的提起裙子便向山下跑去。
来到竹屋前，紫莲停下了脚步，抬手欲敲那竹门，犹豫了一瞬，索性直接推了门进屋。
阵阵咳嗽自床榻上传来，一旁的机上还摆着碧色的糕点，被咬了一半的糕点上残留着点点血迹。白雪卿见紫莲进了屋子，便忙坐起身来，却掩不住剧烈的咳嗽，伸了手捂住嘴，却又有腥红顺着指间流下。鲜血落在白色的衣袖上，宛若绽放的红色花朵，妖异非常。白雪卿又伸了另一只手欲遮掩，白葱般的柔荑却已引着一方丝绢轻拭他的嘴角。
“我们成亲吧。”紫莲的目光落在他唇上，用平静的语调说道。白雪卿欲开口却被她隔着丝绢用手挡住了薄唇，那柔荑温暖，总叫他生出些不该有的留恋。
“不许说拒绝的话。”
紫莲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柔情，又似有什么东西快要决堤：“你说我一个女孩子家容易吗？不屈不挠的给你求了两次婚你却都要拒绝，传出去了，应该没有人敢娶我了吧。”她唇畔牵起柔柔的笑意，歪着脑袋凝视他的眼，他眼中的落寞总叫她心绪纷乱。“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在一起吧，就算有一天你不要我了，至少我还有回忆，我还可以守着这回忆……活下去……”
紫莲的眼中早已一片迷蒙，她努力的笑着，仰起头不让泪水落下。
冰冷的掌温柔的抚上她的面容，反复的摩挲，似乎携着万般不舍的缠绵。
“雪卿，好不好，答应我好不好……”伸手覆上那寒凉的掌，想要再渡一些温度给他，纵是再努力的笑着，眼中的晶莹却不断的积聚，那眼眶就快要盛装不下。
下一刻，寒凉的薄唇却覆在了她的唇上，她便探出香舌与他缠绵，浓郁的血腥携着凉意在她的口中化开，泪水终于决堤。愈加寒凉的掌抚上她的背脊，一寸一寸的感知她肌肤的温暖，带着不舍与留恋，是满满的珍惜。太过激烈的吻已让她无法呼吸，却仿佛还是不够，她伸出手攥住他的衣襟，微微喘息着攀附着他，那身体虽是寒冷的，却有着难以名状的吸引力，牵引着她贴他更近。
就算没有未来又怎样，至少还拥有现在。
第54章 成亲
漫长的冬日终于走到尾声，冰雪开始慢慢的消融，越来越多的嫩芽自地缝里、枝头上、泥土间窜出脑袋，解去冰封的河流叮叮咚咚的流动着畅快的旋律，沉睡了整个冬季的世界开始苏醒，天地间渐渐有了些许热闹的迹象。
佩姨的面上盈满喜悦的神情，一大早便开始忙活，挑了新买的红纸裁成娟秀的喜字，端端正正的贴在竹屋的门窗上。锅里的鸡蛋还煮着，一会儿捻了花浆倒进去，就可以分给村子中各家邻里。
走了几十里路，去镇上的铺子里扯回了火红的绸子，花光了这个月卖鱼赚来的所有铜钱，抚着柔滑的丝面，却咧开嘴笑得开心。
佩姨心里其实颇有些歉意，村里人清平，两位贵人终于要成亲了，自己却拿不出一件像样的贺礼，便是连新人的大红衣裳也没有。紫莲笑着说没关系，佩姨却坚持着喜服没有已是不妥，大红花球却是少不得的。
本来想帮着姑娘缝那花球，姑娘却倔强，只红着脸道，别的忙都可以帮，这件事情却是定要亲自动手的。见他们两人如今已化解了误会，俨然恩爱有加的样子，佩姨也是打心眼里的欢喜，还把儿子过去的房间打扫干净腾出来给他们做喜房，也望沾上些喜气。
屋子里，紫莲正端坐在铜镜前，捻起一束乌发，执了桃木梳子缓缓插入发间，顺着发丝流泻的方向滑过。重复的梳着那一缕发，动作却渐渐慢下来，看着铜镜里自己的影，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仿佛是一个梦境。想到这里，紫莲心里却有些害怕了，若真是一场梦，此刻她宁愿永远在这梦里，不要醒过来。
“爸爸、妈妈，对不起，没有经过你们的同意，就把自己给嫁了。可我相信，你们如果知道了也一定会祝福我的，对不对？”紫莲对着铜镜喃喃自语，仿佛在镜的那一面便是另一个世界。
“在想什么呢？”伴着清清冷冷的声音，微凉的臂将她环进怀里。携着冷香的怀抱叫她沉醉痴迷，即使肌肤相贴也还是觉得不够，紫莲贪婪着他的气悉，却又忽的想起什么，有些惊慌失措的从那臂膀间挣脱出来：“哎呀，你怎么来了，成亲之前是不可以见面的。”
紫莲站起身来扯了他的袖子欲往门口去，却发现怎么也扯不动，抬头只见他一脸委屈的模样，心便软了下来，牵着他袖子的手似乎有些舍不得放开。
他抬手，寒凉的掌便抚上了她的侧脸，细细勾勒她娟秀的眉眼：“我想你了，就来看你。”溢满柔情的眸子却勾她回忆起某个逐渐清晰的梦境，整个身子便忽的被凉意席卷。她不敢告诉他，自这一次恢复记忆，连带着西夏公主上一世的记忆也跟着苏醒过来，那些曾经在黑夜里纠缠的梦境，便化作洪水猛兽，即使在光天白日之下也将她吞噬。她在拼命挣扎，像漂泊的人紧抓着浮木，却挡不住阵阵汹涌的洪流。她从未如此害怕，怕下一刻她就不再是自己。
“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生气了？”他捧起她的脸，凝视着她的双眼，唇畔微弯的样子太过醉人。只是一瞬，紫莲的眼中便盈满了泪水，她忽的扑进他的怀中，使出所有的力气将他拥紧。对于她突如其来的亲昵，他似乎有些讶异，却又甚是欢喜，伸手回抱她，又爱怜的抚着她的发。“我是太高兴了，雪卿，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知道是我太贪心，可是……答应我好不好？”紫莲将脑袋埋入雪卿的怀中，低喃着这些话语，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拥着她的双臂又紧了紧，却始终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莲儿。”白雪卿又捧起紫莲的脸颊，迫她与他对视，眼神便不知不觉柔软了几分：“叫声相公来听听。”
想不到一向冰山一样的他忽然来了这样一句，紫莲有些不可思议，一双依然泛红的眼睛惊讶的看着他，仿佛在确认眼前的雪卿是不是冒牌。
见她许久都不开口，他的眼中便装满了委屈，那表情好似一个要糖吃的小孩，看得她羞红了脸：“还没拜堂呢。”紫莲忘了方才的万般情绪，只低了头，绞着衣角羞赧的说道。
“可是，你都管他叫过相公。”白雪卿淡淡的说道，那委屈又多了几分。
紫莲这才想起自己失忆时的种种情形，那是定是伤了他的心，心里便又是难过又是心虚，把那衣角绞出了褶皱：“我……那是失了记忆，不能作数的。”
“叫一声来听听。”白雪卿还是不依不挠，直把紫莲羞得将脑袋埋进他胸前。
顿了许久，才终于有一个闷闷的声音，转瞬即逝的传进他耳朵里：“相公。”
转眼黄昏来临，下沉的日阳将霞光撒满天地。漫天的红泼墨一般将山川河流一一渲染，好似要为这一日增添更多的喜气。春燕回巢，在天际盘桓，婉转的啼鸣似在吟唱祝福的歌谣。
夕阳为那一双璧人笼上微红的光晕，雪衣青衫便刹那间变化作火红的喜服。披着红盖头的新娘牵着大红花球的一端，跟着自己的丈夫一步一步向山间走去，天为证、地为媒，没有花轿金宅，在两个人的心里却是一场最为盛大的婚礼。
佩姨也特意穿上了件喜庆的衣裳，还去集市里买了朵花来戴，满面笑容的将煮好的红鸡蛋分给前来观礼的邻里村民们。
“一拜天地！”王婆挥了挥手里的帕子，脸上堆得过厚的胭脂显得有些许滑稽。
新人面朝广阔的山谷，向那青山碧水行礼，朵朵祥云萦绕山脊，将夕阳更加浓重的融化开来，仿佛是在见证这一刻的誓言。
“二拜高堂！”王婆故意憋出的尖细声音在山谷间打着转儿，惊起些许树梢上栖息的飞禽。她扭着肥硕的腰肢把有些扭捏的佩姨推到新人面前，新人慢慢转过身来，又朝着佩姨深深鞠躬。
人群中便忽的爆发出一阵鼓掌声，孩童们也不明白大人们是在做什么，一面将刚剥完壳的鸡蛋塞进嘴里，一面蹦跳着拍手叫好。
佩姨则急忙迎上前去，甚是惶恐的将行礼的二人扶起，面上却早已笑开了花。
“夫妻……对……拜……”王婆又将声音拉长了许多，似乎要吊足众人胃口，村民们果然都伸长了脖子，恨不能去掀那盖头来看。
紫莲听到自己的心，好像快要逃离这身体，下一秒便要跳到大红花球另一端。她悄悄低了头，透过盖头被风撩起的缝隙看去。只见被夕阳染红的衣角在风中飘摇，握着红色绸缎的指却坚定，纤长的指宛若白玉，只是一眼便已漾起她心湖丝丝涟漪。
她感受到他的牵引，便随着他转过身来。山风拂过雪衣，宛若乘风归去的仙，却被这火红的绸缎牵绊着红尘。从今以后，她便是他的红尘，紫莲不禁又将那红绸握紧了些，缓缓弯下腰。
“礼成……送入洞房……”
这一拜完堂就独守空房的感觉当真不好受，紫莲动了动端坐得有些酸痛的臂膀，腹中也无半点米粮，可门外人群的喧闹声还一浪高过一浪。
“古代人成亲真麻烦。”红盖头里的朱唇微翘，不满的嘟囔着。“好在这山里人不多，要是真的宾客满堂岂不是要把新娘子等得头发都白了……”想到这里紫莲不禁有些后怕。
“不成，得先填饱肚子才行。”紫莲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沿着床边摸索，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摸到了门边的圆桌旁，又将手探向桌上的糕点，可寻来寻去却在桌边寻上了一个带着寒意的胸膛，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那房门已开过又关上，愣神间便已被拥进了带着冷香的怀抱。
“莲儿可是想我了？”清清冷冷的声音说出的却是暧昧的话语，透过织锦的红盖头紫莲甚至觉到喷撒在耳畔的呼吸，惹得她双颊发烫，好在还有盖头遮挡，她便把头低了下去，羞赧的躲藏。
可一下刻，头上一凉，那盖头便飘落在地上，如玉的指挑起她的下巴，迫她凝视他的双眼。娟秀的眉，清冷的目，秀挺的鼻，微薄的唇，在梦里百转千回的容颜看得紫莲不禁有些痴迷，直到那容颜在眼前逐渐放大，微凉的唇寻上了她的才终于清醒过来。
浅尝则止的吻让人不禁想要更多，她便又寻上了他的薄唇，享受逐渐深入的缠绵，直到那烫人的温度从双颊蔓延至全身，直到呼吸也变得急促，她却在他身上寻到了一丝酒气。
“你喝酒了。”紫莲有些担忧的看着白雪卿，香唇的突然离开似乎让他很是不满，于是双臂一揽又将她拉回怀中：“没有，我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