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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血宝狂歌-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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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船,真的是渔船!好多呀!”鸥子有些兴奋地叫着。其实他说这话的时候,其他人也都隐隐绰绰地瞧出些渔船的影子。

果然像鲁一弃所说的,前面的灯火越来越多,如果都真的是渔火的话,他们有可能是闯入了一个正在夜捕的大流子(鱼汛)。

“这么说是在夜捕了,夜捕是概称,这里的捕法上路道的说应该叫‘照光捕’,那灯就是光诱子,是用来吸引喜欢光亮的鱼群的。这面子肯定是什么渔场,我们接近陆地了,要么附近就是有什么大岛子。”鲨口说的这种捕鱼法子就连船上另外几个捞海子(靠海吃饭)都听着新鲜,他们也不知道鲨口从哪里懂的这些法子,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在鱼排上做活时听来的牛话。倒是鲁一弃这个捞海的外行很清楚这个方法,他在洋学堂的图书馆中看到这类的书,西洋人早就这样利用鱼的趋光性,用高度数的电灯照射进行夜捕。

但是,鲁一弃面色平静没有作声。

步半寸微微摇了摇头没有作声。

老叉皱了皱眉也没有作声。

瞎子在听,也只能听,认真地听,不知道他要用灵敏的听觉搜索什么,努力的耳廓不时地抖动一下。

女人在说话,絮絮叨叨地说着,也不管她倾诉的对象是否也像瞎子那样认真地在听:“别担心,别担心,有时候并不是想象中那样。以前给我算命教我活计的老人告诉过我,他的祖辈中有人将风水、建筑、坎面融为一体,利用周围环境,天气变化,日升月落,风吹草动等现象与建筑的各个光口、风口,气道、水流、死角、墙影等等联系起来,或者与坎面的活口、豁儿、坎相、暗扣、诱子混做一处,相互布衬、掩饰。比如人们常说的鬼屋,有些其实就是在建筑时暗中布置了些东西或让建筑的一些布局配合周围环境和天气、日月的变化,从而遭成各种怪异现象。还有些本来是好屋子,只是年久失修无人居住打理,出现破损、变形、倾斜,再加上周围环境的恶化,所以在比如风、光、声、水等一些条件的巧合下,就会出现奇怪现象。”

鲁一弃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背,他听到女人说的话了,虽然没有十分认真的听,但他还是很能理解女人的意思。

其实一旁的鸥子和鲨口要比鲁一弃更认真地听女人说话,女人的话让他们感觉很奇怪,虽然那理儿说得确实新鲜也很有见地,但是眼下说这些话到底有啥必要。

“照你话的意思,船只是移动的,更容易布置,搞点怪就能障目子(看到假象)?”看来步半寸也听到女人的话了,而且还知道女人想要表达什么。

“那些船在动吗?”瞎子突然突兀地问了一句。

“当然,就是慢些。”鸥子快言快语地答道。

“可是船行无声呀。”瞎子说这话时声音颤颤的,有些像是在叫魂似的。

大家脸色瞬时有些变了。

鲨口也在瞬间明白了女人的一番说道是想排除一种比坎面更可怕的情形,但瞎子的发现却又在告诉大家,他们遇到的很有可能就是那种可怕的情形。

鲨口老鼠般钻到舱里,他不是吓得像老鼠,而是对瞎子的话心有不甘,他要到舱里自己去听听,证实一下。

从鲨口出来时的脸色就可以知道结果是怎样的。但他似乎还是强自不信:“可能太远了,可能是太远了。”而他心里知道,平常这样远的距离,他是能从舱里听到船行的动静的。

“听不见也说明不了什么呀。”鸥子说出这样的话,意味着他到现在还没有弄清女人说一番话的用意。眼力最好的他,却偏偏看不出不正常的地方,这其实是坎子家和江湖人的区别,何况鸥子以前只是个兵士,算不上个真正的江湖人,更不是坎子家的。

步半寸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伙计,让他们清楚自己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凶险:“仔细瞧那些渔船,船行不止无声,而且不颠不抖,跟个剪画似的。”

仔细地看着那些船,鸥子呆了,呆呆地张着嘴巴,有些像平时鲨口始终笑咧的嘴巴。

真的是那样,那些船行驶得定定地、死死地,就和它上面的灯火一样,没有一丝的颠颤。

“‘船影子’,你们说道的是‘船影子’。这和我家那边见过的‘人影子’、‘驼影子’该是一个理儿……”瞎子说到这儿,突然打住,他能感觉到说这话时有很多目光在看着他,这些目光中有自己船上的人期待他继续讲下去的目光,也有从不知什么地方过来的死死地、沉沉的目光,让他的脊背直冒凉气。

过去在西北的大荒漠上,常常在黑夜间,也有少数时候在白天,能够见到些飘忽的影子,有点像是人在飘着行走,有的的像是驼队子在飘着走,那里的老人都说这是出门在外半路出事的游魂野鬼。他们都管这样游荡的鬼魂叫“人影子”、“驼影子”。

瞎子从小就听过这样的传说,也见过荒漠上飘荡的“影子”。所以他们一说船的样子,马上就想到“影子”。他突然间把话头打住是因为他还想起家那边的老人们留下的另一个传说:谁要说“人影子”的事,让“人影子”听到了,那么它就会上你的身,让你的魂魄替他在外面游荡。

亮着灯的船越来越近。不是步半寸没听鲁一弃的话,没有让铁头船躲开绕开那些极度诡异的船只。而是因为那些船在不断地增加,而且越来越多。几艘离铁头船近的船只都是直接从离得很近的地方冒出来的。就好像原先没有亮灯,等铁头船离近了才把灯给掌亮。

“那些是、那……沉船!是……”

“住、口!”

鸥子的话语有些颤抖,他本来要说出的不是沉船这两个字,临时改了是因为害怕把自己给吓了。瞎子制止他的两个字也有些颤抖,他不害怕“人影子”,他曾经还跟别人赌赛到荒野里追过“人影子”。但是这里的“船影子”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在这茫茫大海上,从一上到船上,他这个踩了一辈子实地的西北贼王,心就惴惴着没有放下过。

但是鸥子说的也真的没错,离得近些的几条船一眼就可以看出,外面和百变鬼礁遇到的鬼操船一样,布满了青藻和水锈,还有厚厚的一层珊瑚泥和死贝壳,看上去比鬼操船沉的时间还长。

对家既然知道这个目的地,说明这里早就来探过。肯定是遇到极大的困难没法得手,这才想到利用鲁一弃。而且养鬼婢所乘的鬼操船也很有可能是将这里起水的“船影子”给掠回去的。当然,也只有养鬼娘和养鬼婢才有操弄“船影子”的能力和手段。

站在舵位上的步半寸用脚尖挑开自己身前的一块防水布,里面是他刚取出的罗盘。新罗盘好像是失灵了,它的指针正不停地缓慢旋转着,不停在任何一个方向上。可是步半寸却不这么认为,他脑海中闪现的概念是:没有方向。由这个概念他想到老人们说起的一个怪异现象——鬼乱向。

“鲨口,来把住舵!”步半寸的声音很闷,腔调也很矛盾。有点像不敢高声,怕惊动了什么似的,又像生怕鲨口人听不见,耽搁了事情。

鲨口握住舵把的时候,脸色有些艰难地看了步半寸一眼。那表情很明白,他此时把舵很没把握。因为那些可能是突然亮起灯光,也可能是突然间出现的船只越来越多,距离也越来越近。已经能够看清船体上的斑驳水锈和苔青的形状了。

步半寸也知道这意思,但是却没有理会,径自跳下舵台,跑到舱口处的一个防水箱前,掀开盖子,端出一个瓦罐子。

瓦罐子放在船头的时候,舵位上的鲨口突然“啊!”地一声惊呼,紧接着铁头船船身一侧,斜地里从一个刚刚亮起的灯火边擦身而过。那一条突然间出现的船头前方的“船影子”,这“船影子”比较大,从外形看像是东洋人才有的火轮子渔船。

那船离得很近,移动中没有一丝的波动。就是铁头船从它旁边驶过带起的水浪也没能让它有一点点的起伏。

船过去时,鲁一弃看到对面船上隐约有人形,似乎还真的是在进行捕捞。只是从那边随风飘过来的一阵霉晦味道,让他一阵作呕。

“天地太清,日月太明,阴阳太和,海祖公照应,海祖公照应了——!”步半寸拖长着声音高高喊出。边喊着边从瓦罐中拿出一堆黄裱纸和几块块状的祭香,他把黄裱纸符分做了两堆。一堆散落着撒到瓦罐中,腰间掏出火镰,蹲着轻轻一磕将瓦罐中的符燃着,然后将块状祭香按三阳爻位置落入火中。另一堆捧在手上,在燃着了的火堆上转着圈。转到第九圈时,他猛然一收,站起身来。

“快,趁热给粘到船舷的外沿去。”

女人对步半寸所做的一切很好奇,所以站得很近。听步半寸一说,马上伸手就要拿纸符。

“娘们儿别碰!”步半寸厉声喝止了,没有留丝毫的情面。

这也难怪,本来渔船出海都是不带女性的,带上女性都被认为不吉。要被海祖公看上了就要掀船接人。这趟带上女人步半寸虽然心中也十分不愿,但看在鲁一弃的面上也是实在没法子的事情。

这时粘咒符请祖公保佑,驱妖赶晦。这咒符要男子,最好是童男子贴了才灵验,所以他觉得再不能让这女的给坏了规矩。

几个男人分了符咒,在船的四周贴起来。那些咒符看来背面原本就有胶,一烘之后很有粘度。

女人被步半寸的断喝吓住了,满脸的委屈,眼泪都快掉下了了。说老实话,她以前强硬得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也就是在被鲁一弃破了石女之身后,她才有了这样的小女儿情怀。

鲁一弃看着很不落忍,从女人身边走过时,悄悄塞给她几张咒符。

女人笑了,不是为了这几张黄裱纸做的咒符,而是因为她知道鲁一弃很在意她。她看了看手中的符,这种符和她以前见过的差别很大,只是在黄裱纸上用红丹笔工工整整地写了一个“禹”字,很难相信这样的一些些纸头能起到什么作用。

不知道这符咒能起到怎样的作用,但眼下的作用却是明显的。刚才还很委屈的女人现在很开心地笑着,紧跟在鲁一弃背后走到船头,随手把那几张咒符贴在船头外面。

“船影子”越来越多,那些不摇不动的淡绿色渔火已经串成了片,完全笼罩了这片海域。也因为有了这些光亮,周围远远近近的那些“船影子”的大概轮廓都可以看得清楚,那里有好些是像铁头船这样的小渔船,但也有不少很大的船,从外形看,有的像是商船,有的像渔船,也有像战船,他们甚至还看到两艘军队里的铁壳炮艇。

所不同的是,现在的渔火虽多,却不再突然出现在铁头船的前面,只是在两侧和后面突然间显现,没有再出现刚才差点与“船影子”相撞的危险。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在船上贴了咒符的作用。

“将主帆再降下一半。”虽然铁头船一直是在缓慢航行,可步半寸觉得应该把船速控制得更慢些,因为没法预料前方还会出现怎样的怪异凶险的情形。

老叉将帆缆一松,主帆直滑而下。老叉手中的绳子瞬间变魔术一样已经做好一个双叠绳扣,绳扣往缆桩上一套,主帆便“喀”地一声被收住,帆页落下正好到一半。

“鸥子压船头,顺带瞄远。老叉溜右沿,鲨口溜左沿。”随着步半寸的吩咐,鸥子拿了根大竹篙架在船头,随时防止有什么“船影子”迎面撞过来。老叉提了支单股棱叉,守在左舷。鲨口拿根钩矛守在左舷。

“鲁门长,你们三个都到了舱台后面猫着,有事我叫你们。”

听了步半寸的话,对于女人和鲁一弃来说还不觉得怎么。他们一个毕竟是女流之辈,另一个还算不上什么真正的江湖人,都不会太在意江湖名声和形象。瞎子却不行,再怎么说都是个西北贼王,这种情形下是不会猫起来给别人看笑话的。

其实,就这步半寸,虽说是个操船弄海的高手,其实也算不上个真正的江湖人,过去除了出海,就是研究鲁家给他的书,没和江湖上人打过多少交道,要不然就算出于好意,也不会这样唐突地吩咐鲁一弃他们。

瞎子没动地儿。女人却不管,拉着鲁一弃就往舱台背后走。舱台和舵台之间有个不宽的过道,他们两个就站在那里。女人显得很害怕,紧紧抱住鲁一弃的胳膊不放手。

一阵夜间的寒冷海风吹过,从那不宽也不长的过道中穿过显得格外地强劲。鲁一弃不禁打了个寒战。

风小了,鲁一弃又打了个寒战;风住了,鲁一弃又打了个寒战……。女人觉出鲁一弃冷,便改抱胳膊为抱住身体。可是鲁一弃还是在打寒战,一个接一个。

“鲁门长,怎么了?”就站在他们身后舵台上的步半寸看出不对劲了。

鲁一弃一抖一抖地,说话也断断续续地很不分清:“唔,担心、唔,下唔,担心。”

“什么?你说什么担心?”步半寸大声地又问了一句。

他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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