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煌-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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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衣中年显然也是悟到了其中奥妙,身躯如涮糠一样抖着,脸色铁青,阴沉如水。半晌之后,是不怒反笑:“好!好!好!好一个宗未然,真是生出一个好儿子。即然世子,不将我天狐一族八十万子民放在眼里。以后世子若有什么事情,也就别怪我宗氏一族不出力。只要老夫宗政还在世一日,你宗守就一日别想继承这族长一职!你们这一脉,当真是我宗氏一族的孽障。出身旁脉血裔,让你们担任族长,就该感恩戴德。居然如此不识好歹——”
宗守本来是已准备将此事略过,不再与这些人计较。只要对方服软,就说几句好话,让对方下台。已经占了便宜,那就何妨大度一些。
此刻闻言,却蓦地是胸膛一闷。也不知从何处腾起的一股戾意,忽然间直冲心头。怒火暴怒积郁冲腾,几乎要将他意念撕裂。
不由是咬着牙,格格冷笑。自从入乾天山城之后,他还从未如此恼火过。
即便方才在祭天坛上,身处重围之中,他也能处之泰然。自信局面,都在他掌握之中。
却惟独这位所谓的‘宗伯’,真正把他彻底激怒!
“旁脉血裔?孽障么?你这个老匹夫,还真是要没完没了了。天狐宗氏八十万子弟,嘿——”
一句‘老匹夫’骂出,令宗政的脸色,更是难看。宗守又嘿然一声含笑,九麟剑忽然再次一划,把那腕脉处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划开,语气平淡道:“今日我宗守,在此起誓!求苍天为证,至今之后,我宗守脱离天狐宗氏,自建一族,以乾天为堂号,是为乾天宗氏!宗守不少,誓叫我族之内,绝无嫡庶之分,只惟才是举。血脉无高下之别,只惟能是问。要令我之族人,老有所依,幼有所养,无温饱之虞,无衣食之忧。若有违此言,就请天地罚我——”
当宗守说到自建一族四字时,祭天坛上下诸人,就都是神情一变。
而当说到‘乾天宗氏,无嫡庶之分,只惟才是举。血脉无高下之别,只惟能是问’这些话语时。那宗政似乎也想到什么,那雍容俊雅的脸上,忽然是抽搐狰狞到可怕!
一时之间,是满场寂静。所有人都是屏息静气,心潮翻滚,消化着宗守的这些令人振聋发聩言语。
宗原也不说话,直接侧身朝着宗守,半跪在地:“臣宗原,愿入君上之族!”
宗岚也被宗原的动作惊醒,接着也是桀然长笑:“君上这次可是大手笔!另立一族,我喜欢!反正这天狐宗氏一族里,也呆的无趣。凭什么我们旁系支脉,要被压着一头?乾天宗家,好名字!算我宗岚一个!至于玄狐铁骑,世子也无需忧心,都早就受够了他们鸟气!”
那宗凌是目光闪动,仰望着苍天,接着那苍老的脸上,竟全是感慨之色:“记得几十年前,总看这些嫡脉之人不顺眼,凭什么投胎好些,就要压过我们一头,趾高气扬?凭什么先人留下的灵法秘武,不准我们这些旁脉修习?即便是如今,气性菱角已被磨平,也同样不爽。世子既有自创一族的雄心,我宗凌不能不助一臂之力!”
同样是一拂袍袖,半跪了下来:“自我宗凌之下,一家四十六口。愿入乾天宗家族谱!”
三人之后,那天坛之下,就仿佛是推倒的骨牌。几乎所有的宗氏旁脉,都是纷纷拜服。声音接二连三,此起彼伏。
上至都统与统领一级的大将,下至营将校尉级的中层将官。近千余人,几乎无一例外,都是面泛着兴奋红晕。
不止是旁支子弟,甚至一些宗氏的真正嫡脉子弟,也同样是眼现异光,神情平静至极的拜下。
虎千秋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又见那宗政的面色,已经彻底的扭曲。不由是‘嗤’的一笑,毫不犹豫的就决定落井下石,在这宗政的伤口上继续撒把盐,心头上再插口刀!语音阴阳怪气的赞叹着:“居然没有一个肯留下,世子这一招釜底抽薪,可真是妙极!老柴,你说今日之后。天狐宗氏八十万族人,还会剩下几人?”
柴元不由回头瞪了他一眼,知晓这虎千秋,就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
不过对那宗政,他真没什么好顾忌的。宗守此举,确实是釜底抽薪,没了族人,失去羽翼的宗伯大人,即便还有着还阳境的灵师修为,也仍旧是被拔了牙的老虎,退了毛的苍鹰。
便也是一笑,接过了话头道:“谁知道?天狐嫡脉子弟,怎么也有三万多点。不过说不定,也只会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可叹东临大族,狐部王族,就此凋零——”
虎千秋顿时是哈哈大笑,狠狠拍了拍了柴元的肩膀。此言真是深合他意,对情势的判断,与他是不谋而合。
那宗政已经是近乎失魂落魄,神情茫然失措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一连串的冲击,令他的心神近乎彻底失守。全无自前的霸道之态。
许久之后,又狰狞着脸,蓦地踏前一步,语无伦次,有些神经质地摇头道:“你不能这样!你这是要毁了我天狐宗氏!谁给你的另立一族的权利?我绝不承认——”
他话音未落,那宗岚虎千秋与柴元几人,就是警惕的手按兵刃,目透杀机。
先前是宗守族内之事,他们不好插手。可现下宗守既已另立一族,那么自然就可以敌待之!
“本座何需你承认?就凭我是乾天山妖王,狐部之主便可!”
宗守脸迎着朝阳,摇了摇头。他此刻心气稍平,冲动已是退去。
虽觉有些古怪,不过这事做了也就做了,没什么好后悔的。
接着竟是信步踏前,往天坛之下踱去。
“记得宗世死前,曾经说过一句,这乱世之中,强者为尊,拳头最大!虽是让人有些恼火,却也极有道理。你说我对那宗明宗浩,是无罪冤杀。屠戮那千余嫡脉子弟,是残忍好杀,暴虐不仁。我也懒得驳你,今日只说一句,我宗守就残忍好杀,暴虐不仁了你能怎样?那千余人等,我想杀就杀,又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当话落之时,宗守的身影忽然一顿,正立在那宗合之旁,低声浅笑:“一个双脉之身的废人而已,居然也敢仗着其父之势,如此嚣狂。果然是只能得意一时。只是可惜了我天狐一族,那近千精英子弟,真是死的不值!这个孽种,死的好,真是死的好。这些话,方才可是你说的?”
那宗合目内一缩,嘴唇张合,似欲说话解释。宗守却懒得听,直接一剑,斜斜的撩出!
剑光闪过,就见这宗合的头颅高高抛起!那血液有如是喷泉,喷出数丈余高。
当那漫天血点洒落,此处十余宗氏族老,却连闪避都是不敢,任由那血液都是溅在自己的身上。
只觉是心底凉透,宗守那毫不掩饰的杀意,此刻是直侵他们心神,寒彻骨髓。
“你们看,这个乾天城里,我现在的拳头最大,说的话就是道理,是王法,是天旨!我不知父亲以前,到底是怎么待你们。可我宗守,却非是父王。所以尔等,也别给脸不要脸。”
又再次迈前数步,而这一次,宗守却是站在那宗睿身前。
第266章 张狂大笑
说到这句,宗守又再次迈前数步,而这一次,他却是站在那宗睿身前。
“此事定要那虎千秋付出代价!那宗守,事后我更要当众鞭其之尸,悬首数月方才解恨!对了,还有这句。不过当下之急,还是请宗伯早些赶来——世儿现在身单力薄,即便将这宗守斩杀,只怕也难控住场面,看来还需宗伯出手,才能将这些人压制——”
那时虽是在乱战之中,宗守却依旧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此刻仔细回忆,一字字吐出来。几乎是一字不差,面上透着的笑意,也近乎是残酷。
“这么说来,你也是那宗世同党。这宗伯现在已经被你们请来,可能拿我宗守如何了?”
那宗睿身躯,也是阵阵颤栗,目透惧色。几乎已是预见了自己,不久之后的命运。
此刻也不是没想过要逃脱。不够此刻,整整数千人的目光,都纷纷注目在他身上,眼含杀机。
而实力强过他,又或不在他之下的,更不知有多少。
自己要逃,在这乾天山城,又能逃到哪去?又怎可能还逃得了?
此刻甚至息了所有反抗之念,只求这位世子事后,祸不及家人。
宗政的脸上,却是青红交织。目中又是惊怒,又是无奈。那虎千秋几人,隐隐透出的战意,更是令他忌惮。
良久之后,那声音才仿佛是从九幽深渊里吐出。一字一顿道:“宗守,你敢?”
“我就敢了!你能奈我何?”
宗守咧开嘴一笑,露出一口细米般的白牙。手中的九麟剑信手斜挥,就将这宗睿的头颈,‘咔嚓’一声,一剑砍断。
周围那已不足十人的天狐族老,都已是哑然无声。
今日之前,谁能想到,这位看似是无能废物的世子,会是拥夜游境的灵法修武,先天初脉,已经领悟了剑意与帝王武学的武道成就,天赋高绝云陆的天纵之才?
更从未料到,这宗守发起狠来,居然是手段如此的狠辣,如此的暴虐,如此的凌厉。
两位天狐族长,说杀就杀,全不迟疑,也不眨眼,近乎于疯魔!
胸内肺腑,俱已被浓浓的悔意侵蚀。世子与先君,果真是不同!
先君包容,即便有什么事,也会与他们讲道理。而这宗守,却是拳头最大,你若不服,那他将你们打服!
这时才心生出几许怀念,意识到先君还在时的时光,是多么可贵。
宗守紧接着,却又踱步行到另一人面前。这个人虽未说话,可不久前,却在台阶之上,阻挡着他人赶至救援。
耳旁隐隐然,可听见身后宗政,那恼恨之极的低吼咆哮之声。宗守不屑的一笑,这次却是问都不问,就又一剑削出。
当血光飙洒,又是一颗头颅,猛地抛飞而起!
宗守也蓦地回身,手执着九麟剑,遥遥斜指着那宗政道:“老匹夫,你是不敢战么?这些人我也杀够了,也懒得再脏了我的手。你们天狐宗氏一族,是要自己硬气一点,离开我的乾天山城,还是效忠于我,做我麾下走狗,任吾驱策!是生是死,是战是降,后面的路你们自己选,今日一言可决!”
乾天峰巅,是万籁俱静,似乎都是在等着宗政的答话。而宗政本人,则是整个人,就如死了一般,没有丝毫的声息。
宗岚直接就是冷笑,要离开乾天山,可没这么容易。且不说对这些宗氏嫡脉不满,甚至有仇怨之人,大有人在。
就是他,也绝不容这些余孽走脱!心中已经盘算着,镇守在外的诸军,有哪些老部下可以借用其力。
若然世子手下留情,那就由他来做这个屠夫。定要将之满门屠绝,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才好!
这件事,虎中原邱为他们,都因身份之故,要避嫌不能做,也只能由他这个本就出身宗氏族内之人出手!
不过才思及此处,却只见宗守身后那残存的几位天狐族老,都相视一眼后,就纷纷跪下,往宗守拜倒。
“世子明鉴!我天狐族宗伯,一向倒行逆施,支持宗世宗阳,使我等也受其蛊惑,还请世子见谅。自今日之后,我等再不愿受其荼毒挟迫,愿入乾天宗氏门下,奉世子为族尊!”
那宗政的神情,本来是平静之极。魂力却不断的激荡,气息就宛如是快要爆发开来的火山,危险无比。
此刻闻言,却整个人微微一僵。一瞬之间,是万念俱灰,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先前腾起的死战之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长声一叹,面容是显得异常的悲凉苍老。
宗守也同样怔住,他原本以为,今日是免不得,要与这宗政战上一场。要付出不少代价,才能将之斩杀。
却万万没有料道,这些所谓的天狐族老,骨头会这么软。被他砍上几刀,然后威胁几句,就这么服软了。
都有些不敢置信,那么今日之事,就如今简单的结束了?
再看宗政,那涌动的魂能,已彻底寂静了下来。似乎是失去了所有战心,将衣袍的下摆掀起,近乎是默无表情的半跪下来,心灰若死:“宗政不敢叛乾天山,只请世子,另立一族之后。千万莫要忘了,祭祀我天狐宗家一脉的先人长辈——”
那虎千秋一笑,神情再次转为庄严肃穆:“今日之后,世子就是我乾天之主!臣祝君上,洪福齐天,千秋万世,大业永存。立不世之功,成千古帝业!更愿我乾天山,河清海晏,永世平安!”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声声山呼海啸般的声响,也骤然响彻山巅:“祝君上千秋万载,大业永存!明德荡巍四海,恩威昭显八方!”
这声音迅速传开,而后那乾天山下,那数十万大军驻扎之处,也仿佛传来阵阵‘君上千岁’的啸声。一道道强横血气汇集在一起,直冲霄汉。令邪魅鬼祟,尽皆辟易。
这一刻,宗守只觉是身躯脑内,都是一炸。
就在宗政终于认输服软的这一刻,就仿佛是什么枷锁,被猛地解开了一般。魂海旋涡,正在一步步的向外扩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