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天书-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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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没有任何废话，单纯便把自己和二位少爷的计划说了一遍。
杨远山沉默。沉默。接着，举起手中的酒杯向自己的老兄弟示意干杯，转身便走。所谓的牢房，所谓的砖瓦，所谓的铁条，在他的身躯之下，便是纸糊。
第三百一十章 震大殿
而一路之上，无人敢拦。
待王三又回到了远山将军府，皇城中的事已经传了回来。刚一进门，便看到杨海若红着眼睛盯着他，眼神之中满是怒火。而夫人也罕见地冷脸相对，一句话也不说。
杨海若看王三转身要走，大喝一声：“王三！你害我们一家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还想走？”
王三叹了口气，道：“这是二位少爷的决定。”
“他们糊涂是他们的事，你为什么要推波助澜！若是任何人知道他们要去大殿之上去闹，都会阻止，为什么你要帮着他们白白送死！”杨海若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自己这两个哥哥虽然纨绔，但对自己没得说，她都记在心上。如今事情发生，想要这二位哥哥完好地回来，怕是不可能了。
王三没有去看杨海若，而是望向一旁不说话的夫人：“夫人，你也是这么以为的？”
夫人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王三无奈道：“好吧，我确实有能力留住他们。但将军和少爷之间，只能保全一边。我和少爷一起选择了保将军。而且，他们已经下定决心，除了我，也没有人能留得住他们。或者说，各位，你们有更好的办法吗？”
没有人说话。因为没有人想出办法。夫人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想救下自己夫君的命，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可是，一边是感情深厚的丈夫，一边是骨肉相连的儿子，她又能如何选择！
夫人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府上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了。稍后我会准备一些银两，小先生早些上路吧。”
王三苦笑一声。他知道夫人心中此时有多难受，既然悲痛无法化解，找人发泄一下也是对的。没有异议，不过王三却提了条件：“云多多现在的状况不好，已经镇不住府上的气运，我能不能带她走？”
“走！都走！我们家是正经人家，才不要养一个狐狸精！”杨海若毕竟还是少女，经历了这些打击，也是忍不住，大哭出来。
可是没有办法。自然大道是天，人间极权也是天。天子一意孤行，当真是逆天。
云多多此时已经恢复了人形，可是身体虚弱，只能躺在床上，无法自理。王三进了她的房间，也没有解释，将昏昏沉沉的她直接抱了起来，转身便走。
李素将装了细软的包裹塞到王三手里，看着他满脸地纠结，叹气道：“小先生，所谓延续香火啊，就算将军死了，可是二位少爷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强。这是你算错了。”
王三微微一笑，也不解释，只是道：“这事还没算完，想让将军府保存下来，后面还有最重要的事要做。我不会走远，到时候我会回来，那时你们应该能明白。”
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杨家的男人已经全被抓起来等待最后的命运，香火已断，还能做什么？
杨远山一路从天牢走进议事殿，站立殿下，与姜克雄四目相对。这一路上的卫兵侍卫并不是惧怕他强大的战力，而是敬他为帝国征战一生，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看到自己手下第一重臣殿下不跪，姜克雄笑了：“杨将军果然劳苦功高，一路上没有任何阻拦，足以说明将军在民间的威信啊！”
杨远山没有回答，而是径直来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身后，抓鸡崽一样拎起二人，狠狠扔出殿外，任由二人杀猪般的嚎叫。转过身来，杨远山极其平静地道：“陛下，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希望你能保全我的家人，或者保全我们的家人。”
姜克雄点头：“对，然后留下一群和我有杀父之仇的孩子，秋后算账？”
来往三句话，火药味十足！杨远山并不是以冷血杀伐著称的将军，之前有哪个人听到他会如此言行？单是入殿不跪，便已经算是把自己放在与天子同一位置上的行为了！
杨远山笑道：“杀了我们，无所谓，可是要绝我们的后，便有所谓。”
“好，杨将军，我来问你，属下抗命不战，以此要挟朝廷，这是何罪？”
“叛国罪。”这一点是坐实的，无法反驳。
“既然是叛国罪，应该如何论处？”
“诛三族，六族，直至九族。”
姜克雄没有任何帝王的架子，耸肩：“这不是我说的。”
杨远山道：“可是我并不是叛国罪。收缩防守，也可以说是一种战术。既然后续军需无法保证，百姓口粮没有填补，开战也是白白送命。此战形势非战之功。况且，我们身处天牢，无法与外界联系，如何做出安排？若是一定要治我的罪，不如直接说，莫须有。”
“杨将军果然善辩。”
“我更擅搏杀。”
一阵喧哗！臣子竟然威胁天子动手？难道杨远山真有谋反之心？
“朕没见过。百闻不如一见啊！”
姜克雄话音刚落，杨远山的身影突然从原地消失！紧接着，众人便听到一声巨响！等到反应过来，杨远山又重新回到了刚才的位置。只是，他的脸色却极其难看！
大殿上方，龙椅向后砸去，将后方的墙壁砸出一个大坑。然而姜克雄坐在已经变形的龙椅之上，没有一丝血迹！只能见到他的左臂无力垂在身侧，不知是被震麻还是脱臼。
连最擅长拍马屁的宠臣和最顽固的死忠都忘了呼喊。杨远山，号称天下武力第一的将军，磐石无法阻，钢铁不能挡，却被当今陛下挡了下来！
“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杨远山道：“没想到，我只是将完整的训练方法成书教给你，你便能独自练到这种地步。果真天分了得。”
姜克雄嘿然：“所以朕才不怕。无论是某些有心的，还是你这样无心的，只要杀不死朕，朕总能携帝国翻身。杨将军，说吧，你想如何被处置？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
杨远山闻言反而笑了：“你既然知道我无心，为什么还要如此做？我们的条件很简单，不要动我们的家人，至于我们兄弟几人，任凭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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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国事，女人
“视死如归？”
寂静的大殿，除了这两名重量级的人物，无人出声。而就是此时，殿外的喧嚣却显得异常明显。未几，一名侍卫跌跌撞撞跑进殿中，大声道：“报！杨家二位公子杨破军杨破邪自尽！”
姜克雄眼中寒光一闪，显然也是大惊！而杨远山，身体一震，便再无动作，僵立当场。整个大殿冷场，无人敢出声，甚至连呼吸也刻意压制，却越压越粗重。
杨远山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天牢。
白发人送黑发人。只是，自己两名儿子的尸身，他一眼都没看。
小办白事。
因为杨远山依然在狱中，没有什么人来为这二位破少爷吊唁，本就损失了人口的远山将军府便显得更加冷清。满眼尽是黑白，可是这世界为什么不是黑白的？卫国拼杀多年的大将最后只能沦落到家破人亡的下场？
仿佛是因为这二人的至孝，姜克雄也不敢妄自定罪下来，斩首七名将军的计划被无限期延迟。可是，越是延迟，越是敏感。日子，只能惨淡着过。
过了二位少爷的头七，王三潜入李素的房间。李素仍然处理着手头的事情。几位将军没有了实权，没有了自由，可是下方的一些暗线还要维持下去。在李素的心里，维持这些暗线运转，便仿佛几位将军仍在前线打拼。
王三的出现，让李素极不适应。仿佛，这段时间以来，除了王三这个离开的人没有变化，府中所有人都转变极大。在这种对比之下，荒凉之意尽显。
王三并不多说，直接进入主题：“李大哥，头七过了，该办事了。”
李素淡淡一摇头：“人都死了，还能办什么事？”
“还没完。你知道为什么几位将军的处决日期一直定不下来吗？天子就是再疯，也要顾及边防！那是他的根基！按我看，他原本是想处决几位将军，而后把将军的后代分化，处决一批，发配一批，而后找出几个才能强的，送到前线重拾军心，把边防接管下来。可是二位少爷的死，让整个计划没法进行，所以才犹豫至今。”
李素不置可否：“好像你是一国之君似的。”
“只要你设身处地，这道理你也能想明白。他变法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帝国巩固？可是真杀了这几位将军，帝国都没了，他巩固什么？如今，便是他犹豫不决之时，我们必须在这段时间做些什么！”
“难道能用什么办法让几位将军恢复原职？”
王三摇头：“白日梦就不要做了。他拿下几位将军，应该是觉得几位将军手握军权，是对帝国的威胁。可是现在相当于战时，战时的军方必须有统一的声音，这样新任将军也必将走七位将军的老路。而其他人的能力不说，单是人格魅力和军中的威信，怎么能和七位将军相比？现在二位少爷之死，算是把他逼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对几位将军，他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那你想怎么办？”
“很简单。他这样做，还不是防着有人个人威信威胁到天子权威？那我们就该投其所好。”
“直说。”
“原来的将军不能用，将军的子嗣又容易成为七位将军的延续，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女眷去做将军。”
原本无精打采的李素闻言，突然一个激灵！看着王三好像看怪物，不可思议地道：“你是想让小姐……”
“对，这就是我本来的计划。小姐去前线带兵是最好的选择。她是女人，野心不大，没有佣兵篡权的危险；她风评极佳才名远扬，胜过无数公子，做将军自然能力足够；是远山将军的后裔，方便收拢因七位将军事件而散掉的军心；而将军之职仍在杨家，朝中的变化也不大，方便变法的平衡过渡；关键是这样做可以将几位将军性命保住，让他们安享晚年，不会被株连九族。你觉得呢？”
李素被王三这一席话震得大脑一片空白！让女人去前线做将军？怎么可能？就算王三说得天花乱坠，可是从头到尾都透露着荒唐。王三看出李素的心思，道：“就是因为没有这个先例，别人想不到这个方法，所以才会觉得进退两难。你相信我，若是天子知道了这个办法，一定会力排众议全力推行。不止是分析，卦象上也是这样，你不得不信。”
李素任如何也不能接受王三这个方法。可是被王三磨了整整一天，从日头初升一直到天色渐暗，李素终于支撑不住，道：“这种事我不能决定，必须要禀告夫人小姐。”
王三抄起手中的茶壶，却发现里面的水早就被他喝干，这才尴尬地笑道：“你一定要传达到。要不然，就连二位少爷都不能反抗我，就不要说你了。”
李素应了一声要往出走，却突然顿住，不可思议地道：“你说什么？二位少爷的实力比我更强？”
王三点头：“所以他们愿意送死，所以他们隐藏得住。知道多了是心病，别问了，一定把话带到。”
而接下来的进展，竟然异常顺利，顺利得连始作俑者的王三都不敢相信。夫人小姐听闻这个计划，几乎每经过什么思想斗争便接受了。而隔日二位女眷进皇城觐见之后，姜克雄同样大喜，当着所有文武大臣的面便定下来日期行程。而预想当中的反对，竟然没有出现！而后，便是七位将军被放回家中，齐聚陪都为杨海若践行！
前朝有和亲，用女人的幸福换取数年平安。今日巾帼将，用女人的幸福换取朝廷势力平衡。
这个解决方法在小范围之内流传，，只有那些身份足够高的人才能得知这个消息。这些身居高位的人，无不吃惊于杨海若的果决与眼光，而与那两名自杀的杨家破少爷相对比，无数人更是感叹，杨海若只可惜是女儿身。
行装早就打点好了，而出发的日子已经不远。杨海若安静地靠在夫人的身上，却显得极其安详。
第三百一十二章 日期已定
很可能，这便是她可以作为大家闺秀的最后几天了。夫人搂着杨海若，不出声，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无声掉落。
杨远山和其他几位将军已经被放了回来，然而却没有人想打扰这母女二人说话，打扰这可能再也回不来的闲适。
“走了好。要是找了什么人家嫁了，妻妾之间的争斗，还有朝堂间的这些尔虞我诈，早晚会让她崩溃。”杨远山慢慢饮下一杯酒，脸上无不自嘲。
六名兄弟还能说什么？虽然自己活了下来，可是代价却是大哥的儿子丧命，女儿发配边疆。如此活下来，与苟活又有什么分别！一时无言，众人把所有话泡进了酒里，一饮而尽。
喝下这杯酒，杨远山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