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宝狂歌-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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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说的话里带着老林子中人常用的暗语,但是鲁一弃还是听懂了,这些话打出了关就没少听,也容易懂,稍思量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女人会说这样的话当然也不奇怪,林子中仅有女人寨的鸨头,南来北往的客子不知道见识了多少,天上地下的秘密不知道套听了几许,知道这么几句暗语那是情理中的事。
鲁一弃继续往前,过道里真的没什么,就连一丝半缕的雾气都看不见。可是过道也不是直筒的路径,而是弯曲着往前,这就让人看不到十几步开外的地方,对突然出现的变故没办法预先做出反应。
更奇怪的是没走出几步,鲁一弃就看到又一个角落,和自己刚才醒来时的那个角落差不多的角落。
站在这角落的入道口,隐约间可以看见几步外的斜对面也有个入道口。
鲁一弃回头看了背后的女人一眼,女人没紧跟着,离得挺远,这让鲁一弃有些心虚,不敢望向女人的眼光。寻思莫不是女人闻到自己身上的尿臊味儿了?她的心里是不是正在轻蔑和啐骂呢?
其实女人眼睛中是朦胧的光芒,有些分散,有些走神,有些若有所思,不知道其中到底蕴含的是什么。但有两点可以肯定,她应该没有注意到鲁一弃在看她,更没注意到自己和鲁一弃拉开了一段距离。
前面的通道也连接着个不规则的圆形角落,于是鲁一弃索性继续往前。再往前还有通道,通道也一样连有圆形角落,所不同的是那个圆形角落的另一侧墙壁上竟然还有另一个通道,那通道串连着又一个圆形角落。
幸好通道连了两个角落后就到头了,要不然鲁一弃真就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了。鲁一弃退回到原来的路径上,还是沿着原来的过道朝前行,于是看到更多串在一起相互联通的圆形角落。
看来角落不是角落,一座建筑不会只是由通道和角落组成。这些面积很小的不规则圆形应该是居室,虽然这些居室的造型不怎么样,但是在组合上却是讲究的,有单间,有套间,也有联屋。而且还有一定的规则,一般邻近的两个通道,他们所连接的居室数量是同样的。这和对称的枝杈上面叶片数目一样是同样的道理。
鲁一弃站住了,他觉得必须想清楚了才能继续往前。他这样做的原因一个是这地方的建造方式和形状太奇怪了些,根本不像是给人居住的,不知道其中会暗藏着怎样的危险;还有一个就是他对女人的话产生的疑惑,女人刚才说了句“迈枝杈儿”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自己要走出的通道正应合枝杈儿的路数。她会说暗语黑话不奇怪,可是这一路来没听她说过,这时忽然冒这样一句,到底说的暗语还是知道眼下的坎面?
“不知道这坎面该怎么走,我们还是歇这儿等其他人来找我们吧。”鲁一弃说完这话并没有找地儿歇下,而是微笑着看着女人。
女人的眼光中流露出的是百分的愿意,嘴角也不经意间也翘起一个月尖。但笑容一瞬即逝,她咬咬嘴唇,表情很不情愿地说道:“这不是坎面,但是要不知道其中规律和组合形状,要走出去也不大容易。”
“哦?!”鲁一弃依旧微笑着,但他这一声却让女人的心中不由地一悬,有些没着落的感觉。
“你应该知道,如果不知道你就不应该到这里来。”女人的语气突然间变得阴沉下来。“我可以提醒你一下,‘足蹁跹,衣流绣,庆瑞丰,炫所获……’”
“‘祭风顺,贡三穗,祈连年,有今岁’。”鲁一弃接着往下念道,这是《班经》布吉一工中的一段,他能背下来,他更知道什么意思。
口诀所说的东西在鲁一弃五岁之前,还没到大伯身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那是他父亲鲁承宗在刻成一件吉板后,指着上面的图案告诉他的。
所谓吉板,就是刻有祈吉布瑞镇邪驱晦图案的装饰板,一般安置在檐额、门楣以及床、橱门面上。但是过去帝王朝代,民间是不允许用龙、凤、虎、象这些图案的,也不刻神仙菩萨,因为床、橱多在内室、檐额也有在内室房下的,内室中男女房事是会对神仙菩萨大不敬的。因此平常人家一般都还是用人形图案,图中人形大都为童子、男人,这是取立阳却晦之意。但为了美观,那些童子、男人的面容都比较柔和,形态也显妩媚,这是刻绘手法上故意偏像于女性的,所以就会有“足蹁跹,衣流绣,”之说。
民间人家用的吉板采用的画面基本都是劳作、丰收、读书、游戏等,也有些大户人家用些典故、寓言为画面,比如说封候记、探仙山、林中高士等等。
鲁家人刻绘吉板的技法虽然高超,但是在传授技法时却是以最常见的为基点,所以《班经》中只是用一幅“庆丰收”为例来诠释木刻的所有刀法。“庆丰收”中最为突出的是两个人形,一个抱着象征着五谷丰登的穗头,还有个人会抱着个箱子模样的东西,民间一般将这说成百宝箱。
鲁一弃知道的比《班经》上有的要多,他在熟读各种典藏秘籍时曾多次接触了解到有关吉板图案的知识。
清代《百吉图解说》中就对各种吉板图案做出过解释。说是在人类最早收获植物为食时,他们拜祭的是风神。因为一开始人类只收获,不播种,第一年翻收了的土地,第二年又长出各种东西来,他们认为是风给播种下去的,所以将好收成叫“风收”,后来才演变为“丰收”。这个错误的崇拜被下意识地保留到现在,也就是种地人要丰收首先要风调,然后才雨顺。而传说中风神布风的宝贝是个箱子,所以吉板图案中人形抱的百宝箱其实最早代表的是风神布风的风箱。
“这建筑是穗形‘连居’。”鲁一弃像个睡醒了的人,他为这样的建筑惊讶,也为女人如此熟知鲁家技法而惊讶。(注:连居是一种古老的居住形式,是将许多小居室利用通道相互连接成一个对外封闭的整体,这整体内部都是一个氏族的人,对外就如同一个堡垒。)
“我们暂且把这里都瞧成是鲁家祖先设下护宝构的坎面,如果这坎面是与《班经》中‘庆丰收’相合的话,那么刚才那个‘回开、推闭,气出!’的地方应该就是个风箱,而这里就是三朵穗。”鲁一弃的语气不是太肯定,他希望有谁能接着自己的话头帮自己确定一下,但是没有,女人眼光悠悠地瞧着他没一点声响。
女人不答理让他有些不自在,他总觉得这样的现象是因为自己走尿犯了错。拿着荧光石的手望外伸了伸,是因为感觉脸上烧烧的,应该是有些充血发红。
他不希望女人看到他的脸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其他的时候,就算是生死一线间他都没有如此慌乱的表现,可现在怎么了。其实鲁一弃以前虽然在洋学堂里,由于性格的原因和女性接触得极少,没有遇过类似的情况。所以他无法意识到一个简单的道理,只要是个男人,就算从生理角度来说,也会在乎自己在女性心目中的形象和位置。
鲁一弃不敢看女人,他只能继续用言语来掩饰自己:“不说不像,越说越像,瞧这些房形,还真像是粒穗谷,恐怕也只有这样圆室连圆室、圆室套圆室的蜂窝状结构,才可以将那么巨大的一个风箱鼓出的风逐渐消于无形。”
瞧着女人没反应,他便继续自语道:“三朵穗,上朵穗敬天,民以食为天,祈得食;中朵穗敬神,神灵佑身心,祈康宁;下朵穗敬地,俯首挖宝金,祈富贵。”
“俯首挖宝金,此处藏‘金’宝,我们应该是往第三朵穗那里去才是正路。”鲁一弃从自己的自语中发现了线索。
“那就去吧。”女人的语气显然是随意的,就像个毫无主张的懵懂孩子。
“刚才是独头单穗粒,后来是对排单穗粒,这里是斜对双穗粒,我们就顺着过去,找到穗尾叶托再说。”鲁一弃此刻的思维分外的清晰,吉板上刻绘的穗朵清晰地映现在他的脑海里。那种木刻的手法是写意夸张的,一个穗朵一般只有一个叶托,穗粒也不多,却很大,大概意思到了就成。但是不多的穗粒却有一定的排列顺序,紧密圆满,这一则是为了美观,二则就是不能出现缺口和漏粒儿,那样就成破穗了,谐音破碎,吉板反倒会成了暗咒儿。
“嗯呐。”这是遇到女人以来第一次听到她绝对服从的答应声,东北腔说得软软的,一听就知道是学来的,是跟个会在暖炕上死死缠住男人的女人学来的,因为那话里头带着些暖炕上的烘燥味道,让鲁一弃小腹虚虚的,心头怦怦的。
“噢,对了,如果这里的些坎面儿都对得上号,那么刚才外面进来的小道就不是你说的房事中‘三峰三回’的理儿了,应该是吉板下方刻绘的暗喻‘水到渠成’的三徊波。”这一会儿,鲁一弃脑中记住的文字、图案都像他说的水到渠成一样贯通了起来,他像是什么都明白了一样,却又的确好多不懂。
“嗯,你倒是一直在琢磨这‘三峰三回’。”女人说这话时脸上似笑非笑着。
不知道鲁一弃脸上是什么表情,因为他在女人说完话的瞬间,已经转头往前面的通道中走去了。
从穗形连居中走出来,鲁一弃发出一声感慨:“真是老祖们留下的坎,要不按我刚才的理儿没这么容易就出来。”
听了鲁一弃的话;女人也发出一声感慨:“你也真险,差点就死在自家先辈们设的坎面中。”
鲁一弃苦笑了一下,没说话。心中却在琢磨,往前去,老祖们留下可能会要了自己命的坎面恐怕还有许多。
穗朵通道出来的地方,有个狭长的房室,这房室应该就是叶托的位置。根据鲁家吉板的一般刻绘方法,三朵穗的叶托只有第二朵是在穗朵左面,而且是包穗状的,另外两个都是右侧并且下挂。
鲁一弃从这间房室与穗朵的相对位置估计,再从这个叶托房室的形状看,肯定了自己刚走出的穗朵是第二朵敬神的,所以现在应该沿穗杆过道往左,那里应该是第三朵敬地的穗朵。
“走这边吧。”鲁一弃回头招呼女人的时候才发现,女人又重新靠到他旁边,离着他很近很近。
“嗯呐。”女人头微低着,眼睛扑闪着,声音依旧软软的,这一刻感觉真的很像个持家过日子的小媳妇,一点世故老道的江湖味儿都没了。
第三章 断凌碎雾 第二十八节 殿无梁
虽然鲁一弃的判断很果敢,但心里还是一直在嘀咕:不要错了,不要错了。他这倒不是怕再落了什么扣、遇到什么险,而是觉得自己在女人面前再不能掉份儿了。这女人也忒奇怪,不知为什么把所有的决定权都交给了鲁一弃,这让他感到自己无形中又担负起些东西。
只要这里护宝的坎面确实是鲁家祖先留下的,那么要解倒不是非常困难。毕竟有《班经》在手,万变不离其宗嘛,找到了苗儿就能探到根。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鲁一弃按照自己的思路一直走下去,没再遇到什么阻碍,也没有走错路径。因此他们顺利到达了一座大殿,一座顶是六边瓦铺成的大殿,一座几乎被埋在地下的大殿。
大殿里并不黑暗,这是因为殿顶的四周边沿是一圈透明的天窗,天窗外射入了明亮的光线,沿大殿的屋顶边缘落下一道光墙。鲁一弃推测天窗的位置,应该是在上面水沟的冰面下面,这位置进来光线说明地面上天已放亮了。
大殿里不暗,还因为这座大殿正堂的殿道两边,已经燃起两路长长的火盏,不仅如此,殿道的正中也每隔二十多步就有一个火缸,其中火焰纵跃不息。
火缸和火盏都是大鼓钵造型,火缸下是盘跪足,火盏下是缠枝三叉足,足脚固定在地面,看起来非常牢靠。除此之外可以看出的是这些东西都是铜制的,因为它们表面闪烁着明亮的金属光泽。可是奇怪的是,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放置在这里的,因为不管是哪辈先人放置的,都不应该如此光亮如新,除非是有人在常常擦拭它们。
火盏火缸燃着了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人点燃了,还有一种是其中的燃料自燃的,这种情况是因为有人撞破了这里含氧量极低的环境,让大量氧气拥入,达到燃料自燃条件燃烧而起。但不管什么原因,肯定是有人进来过了。
如果这里还是鲁家祖先布置的坎面,鲁一弃还会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前,但是现在的情形已经明显告诉你,有其他人已经赶在自己前面进来了,坎面已经不一定是原来的坎面了,前面的道路重又变得险恶莫测。
鲁一弃和女人两人应该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们站在大殿的殿口没有继续往里挪步,只是仔细打量着整个大殿。
大殿真的很大,而且和女人在地面上的那套说法一样,它是纵深走向的长方形,所以大殿宽大的门面相比之下还是狭窄的,因为大殿往里看显得极其幽深,肉眼能看见的地方还不知道才到它纵深的哪个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