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妻不贤-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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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儿用不上。嬷嬷以后就安心的待在屋子里,脾气也改改,最好让人夸忠厚老实。每次只要照着我给你的消息,抄一抄就好,这样旁人也疑不到你身上。嬷嬷说是不是这个理?”薛韵清楚她的脾性,最是会媚上欺下,才打叠起精神,说教了一通。
钱嬷嬷老脸一红,讪讪地退了下去,一出屋子,后背的冷汗受风一激,直冷到了心里,面上漫上一层阴霾,对薛韵只有忌惮和畏惧,眼中的恨意早已不见了影踪。
楚王妃的使者宣礼完毕,谢了穆宣昭款待,竟要连夜回去复命。穆宣昭脸色不虞,那使者只得叹了口气,深深施了一礼,说道:“穆将军,不是我等不识礼数,实在是。。。。。。实在是临行之前,得了王爷命令,只给了我等六天时间,来时用去了三日,再加上今日,只剩下二日而已。若是我等不能按时赶回去,怕又是一桩罪过。”
穆宣昭一拳砸在案上,恨声道:“楚王昏聩,当日李旭来时仿似游玩,用了多少时间,却又如此要求你们,如此行事,让人如何信服。”
使者闻言,深深赞同,恭敬地弯下腰,语气沉肃:“穆将军,世子仁孝却处境艰难,还请将军大义,保全世子。”
直到得了穆宣昭的保证,使者才直起了身,倒退着出了正厅,和众人告辞,带着人,星夜回返。
送走了使者,穆宣昭唤来王士春等人,在演武厅一旁的厢房里,对着堪舆图,吩咐了一番。而后才信步回了后院,此时已近亥时,夜已深沉,养源院里已点上了灯烛, 不想,转过了一道垂花门,竟听到一阵扰攘的叫声,他负手站定,沉声责问:“何人喧哗,滚出来。”
他这声爆喝,如定海神针般,止住了众人沸腾的声音,立时安静了下来。
穆宣昭打量着束手垂头的众人,最前面穿着青缎子棉褂的丫鬟有些面熟,后面的三个婆子,看着面生,他喝问道:“你们在何处上差,管事的都是谁,为何在此处喧哗?”
排头的丫鬟,抬起头,抖着嗓子回道:“奴婢是侍候薛小姐的润儿,小姐又发了高热,奴婢熬了两副药,都没有好转,焦急之下,想再请大夫来看看。这几位嬷嬷,是受了奴婢连累,才冒犯了将军,都是奴婢的错。”
原来薛韵一直拘着润儿,不让她找管事,但是,润儿心眼直,哪里能掩饰面上的忧色,她又多次来往厨房,这副情态自然落入厨房的婆子眼里。因为刚来广平的时候,穆宣昭的兵丁大多都带伤,原先负责厨房事宜的火头兵,又都跟着那批精兵北上幽州,厨房里的一时忙不过来,便从广平本地雇了些身家清白的婆子。
这些婆子虽然手脚麻利,老实听话,却到底和令行禁止的兵丁不同,总爱说些闲言碎语。早先这些婆子只是白天做活,到了时辰就出府,倒是没有大问题,而自李旭到来,这些天来,府上的事务不断,才在后面辟了住处,安置了她们。
结果,今儿润儿一直出出进进,面色又惶急,她们就打听出了薛韵生病了,才闹腾出这一出。
问明白事情原委,穆宣昭召来听到动静及时赶过来的管事,吩咐:“你着人到前边套辆马车,请大夫过来。”
管事应声而去,润儿喜极而泣:“谢将军。”说着一串泪珠顺着面颊流了下来,穆宣昭无意间扫了一眼,恍然觉得似曾相识,只是一时之间想不出来,但被惊扰的怒气,已经散了一半,便随便一摆手,命她们都下去。
瑟瑟发抖的婆子们,得此大赦,磕了头,慌不迭的就跑下去了,只剩下润儿一人。
“你也回去吧。”
润儿见他和颜悦色,突然乍起胆子,怯生生的问道:“将军不去看一看小姐吗?”
穆宣昭眉头一扬,眼神变得威严,润儿立时怕了,抠着手指,嗫嚅的请罪:“奴婢错了,请将军责罚。”
“下去吧。”犯不着和这么个丫鬟置气,穆宣昭看着自觉退到安全距离,而后一溜烟跑没影的人,觉得好笑,踱了几步,却又蹙起了眉头,他总觉的这丫鬟面熟。
这种面熟又不是多时不见的熟悉,他确信不曾见过这个名叫润儿的丫鬟,就是觉得她的相貌,尤其是笑起来的表情,似曾相识。
这疑问一直困惑着他,连林燕染和他说的话,都没有听清,随意地点头,然后手上塞了个杯子,他浑不在意的接过,喝了一口。
一入口,穆宣昭就瞪圆了眼睛,捏着杯子的手,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破,两腮鼓鼓的,嘴里的东西,咽不下去吐不出,控诉的望着林燕染。
看着他这副傻乎乎的样子,林燕染笑得弯下了腰,便揉着肚子便断断续续的喊着:“念。。。。。。秋,取我的镜子过来,真是。。。。。。像极了。。。。。。青。。。。。。”
穆宣昭闭着眼睛,咽了大半,而后手臂一捞,将笑得欢畅的林燕染拉到了怀里,而后吻上了她的唇,将这味道古怪的东西渡了过去。
林燕染被迫咽了几口,又被缠着激 吻,直到面色潮红,气喘吁吁,穆宣昭才放开了她。
正文 第146章 即将出征(一)
穆宣昭轻笑出声,连被她哄骗着喝下酸醋也不生气,笑得颇为自得:“这醋是夫人自己要吃的,为夫却是受了无妄之灾。”
原来薛韵那边一闹起来,就有人将消息传报过来,尤其是薛韵的丫鬟润儿拦着穆宣昭哭求,她本来只一笑置之,并没有难为薛韵的意思。只是,穆宣昭进来的时候,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她连着问了好几遍,都没得到回复,见他压根就没细听,林燕染心里不痛快,便拿了手边预备的醋,倒进了茶杯里,递给了穆宣昭。
没想到,他稀里糊涂的就喝了,滋味可想而知了。
“回魂了么。”林燕染故意揶揄他。
穆宣昭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整了整腰带,故作镇静地回道:“不过是想了些事情,你不要多想了。”
林燕染一面笑,一面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认真地看着他的面色说道:“我可没想多,不过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
穆宣昭揽着她的腰,低头看向她,斜飞入鬓的眉眼,带着朦胧的笑意:“什么问题,你说。”
“你什么时候将她挪出去?”
穆宣昭愉快地笑了起来,神色很是得意,置于她腰上的手,微微用力揉搓,一副“你终于承认吃醋了吧”的表情。
林燕染好气又好笑,用拇指和食指掐他胳膊内侧的肉,气急地催促他,只是他皮糙肉厚,她手指都酸了,他却依然不痛不痒。
穆宣昭还故意张开双臂,摆出一副任君处置的架势,在林燕染看来,这是明晃晃的鄙视,她一恼,索性不掐了,改为轻轻地瘙痒。
如此一来,穆宣昭反而受不住,身子一抖,反手捉住林燕染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讨饶道:“夫人,快住手。”
边说,双腿抵住林燕染的腿脚,一用力,带着她倒在榻上,紧紧地扣住她,不给她再次作 乱的机会。
林燕染伏在他胸膛上,挣扎间身上的夹袄领口大开,露出一痕雪白的皮肤,正正对上穆宣昭的眼睛。
感觉到身上一阵热,一偏头,林燕染看到他灼热的视线,低头压了压,让他回答刚才的问题。
穆宣昭遗憾的挪开视线,漫不经心的回道:“她今儿又犯病了,这病暂时挪不得,我已经备下了一处宅子,等她病好了,挑个好日子,让她搬过去。”
话未说完,觉得林燕染这番发作实在可疑,她之前并不将薛韵放在眼里,而起他也明确表态过,怎么她突然就不放心薛韵了呢。
“怎么突然如此在意?”
林燕染摇了摇头,敷衍了过去,说实话她之所以想要将薛韵早早挪出去的理由,是出于强烈的直觉,只是这种理由不好说。
得了穆宣昭的明确回复,她也不再说有关薛韵的事。
见她不再关注此事,穆宣昭松了一口气,问起她近日行事,待听到她语气兴奋的讲起暖房育苗、羊毛纺织等事,且一口一个杨致卿,亲昵而又敬服,他觉得嘴里又泛起了醋酸味,想要封住她的嘴。
想到便做到,穆宣昭牢牢掐住她的腰,用胳膊将她圈在胸口,狠狠地擒住红艳艳的唇,辗转吮 吸。
石青、娇黄色的缎子袄在地上相偎相依,架子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床上红浪翻飞、鸳鸯交颈,浓夜正好。
自楚王妃颁下赏赐,幽州风平浪静,非但楚王,连三公子李旭都没再闹出事端,仿似将广平甚至冀州抛到了脑后,而穆宣昭,更是被他们选择性的遗忘了。
尤其是二月二十六日,奉命出征鞑靼人的胡浜,斩杀了一队百人鞑靼骑兵,初战告捷,楚王大喜,大肆封赏胡浜等人。李旭则趁势在民间宣扬胡浜的威名,几乎将他夸成了不世出的将帅之才。
穆宣昭看着从幽州递来的消息,连连大笑,王士春等熟悉他的人,在他笑声里,听出了浓浓的嘲讽。
“这是章奎的密报,王士春你来看看。”
王士春双手接过,一目十行的扫过,面上大喜,原来章奎趁着胡浜大军进驻云中郡等边城时,在刘家的掩护下,悄悄的进了草原,寻到了和鞑靼可汗、左贤王等人不睦,被赶往最北边的右贤王一部,双方约为盟约。
“将军,右贤王一部在北部苦寒之地,和幽州之间隔着鞑靼可汗等部,既面临着北端异族的威胁,又无法抵近我朝丰腴之地,对鞑靼可汗早已心生不满。和右贤王结盟,两相夹击,绞杀鞑靼可汗的王庭,此计甚妙。只是,属下担心,蛮夷无礼,若是中途毁诺,背弃盟约,投靠鞑靼可汗,到时候,腹背受敌的就是我军了。”王士春喜过之后, “你想的很周到,鞑靼人出尔反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这次由不得右贤王左右摇摆了,鞑靼可汗尤利达现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了,双方再无媾 合的可能了。”穆宣昭心情奇好的给了他另一封信。
王士春看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直冷到了骨子里,这计太毒辣了:“以胡浜的大军为掩护,装扮成右贤王的部族,趁着鞑靼可汗尤利达率青壮攻青州时,奇袭鞑靼王庭,斩杀尤利达阏氏的两个儿子,却留下了尤利达庶子的命。”
“这是世子身边顾先生的计谋,大胆又狠毒,实施起来困难重重,一着不慎,反会陷入敌营。天时、地利、人和,顾先生眼光精准,算准了尤利达和胡浜的性格,选准了时机,章奎寻到右贤王所部后,出动百余精骑,直捣鞑靼王庭,不仅杀了尤利达等人留下的妇孺,而且一把火,将王庭的帐篷烧了个干净。如此,右贤王、胡浜和尤利达算是结下了死仇。”这份谋划,穆宣昭也不由击节赞赏。
王士春并未想到胡浜,经此提醒,更是打了个激灵:“将军,这。。。。。。,虽然鞑靼可汗等人的妻儿被杀,可他们的青壮无损,如今激起了他们的凶性,幽州等地就要面对他们的血腥报复。可,眼下楚王却还在大肆庆祝胡浜初战告捷,这。。。。。。”后面的词他都说不下去了,楚王也太蠢了吧。
“这份消息,楚王等人都不知道,胡浜。。。。。。有勇无谋之辈,死到临头,犹在沾沾自喜。”穆宣昭摊开舆图,点着幽州的州府定州:“世子自被楚王逐出府,形同放逐,楚王又频频加赏三公子,增食邑一万户,私军三千人。如此下去,世子哪里还有活路。”
布置下命令,挥退了王士春等人,穆宣昭负手站在舆图上,双眸盯着中部靠南的那一点用朱砂圈出的红圈,恨意汹涌。
三日前得到密报,老皇帝崩了,吃了毒丹,肠穿肚烂而死,宫里秘不发丧,太后、礼王、禁军统领等人各自拥立皇子,争斗不休。楚王等外地藩王诸侯终于迎来了他们期盼已久的机会,世子李昀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危机,穆宣昭忍了多年的仇恨,仇敌却先死了一步,怒恨交加下,只有鲜血才能让他平静。
所以,顾起密信一至,他毫不犹豫的就应下了,瞒着世子定下了这等计谋,和鞑靼可汗尤利达接下血海深仇,将祸水引到楚王处,挑起血战,灭掉楚王依赖的军队,楚王妃的娘家刘家稳住幽州世家,他掌控兵权。一内一外,逼迫楚王让位给世子李昀,如此,幽州便是他们的天下,他们能凭借幽州的地势,南下中原,问鼎帝位,然后,或是报仇雪恨或是称王称霸,一切随心耳。
二月二十八日,二月的最后一天,阳春天气,桃红柳绿,清渊潭里的冰早已融化,浅碧色的水清凌凌的。
穆宣昭在舟船上,招待广平城的谋主周君复,王士春亲自撑船,一道道波纹,打破平静的水面。
两人喝去了一壶酒,却依然说着闲话,未入正题,早春的风,吹起两人素绢广袖长袍,映着乌船绿水,身姿清癯,几可如画。
“幽州大捷,不知道穆将军有何打算?”周君复呵呵一笑,开口问道。
穆宣昭悠闲地喝下一杯酒,问道:“周先生只关注幽州,不闻京师消息么,难不成十多年的蹉跎,磨光了你的雄心吗?”