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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半妖司藤-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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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藤只说了一句话:“你还走不走了?你这么多废话,安蔓知道吗?”

秦放知趣地闭嘴了,看来,未来一段时间,他会很不受司藤待见。

车子重新驶上山道,司藤说:“我和苍鸿观主说过了,临时有事离开,5天之后回来。”

秦放愣了一下:“5天?司藤,不用耽误你这么久时间,你也说了这边的事要紧,我会尽快安排回来的……”

“你还真挺把自己当棵葱的,你不会真以为,我是为你去的杭州吧?”

秦放心里咯噔一声:阖着他白感动了?白肺腑之言了?

“我和苍鸿观主说的是5天之后回来,但是实际上,3天之后我们就会秘密回到黔东。这3天,两天杭州,一天上海。”

3天之后回黔东,秦放约莫了解,这是掩人耳目,为己方争取时间,两天杭州也正常,但是整件事情,又有上海什么事?

司藤递了张纸条给秦放:“你在上海如果有熟悉的朋友,让他查一下这个地址,这个人。”

秦放接过来,借着车里昏暗的灯光扫了一眼,全是繁体字,应该是司藤写的,她不会写简体,纸条上是个在上海的地址,好像是霞飞路圣母院路裕园16号,人名邵琰宽,后面标注是华美纺织厂少东。

霞飞路秦放知道,小时候看周润发主演的《上海滩》,许文强没事就在霞飞路晃荡,后来一查,才知道霞飞路就是大名鼎鼎的淮海路,上海有不少街道,当年的名字都太小资,不符合社会主义审美,后来通通改了贴近劳苦大众的名字,而且淮海路上的老建筑保留很多,有具体地址的话应该不难查。

只是这个邵琰宽……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跟我长的有点像的朋友?是你……当年的男朋友?”

“我眼瞎了吗?为什么要看上这种人渣?”

秦放没敢吭声了,过了会偷偷溜了司藤一眼:听起来像是有怨懑,难不成当年是被始乱终弃?什么样的男人敢忤逆她?不怕被她活埋吗?

司藤敏感的很,好像一下子就察觉他的心思了:“你又乱猜什么?不管猜什么,都不对!”

“不是……”秦放支支吾吾的,忽然灵机一动找到了借口,“我是在想,你先前说在黔东要办的这件事很重要,一天都不能离开,怎么突然间就敢放手离开3天,你就不怕中间出什么纰漏吗?”

“你可以把我要做的事比作一盘棋,上海本来就是要走的一步棋子。现在既然要去杭州,我就先把这一步走了。至于黔东,我自然会放上可靠的人做我耳目。”

“你说的可靠的人,不会是颜福瑞吧?”

“怎么?”司藤冷笑,“你瞧不起他?”

不是瞧不起,这该怎么说呢?想起让颜福瑞做“卧底”时,一次次发过来的所谓情报,秦放就一个脑袋两个大:这颜福瑞,横看竖看,都跟“可靠”两个字搭不上边啊。

***

时间挺晚了,大家都已经陆续回房休息,只有白金教授还在客厅里借用旅馆的网线上网查资料,颜福瑞在边上看了一会问他:“白金教授,你其实也没中毒,为什么还跟他们待在一起不回去呢?”

该怎么跟颜福瑞说呢,白金其实是觉得这次的经历挺难得的,他想全程跟下来,以后说不定可以作为资料——不过跟他估计说不明白,白金教授笑了笑,忽然想起来他已经站在边上很久了:“有事?”

颜福瑞嗫嚅了一会:“我想借用一下你的电脑,查一下……比如拐卖儿童的信息……”

白金教授陡然反应过来:瓦房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他赶紧保存了文件,又把笔记本电脑推给颜福瑞:“我用完了,你用吧,不着急,明早给我也行。”

颜福瑞谢过白金教授,上网搜索了一些打拐网页,白金坐了一会就回房了,觑着白金走远,颜福瑞赶紧关掉了无关网页,在百度搜索栏输入了“致幻性植物”几个字。

出来不少条目,颜福瑞浏览了一遍,迟疑点进了百科的页面,里面列出了好多种致幻性植物,什么乌羽玉仙人掌,什么曼陀罗卡瓦根,还有很庞大的一个族群是迷幻蘑菇。

颜福瑞移动鼠标,慢慢把网页往下拖。

——“人服用哈莫菌之后,眼睛里会产生奇怪的幻觉,一切影像都被放大,一个普通人转眼间就会变成硕大无比的庞然大物……”

——“印度有一种菌盖非常艳丽,名为毒蝇伞的菌菇,人食用不久后进入幻觉状态,看到的东西被放的很大,普通人在他眼里都会变成顶天立地,使人产生惊骇恐惧的心理,甚至发狂……”

颜福瑞颤抖着手,又在搜索栏输入了“毒蝇伞”几个字。

居然配有图片,嚣张的让人心里发堵的红色,冠头上密密麻麻分布着白色的瘤,让人毛骨悚然,但是,很像一把伞,赤红色的伞。

他想起那天晚上王乾坤关于赤伞的话:“康熙四十二年秋,黔东现巨妖,据说顶天立地,遮天蔽日,其状如伞……”

还有司藤今天对他说的:“秦放说沈银灯跟他死去的女朋友陈宛长的一模一样,可是后来我无意中在秦放的钱包里看到陈宛的照片,跟沈银灯完全是两个人,我当时特意问过你,你说你也不认识——为什么我们看到的沈银灯,跟秦放看到的,是不一样的?”

“沈银灯探过秦放的记忆,她让秦放致幻,这绝不是一个习道之人应该会的法术。”

“你也说了,那晚在武当除藤杀,唯独沈银灯的法器前无法聚妖,不是因为沈翠翘早死导致麻姑洞法术失传,是因为,她根本不会,一个妖怪,何能聚妖?”

“沈翠翘当年的确被我重伤,但不是死在我手上,杀她的是沈银灯。沈银灯混入道门,以道门掩妖踪,以道气盖妖气,除非她自己脱去这层保护的屏障行妖邪之事,否则妖气不会被任何法器侦知。”

“种族有别,妖不能和人生子,所谓怀孕,以及难产而死的诅咒,纯属无稽之谈,其实,沈翠翘的女儿是她,孙女还是她,她一人不能分饰两角,但又要掩人耳目继续留在麻姑洞,什么能比难产而死,然后在新生儿身上延命来的更加合理自然?”

“那天道门拿来赤伞的血濡之泥,应该是假造,我说暂不确定,道门诸人神色慌张,唯有沈银灯激愤难平,因为只有她知道,那一晚她动过手脚,血濡之泥不是假的。我身为妖怪,应该能探知那东西到底有没有妖气。”

“一个要让麻姑洞绝门灭户的妖怪,除了赤伞,还会有谁?”

“沈银灯,就是赤伞。”

第⑥章

去医院的路上;秦放吩咐出租车师傅在延安路的一个铂金钻戒店停了一会;说是进去有事;出来的时候,司藤目光在他右手上瞥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刚见到秦放时,他手上是带着婚戒的,在青城;自己跟他分析了安蔓的事情之后不久,婚戒忽然消失了;是一怒之下扔了还是心灰意冷摘了;司藤没问过。

秦放注意到司藤的目光;很不自然地把戴着婚戒的手往另一侧偏了偏:婚戒的取与摘,对女子来说毕竟意义重大,如果安蔓真的已经不行了,就不要让她带着遗憾走吧,如果还能撑下去,于她,也是一种慰籍。

事情的最终,幸运而又不幸,幸运的是见到了安蔓最后一面,不幸的是,真的仅仅只是“见面”。

安蔓的心跳很微弱,见到秦放的时候,有了一段较大的起伏,但很快又弱下去,她讲不出话了,含着眼泪看秦放,呼吸面罩蒙着雾,搭在床边输液的手微微翕动着。

不管之前听单志刚或气急败坏或语不成声地描述过多少次“安蔓撑不住了”,“安蔓就要死了”,亲眼见到的一刻,秦放还是瞬间就控制不住了,他握住安蔓的手,慢慢送到唇边,眼泪不知不觉滴下来,滑过两人紧紧交握的手面。

不久以前,真的还只是不久以前,他给安蔓带上戒指的时候,是下了决心和她共度此生的,为什么突然之间,走到这一步了呢?他犯了男人的通病,知道安蔓的过去之后心生芥蒂,让单志刚暗中查她——如果自己不是那么小气,而是第一时间告诉安蔓自己还活着,也许安蔓就不会一心想着给他报仇,也许……也就不会死了……

面子,抑或伴侣的欺瞒,在生死面前,忽然间,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安蔓的目光缓缓移到那两枚戒指上,圆润流畅的环,熨贴地绕指一周,男人的手,女人的手,眼泪突然就夺眶而出,她想要的幸福,费尽心机得来的幸福,近在咫尺,却没有命去享受了,秦放是个好人,如果那天晚上,她选择跟秦放坦白而不是自作聪明去找赵江龙“私了”,是不是一切都会有转机……

……

心电监护仪的曲线记录终于转成平直,刺耳的嘀声示警,秦放握住安蔓的手一动不动,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说:“走了。”

又说:“挺不容易,都不认为能坚持这么久的。”

医生开始拆仪器插线,秦放还是不动,单志刚流着眼泪,开始时压抑地哭,后来就哭出了声音,两个收拾的小护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出门时互相议论:“真是的,哭的那么厉害,还以为他是患者男朋友呢。”

司藤一直坐在病房外头的长椅上等,听到哭声,知道安蔓应该是去了,再听到两个小护士的对话,心里也有些纳闷,对面还站了两个公安,为了解情况来找单志刚的,因为医生说正是“弥留”,也就先在外头等着了,这个时候也开始窃窃私语:“现在知道哭了,眼泪水救不了命的,当时他要是敢站出来拼,这女的不一定死的。”

另一个说他:“算了算了,要都敢站出来拼,社会老早和谐了。再说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压低声音,神情说不出的怪异忐忑:”这次那情况,你也看到了,那哪是……拼命拼的了的……”

司藤抬起眼帘瞥了他一眼,那人悚然一惊,像是觉得泄露了什么不该说的,赶紧顾左右而言它。

司藤很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谁还没有个秘密什么的……

***

单志刚被公安特别叫出来,又到公安局走了一趟,其实报案的时候做过笔录,按说该说的都说了,单志刚有些莫名其妙:“又怎么了啊?”

“两个嫌犯,你都没看到长什么样?”

“没看到,只听到声音。”这个问题,上次已经回答过了,有再次确认的必要吗?

“但是,嫌犯可能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对吧?”

单志刚想了想:“有可能,打了急救之后,我跟随安蔓的担架一起上的救护车,当时很多人围观,说实在的,嫌犯很可能躲在暗处看,也知道我长的什么样子。”

跟他谈话的两个公安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被唤作张头儿的清了清嗓子:“你这几天要多加留意,不要去偏僻的地方。适当的时候,我们也会安排人手对你进行保护……”

“为什么啊?”单志刚不解,“怎么是对我进行保护啊?”

“防止嫌犯报复……”

“他们杀了人,他们还报复?”单志刚激动了,“他们凭什么报复?”

“小单同志,你不要激动,”张头也很无奈,“这种跑单帮的悍匪,不要问凭什么,跟他们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而且,又死了同伴,很可能恼羞成怒迁怒于你的。”

慢着慢着,死了同伴?

“他们有三个人?”

“两个啊。”

“两个?死了谁?”

张头看起来似乎比他还惊讶:“你不知道吗?丽县的新闻都报了……哦对了,你跟车去医院,后来又转院到杭州,可能没太关注……”

***

按警方的说法,结合当时的情况,死的应该是出去追赵江龙的老婆贾桂芝的那个,当时,单志刚一直以为贾桂芝是遭了毒手,她一个妇孺之辈,理应敌不过身强力壮的惯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嫌犯反而出了事。

具体的情形,张头没有明说,只是说一个死了一个在逃,但是折损了同伴,在逃的很可能蓄意报复——这么一来,单志刚大为忐忑,张头再三跟他保证会全力保护他的安全,这才把他打发走了。

单志刚走了之后,张头回到办公区,问边上的女警:“赵江龙的微博,查出什么来了吗?”

女警看了一上午微博,眼睛都看迷瞪了,一边闭着眼睛做眼保健操一边回答:“没有,前面三年的都翻过了……包括他出事之前的……要说吧,这赵江龙之前跟老婆贾桂芝的关系不冷不热,外头包了好几个女人,后来他不是出事吗,就是被公安查的那次,倾家荡产,那些外头的女人都跑了,这个时候,反而是他老婆站出来,卖了老家的房产地产给他还债,赵江龙是感激涕零啊,发的那条微博怎么说来着……”

她停下眼保健操,兴致勃勃翻着电脑上微博的下拉页:“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若不各自飞,才显难能可贵。得妻若此,夫复何求,日后必然肝脑涂地,报答发妻的恩情……看不出来还挺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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