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飙-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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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陀老尼恨得牙关乱挫,一面挥剑还攻,一面暗暗忖道:“瞧这女人的剑势,尚是初窥堂奥,再过一年半载,其功力与经验大进之后,只恐绿林中无人再是她的敌手,自己年已老耆,何不以身殉道,与她拼个同归于尽,为天下苍生除一大患!”
如此一想,顿时剑刃藏锋,先自稳扎稳打,一面留意谷寒香的剑招之内,是否有破绽和罅隙之处。二人出手都快,片刻功夫五十合已过。
第二十六回各怀鬼胎挫服老魔
谷寒香与曼陀老尼拼斗正酣,忽听钟一豪扬声道:“老尼姑心怀鬼胎,夫人若是不耐烦琐,不如下令我等,来个快刀斩乱麻吧。”
谷寒香绝顶聪明,临敌经验虽然不够,却也看得出老尼姑腹内藏有机谋,不下杀手则已,一旦下手定是石破天惊,孤注一掷。因而也凝神宁志,攻则急,守则严,既不贪功躁进,也不理会钟一豪的主意。
酣斗中,谷寒香突地剑势一紧,向曼陀老尼连攻八剑,接着宝剑一震,撒出万点银星,朝老尼当胸刺去。
曼陀老尼暗暗心喜,知道谷寒香久战无功,业已感到不耐,于是长剑微翘,反削敌腕,一面吸气飘身,向后闪退数尺。
谷寒香阴沉沉一笑,如影随形,欺身直上,挥手又是一剑。
曼陀老尼见她一剑狠似一剑,剑上迸发的罡力,愈来愈见强猛,凛然之下,除她的心意,也更为坚决。
正当谷寒香步步进逼,曼陀老尼埋弓捕兽,节节后退之际,东南方荒野之上,倏地现出了天觉和尚的身影,他先时越冈而去,不知怎的,竟由东南方回来。
眨眼之下,天觉大师到了场边,他手中多了一根锡杖,腰下那个布袋,却已不知去向。
麦小明见老和尚拢来,正欲开口喝问,钟一毫见场中恶战已入紧要阶段,为防谷寒香分了心神,因而使了一个眼色,暗暗将他止住,天觉大师与瞿道陵等似不相识,彼此望了一眼,重又注视场中。
蓦地,谷寒香冷哼一声,莲足一挫,绕着曼陀老尼飞快地旋转起来,同时剑招一变,左挑右戳,朝曼陀连刺数十剑,迫得老尼旋身游走,封闭不迭。
“迷踪谷”群豪见谷寒香展开了“摘星步”法,知道胜负之分,转眼便见分晓,不觉同时抽出了兵刃,那张敬安更是手握金环,越众走了出来。
曼陀老尼严守门户,瞥眼之下,见“迷踪谷”群豪跃然欲动,大有一拥而前之势,顿时轻喝一声,长剑急疾,陡然一剑刺去。
谷寒香一看来剑奇怪,回剑封架不及,逼得双足用力,斜斜退出数尺。
霎时间,攻守易势,曼陀老尼长剑电闪,一连刺出七剑,将谷寒香逼得穿花蝴蝶一般,在剑光丛中,飘来闪去。
瞿道陵师兄弟,及昆仑峨眉两派的门下,齐皆手横兵刃,看住“迷踪谷”群豪,虎视眈眈,紧张无比,显然只要对方一动,彼等亦即挥戈向前。
谷寒香冷笑一声,宝剑忽展绝学,震起斗大的剑花,霍地一剑推去。
这一剑非但拆解敌招,而且罩定了曼陀老尼胸上八大死穴,只要她触在剑尖,非横死不可。曼陀老尼惊怒交加,猛撤长剑,飘身朝后疾退。
但听“呛”的一声脆响,双剑交击,老尼精钢长剑的剑尖,顿时被削断寸余长一截。
忽听天觉大师纵声道:“谷寒香,你若当着老衲面前逞凶,老衲立即扭头一走,令你遗恨终身,后悔莫及。”
谷寒香方自趁势进逼,一轮疾攻,逼得曼陀老尼节节后退,闻言之下,忍不住怦然心动,收剑停身,冷笑道:“如果谷寒香落败,大概你是心安理得了。”
天觉大师一笑,寿眉一扬,抬眼向她望去。
四目交投,天觉大师突地双眼一合,匆匆将头俯下,举掌一礼道:“老衲乃是苦行之人,对女檀越绝无恶意。”
原来谷寒香天生绝色,内功精进之后,更显得容光焕发,美艳夺人,天觉大师虽然久在佛门,心如明镜,也不敢对她逼视。
谷寒香似有所觉,不禁暗忖道:“大哥携走我的心,却不带走我的容貌,难道他是特为此留下,备我报仇雪恨之用的吗?”
她心内忽发奇想,顿时展颜一笑,款步向天觉大师走去,一面淡淡地道:“你既不怀恶意,何以趁我正要得手之际,讲出后悔莫及的话。”
只听曼陀老尼忽然道:“倚仗宝刃的威力,有什么自鸣得意的?”
谷寒香面庞一转,哂然道:“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回头我徒手与你走上几招,总叫你输得心服口服,从此不敢多管闲事。”
天觉大师忽然由怀中摸出那个布包,俯首低眉道:“谷檀越,老衲尚还有事,你若信得过老衲的天明师兄,也该信得过老衲。”
谷寒香暗暗忖道:“那么半截小刀,也不知是什么宝贝,以这天觉在少林寺中的地位来说,自不会有欺人之举。”
思忖中,不由狡黠的一笑,道:“大师誉满江湖,公认是少林三大高僧之一,怎么见了那无名老叟,立时就望影而逃,难道是有什么把柄,握在那老叟手中吗?”
天觉大师低宣一声佛号,道:“老衲生平,从未做过半点亏心的事,岂有把柄握在旁人手上,不过……”
谷寒香道:“不过什么,有道高僧,也有难言之隐吗?”
天觉大师道:“阿弥陀佛,女檀越言重了。”
谷寒香微微一哂,道:“大师言不尽意,难怪谷寒香起疑。”
天觉大师沉吟半晌,突然叹息一声,道:“不瞒谷檀越讲,那位施主谋夺老衲的宝物追在老衲身后,足有十年之久,老衲打他不过,自然只好见面远避了。”
谷寒香暗想道:“那老怪谋夺自己的‘问心子’,何尝不是阴魂不散。”
想着微微一笑,道:“他要夺大师的宝贝?莫非就是……”
天觉大师不待她将话讲完,立即岔口道:“正是!正是!老衲左思右想,与其落到他的手内,还是用来与谷檀越换人的好。”
谷寒香眼珠一转,笑声道;“看在我师父份上,就与老禅师做这一笔交易吧。”转面朝多爪龙李杰道:“老四,将那范玉昆放掉。”
多爪龙李杰应诺一声,奔入车内,将范玉昆抱了出来。一言不发,将人递了过去,谷寒香则玉手一伸,索取老和尚手中的布包。
天觉大师将布包交到谷寒香手内,肃然道:“女檀越既然放人,自当解开他的‘厥阴心脉’,否则百日之后,他仍然不免一死,岂非失了老衲以宝换人的原意?”
谷寒香嘿嘿一笑,道:“我放人只放一次,下次再到我的手内,倒看老禅师以何物相换。”接着转向麦小明道:“将他的心脉解了。”
麦小明闻言一愣,呆了一呆,突地两手一摊,道:“我功力不够,点是可以,要我去解,只怕要将人弄死。”
那范玉昆左手以布裹着,手掌是光秃秃的,神情萎顿,满脸病容,双目虽然睁着,四肢却软绵绵的仿佛有肉无骨一般。
曼陀老尼目毗欲裂,切齿道:“谷寒香,你豺狼成心,蛇蝎为性,老尼若不除你……”
话未讲完,“迷踪谷”群豪已自纷纷怒喝,时寅身形一晃,首先扑了过去。
谷寒香冷声道:“时兄回来,老尼姑大言不惭,你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她微微一顿,旋即命多瓜龙李杰与天觉大师二人,各自扶住范玉昆的一条膀臂,让他站在地上,然后款步上前,玉手连挥,在他后心附近连击八掌。
她每击一掌,范玉昆的身子就颤抖一阵,八掌击完,范玉昆吐了一口浊气,双目一合,疲惫不堪的将头俯了下去。
这种阴手绝脉之法,昆仑峨眉两派的人,俱是初次见到,众人除了对她手段之狠辣暗暗心凛外,对她掌上功夫较剑法造诣远为高深的事,也都大感意外。
天觉大师双手一抄,将范玉昆抱了起来,朝谷寒香手中的布包瞥了一眼,道:“此物非同小可,女檀越善自珍藏,最好不要落入旁人的眼内。”
谷寒香淡淡一笑,一看身外之人,齐都目光灼灼,盯在自己手上,似乎都希望自己打开布包,让大家瞧一瞧究竟。
适在此时,范玉昆忽然双目一睁,有气无力地道:“谷……盟主……”
谷寒香面色一沉,冷然道:“你吞吞吐吐,要讲什么?”
范玉昆面带苦笑,深深望她一眼,道:“有个发挽道髻,身披黑袍的老者,潜入了谷盟主的……”
话犹未了,谷寒香那辆马车的车帘倏地飞起,阴手一魔快如飘风,由车内飞身而出,落地之时,已在数丈开外。
钟一豪挨了他的一掌,差点送了性命,睹状之下,拔足就追,一面大喝道:“阴手一魔,有种的站住!”
但听谷寒香道:“穷寇勿追,容他去吧。”
阴手一魔似知众寡不敌,默然不响,飞身往冈上奔去,转眼之下,隐入了一排树木之后。
忽听曼陀老尼冷声道:“范公子,你以德报怨,贫尼着实佩服得很。”
谷寒香猛一转面,眉端聚煞,嘴角含恨,慢步朝老尼走了过去。
曼陀老尼见她满脸泛露杀机,举步落足,着地有声,知她已在暗暗凝聚功力,急忙横剑待敌。
张敬安似是突然之间,将曼陀老尼恨入了骨髓,只见他双眼发赤,喉中嗬嗬作响,亦向老尼身前走去。
天觉大师见双方剑拔弩张,大有火并一场之意,情急之下,晃身拦在谷寒香身前,道:
“女檀越身怀异宝……”
谷寒香冷笑一声,将那布包扔了过去,道:“谷寒香不欠人情,不忘仇恨,我是睚眦必报,下次相逢,你们各自打点就是。”
曼陀老尼是姜桂之性,明知火并起来,自己一方难免惨败,无奈怒不可抑,手指谷寒香厉声道:“贱婢……”
两个字才一出口,谷寒香已是勃然大怒,玉臂一扬,向张敬安猛地一挥。
张敬安识得这个手势,只见他低啸一声,金环一挥,直对曼陀老尼扑去。
曼陀老尼长剑一抡,与张敬安对拆一招,口中怒声道:“谷寒香贱婢,你……”
谷寒香突然狞声一笑,道:“霍兄上!”
罗浮一生微微一怔,青龙夺“乌云蔽日”,飞身朝曼陀老尼袭去。
瞿道陵亢声道:“谷主,以多胜少,江湖规矩何在?”
谷寒香冷冷地道:“尊驾上去,岂不就二对二了?”
语声中,一阵阵金铁互击之声,相继响起。
只见张敬安的金环与曼陀老尼的长剑撞在一起,震得各自退了一步。
霍元伽趁机欺近,青龙夺“横扫千军”,猛朝曼陀老尼拦腰砸去。
曼陀老尼闪避不及,只得力贯剑身,震腕一剑迎去。
二人功力相当,然而剑轻夺重,剑夺一触之下,曼陀老尼只得借着反震之力,撤剑飘身后退。
张敬安出手如电,金环与“血手印”同时袭到,封闭了老尼的退路,霍元伽老奸巨猾,打这种有胜无败的仗,最合他的心意,看他青龙夺隐挟雷霆万钧之势,大有与张敬安争功之意。
三五招之下,曼陀老尼已被迫处于下风,一夺一环,此起彼落,打得曼陀老尼紧守门户,再无还击的余地。
瞿道陵暗暗心焦,眼看峨眉派的弟子有一拥而前之意,只得一顾展云翼道:“师弟上去,助曼陀大师一臂之力。”
展云翼亦知混战起来,局面定然极惨,当下宝剑一挥,纵身跃了过去。
忽听谷寒香阴沉沉地道:“小明上!”
麦小明就等她的令下,这时一跃而出,截住展云翼就打,展云翼连闪数次,终是无法将他摆脱,只得展开昆仑剑法,竭力与他拼斗。
瞿道陵暗暗一瞥谷寒香的脸色,见她眉笼煞气,眼露杀机,阴森森地望着曼陀与霍张等人,瞧她那种神色,显然立意要谋曼陀老尼的性命。
蓦地,金环与长剑一撞,二人身形一滞,霍元伽蹈隙而入,青龙夺迅雷惊霆一般,猛地向曼陀老尼砸下。
霍张二人,皆是黑道中一时之选,曼陀老尼以一敌二,实难支持。
只听“呼”的一声,青龙夺擦肩而下,将曼陀老尼的左肩连衣带肉,刮下了一片。
瞿道陵再难坐视,亮银方便铲一抡,欺身向霍无伽背后袭去。
谷寒香嘿嘿一笑,厉声喝道:“时兄上!”
时寅一言不发,腾身上步,挥掌便向瞿道陵后心击去。
“黑煞掌”名动江湖,时寅的一身武功,较之谷寒香亦不稍让,否则的话,武当、昆仑、峨眉几派,怎会为了兜捕他一个人,如此的劳师动众。
瞿道陵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迫得招式一变,拧腰挥铲,转向时寅还击。时寅哪将瞿道陵放在心上,沉声一哼,伸手便向铲头抓去,右足一扬,猛踢瞿道陵的手腕。
转眼间,时寅对瞿道陵,麦小明对展云翼,与曼陀老尼等分作了三起。
曼陀老尼本就不支,左肩一伤,顿时险象环生,陷入了生死一发之地,张敬安与霍元伽却愈战愈狠,一环一夺,连环进攻,招招如骤雨狂风,直袭曼陀老尼的要害。
天觉大师越看越急,才将范玉昆放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