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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边城刀声-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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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明明的声音也变成像是江南般遥远:“你的故乡是江南?”“江南是我长大的地
方。”叶开淡淡他说。
  “那么你的家乡在哪里?”
  在哪里?边城。
  边城就是叶开的家乡。
  边城是他出生的地方。
  边城也有着他的梦,只是恶梦而已。
  恶梦虽已远,边城却依旧,人呢?白天羽夫妇——叶开的爹娘,他们已……叶开忽然用
力甩了甩头,就仿佛想甩掉恶梦般,然后他又笑了。
  “浪子四海为家,到处流浪,人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叶开笑着说:“说说你的
小山丘传说吧!”
  在酷热如烘炉的荒漠中,在热得令人连气都透不出的屋里,你依然可以看到远处高山上
的皓皓白雪。
  在你已经快热死的时候,远处的雪峰依然在望。
  只有在边城,你才能看见这样的奇景,等你身在边城,亲眼看见这种奇景,那么就算你
不是藏人,你也应该能了解,藏人的思想为什么会如此浪漫?如此神秘?如此空幻?这种思
想绝不是一朝一夕所能造成的,经过了千百代浪漫、神秘而美丽的生活后,会产生许多的神
话。
  有最浪漫、最美丽的神话,也有最神秘、最诡异、最恐怖的一种神话,就是“千年恶
灵”。
  “古老相传,在大地的边缘,在世界的尽头,有一处比天还高的山峰。”苏明明的声音
仿佛来自那座山峰:“山上不但有万古不化的冰雪,有百年一见的奇兽,而且还有种比恶鬼
更可怕的妖魔。”
  “你说的是不是圣母之水峰?”叶开问。
  “是的。”苏明明又说:“在峰上的妖魔就是千年恶灵,它不但可以附在任何东西上,
甚至已炼成了人形。”
  她怨妇般的眼睛忽然露出种奇怪的光芒,仿佛在眺望着远方某一处充满了神秘、妖异而
邪恶的地方。
  叶开仿佛也被她这种神情所迷惑。
  “就在千所恶灵炼成人形的那一天,它来到了这个山区,统治着这里的人。”苏明明
说:“这里的人被它奴役了将近一百年,才出现一位救星,才出现一位‘神的使者’。”
  “神的使者?”叶开问。
  “神的使者来到了这里和千年恶灵斗了七七四十九天法之后,才靠神的一个‘法钵’将
千年恶灵锁在这个小山丘内。”
  “镇压?”叶开又问:“不是杀死?”
  “千年恶灵是杀不死的,它只是被‘法钵’锁住而已。”苏明明说:“神的使者告诉这
里的人,这个小山丘绝不能挖开,否则会让千年恶灵逃出。”
  “那么这个千年恶灵至今还被关在这个小山丘里?”叶开看着这个普普通通的小山丘:
“它被关了几年了?有没有一百年?”
  “四百五十六年。”苏明明说:“它己被关在这里有四百五十六年了。”
  “四百五十六年?”叶开有点惊讶:“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我算过。”苏明明忽
然笑了:“我祖父在我小的时候告诉过我,千年恶灵被捉的那一年正好是前六次彗星出现的
那一年。”
  “前六次彗星出现?”
  “今年是第七次。”苏明明说:“每隔七十六年出现一次,前六次不就正是四百五十六
年吗?”
  “前六次?彗星?”叶开沉思着,过了一会儿,又问:“那么你知不知道千年恶灵出现
的那一年到被神的使者镇压后那一年一共距离多少年?出现的那一年是不是也是慧星出现的
那一年?”
  “不知道。”苏明明说:“只知道千年恶灵出现的那一年,天空中曾有过异象。”
  “异象?”
  什么样的异象?是不是也是彗星扫过天际的异象?叶开依稀记得古时候的人将替星称为
“扫把星”,因为它不但有一个长长的、像是扫把的尾巴,而且它每次出现都带来了不幸。
  今年它又带来了什么样的不幸呢?死人复活?古老的传说,古老的恶灵。
  这个小山丘里真的有一个古老的恶灵?它真的还活着?艳阳从树梢投射下来,将树叶舞
动的影子映在小山丘上。
  面对着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山丘,叶开实在难以相信它的传说。
  这世上如果真的有这种千年恶灵存在的话,那么江湖上的人又何必千辛万苦地去练什么
稀世武功?又何必去争强斗胜?你武功再高有什么用?你势力再大又能怎么样?也抵不过千
年恶灵的魔掌。
  这么诡秘的传说,这么怪异的神话,叶开不知是相信?是不相信?他不禁迷惑了。
  苏明明那如怨妇般寂寞的眼睛,凝视着叶开:“你在怀疑这些传说?”
  “不是怀疑,我简直就难以相信。”叶开苦笑:“这本来只是种古老美丽的传说而已,
没有亲眼看见,有谁能相信它到底是真?是假?”
  苏明明忽然露出种神秘的笑容:“是真是假?谜底就在这个小山丘,我们挖开来看看,
不就知道了吗?”
  “挖开?”
  苏明明点点头。
  叶开再次将目光落在小山丘上,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这是解开谜底的唯一办
法。”
  他抬头看着苏明明,接着又说:“你不怕里面万一真的有千年恶灵?”
  “管不了那么多了。”苏明明忽然露出种狂热的神情:“从小我就期待着这么一天。”
  “怎么挖?”叶开笑了笑:“用双手?”
  四用双手挖是可以,但是太费事了,还好苏明明已带着工具来,她从树荫处拿出了两把
铁锄。
  叶开看到她居然带了两把工具来,不禁苦笑:“看来你早有准备了,你早已算准我会帮
你挖。”
  苏明明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笑笑,递了一把铁锄给叶开,两人展开了挖掘行动。
  树影摇动,铁锄上下,汗珠一滴滴从额头上沁出,滴落在本就已潮湿的泥土。
  越挖,苏明明脸上狂热就越明显。那充满寂寞哀怨的眼神揉合着兴奋的光芒,散发出一
种无以名状的激情,更增添了她的魅力。
  她挖得比叶开更起劲,看来这古老的传说已在她的心里生了根、萌了芽,她对于解开这
千年的秘密,比叶开更心急。
  叶开当然也想知道这个小山丘的秘密,可是目的和她不一样,如果照傅红雪所说,这小
山丘会射出一种“变成人”的光束来,那么这个小山丘里一定就有着“合理的解释”,或是
“合理的装置”。
  叶开想知道的就是这一点,可是最近他遇到的事,哪一件又能用“合理”两个字来解释
呢?一个随随便便、到处可见的小山丘,真的藏有千年恶灵吗?真的会射出那种“变成人”
的光束吗?日已当午,风却更急。
  风声呼啸,风吹身体如刀割。
  小山丘很快地就被夷为平地,露出那块青石板,在白天看来并不完全是白色的,而是带
有淡淡的青色,淡得就仿佛多年来未曾饮过人血的刀锋般。
  “看来这千年恶灵己被压成一块青石板了。”叶开看着青石板而笑着说。
  “不是被压成青石板,而是被压在青石板下面。”苏明明也笑着说。
  扶着青石板,叶开和苏明明不禁地对看了一眼。
  如果真的有什么千年恶灵的话,这块青石板将是放掉它的钥匙,虽然急着想知道这千年
的秘密,但真正到了紧要关头,两人也不免迟疑了一下。
  一看见苏明明的眼神更炽热,叶开轻轻他说:“掀吧!”
  坐马沉腰,双手贯人力气,用力一提,怪怪,这块青石板还真重。
  苏明明的脸已因用力而转红了。叶开只好在力气里再加点“内力”,然后随着一声
“起”,青石板已被掀至一旁了。
  没有白烟,没有光束,也没有什么异声,只有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苏明明掩着鼻嘴,退后了二步:“好臭呀!”
  叶开虽然没有掩鼻退后,鼻子却也皱了起来,他在自己脸前,用手挥了挥空气,然后定
眼看向洞内,只看了一眼,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苏明明看见他眉头一皱,也顾不了恶臭,立即上前一看,不禁脱口:“什么都没有
呀!”
  青石板一掀开,下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长形的洞而已,洞内连只蚂蚁都找不到,不
要说什么千年恶灵了。
  “怎么可能呢?”苏明明瞪大了眼睛,眸中的那股炽热已逐渐消失。
  “说不定千年恶灵耐不住寂寞,早已偷跑出去了。”叶开又一笑。
  “费那么大的力气,结果什么也没有看见。”苏明明失望他说。
  “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却可以吃了。”
  “可以吃?”苏明明一愣:“吃什么?”
  “吃饭呀!”
  在菜还没有端上来之前,苏明明看了这小饭馆一眼,然后就问叶开。
  “为什么不到我姐夫那儿去吃?”苏明明说:“相聚楼里什么都有,为什么不去那儿
吃?”
  “那里要什么,都得自己来,这是麻烦之一。”叶开说:“如果你姐夫萧先生看见我和
你在一起,保证他一定会对你说我是大色狼,这是麻烦之二,还要听麻烦之三吗?”
  “有麻烦之三?”
  “在这里可以避免遇见熟人。”叶开笑着说:“因为我想灌醉你。”
  “灌醉我?”苏明明脸上惊讶的表情,连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是装出来的:“为什么要灌
醉我?”
  “男孩子要灌醉一个女孩子,通常都有好几百种理由。”叶开说:“我敢跟你保证,那
好几百种理由绝对比不上我这一种理由好。”
  “你这一种理由是什么理由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叶开笑得好神秘。
  苏明明又想问,这时小二刚好将酒菜端了上来,所以她只好停了下来,等小二离去后,
她急着说:“你不说,我就不喝。”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先喝。”叶开笑了:“只有先喝酒,你才能知道我这种理由到底是什么理由?”
  酒在樽里,杯在手中,人在樽前。
  人犹未醉,酒已将尽。
  他们已喝了一个多时辰了,却一点酒意也没有,尤其是苏明明,她越喝,眼中的寂寞却
越浓,浓得就仿佛百丈下的深潭沉水。
  在喝下第一杯,叶开就知道今天要想灌醉苏明明,是不可能的事了,自己如果能保持不
醉,就已是他的造化。
  喝一杯酒,吃一口菜,这是苏明明的喝酒方式,一个多时辰下来,少说也有三十多杯酒
了。
  三十杯酒,三十口菜,叶开真怀疑这些酒菜怎能装得进苏明明的肚子,看她瘦瘦的,食
量还真大。
  叶开酒是还可以喝,菜却已是不敢领教了,他摸摸自己的肚子,摇摇头地叹口气。
  “你叹什么气?”苏明明问。
  “我真是一个很蠢的男人。”叶开说:“居然想去灌醉一个在边睡长大的女人。”
  他又叹了口气:“我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苏明明“噗嗤”笑出:“才喝一个多时辰而已,你就已喝不下了?”
  “是菜吃不下。”叶开笑了:“酒吗?再喝三个时辰,大概还撑得住。”
  他抬起头,看着她,又说:“你呢?”
  苏明明没有马上回答,她先笑了笑,先喝了一杯,再将空杯倒满,然后才看着他:“你
知道我从几岁开始喝酒?”
  “十五岁。”
  “十三。”苏明明说:“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已有很多人想灌醉我。”
  “结果呢?”叶开问:“被灌醉几次?”
  ——这个问题,只要是男人,大概都想知道。
  “我说从没有被灌醉过,那是骗人的话。”苏明明笑着说:“只有一次。”
  “一次?”叶开摇头叹息:“一次就已不得了了。”
  苏明明当然知道叶开的意思,她笑了笑,才说:“那一次是在我姐姐嫁给我姐夫的婚礼
上,被我姐姐灌醉的。”
  “被你姐姐?”
  “对的。”
  “你的酒量已经够‘吓死人’了,你姐姐不就连鬼都给她吓死了?”叶开说。
  “我姐姐本就是‘拉萨’有名的‘酒公主’。”苏明明说。
  “拉萨?伽十开微愣:“你说的可是藏人心目中的圣地拉萨?”“还有另外一个拉萨
吗?”
  “你和你姐姐都是在拉萨出生的?”
  “也是在那儿长大的。”苏明明说:“我们姐妹两人保证是拉萨的‘土鸡’。”
  “土鸡?”叶开又是一愣。
  “那是形容词。”苏明明笑着说:“在拉萨土生上长的人,都称为‘土鸡’。”
  五天连着地,地下黄沙,风沙滚滚。
  在边城地方的食物,大概很少会没有沙子的,吃一口食物,就等于吃一口沙,这也是边
城的特色之一。
  幸好叶开他们吃的这家小面馆的窗户,都糊着厚厚的宣纸,所以菜里的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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