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诱敌深入-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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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剑为防雨臊进来,特意掩了半边门,门掩上还没有几分钟,就被人急匆匆地撞开。
“哎,抱歉抱歉,小剑,借个地方躲躲雨。”穿着绿色雨披的董诚披着水光就钻了进来,他摘了帽子,掸掸水渍,“这雨下得也忒大了。”
我把先前擦脸的毛巾递给他,“董叔叔好。今天中秋节还上班?”
董叔叔是这乡里唯一一个读了书却愿意留下来的人,他经常从市里稍些新鲜吃食带回来给邻里邻方,热心又实在。
“没有,昨晚报社里加班,我帮着忙了些,晚了点也就没回来了。”他取下眼镜放在桌上,又笑着说道:“正巧,照照,这边有个你的包裹,就顺便给你带回来了。”
我纳闷地道谢接过,谁会给我寄包裹?
我拿在手上颠了颠,不太重,四四方方地盒子。沈剑急了,一把抢过去,三下五除二地拆了包裹袋,露出里面红色盒面,云勾铁划地四个镶金大字——中秋佳礼。
月饼?
“董叔叔,这谁寄的啊?”
“我也不知道,这件不是我收的,而且寄件栏也没写名字,是不是你爸爸给你寄的啊?”
我笑笑,没接话。
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
“哎?牛肉馅的月饼哎,我还真没吃过呢。”沈剑大惊小怪地嚷嚷。
我开了盒,一眼就看见里面的一张便签纸,正面是中秋的贺卡图样,背面却是手写的,中秋快乐。
四个字,力透纸背,清秀俊气。字如其人,真的是一点也没错。
我又重新拾了包裹袋看了看,日期估摸还是工作人员填的,两个月前,恰恰是他们活动结束回去的后一天。
“董叔叔,你们发货速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慢了啊。”
董叔叔探头过来又看了眼,确定道:“奥,这是当时被要求延迟送件的。”
我唇角一撇,没收住笑,被董叔叔打趣,“你们这群娃娃就是幸福啊,父母在外打工还想着给你寄月饼,我这忙活了大半天,还没吃到块月饼。”
我垂了眉眼,并不打算解释。这种误会,误会误会也好。
沈剑贪吃,还没经过我同意,就撕了包装袋吧唧吧唧地吃起来,还不忘大惊小怪地赞美。
我白了他一眼,从盒子里取了块给了董叔叔,顺手把那张中秋快乐收进口袋。
这种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就缓了下来。我搭了董叔叔的自行车,顺道回家。
奶奶见我拎了盒月饼回来,很是惊奇,“这从哪来的啊?”
董叔叔踩着脚踏板,临走前还不忘加一句:“庄严寄来的奥。庄妈,我先走了啊。”
“哎,好,慢点啊。”牵了我往屋里走,还忍不住嘀咕:“这一盒得多少钱啊,又乱花钱。”
“也许是厂里发的过节礼吧。”
奶奶想了想,觉得也是,随后便兴高采烈地拿去跟爷爷炫耀去了。自家儿子长本事了,哪个做父母的不骄傲呢。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便签纸,笑开。倒是让裴渡无故占了我一个大便宜。
家里就我和爷爷奶奶,人少,但也没妨碍过节的气氛。晚饭一般才是正餐,奶奶从早上就开始忙活,一天手没闲的包了上百个饺子,肉馅的菜馅的,波浪形马蹄形的蛤蜊形的,各式各样层出不穷。
我也是无语,乡下这边不管过什么节,都爱吃饺子,这中秋应是月饼当头,却硬生生被饺子抢了风头。
奶奶又给我揉了几个汤圆,和在饺子汤里,盛了满满一大碗。
厨房里橘黄灯的光晕打在氤氲水汽里,似梦似幻,温馨地像在做梦。我眨巴眨巴眼,不知是面汤里的雾气,还是眼睛里的,世界一片水光,温柔了整个天地。
爷爷吸溜着饺子汤跟我聊天,“你们学校什么时候开始上课啊?”
“还没通知,大概就这几天了吧。”
“奥,那你想不想回市里上学啊,你爸上次来说,是你妈让问的。”
我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心口莫名地抽了一下,不疼,却也不舒服。
奶奶抢了话,有些着急的样子,“我们这不也挺好的嘛,你看隔壁老陈家的闺女,去年还考了个什么第一名呢。”
是啊,那姑娘死皮赖脸软磨硬泡的让我带她抄,我吃软不吃硬,把正确答案都给了她,谁承想,这姑娘竟一字不落地全部写了上去,考了个全校第一。
现在整天被陈阿姨关在家里学习,苦得她一见到我就恨不得掐死我。
爷爷斜了奶奶一眼,奶奶便自动消了音。
屋内沉静半晌,又响起一声叹息,“唉,回去也好,小简都那样了,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那样了?“哪样了?”我仿佛听见心脏猛烈跳快的声音。
奶奶望了眼爷爷,见他没什么表情,才斟酌着说了下去:“之前没告诉你,你妈生病住院了,你爸上次来本想是来接你的,但考虑没人照顾你,就想让你在这再住一段时间。”
我脑子里一片轰鸣,竹木筷子也锐利地穿进饺子馅里,油汁溅到我手背上,烫醒我游离的意识。
你妈生病住院了……
照照,你想不想回家。
回去看看也好。
2003年9月!
我怎么就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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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妈妈
(七)
大客车一路颠簸,溅起满地泥水时,我是怎么也想不到,时隔五年我还是回来了。
车窗外天色黑蒙蒙一片,空气里还残留着昨日雨水冲刷过的泥土香。凌晨四五点就起来蹲在路边等车,到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真是难得。
乡里回城里的路有些崎岖,我一路望过来的都是青葱草色,这猛然入眼高楼大厦,到是有点不习惯了。
对C市,不是没有感情的。
即使是差了个时空,我依然清晰记得这些店面街道的排列组合。
爷爷领着我直接到了二院,从医院门口就近买了些水果让我拎进去,“快去吧,我就不进去了,你奶奶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赶车回去了。”
我刚想问,忽然想起来五年前那场分家,已经闹得老死不相往来了,这时候爷爷定是不想进去添堵。
“那你回去慢点,爷爷再见。”
他摆摆手,背影有些佝偻,头发已经渐渐开始花白。我竟从未注意,年老是这样伴着时间而来的。
医院里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闻了便让人止不住地皱眉。
我轻车熟路的找到泌尿外科,瞅着拿几个蓝色胶条贴的大字,鼻子有点酸。我也是够蠢,竟然会把这事给忘了。
前世时,我在记事起,就清晰地记得妈妈腰上有条刀疤,不长,可看着却很狰狞,烙在白皙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妈妈跟我说过几遍,我都不太理解,后来长大了才知道,那是肾的位置。肾结石到坏死,切除手术,几乎要了她半条命,随即又落了病根,腰痛的毛病如影随形。
我抬头看看,401的房门近在眼前,心急如焚地回来,这时,却还有点止步不前。
“嘭。”重物落地的声音清晰无比地从房里传来。
我心头一颤,这次没有一点犹疑地就猛地推开门,逮眼就看见她扶着腰半跪在地上,一脸疼痛的样子,她脚边还滚了一个铁杯子,洒了大片水渍。
我两步跨上前把她从地上扶起来,顺手拾起茶缸,又寻了拖把来把水渍拖干,省得她等会踩到滑倒。
“照……照?”她半天才反应过来,语气尤带着犹疑。
我握着拖把的手缩紧,半晌,才鼓了勇气抬眼看她,嘴唇张了又合,“妈妈。”
心口好像被什么尖锐东西刺到一样,疼意一闪而过。我望着她的脸,熟悉陌生,眼前,像略过沧海桑田。
相顾无言。
以前真不知道,妈妈年轻时,还挺漂亮的。这时候还没经过岁月的洗礼,浑身都透着温婉灵气。
她呆愣愣地望着我,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我怎么在这里。
也是,阔别五年,她还能认出来我,也算是血缘亲厚了。
她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肥肥大大的衣服愈显得她瘦弱苍白,我忍不住苦笑,我认识的妈妈何曾这般虚弱过。
她走过来,迟疑地抬起手,触到我脸上时还有些犹疑。
随即,下一秒,就落入温暖怀抱。几乎是瞬间,脖子上就传来湿热的触感。
“你怎么会回来,回来干什么!你,你不是只要你奶奶吗,你去找她好了,还回来干什么啊!”她嘶吼着,双臂却是勒得死紧,“照照……照照,回来就好。”
我垂着头,肩骨处被她勒的有点发疼,第一次疼到我想哭。她难得的情绪失控,我不知是否该庆幸,这次是完全因为我。
其实,我并不习惯于这种直白的感情宣泄,她毫无保留的关爱,我反而适应不来。
我往后退了一步,挣开她的钳制,微微笑道:“过两天奶奶会来接我。”
说这话时我注意着她的表情,很满意在她脸上看到震惊,难过,彷徨,不安和悔恨。我不着痕迹地抬高了唇,笑得愈发讽刺。
我承认我很残忍,说假话激她,我既然回来了,就没打算回去。
我也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这么快就原谅她,不甘心自己的无能为力。看到她,这种不甘心就会被放大无数倍,控住不住地去伤人伤己。
她还保持着抱着我的姿势,僵在原地,泪珠从脸颊上一滴滴滑落,好像心碎到无以复加。
痛吗?痛就对了。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似的,僵硬地收了手,默默爬回床上,侧着身背对着我,安静蜷缩的姿势。据说,这种像婴儿在母体里的蜷缩姿势,是最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我安静看着,唇角勾起的笑容愈来愈大。脸上有冰凉的液体滑过,眨眨眼,泪如雨下。
母子连心,你痛,我只会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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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八点,病房门再次被推开时,是带着早饭香的。
我坐在椅子上发呆,听到门声回了神,见父亲提着早饭进来,他没想到我在这里,看到我时足足愣上了几秒。
我笑笑,“爸。”
他反应过来,眼神在屋内梭巡一圈,见妈妈侧着身蒙着脑袋,以为她睡着了,对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饭盒放到床头柜上,看了我一眼,脚步一转,又出去了。
再回来时,手上提了两包塑料袋子,递给我,说:“不知道你回来了,从下面买的,先凑合吃吧。”左右又加了一句:“你妈现在身子不好,需要补补。”
我多少有些受宠若惊,这待遇,真的是在前世都没有享受过。记忆里,爸爸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他过的好了,就好像全家都会过得很好一样。
医院楼下的早饭真的不怎么样,小笼□□厚馅少,汤汁味道更是出奇的怪,含进嘴里感觉带了层苦味。我皱着眉,一点一点的全数解决掉。
爸爸开了食盒,我看不见,却清晰可以闻到南瓜粥的香味,爸爸煲的粥,从来都是一绝。
那味道,我尝的不多,可依旧能记忆犹新。
“小简,起来吃饭了。”他伏低身,嗓音是暗沉的,甚至有点男子的粗糙,可那语气却是温柔到了他的极致。
他连着唤了好几声,妈妈都没理他,他才察觉不对劲。直接上手去扳她身子,这才看清她捂着脸,指缝间嵌的都是泪水。
“怎么了?!”
爸爸连问了好几遍,都不见她回答,便扭头用疑问的眼神瞪着我。
我错开视线,有点敢做不敢当,心虚地收了吃剩的早饭,脚底抹油,“我去上个厕所。”
反正,妈妈估计也不太想见到我了。我如是想,便心安理得的在外面多晃荡一会。
医院并不算大,所以我是一口气直接冲到了楼下,才感觉甩掉了那一丢丢的愧疚感。
我靠在楼墙上吁气,余光扫到侧面墙上的窗户,棕色的玻璃镜,正好映出我一个脑袋。顶着两个乱糟糟的羊角辫,皮肤被乡下田野里毒辣的阳光晒的黝黑,眼眶还略有点红,难看到不忍直视。
想想多年后那个看脸混的世界,瞬间就悲伤逆流成河。
从玻璃镜子里很清楚就能看见我身后来来往往的人,出现在这里的人没有谁不是行色匆匆的,人影穿行,无声演绎着这个世界上最无奈的事情。
病痛,死亡,无能为力。
我叹了口气,刚准备收回视线,余光就瞥到抹熟悉的身影,瘦瘦高高,斯文俊秀。
我揉揉眼,果然。对面门诊部大楼里,他穿着西装长裤,白衬衫半卷到手臂,鼻梁上架着一支银框眼镜,是我熟悉到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的人。
他手里拿了张病例单,边走边低头看着,眉间微蹙,由远及近,从容不迫地从我面前走过去。
他现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